《疯批王爷的在逃小侍卫》 第1章 《疯批王爷的在逃小侍卫》作者：山间鬼【完结+番外】 简介： 【疯批暴虐王爷攻x忠诚隐忍侍卫受】 顾时澜这半生，活的肆意至极。杀兄弑父，铲除异己，扶持尚幼皇孙即位，位极人臣，却也暴虐无情，想要什么便是抢也定要得到，却偏偏遇到顾萧这个变数，抢不得，宠不得，恨不得，爱不得…… 主要就是王爷小攻用小受的秘密威胁他这样那样，然后小受逃跑被抓，被暴虐小攻抓到各种欺负，小攻不知道的却是他即将失去小受…… 第1章 遇刺 冬天的夜晚，天空多是灰色的。 尤其是像今晚这样飘着雪的夜晚，总是隔着一层薄雾似的，让人看不真切周围的环境。 完成殿下吩咐的任务再次回到行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顾萧继续疲惫不堪的隐匿在阴影中假寐，虽说现在殿下可能并不需要自己。 但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自当随时随侍在殿下身侧，即使殿下并用不着…… 突然一阵轻微的迅风裹杂着空气中的寒意瞬间射向顾萧，正堪堪擦过顾萧的耳际时却没能再前进一步。 只见顾萧两指紧紧夹着一片枯叶，枯叶上分散着几个不规则的小洞。 这是殿下身边近侍相互传递消息时才使用的暗语，能用这种方式向他问好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只有和自己同为暗卫出身的小羽才这样唤自己。 果不其然，顾萧才接到叶片空中就紧接着传来一句轻语，语气难掩喜悦，若不凝神细听，还以为是幻觉呢。 “大哥。” 顾萧极快的撇向寝殿的方向，看到依旧一片寂静，才放心的看向声音发出地，并不言语。 随即缓缓蹲下身，目光在薄薄的雪地上扫视片刻，轻轻拂去融化一半的雪色，捡起一片相对完整的枯叶。 站起身的瞬息之间顾萧手间原本完整的叶片竟也奇迹般的出现几各大小不一的小洞。 以同样的方式再将树叶送还给小羽之后，顾萧再次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寝殿，神色不明…… 小羽意思表达的很明确，殿下现在用不着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连续三天的不眠不休加之不断动用武力，顾萧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但他不能休息。 望着天空不慎明朗的圆月，顾萧担忧不已，今日是十五，殿下……… “嘭！”木门被大力砸开的声音惊动了屋外层层守卫着的侍者。 还未等众人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紧接着一个满身是血衣不蔽体的女子被重重的砸在地上，由于惯性身体擦过的地面雪色尽褪，很快便染满了血色。 众人皆在声音响起时便都纷纷现身，迅速跪立在寝殿周围，纷纷低下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皆是一头雾水。 “顾时澜……你……你不得——好死！”仿若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原本艳丽夺目的脸庞此时显得越发面目狰狞。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庭院却犹如一把重刀落在众人心中，跪立的众人听由此话皆神思一怔，冷汗直流，继而将头越发低垂，更不敢抬头去看盛怒中的王爷。 又是一声巨响， 寝殿的另一扇门也随之飞向众人，百年不腐的金丝楠木雕铸的木门就这样被一掌拍飞，落在跪立着的侍者身上，当即就有人口吐鲜血，昏睡不醒，却无一人敢发出一言半语。 顾萧担忧着殿下的病情再次加重，却又碍于殿下的威严，犹豫片刻，终是大着胆子用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殿下的神情动作。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周边绣着金丝云纹，主体却是紫色麒麟踏步的锦靴，绛紫色锦袍上绣着麒麟踏月，千金难买的紫流光绸缎在雪色的映照下流光溢彩，令人痴迷。 王爷并未着正装，只着一条绸缎衬裤，上面光裸着健硕的胸膛，肩膀上随意披着一件绛紫长袍外衫，一头墨色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肩膀，垂落在腰际，前胸，慵懒无比。 一双丹凤眼艳丽决绝，却又清冷无情，矛盾异常，但在殿下这张堪称绝色的脸上却是锦上添花般夺目，现下却又满含笑意，顾萧只一眼便知道殿下的病情——又严重了！ “我要你这一生……所愿皆——不可得，哈哈。” 相比于将死之人声嘶力竭的叫喊，令众人更害怕的是手持听雨的王爷。 听雨是烨王的配剑，来自江湖中最有名铸剑师斩仙之手，听闻出自斩仙之手的兵器皆非凡品，且兵器戾气极重，其中又以听雨剑为重，听雨一出，必见血腥。 烨王顾时澜一步一步微笑着走向地上的血人，听雨锋利的剑尖划过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众人目光触及锦靴皆默默让出道路。 女人看到被自己如此诅咒依然不见一丝怒气的烨王，反而一脸诡异微笑的人，蓦地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一脸笑意的俊美男人，可是在季渊国以暴戾无仁，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为名的人。 后知后觉的，灭天的恐惧铺盖在身上，潜意识告诉自己，要逃！ 可来不及了，殿下缓缓走近，随后在女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举起听雨…… “聒噪。” 洁白无瑕的雪仍在纷纷扬扬的飘落，一时间庭院中再无半点声响…… 时间好似过了好久，久的众人皆以为这是一场幻境似的。 第2章 突然—— “碍眼的人消失了，现在该你们了。”戏谑般的声音响在众人心底，“说一说，今天的人是谁带来的，嗯？” 剑尖直指着地上已经看不出是何人的尸体。 鸦雀无声。 这种时候，无论原因如何，依着殿下以往的性子，想必无论谁站出来，结果只有一个——死！ 第2章 蛊毒 “怎么，没人？还是要我一个一个……” 正当跪立在顾萧身边的侍者终于鼓起勇气咬着牙齿想要请罪赴死时，一只温暖的手附上他颤动不止的手背，转瞬之间便已撤离。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听到一声清冷至极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是属下，今日侍姬原应属下所找，但……”顾萧知道殿下并不需要解释。 “令殿下受惊受刺是属下失职。”顾萧抬头望向顾时澜，半敛的视线却停留在殿下鼻翼两侧，接着道：“属下该死，望殿下降罪。” “你是该死。”殿下的视线只停留在顾萧身上一瞬便转向众人，强烈的威压使得即使是顾萧这样江湖间少有对手的人也伏下脊背“本王再问一遍，是谁？” “是，是属下。” 顾萧看向身边的小羽，只见他颤抖着语音，慢慢举起手回道：“王爷恕罪，是属下，是属下找来的，但属下并不知道她是刺客呀，属下——呃！殿下……” 顾萧震惊的看着殿下将听雨缓缓刺进小羽胸膛，当即脑中一片空白…… 来不及思索—— “你要阻本王！”顾时澜冷眼睨着徒手握着剑刃的顾萧，嘴角的邪笑渐渐消失。 顾萧也不知自己是有多大的胆子敢阻殿下的，但他知道小羽是因为自己才受此难，他不能就这样任由殿下杀了他。 听到殿下略带讽刺的声音，反应过来之时自己的手掌已是血流不止，“属下不敢。”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顾时澜看着满手鲜血的少年倔强的握着剑刃，鲜血顺着剑身滑落，滴在地上盛开出一朵朵绯红的红花。 顾时澜眉头轻挑，语气不明“不敢？本王看你是敢的很。” 对着顾萧一如既往倔强的眼神，面瘫似的脸颊，顾时澜抽出听雨，颇有兴趣般的将听雨靠近顾萧的脖颈 ，冰冷刺骨的剑刃立时贴上温热的皮肤，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男人，顾时澜笑意漫上脸颊。 听雨继续向下，划过掩在衣领处的喉结，顾萧亦是驯顺的随着顾时澜的动作轻抬下巴，手腕一转只听一声裂帛撕裂的极小声音响起，顾萧前襟的衣衫被剑尖划开，再向下…… 手中一直动作着的顾时澜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顾萧的神色，见人仍是一脸淡漠冷静的模样，顾时澜便越想看他无措失控的模样。 扔掉听雨，顾时澜伏下身来，凑到顾萧耳侧轻呼一口气，低低唤着，“顾萧啊~”顾萧疑道：“殿下。” 唤了人，却又不说话，只在耳边低低笑着，顾萧一动不敢动，他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听话。 须臾之间顾萧便感觉一双手滑进了自己后背，冰冷的手指使自己不由的瑟缩一下，旋即便又恢复正常。 顾时澜脸色稍顿，丢下一句“无趣！”便起身离开。 看着已经回房的殿下，顾萧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脸平静的将被殿下损坏的衣衫再次合拢。 顾萧知道殿下这是不打算降罪他们了。 他并不惊讶，殿下本就喜怒无常，有时天大的罪过殿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他们，但有时又会因为一句无足轻重的笑话将人虐杀…… “大哥，殿下这是不是放过我们了？”躺在地上的小羽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疼的胸腔好似破了一个大洞。 “大哥，我胸口是不是被穿透了？”小羽脸色惨白的问顾萧。 “并未。”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小羽一脸庆幸，气若游丝道：“哎，殿下可真吓人，我还以为我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殿下这次的病怎么……” “小羽。” “嗯？” “慎言！” “哦。” 收拾完院子，将小羽亲自送回住处并处理完伤势后，已是夜半时分。 今日是顾萧值班。 来到庭院，顾萧像以往一样笔直的站立在门前准备守夜。 “进来。”凌厉慵懒的男声自房中传出。 随着声音响起的还有木门打开的声音。 “大人。”开门的是随侍在殿下身边的女婢——红瑶，霜华先是目光快速的扫过顾萧全身，发现只手掌一处伤口时放下心来。 柔声继续道“殿下在汤池等候，还望大人快些进去吧。” “嗯。”顾萧路过她时，犹豫再三终是问道：“殿下……殿下今夜有无受伤？” 看到顾萧紧张而不自知的神情，红瑶捂嘴一笑，缓缓道来：“殿下如何，大人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来问奴婢呢？” 看到红瑶如此做派，顾萧放下心来。 想是殿下并无大碍，否则她也不会同自己这般玩笑。 红瑶与他一样都是殿下身边的亲侍，不同的是红瑶是殿下的母妃为照顾殿下的生活起居而专门培养的大丫鬟，而自己却是殿下捡回来的…… 红瑶带领着顾萧进入屋内，穿过寝殿，转过绣着七彩五鹤振翅齐飞的锦丝红木屏风，才看到一处雾气蒙蒙的温泉池。 第3章 待雾气稍稍飘散，顾萧便看到自家殿下正惬意的躺倒在温泉池边，双眼朦胧的望着自己的方位。 殿下莹白如玉的脸颊被温泉的热气蒸腾的越发红润，眉眼如画，顾萧一时竟看呆了。 “阿萧？” 听到如此称呼的顾萧浑身一颤，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 殿下已经好久没叫过他阿萧了，上一次还是殿下未被册封为烨王时…… 只见原本还坐在岸边的人现在却已经不知何时到了自己面前！ 殿下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则伸向身旁的酒壶…… 又重复了一遍 “阿萧，见到本王怎的不说话。” 若刚才顾萧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顾萧就是确信了。 殿下还未清醒！ “殿下，饮酒伤身，属下还是侍候殿下就寝？”语气中满是身为侍从对主人应有的恭敬，驯顺。 但殿下不喜欢—— 顾时澜双眼微眯，直直望着顾萧，将手中的酒液下倾，潺潺流入殿下微张的唇间，无端诱惑。 顾萧静静看着顾时澜的动作并未发声，殿下身中蛊毒，每至月圆之夜便会发作，发作时有时便犹如陷入疯魔，会毫无缘由的虐杀他人，有时也会这样喜怒无常，异与平常…… 殿下也曾求医问药，访遍名医 却一无所获…… 陷入沉思的顾萧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双手抓着，紧接着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气将自己扯入汤池。 第3章 索吻 以为自己惹得殿下生气的顾萧从水中出来的第一时间急急低下头请罪：“属下知罪，殿下息怒。” 心中自责不已的顾萧狠狠唾弃自己了一下，只是一个称呼，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这样还怎么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呢。 自己真是太不称职了， 下次绝不能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知罪？”殿下微微一笑，疑惑道：“本王怎的不知你犯了何罪？” 顾萧稍稍在心中一忖，回道：“属下作为殿下亲卫本应随侍殿下左右，今夜因属下之故导致殿下受刺乃是属下之过 。” 见殿下并未出声，顾萧接着道：“刚才殿下唤属下 ……属下并未及时回复，让殿下等候，亦是属下之过。” 顾萧偷偷用余光撇过面前之人 ，见殿下仍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由得紧张不已，殿下为何不说话，是自己说的罪名不足？ 看着低着头认真一条条罗列自己罪数的人，顾时澜不由好笑，做错事总会第一时间在自己面前请罪，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便悄悄觑一眼，观察自己的神情。 紧张时的小动作简直和幼时如出一辙，无论在外面是如何厉害的人，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一副木讷，乖顺模样。 殿下没告诉顾萧的是，其实在杀掉伪装成侍姬的刺客时，自己就已经清醒了，只是殿下看着驯顺无比的顾萧，心中起了玩意，这才稍稍改变一下自己往日的形象。 只是想看看顾萧是什么反应罢了。 见将人吓到脸色苍白时，生性恶劣的顾时澜却仍不肯放过顾萧。 “没有了？”顾萧并未抬起头来，自是看不到殿下说这话时满脸戏谑的表情。 正搜肠刮肚想自己罪过的顾萧一时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罪责。 但殿下如此问，必是有自己的思量。 因此无措的垂下头，双手沉在水中不自觉的紧紧抓着衣角，轻声道：“属下愚钝，还望殿下赐教。” 顾时澜看他一副乖顺无比的模样心中更是想欺辱一番。 于是缓缓凑近顾萧，探出手去…… 顾萧顺着殿下手指的力度抬起脸，眼睛却直视着殿下的肩膀。 殿下勾唇一笑：“阿萧，想要本王赐教可是需要报酬的。” 顾萧一时之间陷入为难。 且不说殿下如今的身份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就连江湖中人对殿下也是讨好者居多，殿下想要什么没有。 说到这，顾萧想起一件事，要说殿下最想做的事莫过于将夏太后一系连根铲处。 虽说对自己来说几乎不可能实现，但若是殿下需要自己，那么自己定会赴汤蹈火，万死无辞。 “殿下尽管说，只要是属下有的，殿下皆可拿去。” “好！” 顾时澜似笑非笑道。 “你的罪责在于……”殿下稍稍一顿，接着冷冷道：“其一欺瞒主上，知情不报！” 殿下知道！ 也是，殿下怎会不知道呢，殿下身边那么多死士护卫，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竟妄存侥幸心理。 自己果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下属。 看着再次快要将自己藏进水中的男人，顾时澜突然想知道他受惊时是如何的。 殿下从来随心所欲，想到必是要做到的。 看着顾萧紧抿的淡红薄唇，脑中红光一闪而过，接着不紧不慢道：“这其二……就是有些人啊，口口声声说要伺候主子，现在却躲的比谁都快。” 听闻此话的顾客萧瞬间惊讶的抬头，殿下在说什么？ “唔！！” 顾时澜看准时机，瞬间伸出双手紧紧环抱着顾萧紧实的腰身，将怀中之人压倒在池边强行索吻。 看着面前陡然放大的俊敛，顾萧此时满脸震惊。 更另他震惊的是殿下的手，还在不断的下移！ 第4章 殿下！！ 看到顾萧一脸茫然无措震惊无比的表情，加之顾萧对他若有似无的推拒，顾时澜面上闪过不愉。 随即便用力推开顾萧，淡淡道：“果真如你这人一般，寡淡，无趣至极。” 看着殿下嫌弃的表情，顾萧放下心后退一步，低头跪地道：“殿下恕罪，属下无趣，让殿下失望了。” 殿下果然还未恢复性情，现下还是顺着殿下吧，只愿殿下明日恢复后不要记到今晚之事为好，否则…… “会饮酒吗？” 顾萧一愣，略显疑惑的看着顾时澜。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请罚吗？来，将这盏酒喝完本王便不追究今夜之事如何。”顾时澜笑着将酒盏递到顾萧手中。 自己不会饮酒，唯一一次饮酒醉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师兄便再不让他饮了。 可殿下说饮了便不追究此事，顾萧又怕自己失仪。 顾时澜笑着催促道： “怎么，还要本王喂你不成？” “不敢。”说着便一口饮下。 顾时澜观察着他的反应，见人仍是一脸漠然顿时失去兴趣，挥手命令道：“回去吧。” “嗯。”不对，顾时澜转身抓住离开的顾萧将人转过身来，果然眼神呆滞，已经醉了。 顾萧服从命令从来干净利落，不会有像刚才那般点头的小动作。 殿下好奇的看着顾萧，命令道：“转身。” 顾萧便真的转过身，又听话的转过来，顾时澜眼中盈满笑意，原来顾萧喝醉后是这样的乖啊。 那是不是要他做什么都行，顾时澜看着顾萧的眼睛缓缓道：“亲我。” 似乎犹豫了一瞬，接着顾萧便真的听话的亲上自己的脸颊，“再亲一下……再亲一下……” 一下又一下，最后无论顾时澜怎么命令，顾萧即便是违抗命令也不肯再亲，顾时澜便也作罢。 他这样怕是也听不进去话，抬手唤来外间侍女，吩咐道：“明日修整一日，后天起程回京。” “是，殿下。喃f” 也是时候处理一下朝中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了。 第4章 回京 长乐山庄是季渊国先帝为大夏国长乐公主也就是顾时澜母妃贤妃娘娘所建。 长乐山庄原来只是坐落在京都郊区百里外的荒山上的一处小院。 当时正处于盛宠时期的贤贵妃娘娘前去护国寺添香时，随口说了一句风景秀丽，适宜避暑纳凉，先帝便不惜人力物力财力将破旧不堪的小院建筑为现在庞大辉煌的避暑圣地。 由此可见贤妃当时是何盛宠。 这座山庄原本便是先帝为贤妃娘娘所建，娘娘过世后，山庄主人自然便成为了殿下。 而殿下每逢严寒酷暑之际都会来此地两月有余。 这是朝堂之上是众所皆知的。 而此时殿下才堪堪在此居住半月未到，因为遇刺一事便要早早归京。 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但殿下的命令又有谁能够违抗，因此一大早众人便都准备妥当，等待着殿下一声令下，起程回京。 **** 顾萧早已穿戴整齐早早等待在主殿外。 “大人——，都准备好了，现在即可起程。”侍从上前来请示顾萧。 顾萧轻轻点头示意知道了。 侍从远远望了一眼依旧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无奈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顾萧：“大人，殿下这……” 顾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稍稍一忖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先下去吧。”依旧是清冷严肃的话语声调，这一刻，侍从却觉到大人的声音简直是救自己于水火的天籁之音。 于是忙不迭的退下。 殿下睡眠浅，因此睡觉时总是忌讳旁人打扰，再重要的事情在殿下眼中也没有睡一个好觉重要，殿下若是睡眠不足便被吵醒，轻者百十仗梃，重者赐死者比比皆是。 因此在下人看来，唤醒殿下便成了危险至极的任务，无论是侍从还是伺候殿下生活起居的美婢都避之如蛇蝎。 但在顾萧看来，相比起承受殿下的怒火，自己更担心的是殿下还记不记得那天夜晚发生的事…… 若是殿下还记到，那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殿下？ 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寝殿中燃着殿下惯用的香料，沉稳清幽的沉香气丝丝缕缕由殿中摆放着的四角铜鼎中逸散开来。 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侍候殿下左右的婢子。 顾萧站在外室，正要出声时被一个沙哑慵懒的声音打断，“进来。” 循声拨开内室珠帘，一眼便看到站立在床榻边的修长身影。 殿下应当是刚刚睡醒，里衣因为睡觉的动作稍稍散开，满头墨发尽数披散在身后，无端雍贵。 “请殿下安。” 顾时澜扫了一眼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顾萧，视线在那人紧抿的唇上一闪而过，却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都准备妥当了？”接着便伸开双手，什么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是，殿下。” 顾萧一个在外御敌杀人的亲卫，虽说并未专业学过此类伺候人的活计，但殿下亲自吩咐，自是要做的。 顾萧起身看似平静的从衣架上拿过殿下的衣服，手慢脚慢的认真为殿下穿戴整齐。 先是中衣，外衣，再是珠玉配饰，顾萧只庆幸还好殿下今日穿的是常服，若是再复杂些的配饰自己怕是无能为力的。 第5章 看来为殿下更衣也要纳入自己的必备技能了，顾萧如是想到。 * 由山庄到京都乘车最快也要七日有余，车队才刚刚行驶一日未到，便遇上了今年第一场大雪。 绵绵不断的雪花晃晃悠悠的飘落在地，遮盖住大地原本的颜色，看不清前路路况。 示意车马暂停在路边驿站，顾萧抬手招来一个小兵耳语，随后下马靠近车壁缓声道： “殿下，属下派人查探距前方百米处乃是一处较为陡峭的山坡，雪天路滑，夜晚赶路多有不便，不如先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一时没有得到回答，顾萧抬头去看，却意外撞进了一双幽深墨瞳中，顾萧赶忙移开视线，垂下头去，心中不由的跳动一瞬。 下一刻便听到殿下颇为不快的声音响起：“吩咐下去，暂停一晚，明日黎明时分派人开路。” 殿下从来金尊玉贵，何时下榻过这么破败的驿站。 看着与店家交涉的下属，顾时澜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驿站，在顾萧的指引下顺着木制楼梯走向二楼。 推开门打量着据说是驿站最好的一间房，仔细检查过后，看着还算干净整洁的环境，顾萧心中松了一口气。 “愣着干什么？” 一喃f口气还未放到心中，便又听到殿下满脸不悦：“准备沐浴的水，还有将床上的褥子丢掉，将车里的锦被拿来换上。” 好似怕他做不好似的，末了殿下又一句“将红瑶叫来。” “是。”敛下眼底的失落，顾萧略一俯身后退一步转身走出房门。 果然自己还是适合杀人吧！ * 是日，天还未亮前去查看路况的侍从便已匆匆赶了回来。 “大人，索性昨晚雪下的并未太大，前路现下即可通行。” 顾萧心中计算着时间，朗声吩咐道“所有人吃完朝食在此地集合，等待命令。” “是——” 安排好一切，顾萧正在思考要不要将殿下唤醒，起来吃早膳。 结果刚步入驿站就对上了一双幽深清冷的眸子，顾萧抬了一半的脚愣在原地。 “请殿下安。”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顾萧心中一惊，急忙单膝跪地，自己竟又冒犯到了殿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还不待自己请罪，殿下便径直与自己擦肩而过。 落后殿下几步的红瑶上前一步急忙虚扶起顾萧，接着小声道：“殿下心情不好，你不要多想。” 之后便急急追上已坐上马车的殿下。 看着红瑶着急忙慌的背影，顾萧突然有些想念幼时几人在一起的日子了。 那时虽说殿下脾气也不好，却并没有如今这么暴躁易怒，殿下小小年纪便聪慧过人，武艺也是远超他们这些暗卫的，只是自己已经许久未见殿下动武了。 自娘娘去世后…… 第5章 师兄 自己本就是殿下培养的杀人暗器，只适合生活在灰暗的地下，不应该对地上的生活有所期盼，更不应有自己的情绪。 殿下现在身边极缺人伺候，这才让自己随侍左右，自己却总是多想，实在是失职。 忽略掉心中若有似无的酸涩， 顾萧一言未发的驾马行至马车周围，又恢复成一副生人勿近的严肃模样。 虽说一路上不停的赶路，但由于天气原因，队伍抵达京都郊区外二十里处时，还是用了一十七天。 是夜。 白日里还是一副晴朗的天气，现下随着夜幕的降临气温逐渐下降，天空中不慎明亮的弯月惨白惨白的照耀着茂密丛生的树木，仿若一双无情的眼睛悲悯的望着人世间。 只一瞬，林间便忽的静了下来，微风拂过树梢低丛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正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顾萧突然睁开双眼，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漆黑的夜色，双手瞬间握紧身侧的刀柄。 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看到顾萧如此警惕的姿势，相互转换了一个眼神，顿时做备战状态。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若不是众人皆宁神摒气等待着未知的敌人，怕是无人能注意到此。 “嗦嗦~嗦——”肢体划过腐败枯叶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众人皆硬着头皮寻找声音的来源。 “啊！！救命，救——” 求救声还未发出，人便消失不见了。 “啊——什么东西！刚才的是什么东西？谁看见了？” “天太黑了，看不清！血，这有血——”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众人皆被吓到六神无主时，顾萧突然起身走到马车旁，缓缓凝气，感受到殿下依旧平静的气息时暂时放下心来。 殿下现下应该在睡觉，还是不要惊扰到殿下为好。 过了好久正当众人放松防卫时“嘶嘶~嘶嘶——” “啊！又来了，是蛇！蛇——”一个侍从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面前已经包围着自己的蛇群，绝望的看着往常生死之交的同伴，发出嘶哑的求救。 只一眼，顾萧便下达命令“救人！”说着便率先冲进蛇群，执刀砍杀不断弹起攻击众人的蛇群。 正当众人陷入蛇群混战时，利箭划过顾萧耳侧直直射向马车。 “殿下！”顾萧心中懊恼，自己怎能忘记对方的目标是王爷呢。 于是瞬间越过众人来到马车旁边，却发现殿下已经将箭矢原路退回。 第6章 顾萧一面单手执刀不断旋转打掉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一面寻找射箭之人。 找到了！ 顾萧看准时机握住一根堪堪擦过自己脸颊的羽箭，转手便用力仍向箭射出的方向。 一声又一声的闷哼传来，直至消失，对方仿佛知道此举无用。 瞬间周围便同时出现众黑衣人，兵器相交，对方出手异常狠辣，随着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一场刺杀也接近尾声。 “顾萧。”马车中被叫进车厢的顾萧笔直的跪立在车厢一侧角落，垂首不语。 “哑巴了！怎的不说话。”殿下漫不经心的说完，便自顾自的斜倚在卧榻之上，直直盯着他。 也并未说自己想听什么。 殿下的话语在顾萧听来，如同问罪一般， 殿下定不想听自己请罪般的话语，但自己只会这些，又怕惹怒殿下。 因此颇有些无措道：“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这句话总归是不会错的。 静待许久，殿下又问：“可有留下活口？” 万幸的是殿下好似只是随口一说，并不追究自己刚才的回答。 “回殿下，来者皆是死士，看时机不对皆服药而亡，无一活口。” “嗯。”散漫无比的一个字仿佛消耗了殿下所有的精力，一时间顾萧怀疑殿下是否睡着了。 正当顾萧抬头想一看究竟时，殿下突然一句“明日一早加速回京，有些人等不及要下地狱了呢~”突然而起的森寒声音吓到顾萧心中一颤。 “是，殿下。” 一场为期三个月的外出，现下仅一月有余便结束了行程。 接二连三的刺杀彷佛并未对殿下造成任何困扰，殿下依旧是一副散漫无比的模样。 甚至于看到街边各色小吃，还有闲心的令顾萧一一买来。 买来的东西皆是只吃一口便被殿下随手扔到一边，再不问津。 回到王府已是暮落时分。 殿下才下马车便被王府小厮匆匆请到书房，位于殿下身侧的顾萧只隐隐听到“统领回来……与殿下有要事禀报……” 师兄回来了！ 第6章 召见 听闻此话的顾萧心中一喜，接着便是无尽的担忧，师兄今岁初被殿下派往北方蛮夷之地监视位于北方封地的安平王，以及季渊领国北蛮一族。 半年前师兄还会陆陆续续传来关于北方的书信消息，现在想来已经许久不曾传回过此处的消息了…… 现今连师兄也亲自回来了，是不是北方发生什么事了？ 心慌意乱的顾萧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不自觉的握紧了身侧的弯刀，无声自弃，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用，什么忙也帮不上。 “大人，大人……留步。”气喘吁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转身想要再次隐回暗处的顾萧一顿，接着转身看着面前身着桃粉夹袄，一脸清纯甜美的婢子，心中回忆，这应是在主殿里伺候的婢子。 “大人，大人，殿下有请。” 还不等顾萧询问来意，婢子已脱口而出殿下的吩咐，继而一双明亮的杏眼便直直盯着顾萧——的脸颊。 从没被这样直白的眼神盯着的顾萧颇为无措，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急急开口“烦请姑娘带路。” “大人生的真俊俏，眼睛好漂亮！” 顾萧：！！！？ 意识到自己说出心里话的小罗婢立即双手捂住嘴巴，但一声震惊的“啊”还是溢出嘴来，小姑娘还是一脸懵懂震惊的表情。 杏眼瞪的圆圆的，活像一只小动物，顾萧心中只觉好笑。 婢子却没那么好心情，心中立马忐忑不安起来，自己竟是被美色迷惑混了头，如此不知分寸，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突然跪在脚下的人，顾萧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大人，奴婢该死，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看着瑟瑟发抖的婢子，顾萧赶紧摆手道：“无事，你先起来。” 婢子探头观察着顾萧的脸色，看到他确实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小心翼翼起身小声道：“大人真不怪罪奴婢了，谢大人。” 顾萧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慢慢道“不是说殿下要找我吗？殿下耽误不得，还是快走吧。” “哦，是，是大人随我来。”小罗婢连连点头示意顾萧跟随。 却不住在心中想到，大人脾气可真好。 殿下的寝殿位于王府西南方向，殿下不喜热闹，因此寝殿周围除去花园池塘，便是成片的梨树。 初春时节满树梨花冬雪般飘落，飞飞扬扬漂亮极了。 只是现下看来，少了生机，多了几分萧索。 绕过一池残荷，踏过几许拱桥，便得以顺利看到烨王殿下居住的寝殿——逍遥阁。 极奢华的景观呈现在眼前，亭台楼阁，廊腰缦回，山林水榭，无一不是彰显着居住此地主人身份的雍容华贵。 顾萧极少有这样的机会慢慢走过此处。 往常不是隐匿在暗处保护主子，便是因为命令的召集下达而匆匆掠过此处。 还未曾踏入寝殿，便被一阵木制沉香味包裹其中，是殿下惯用的薰香。 “奴婢就送到这了，大人，请。” “嗯。”稍一颔首，顾萧便推开寝殿的大门。 第7章 目之所及的是一袭黑衫，身材清瘦头束高马尾的男子，和所有亲卫一般的装扮，极相似的身形背影，但顾萧只一眼便知道，是师兄！ 随着顾萧开门动作的声音落下，屋内的两人视线同时转向顾萧。 “属下参见殿下。”顾萧单膝跪地低垂下头颅，隐下眼底的喜悦，因此并未看到殿下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两人之间，随之勾唇一笑。 “阿萧也有许多时日未曾见过陆统领了吧？”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顾萧无法判断殿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不回答。 第7章 北境 因此只低头一语：“是殿下，属下与陆统领已有四岁未见。” “四岁啊——”殿下仿佛累极似的，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子，虚虚侧卧在美人榻上，单手虚握支撑着头颅，慵懒疏散。 狭长的丹凤眼闪着莫明的光芒，手指轻抬，侍立在一旁的美貌侍女便知趣的将水晶葡萄一片片剥开，再精巧的剃去内部的葡萄籽，细腻柔软的玉指轻轻将葡萄喂入殿下口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佻至极的捏住一个艳丽侍女的下巴，来回端倪…… 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旖旎起来，众人皆不敢轻易出声，一时之间寝殿鸦雀无声。 许久殿中传来一句轻呲“无趣，下去吧。”说完又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直到陆寻轻触他肩膀示意他出去时， 顾萧仍呆呆的跪立在地，殿下没明着让他起来，他就一根筋的一动不动。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顾萧仍一脸疑惑，殿下将自己叫去，却又没告诉自己要做什么，这是为何？ 看着一路上宁可皱眉不已也不问自己一句的顾萧，陆寻心中轻叹，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 “萧儿，这些时日过的可好？”满含关心的话语将顾萧拉出自己的思绪。 抬首看向一脸温和的师兄，顾萧少有的莞尔一笑：“一切都好，师兄。” 看着一脸单纯的师弟，陆寻不禁轻皱眉头，视线下移，看到顾萧手掌无意间漏出的一缕纱布，快速抬手附上顾萧的手腕，一瞬即逝。 顾萧看着明显等着自己解释的师兄，不由心虚起来。 视线飘忽，继而小声道：“小伤而已，师兄不必担心。” 看着仍然一副不准备说实话的顾萧，陆寻轻笑一声，摇头叹息，“你以为自己不说，我便不知道了？” 明显宠溺的话语使得顾萧脸庞微红，他耳根子软，总是最是听不得别人用如此宠溺的口气与他说话。 于是快速的转换话题，颇为严肃道“师兄！你此番急急回京，可是北方蛮族边境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此处，陆寻脸色慢慢冷下来，“不错，北方确有异动，但现下最要紧的并非此事。” “萧儿可知今岁春三月老北蛮族王被刺杀而身亡的消息？” “刺杀？不知。”顾萧皱起眉头，“但据我所知北蛮王并非毫无武力之人，怎会如此轻易便被刺杀而亡。” 况且还是在守备如此严峻的王族之地，实在是耐人寻味。 “可是……” 像幼时一般强装出严肃的脸色抬头不解寻求答案的样子落在陆寻眼中，总要多出些由心底发觉出的可爱之意。 用了巨大的定力才控住住自己的双手不揉弄面前之人的柔发，毕竟顾萧不喜与人接触。 陆寻稍稍平复心情面带笑意，才为顾萧解释道：“说来确实好笑，凶手竟是老蛮王最喜爱的儿子二皇子丹宫杀害的，他到死可能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顾萧略微吃惊，继而便是理解，老蛮王一共才三个儿子，其中大皇子是王后所出，但由于王后并不受宠带着大皇子也不得蛮王的喜爱，自是不会将王位传给他。 二皇子乃蛮王宠妃所出，自然得宠，小儿子也是王后所出，现下才三岁有余…… 大皇子以良善为名，嫡长子身份多得大臣拥护，二皇子晓勇善战，最得武将拥护，二者势均力敌。 想是二皇子等不及，弑君夺位。 “进来北方频频异动，想是二皇子准备忽视协议发动战争了。” 现下辅助国政的仍是殿下，若是发动战争，殿下岂不是也要参与其中。 “殿下可有吩咐？”顾萧问道。 陆寻稍一顿笑道：“殿下并未吩咐，但殿下向来布局严谨，想是已经安排下去，并不需要你我质疑。” “嗯”极轻的一声呢喃。 看着顾萧仍旧担忧的神色，陆寻无奈轻言：“莫要多想，你只需在殿下身边随侍就好，其余的有我们呢，嗯？” 为了师兄放心，顾萧只得点头称是，但仍是止不住的忧心。 回到住处，确定院中只有自己一人之后，顾萧提着锡制茶壶开始烧水。 由于自己身体的残缺，顾萧从不会和其他侍卫暗卫一同洗澡。 连此次外出，也都是在下职以后跑到有河流的地方急急冲洗一番，若是没有河流，只得用热水随意擦洗一番，这对喜爱干净的顾萧来说实在是煎熬。 因此打算今晚，好好泡一个澡，再休息一晚，毕竟明日早起晨练之后还要随侍在殿下身边…… 衣衫褪掉，才将自己浸入浴桶的顾萧舒服的喟叹一声，闭上双眼，静静的感受着温热的水液抚慰自己疲惫的身躯。 * 第8章 梦回 第8章 雾气腾腾的浴室中，透过红木雕花屏风，隐约看到两个交缠的人影。 一个长发披肩，醉卧池边，另一个则衣衫尽褪，柳腰下弯，发丝低垂，暧昧异常。 炙热的呼吸喷洒而下，无端诱惑。 顾时澜一脸平静，仿佛正享受着人间极乐的并非他，面无表情的将手边的酒杯倾覆，妖红色酒液尽数倾洒到身下女姬的脸上。 女子看到殿下的动作，非但不躲不避，竟还直直迎上，张开嘴巴品尝酒液，无法吞咽的酒液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满脸春情。 充满诱惑的声音仿佛魅魔般引人犯罪，“殿下，殿下~奴身体好热，好难受，殿下可否怜惜怜惜奴家~殿下。” 顾时澜轻柔的将手指插入女子发间，缓缓抚摸，陡然间却猛地用力，迫使女子扬起头颅。 “热？”满含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难受？”顾时澜冷冷的目光落在眼前女子身上。 女子双眼迷离的紧紧盯着面前俊美无比的男子，仿佛被迷惑似的，喃喃细语“是，求殿下怜怜奴吧~” 边说边将顾时澜的手拉过放在自己的雪白上，不断喘息。 看着女子如此大胆的动作以及春情满面的脸庞，樱桃似的小嘴一张一合仿佛正准备接纳心爱之物，顾时澜动作一顿，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顾萧的嘴唇。 不似宠姬般甜腻香甜，也不似伶人般随时嘟起嘴唇引人亲吻。 顾萧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杯茶，冷冽醇香，清新自然，却又懵懂无知，引入深陷，让人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 顾时澜心中一怔，继而展颜一笑，原来顾萧的味道竟是欲罢不能吗？ 上次只是浅吻 ，便遭到顾萧隐约的排斥与推阻，想是不喜这件事的。 真想再品尝一次呢，那般懵懂，那般清纯的吻。 意识到殿下一直没回应自己，女姬看见殿下竟然在走神，心中一喜，大胆的将嘴唇缓缓靠近顾时澜。 以往她是不可能有胆子主动靠近殿下的，他的威严没人可以挑战，但只是一想，殿下现在还未曾有妻妾，更别提子嗣，若是自己怀上殿下的子嗣…… 女姬眼中划过坚定之色，一咬牙，吻上无数女子男子惦记的绝美脸颊…… 正在犹豫要不要将顾萧叫来伺候的顾时澜突然感觉到一股甜腻的气息袭向自己，不等思考，手臂一挥便将来人摔出浴池。 反应过来的顾时澜看着一脸痛苦的女姬，眼神冰冷刺骨，毫无怜惜之意，稍一思索便朗声唤来守卫，“拖出去，将她手脚尽数斩断，扔出府去。” 地上的女子瞬间崩溃，“殿下，殿下奴知道错了，殿下——殿下放过奴这一次吧！殿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殿下，啊啊啊！！！” 听闻此话的顾时澜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子，眼稍微挑，继而莞尔一笑，蹲下身来。 仔细端详着女子梨花带雨的眼睛，一字一句略带无辜道：“是你先说热的，本王将你送出府乘凉，你应感激才是，也是你先手脚不老实的，本王才帮你砍掉的，省的以后得罪他人，你不知感激，还要怪本王，好没道理啊。” “带走。”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完便再没看地上一眼。 “殿下！”拼尽全力的求饶却换不来一丝希望，女姬瘫坐在地，直到被守卫拖行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顾时澜已经好久没做过梦，更别说是关于别人的梦，更离奇的是还是关于顾萧的梦。 顾时澜初见顾萧时，是在京都大街上，那时顾时澜的母亲还未去世，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去游玩花灯节。 那时的顾时澜年龄虽小，却锦衣华服，面容矜贵，端的是一派天潢贵胄。 更别说还有丫鬟小厮前拥后簇，早已有了傲气凌人，生人勿近的气势，众人皆提前让行。 还未走到终点，便被一阵吵闹叫喊声惊停，“站住！你个小贱人，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站住，听见没有，小杂种……” 话音未落便看到一个满身泥污，蓬头垢面的孩子摔倒在顾时澜面前。 “澜儿！没事吧。”贵妃娘娘急急将儿子拉到一旁细细询问，“孩儿无事，母妃不必担忧。”得到放心的回答后，贵妃娘娘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孩子，略显担忧。 还未曾吩咐下人将孩子扶起来，便被追来的壮汉抢先一步。 “终于抓到你了，小杂种，看你还跑不跑，长本事了啊？竟然趁着我不在，还放走了那个死丫头，回去有你好看的，我呸。” 如此不堪入耳的话语传到贵妃娘娘耳中，引的众下人皆惊慌失措，脸色苍白，“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这是做什么？无事，都起来吧。”说着将目光转向呆愣在原地的壮汉，柔声道：“这孩子所犯何事，竟引得你要打杀他？” 汉子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知道自己怕是惊扰到贵人了，踌躇不定起来。 但双眼一撒看到周围皆是百姓时，又硬气起来，就算是当官的也不能随意杀人吧！ 于是大声喊道：“他是老子买回来的下人，教训他一下有何错，老子的人，要杀要打，干你何事？识相的早早让开。” 贵妃拧着眉头还未说话，顾时澜却没那耐心，旋身抽出身边侍从腰间的剑，瞬间架到壮汉脖颈处，微迷着眼眸笑道：“想死嘛，告诉本殿下一声啊，本殿下帮你，保准你死的漂漂亮亮的。” 第9章 拎着孩子的壮汉看着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剑瑟瑟发抖，才知道自己是踢到硬茬了，顾不得手中挣扎开的小子，瞬间跪地求饶。 顾时澜只一挥手，壮汉便瞬间瘫软在地，毫无生息。 未等众人惊呼而去时，转瞬之间仍滴着血的剑尖便架到了刚才想要趁乱逃跑的小孩子身上。 第9章 紫瞳 “澜儿！”贵妃忙阻止他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不舍怜惜。 收起剑，贵妃便令人将孩子带到自己身边来，伸手拨开凌乱的脏发，漏出了一张可爱漂亮的脸蛋，脏脏的，红红的，细看之下竟还能看出瞳孔中隐隐的紫色光晕。 紫瞳！！！ 贵妃失神一瞬，由心赞道：“好漂亮的眼睛！” “贵人！”下人惊呼。 “无碍。”示意下人将手帕拿来，蹲下身将孩子的脸颊擦拭干净，过程中，男孩一言不发，直直盯着面前的美妇人，眼中满是不解。 自从父母逝去，还未有人如此这般关心自己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可需要我们将你送回？”依旧柔和的声音响起。 男孩面色一瞬变得悲伤起来，竟还隐隐哭泣起来，无声的悲哀最是触动人心。 由路人处知道他原是山脚下农夫捡来的孩子，不知怎的他被人贩子抓到，听说是拼了命逃跑出来的。 那就是无家了。 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男孩，在觑一眼一脸不耐烦的顾时澜，贵妃笑盈盈的指着顾时澜，柔声问了男孩一句“要不要随我回家呀？他是我儿子，看起来和你一般大小呢。” “澜儿，你不是还缺一个贴身侍卫吗？你看他如何？” “我不要！” 男孩抬起头看着一脸不情不愿的顾时澜心中瑟缩，不敢直视。 顾时澜最后还是被迫听从贵妃的意愿留下了他，就这样顾萧留在了王府。 时间开始快速轮转，梦境一会是幼时节日和母妃一同欢乐的时光，一会又是顾萧因为保护自己一次次受伤流血的场景，最后停在了自己与顾萧在山庄缠绵亲吻的时候…… 突然顾时澜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双眼直直望向床榻数层纱幔的帐顶。 随后坐起身看向自己身下的欲望，面色一怔。 自己竟是对顾萧——有了欲望？！！ 次日，寅时一刻 顾时澜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夜魇缠身，回忆混乱，精神状态极度不佳。 被传唤进殿服侍的侍女还在疑惑，殿下是极度嗜睡的，往常可是常常要睡到卯时一刻才肯起床洗漱的。 若是不幸被吵醒，殿下的怒火是没人能承受的起。 在好奇心作祟的情况下， 有胆子大的侍女悄悄抬眼观察着殿下的神情，不出意外看到了殿下轻皱眉头，满脸的不悦，但不悦中又夹杂着丝丝的疑惑不解，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 侍女疑惑，还有什么是殿下也办不到的吗？ 顾时澜若无其事的环视一遍周围，出乎意料的并未看到顾萧，随意道：“顾萧呢？” 意识到殿下是问自己的侍女，听到声音立即回道：“回殿下，大人们都是需要在丑时末刻于校场集合训练，直到寅时三刻才上值，现下才是寅时一刻，想是大人正在训练呢，殿下可需奴婢——” “不必。”顾时澜挥手打断侍女的话，径直走向矮榻前的妆台前，只见一把精致典雅的白玉镂空雕花扇被随意的丢在上面，殿下随手一抄，便转身向寝殿外走去。 许久才飘来殿下满含深意的一句“本王亦是好久没有去校场了。” 话音未落便再没见殿下的身影，侍女着急的脸色苍白，急急跑向校场的方向。 殿下这话，竟是要向侍卫们比试的吗？ 虽说以殿下的身份无人敢轻易伤到殿下，即使是比试。但并不能完全保证比试期间的失误。 殿下金尊玉贵，若是不慎伤到，不要说殿下那里，就是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第10章 发怒 这边正急急找援手的侍女并不知道，殿下早已到校场了，现下也正与人交上手了。 皆是注入强劲内力的武器相触，只一瞬之间便爆发出极大的能量，两人皆被震的退后一步，却又在瞬息之间相撞，刀扇相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场上的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场下的人却满脸焦急。 尤其是身着黑衣金纹的精瘦男子，拧起眉来，暗自思索，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 “头儿，发生什么事了？殿下这是不是被谁气着了。” 终究是有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有一就有二，很快众人皆参与讨论。 “还是没睡好觉，来将我们当沙包了？” …… 看着台上已经隐隐有些失力的顾萧，陆寻眼中闪过一丝焦躁。 顾萧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往好了说是老实本分，往坏了说就是木讷寡言，听话至极。 殿下说什么是什么，可谓忠诚不渝，一定不会主动惹怒殿下。 近来也并未听到殿下吩咐他做何任务，也不会是任务失败的惩罚，毕竟若是惩罚，殿下下手可是极重的。 到底是为什么？ 陆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中祈祷殿下只是一时兴起。 “唰——！”利器划破布锦的声音响起，众人皆齐齐望向台上。 第10章 殿下手腕翻转，合起玉扇，别入腰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众人只来的及看到扇叶的残影便不见踪迹。 “就这？”顾时澜环视全场，勾起唇角轻呲，“连本王都打不过，你们又谈何要保护本王不受伤害呢，看来对你们还是太过仁慈。” 顺着殿下轻蔑的视线看去，便是单膝跪地，手握短刀，垂头喘息的顾萧。 众人听由此话皆是一惊，殿下的武功自是出类拔萃的，但顾萧的武功在侍卫中也是异常出众的。 若是连顾萧都打不过殿下，那自是无人是殿下的对手。 台下的陆寻看到顾萧受伤，心中一颤，瞬间跳上武场。 对殿下抱拳示意后，便将手掌轻贴顾萧肩膀，缓声担忧道：“萧儿，伤处如何？可还能行走？” 顾萧直起头，看向着急的师兄，努力忍着伤处的疼痛轻笑道：“无碍，不疼，师兄不要担忧。” 顾时澜静静看着眼前一副兄友弟恭的画面，眼中的笑意慢慢淡下。 顾萧安慰完陆寻之后，挣扎着站起身，直行两步，双膝跪地，双掌着地，额头重重磕在手背上。 同时请罪：“殿下，属下无能，武艺不精，有违殿下悉心教导，还请殿下降罪。” 未等顾时澜发话，陆寻看着殿下眼中的寒意心中一惊，怕殿下真就这么放弃顾萧。 于是抢先道：“殿下！顾萧是臣的属下，属下也理应对其有教导之行，现下顾萧不才未能使得殿下满意，亦有属下之责，属下愿代顾萧受罚，还请殿下网开一面，饶恕顾萧，遂了属下之愿。” 听到此话的顾萧心中一怔，继而直面殿下寒冰般的眼神，忍着恐惧定定道“是属下愚钝，不管师兄之事，还望殿下……” “好啊！好啊！”殿下大笑不止，继而面色阴沉的看向众人，缓缓道：“你们现在是当本王死的是吗？” 众人皆惊恐万分，呐呐否认。 看着对别人一脸笑意，唯独对着自己一脸漠然的人，顾时澜心中怒意更甚。 自己原意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不快，现下不快不但没消失，还给自己增加不少怒意，真是——不可饶恕。 看着殿下眼中的怒意，众人皆意识到喜怒无常的殿下想是又生气了。 意识到事实的众人只听到一句仿佛寒冰穿刺骨髓般冷厉骇人的声音。 “既然你们如此相惜，甚好，本王满足你们，所有人下值后刑堂每人五十鞭，掌教亲自执鞭。” 殿下说完此话便抬步离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苦相，却又只得叩头谢恩。 “……师兄，殿下的性情你我皆知，你不该如此……殿下若要当真想要我的命，刚刚我可能就不在了。”顾萧无奈道。 陆寻却一脸的不赞同，轻轻搀扶起顾萧。 仔细检查胸口的伤处后皱眉道：“就是知道殿下的脾气，我才要如此说，否则殿下想是不会轻易放过你。” 将顾萧扶回住处，不顾顾萧的拒绝，亲自处理完伤口后，陆寻看着一脸忍痛的顾萧，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你……” “你最近可有惹到殿下？或是令殿下心中不快？” 想也知道顾萧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一想到今早决不可能早起的殿下，竟直冲校场，点名道姓的要和顾萧比较一番。 出招也是毫不留情，说是故意的就算轻的，虽说殿下阴晴不定，但御下有方，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顾萧也一时糊涂，认认真真的思索一遍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却并没有发现自己什么地方惹到殿下，因此也是颇为无奈。 顾萧摇摇头，表示不知。 想是殿下看见自己便就不开心吧！顾萧在心中失落道。 第11章 撒谎 气愤不已的殿下回到寝殿，将身上的披风随手仍到身后的侍从身上，又将腰间的白玉扇随手仍在榻前小几上。 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想了想还是退后一步，将玉扇别到腰间。 书桌上堆积着满满的折子，都是年幼的天子派宫中的主事公公送来的。 不用想都知道定又是那些个大臣们弹劾自己的奏折。 顾时澜勾唇一笑，卧躺在美人榻上，随意一抽，展开来看，果不其然。 全是弹劾自己大逆不道，贪权谋利，滥杀无辜，企图架空皇帝，掌握江山云云。 顾时澜莞尔，随即想到什么饶有兴致的坐起身，拿过狼毫笔。 殿下认认真真的看过，然后认认真真写下两字，“有理”“不错”“正是”硕大的字体锋利无比，尽显骨感。 因殿下的惩处，今日在校场的侍卫皆获得来自殿下的“奖赏”，顾萧则因为殿下所谓的留情逃过一劫。 可顾萧却并未感到庆幸，他知道殿下的性子，最讨厌属下之间的相互求情，殿下想要惩罚人是从不会问及原因的。 殿下今日不罚自己鞭刑，应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毕竟殿下府内外的交集情报信息都是师兄管理的。 殿下仁慈不发作自己，顾萧自己却是不能如此厚颜无耻的消耗着殿下的仁慈。 用完晚膳，顾萧烧好开水，正准备擦洗伤口时，响起了敲门声，顾萧心中一惊，瞬间将才脱下的衣服拢好。 “萧儿，是我，睡了吗？” 是师兄！ 顾萧焦急的看着自己刚换下的染满血水的绷带，再将视线投向小屋周围寻找可以藏匿绷带的地方。 第11章 “萧儿，睡了吗？” 得不到回应的陆寻加大了音量重新叫门，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以他对顾萧的了解他定不会现在就睡的，但也不妨因受伤而昏迷。 顾萧手忙脚乱的将东西藏起来后稍显焦急回道：“未睡，还请师兄稍等。” 再次整理一遍自己的衣衫，顾萧深吸一口气，佯装平静的打开房门。 刚进入门的陆寻便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若无其事的将视线扫过房中，轻柔道：“萧儿刚刚是在睡觉吗？” 顾萧站立在陆寻侧后面，眼睫轻颤，小声道“……是在准备睡觉，师兄。” 陆寻看着顾萧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头颅下垂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还是孩子般呢。 “撒谎！” 顾萧被说的直起头来，闪着光的眼睛静静看着陆寻，一本正经心虚道：“没撒谎。” 陆寻转过身，无声叹息，面对着顾萧无奈道“将上衣褪了，我看看伤口。” “不必劳烦师兄了，我自己——” 陆寻：“我再说一遍，脱了，萧儿听话。” 哄孩子般的声音让顾萧拒绝不了。 慢慢将上衣褪去，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顾萧并不瘦弱，相反身上还有极漂亮的肌肉纹理。 但因为身体上的缺陷总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因此身上的肌肤是少有的白净漂亮。 看到伤处好好包裹着陆寻松了一口气。 还好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也是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几日，你便先好好休息，至于殿下身边，正好小羽先前奉命前去调查刺杀一事，算算时间，刚好明日便到，便让他先待在殿下身边罢了。” “是，师兄。” 看着衣着单薄的顾萧，陆寻犹豫再三，抬步行至榻边。 拿起顾萧因一时紧张而塞成一团的外衫，边抖开团成一团的衣服，边回头朝着顾萧弯起唇角。 顾萧呆呆的望着一脸温柔的向自己走来的男子。 师兄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冰雪消融般缓缓流淌着属于春季的温暖，直暖到心里。 直到感受肩上一沉，顾萧猛地便回过神来，瞬间耳边漫延一片红意。 顾萧心中一怔，接着便是无尽的尴尬，自己竟看着师兄呆着了。 “夜间寒气重，你身上伤势未愈，还是要随时注意保暖，知道了吗？” “师兄放心。” 面对陆寻的细细叮嘱，顾萧认认真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着一脸真城的人，陆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面对顾萧的承诺，自己怎么可能放心。 毕竟可是有过先例的人。 送走师兄，顾萧看着走路姿势怪异，却仍要挺直腰板走路的人，心中愧疚不已。 * 第12章 七星海棠 皇宫。 御书房。 小皇帝看着一脸心不在焉的顾时澜，心中不由好奇，是什么事竟能让一向淡定自若的人心不在焉的呢，真是有趣。 手执白子轻缓的放置在面前白玉制成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音，伴随着小皇帝尚且稚嫩的嗓音，“皇叔该你了。” 顾时澜好似才回过神似的，目光在棋盘上一扫便随手将一黑子定定置在皇帝的白子旁边，看似随意的一子却将小皇帝精心布置的局杀掉一半。 如此毫不留情的下棋手法，除却顾时澜怕是无人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 不出意外，黑子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赢的轻轻松松。 “陛下，你输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堵死了皇帝的耍赖道路。 “……皇叔不打算再让朕一次吗？”小皇帝撒娇道。 顾时澜抚袖而起，捻起桌案上的茶水，浅抿一口，莞尔一笑， “不能，陛下不是小孩子了。” “皇叔这说的什么话，不是小孩子皇叔便不疼逸儿了吗？”皇帝站起身，接过顾时澜递过来的查盏微抿一口，“再说，逸儿也未到及冠之岁，怎的皇叔的意思是不管逸儿了？” 看着仍久一字不语，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皇叔，小皇帝面上闪过一丝无趣，打趣道“朕听闻皇叔昨个夜里在宫中住的？莫不是府中下人不知事，气着皇叔了，若是真有此事，皇叔可一定要给逸儿说，逸儿定是要帮皇叔解决困惑的。” 顾时澜并未在意他的话语，只淡淡笑道“安平王今岁要提前进京，想是现下已经出发北上，陛下准备如何做？可想好对策。” 听到此话的皇帝瞬间冷下面色，轻嘲道：“鼠蚁之辈罢了，若真有点头脑便应老老实实待在鼠穴自谋生路，却偏偏想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寻短见又怨的了谁。” 看到小皇帝如此态度，顾时澜轻笑一声，赞赏道：“陛下所言极是，但还是应慢慢来，毕竟过犹不及。” “朕知道。”小皇帝扶额叹道“只是众多事物堆积起来，确实杂乱无序，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准备各国朝贡事宜，毕竟再有半月左右使臣便来。” 顾时澜看着一脸疲惫的小皇帝难得大发善心，缓缓道“使臣接见之事陛下便不必操心，臣在。” 卖惨成功的皇帝立即抓住机会接着道“那皇叔朕这里还有许多的奏折，你看——是不是要……” 顾时澜转身冷冷看着要去搬奏折的小皇帝，淡淡一笑“陛下，臣突然想起来，接见使臣之事臣怕是……” 第12章 “——皇叔！”小皇帝忙回过身。 “皇叔回去后好好休息，没事便也不必进宫了，朕会看着办的。” 成功威胁了小皇帝的顾时澜表示自己果然还是强势些较好。 成功被威胁的小皇帝则表示永远不要惹一个不喜政事，还欲求不满的权臣比较好。 因为他心情好时便是忠臣，心情不好时——就说不定了。 顾时澜住在宫中，确实有他的原因，这两日尤其多梦，不时便会梦到前事，导致顾时澜这两日心中烦躁不堪。 却又遇到万国来朝提前，无论是作为摄政王还是烨王都是必须要出席，况且这此又夹杂着封地诸侯来京朝贺，更是繁忙。 * 顾萧一如既往的上值，却被主殿留候的侍女告知，殿下昨日清晨便被请进宫中去了，现下并未回府。 见此情景，顾萧也并未疑惑，殿下作为摄政王出宫许久，宫中想必还有许多事需要殿下处理。 “大哥？——大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还在修养吗？你伤好了吗？”正待转身离去的顾萧顿下脚步。 来人并未等顾萧回应，便速度极快的瞬移到顾萧面前，笑容灿烂夺目，张口便叫“大哥？你是找殿下的吗？殿下不在。” …… 说着便随意摆摆手，拉着顾萧示意他随自己走。 顾萧：“……” 他这是还要自己回答吗？不需要吧。 因此顾萧便问了自己想知道的。“小羽，你不是在殿下身边？怎么会……” “唉！别提了。” 看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顾萧一时之间更好奇了，目光炯炯的盯着小羽。 小羽叹口气，悄悄将头凑近顾萧耳边，小声抱怨道：“还不是殿下，嫌弃我！先前殿下不是命我去查刺杀之人的消息吗？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顾萧如他所愿的摇头，果然小羽轻抬下巴炫耀似的说“我不仅查到夏太后的手笔，这其中竟还有安平王的计谋！” 顾萧一惊，却听小羽接着道“是不是很吃惊？你还记得我们回京是京郊遇到的蛇群吗？红瑶姐在死去的尸体中查出了七星海棠，也因此红瑶姐才被殿下谴派出去查明缘由。” 顾萧愣在原地，七星海棠不仅因其剧毒而出名，还因为先皇便是被此毒杀害而亡。 当时虽说先皇是中毒而亡，但所中何毒却并未大肆宣传，因此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只是现在这种毒又突然出现，怎么看都像阴谋。 不仅如此，殿下身上的蛊毒与七星海棠也有渊源…… “七星海棠，那可是只生长在南方极潮之地的剧毒花束，北方是不可能有的。”顾萧喃喃自语。 安平王妃便是南方人，母家更是南方大族…… 第13章 男宠 顾萧听闻殿下回府时是在傍晚时分，自己正准备去万宝阁的路上。 虽说小羽提前替自己准备礼物了，但不是自己准备的顾萧总是觉得不是太好，于是准备自己去打一副银饰。 却没想到殿下会突然回来，自己现在是殿下的贴身侍卫，理应随侍殿下身侧。 虽说自己有伤，殿下特许不用随侍，但若是殿下想用人却不在身边时，殿下是会生气的…… 匆匆忙忙赶回来却被侍女告知殿下正在沐浴更衣。 站在寝殿门前，顾萧稍稍疑惑。 殿下以往都是惯于睡前沐浴的，怎的今天…… “殿下可有用膳？” “回大人，殿下……殿下并未……用膳。”侍女看着一脸平静的顾萧，支支吾吾道。 看着侍女的模样，顾萧虽身有疑惑，却仍继续道，“嗯，既然如此，那就吩咐下去，准备晚膳。” “殿下晚膳不喜荤腥，我稍后叮嘱一番，殿下沐浴完毕你便召膳。” 不怪顾萧这样仔细，实在是殿下的脾气一言难尽，往往一些小事便也会成为殿下的导火索。 为了殿下也为了自己，府中之人在殿下身边总是小心又小心。 顾萧也是默默观察好几日才得知的，因此便也格外谨慎。 “大人！” 看着一脸为难的侍女，顾萧顿下脚步，心中生疑，转过身，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看着一脸懵懂无知的男子，侍女难得红了脸颊，小声道，“殿下……殿下正在会客。” 顾萧明了，看了一眼天色，接着道“嗯，知道了，既然有客那便吩咐多备些膳食，待殿下会完客再食。” 侍女看着面前木头一般的男子，心中一怔，府中竟还有如此纯情之人吗？ 看着侍女一脸震惊的表情，顾萧疑惑，自己说的不对吗？ 正待细细询问，却猛然听到殿内传来的嬉笑玩闹之音，瞬间愣在原地，转过身却看到笑意盈盈的侍女。 她定然也听到了！ “这下大人知道了吧，大人不必等候，殿下想必是不会唤大人了，这里有奴婢候着，大人先行歇息吧。” 顾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知道自己脑中一片混乱。 作为暗卫，顾萧的听力自是极好的，刚刚殿中传出的喘息嬉闹声音，分明是男声！ 顾萧并非迂腐之人，男男之为虽说有违阴阳调和，但所为之人并不少。 尤其京都权贵表面光鲜亮丽，私下却以豢养男宠为乐，更甚者还私换男宠亵玩，**异常。 第13章 这在京都不以为贵，令顾萧震惊的是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偏向女子的，对京官之间的男宠豢养行为更是嗤之以鼻。 甚至是厌恶至极，现在怎会…… 明明殿下以前不是这样的，殿下以前是极好的，对自己也是极好的，在贵妃还在时…… 不知是不是扯到胸口的伤处，顾萧感到胸口一阵疼痛难忍。 * 轻缓悦耳的琴音随着纤细修长的手指悠悠传出琴身。 顾时澜倚靠在床榻边缘，单手扶额，双眼微闭，呼吸轻缓，殿下只随意一躺，便好似一副画似的引入着迷。 看着床上慵懒高贵的男人，沁竹心道世间竟有如此俊俏之人，不由情不自禁看的入迷，竟一时忘记了尊卑有序。 反应过来的沁竹立即一脸冷汗，赶忙若无其事低下头去仔细弹琴。 感受到强烈的视线注视，顾时澜眉头微皱，待视线消失后，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扫过榻下一席青衣，温润如玉的男子。 如顾萧所言，顾时澜确实是更偏向女子的，将沁竹带回来，也只是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过来。” “是，王爷。”语气难掩激动。 顾时澜起身看着跪在脚下一脸顺从，容颜绝色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抬起男人的下颚，将嘴唇压下。 并非意料之中的清冽甘醇，倒像是涂抹了什么唇膏之类的，软香诱人。 顾时澜却觉得甜腻异常，毫无兴趣。 倒意外想起了顾萧的嘴唇，薄薄的唇瓣永远紧抿，向蚌壳一样，外表冷硬，但撬开紧抿的薄唇便能品尝到上好龙井茶般清新冷冽的气息。 偶尔欺负的紧了，眼角眉梢便都会泛着细细的红，这时再揉一揉，眼泪便会悄悄的流下，惹人怜爱。 想到此处，顾时澜嘴角微微上扬，狡黠的狐狸似的眯起双眼，眼中意味不明。 第14章 私狱 沁竹看着明显出神的王爷，心中不贫，为了留在王府，沁竹咬牙伸出舌尖…… “唔！”只一瞬，顾时澜便推开了沁竹，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人，顾时澜冷冷道“注意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再有一次，绝不轻饶。” “来人。” 值守在殿外的侍女匆忙赶来，“殿下，有何吩咐？” 顾时澜看着满脸乞求的人，若有所思，旋即冷笑一声，吩咐道，“带下去，安排一下住处，好生伺候着。” “是，殿下。” 稍一停顿，侍女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现在可要安排用膳，还是……” “不——上来吧，现在用。” “是，殿下。” 叫住将要离去传唤膳食的侍女，顾时澜随口问道“顾萧呢？” 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仿佛怕自己询问语气过于刻意，着重训斥：“当真是懈怠了，整日的歇息，越发懒惰，也不怕将人养娇了。” 侍女心道大人的伤势想是现在还未完全痊愈，便已经因为担心殿下便巴巴跑来伺候殿下，殿下却说大人娇气。 真真为大人冤枉。 自己自然是不敢随意抱怨的，因此恭敬回道：“禀殿下，大人刚刚还来殿前问殿下可否用膳，只是看殿下尚在待客，便没多过问。” “哦？来过了吗。”顾时澜稍稍有些意外，旋即便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一盘盘珍馐佳酿被银丝罩杯倒扣着由一个个貌美侍女呈上，掀开银丝罩杯，一道道皆是顾时澜喜食之物。 丝丝缕缕热气蒸腾而起，顾时澜看着面前的膳食若有所思。 皇室良好的教养教导皇族食餐饮，每餐每盘菜食用不过三次，虽说自己从不会是循规蹈矩之人，自己也从没注意过。 但能从几餐饭食中便得知自己的喜好，细心程度可想一般。 “殿下。”一阵沙哑阴鸷的嗓音在寝殿角落处响起。 侍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看到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影，远远望去却仿佛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的血腥气，侍女愣在原地。 顾时澜冷冷道：“下去。” 侍女战战兢兢的连忙退下，还不忘关闭房门。 待无人之际，殿下依旧缓慢的用着精心准备的吃食，“怎么？愿意说了。” “……不。” 顾时澜筷子一顿，垂下眼睑，紧接着便听到，“她想见殿下一面，……今夜。” “是吗。”顾时澜轻挑眉眼笑意盈盈的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 静默片刻，顾时澜终是起身向外走去…… “嘀嗒嘀嗒……吱——吱吱” “哗啦——哗啦啦！”青铜大门摩擦金属铁链导致的刺耳声音响彻周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随着铁门的开启，潮湿血腥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顾时澜接过身后之人递上的手帕捂住口鼻，顺着长长的甬道进入深处。 昏暗暗的煤油灯下映照出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筑，远远看去竟是一座大型地下牢狱！ 甬道细长昏暗，随着脚步声的响起，突然一声嘶吼砸在寂静无声之地，“顾时澜你不得好死——啊！” “放我出去，你……你竟敢私自囚禁朝廷命官——竟，竟还敢私设私狱，当真是无法无天！” “你为什么要抓我……放我出去！”“竖子！当初就应该早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14章 愤怒至极的怒骂声一声声响彻整个地下，两侧铁柱之后之人皆恨不得对顾时澜喝其血，啖其肉。 顾时澜却面无表情的从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囚犯面前淡然行过。 这里的人皆是再不可见天日之人，与他们而言这里将是他们这一生最后的归宿，若识相些便痛快离世，若不识相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顾时澜在甬道尽头停下，抬头看着面前四面皆是石墙的牢房，眼神微沉。 点头示意打开石门，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瘫倒在地，背朝众人，一动不动。 钥匙打开铁链的声音仿佛惊扰到了石室内的人，蜷缩着的女子稍稍颤抖了一些，旋即便又再次安静下来，顾时澜自进来便一直紧皱眉头。 污浊的光线由高处的一扇小窗照射进来，才勉强看清女子身下分明是血液，粘稠的血液顺着卧倒的身体流下草梗，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聚成一个小血洼，异常瘆人。 “……你来了。”长期不说话，不饮水导致嗓音干渴嘶哑，虚弱无力的嘴唇难以启齿。 “如何？如此急着见本王，可是想清楚了？”顾时澜冷冷道。 面前之人身躯一震，慢慢挣扎着转过身来。 隐匿在黑暗中的面庞上却令人作呕，空洞洞的眼神流出脓液，鼻子早已不知去向，满脸污浊伤疤，隐隐竟还能看到蠕动的白色生物。 “太后娘娘。” 此话一出，便引得地上之人抬起头来，阴狠的怒瞪着顾时澜。 顾时澜却视而不见，继续一字一顿道：“或者，该称呼您——皇祖母？” 第15章 秘密 明明是笑着的，眼中却无一丝笑意，无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哈！”嘶哑难听的嗓音破铜锣般爪刺着胸膛，恶毒的话语接踵而至，“顾时澜你不得好死，身为皇子皇孙，不尊孝悌，缺乏教养，杀父杀母。为臣，结党营私，勾结外族，毁我国土。” “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实不该……存活于世。” 听着如此抨击自己的言论，顾时澜并未动怒，他已经听的够多了。 “精力如此旺盛，想是您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既然如此……” 顾时澜目光转向众多刑具，冷然一笑接着道“那便继续吧，直到愿意说出本王想知道的。” 说着便拾步离去。 “哈哈，果然，你一定会和你的母后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哈哈——哈哈！” “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阴毒狠辣的诅咒并未让顾时澜停下脚步。 经此一事，非但并未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反而惹的自己越发烦躁，顾时澜独自漫步在王府中。 走着走着隐约看到一丝昏暗的光芒隐匿在夜色中，那光极弱，是一不小心便会被忽略的弱。 顾时澜眯起双眼尽力去望，才忆起这是内府亲卫的住处。 走近几步，才知道原是顾萧的住处，只是令顾时澜疑惑的是，现在已是亥时末，按理来说亲卫应该早已休息了。 稍顿一瞬，顾时澜又想起这几天令自己困惑的缘由，心中不贫，他顾萧有什么是自己值得惦记的，竟能左右自己的情绪。 这种情况，以前是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在不会，以后也绝不允许！ “嘭——” 一声轻微的响声将顾时澜转身离去的背影钉在原地。 只此一次，殿下心中默念。 看着禁闭的门窗，顾时澜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旋身悄悄支开窗户，殿下气定神闲的靠在窗边，光明正大的偷窥。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顾萧只着一件白色里衣站立在床榻边，长身而立。 随着里衣的脱落，乌黑亮丽的发丝垂落在肩颈前胸，顾时澜看到了顾萧雪白的肌肤，也看到了他胸前的伤口。 狰狞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边缘像是才长出的新肉，嫩嫩的粉色，像初春桃树新结出的花苞似的，顾时澜竟一时看的着迷。 中间隐隐渗出血液，想必是伤口撕裂了。 自己有伤的那么重吗？顾时澜皱眉沉思。 就算自己下手未完全收着力，那他不会躲吗？ 愚蠢至极。 眨眼间，顾萧便赤身裸体的完全暴露在顾时澜的目光下。 再次检查一下门栓是否关闭，顾萧拿起准备好的澡巾浸湿，缓缓擦拭着身体。 顾萧常年将自己裹在阴沉沉的黑色的侍卫服里，穿戴禁欲，连手腕也不常露出来，皮肤因常年不见阳光而白嫩光滑，细腻柔软。 由于长期练武，顾萧的身材自是极好的，宽肩细腰，薄薄的一层肌肉完美的覆在腹部。 腰间线条流畅，随着弯腰转身的动作时而绷紧时而放松，挺巧的臀部下是笔直修长的双腿。 顾时澜的目光随着顾萧动作的移动越发幽深，眼中纯纯的欣赏渐渐转变。 “嗯~”扯着伤口的顾萧无意识的痛呼一声，却使顾时澜目光瞬间幽深失控。 顾萧视线落在伤处，而后便搬过身侧的座椅，抬起一脚随后弯腰继续擦拭身体。 看着若无所觉的顾萧，突然顾时澜浑身一怔。 双眼紧紧盯着顾萧，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晰，但顾时澜还是看到了。 第15章 ——那是什么！即便顾时澜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震惊！ 顾萧的身体的确不同常人，怨不得他从小便不与他人亲近，自己还当他是性情使然，现在一切便说的通了。 只是顾萧在自己身边十多年，自己竟是未曾发现一丝半点可疑之处，藏的可真深。 真是有趣。 但还未等顾时澜细细品摸这奇特之处的秘密，原本静谧的庭院突然刮起风来，丝丝缕缕凉意顺着窗户刮进来。 又好巧不巧的拂过顾萧身前。 不好！顾时澜急急撤下窗户，最后一瞬只看到顾萧呆在原地，惨白惊恐的脸色…… 第16章 暴露 竖日。 晨练休息期间，顾萧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呆坐在角落里，陆寻看到后若有所思。 “萧儿，怎么了？可是昨夜并未休息好？”陆寻微笑着温声细问，眼中却满是担忧。 不想让师兄担忧的顾萧强行让自己笑的真诚，“师兄，无事，只是昨夜多梦魇，并未休息好罢了，师兄不必担忧。” 看着一脸强装镇定的人，陆寻并未再说什么，以顾萧的性子，若是自己不愿意说，谁也不会知道。 “……好，那你注意身体些，若是撑不住定要告知与我。” “好，谢谢师兄。” “谢什么，对我还这么见外吗？下次再这样，小心我教训你。”陆寻佯装生气笑责道。 看着师兄离去的背影，顾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自己并未说谎，昨夜确实没有休息好，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像往常一般洗漱擦洗身体，怎么会遇到这般事。 自从知道自己身体的缺陷后，他就一直避免与他人接触，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残缺。 他相信只要自己藏的好，就一定不会被发现，直到昨晚他还在坚信自己的想法，可事实总是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教训自己。 昨夜他隐藏十多年的秘密被发现了，可是他却连是谁都不知道。 自己回过神去追时，那贼人已经了无踪迹，但他却信他一定知道了，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他可能会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师兄，殿下，师父都可能知道，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只消一想到自己在乎的人看自己如同看怪物般的眼光，顾萧就感觉自己五脏肺腑都好似被生挖出来似的难受。 到那时自己以死谢罪都不足以抵消自己的罪孽。 晨练后便是上值时间，顾萧打起精神进入主殿。 殿下现在应是还未起床，若是殿下看到自己一副落魄模样，想是要生气的。 一如既往的沉香木气息扑面而来，气味浓郁，顾萧缓步行至窗边，将窗户开的更大些，丝丝缕缕香烟飘向窗外。 殿下不喜欢气味浓郁的熏香，也不喜欢睡觉时丫鬟在屋内守夜，因此每每顾萧都要提前来将外室香薰散开，再去内室侍候殿下洗漱。 但今天殿下好似已经醒了，“来人。”略含沙哑的声音响起。 顾萧推开内室房门，垂首恭敬道：“殿下。” 顾时澜轻佻眉梢，脸上依旧是笑意“伤养好了？” 顾萧： “回殿下，属下伤势已无碍，谢殿下挂念。” 看着一脸真诚的男人，顾时澜心道：撒谎 但这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他也懒得管。 殿下伸开双臂，“更衣。”顾萧从衣架上拿下衣袍，为殿下更衣，若是平时，他现在已经能熟练的为殿下更衣了。 只是今日殿下许是要会客，身着的衣衫雍容华贵，典雅大气，自是也繁琐无比，顾萧看着手中并未见过的束腰腰带，陷入困境。 但总不能告诉殿下自己不会穿吧，若是现在出去叫侍女，怕是殿下觉着自己更没用吧。 一手拿着腰带，穿过殿下身后，再用另一只手环着殿下腰部，细细琢磨如何使用。 渐渐顾萧脸色开始渗出汗液，着急紧张几乎完全体现在脸上。 顾时澜看的好笑，笑道：“怎么，本王的腰就那么入阿萧的眼，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听由此话的顾萧更是紧张无措，语无伦次，“不……不是。” 顾时澜看着顾萧紧张到微颤的双手，狡黠一笑，伸出双手轻轻握住顾萧的手指，凑近道：“那就是不会了，来，本王亲自教你，你喃f可要好好学，只此一次。” 从不与他人亲近的顾萧何时经历过如此近的距离，全身都在排斥着靠近的身体，可殿下却不以为意，顾萧也不能轻易推开殿下，他不敢。 即使全部的精神皆在殿下身上，也因此小声嗫嚅回是。 如愿的看到顾萧红遍的耳根，顾时澜心情大好，感受到顾萧紧绷的身体，顾时澜故意放慢动作，边做边为顾萧讲解。 “你瞧，这里有一个暗扣。”说着将顾萧的手放到锁扣上，再牵引着他向前，“这里是凹槽，轻轻一按便就——合二为一了。” 他说的极慢，动作也极慢，实在暧昧非常，看着顾萧通红的脸颊却还要接着说：“看清楚了吗？” 顾萧为了赶快离开殿下怀抱，急急点头，喃喃道：“看清楚了，谢殿下教导。” 第十七 不合 顾时澜却并未如顾萧所愿放开他，反而又将自己腰带解开，“咔嚓”一声，引起顾萧注意。 第16章 顾萧一脸不解的看着殿下，顾时澜却眯起双眼，狐狸般狡黠高贵，“既然会了，不应该你来一次吗？本王看着。” 殿下说的太过理所当然，顾萧找不到一丝疑处，快速的将殿下衣衫整理妥当，顾萧急忙退出老远。 颇为警惕的看着顾时澜，殿下只觉好笑，调侃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顾萧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接着便恢复以往的平静漠然。 不待殿下继续逗弄顾萧，门外便传来侍女清脆的声音，“殿下，膳食已备好，马车也准备妥帖，还请殿下用膳。” 经由殿下此事，顾萧竟觉得自己心情好上许多，昨晚之事也渐渐抛到脑后。 待脑中清醒过来，顾萧才意识到今日是护国大将军韩常安回京之日，百官会在陛下的带领下于城门迎接将军回京，以彰显天子之威。 殿下是定要出面的，只是——顾萧望一眼天色，武将回京若不是特殊原因，午时前便应到城门，之后由陛下宴请众将士。 现下天色不早了，殿下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懒散模样，听闻大将军最是守时之人，若是殿下因此与将军结怨，以殿下的性子怕是不会在意，但同为朝廷官员总是不太好。 顾时澜看着顾萧一脸凝重，只当他还在为昨夜之事伤神，并未在意，却不知顾萧是为自己担忧。 不过若是顾时澜知道了，只会呲笑一声，毕竟众人皆道他与韩常安不合。 为迎接将军回京，街道上的商贩早已清理干净，皇宫护卫队陈列在街道两旁，身后则是情绪激烈的众多百姓。 皆为将军欢呼雀跃，看着仪仗队缓缓接近，顾萧心道，还好没有误了时辰。 众将领皆骑着高头大马雄伟壮观的进入城门，只见领头的壮硕黑马上是一脸凶相的粗汉。 距圣驾一里外，众将士皆下马步行，韩常安一掀衣摆，噗通一声跪在小皇帝面前，双手着地，头颅紧挨地面，高呼万岁。 “臣——韩常安不负陛下所望，已将外夷驱逐出境，现下班师回朝，大军皆已安排在京郊外，望陛下钦点军队。”粗犷莽撞的声音响彻在整个街道。 小皇帝嘴角些微**，忙向前一步，虚虚托起将军的手臂，笑道：“将军辛苦了，多亏将军在外征战沙场，朕才能安心治理国家，朕自是相信将军的。” 看着韩常安身上的风尘，小皇帝稍一顿，接着关怀道：“将军一路而来，想是已经极为辛苦的，宴请不急，不如将军先行回府看望家人，顺便清洗一下风尘，今晚金銮殿朕再宴请将军，如何。” 虽是商量的语气，话语中却满是不可质疑。 “陛下如此关怀备至，臣并无不满，臣代众将士谢过陛下。” 看着面前一脸关怀将士，并将事情安排好的皇帝，韩常安心中一惊。 陛下小小年纪安排起事情来却有条不紊，及其善于观察人心，前途广阔，已有了皇帝的威严，不可限量。 视线一转便看到了一脸不屑的顾时澜，韩常安心中气急，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武将脾气暴躁，其中又以韩常安为先，他早已看不惯京中这些只靠嘴巴心机夺取军工权利的人，偏偏其中又以顾时澜权利最盛。 所以韩常安总是看不惯顾时澜，两人见面不是互怼便是开打。 小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因此便早早的携官员回宫了，只余顾萧看着一脸紧绷的将军和一脸不屑模样的殿下。 顾萧骤然想起师兄好像说过，殿下与韩将军向来不合，若是遇上，能避则避。 “摄政王怎的有时间来这？不在家陪你的美娇娘？”韩常安屏退下属独自随着顾时澜身后。 顾时澜冷冷扫过韩常安，随口道：“自是比不得将军，将军此次回京便可以好好休养生息，想是老夫人必是盼着将军回府的，毕竟前天为将军相亲的帖子可是撒遍京都贵府，本王哪有将军这么好的命，毕竟正如将军所言，本王可是天生劳碌命。”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不回头，顾时澜也知道身后之人怕是早已一脸黑线。 果不其然，“什么！相亲！！老子什么时候说要相亲了？” 一定是自家老娘，那就更不能回家了。 粗狂憨厚的声音震响街道，顾萧却静静看着殿下，他从没听过殿下说过如此多话。 韩常安跟随着顾时澜来到万福楼，顾时澜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一脸怒视着自己的壮汉，佯装不知。 眼尖的小二看到顾时澜一愣神，紧接着便毕恭毕敬的将顾时澜请入大堂，殷情的询问来意，毕竟摄政王可是极少出来吃饭的。 在百姓眼中，顾时澜是权侵朝野的摄政王，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极其凶残，一不小心等待自己的或许就是断头台。 因此需是拿出十二分恭敬来对待的。 第17章 试探 顾时澜看着紧张不已的小二，眉眼一弯，笑道：“不必紧张，本王只是来吃个饭而已。” “哎？是是，是——” “将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此外再来一壶酒，其他的喃f你看着上就是了。” 小二擦擦额头的汗液，小声道，“那敢问王爷是在大堂食用，还是让小的准备雅间？” “自然是雅间。”顾萧发现今日殿下有些不一样，好像是脾气变好了许多，从前殿下是从不会如此亲自关注吃食以及用膳地点的问题。 第17章 殿下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因为韩将军吗？ “来人！没人看到老子等着吃饭呢，怎么，都围在他身边做什么？饿死了，上菜！” 看着众人都将目光转向自己，韩常安大笑一声，大手随便一抓，便将瑟瑟发抖的小二抓到身前，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在大堂，“你，就你，去给本将军上菜！” 只一眼，顾时澜便忽视楼下的热闹，悠闲自得的进入雅间。 不亏是京都第一客栈，顾萧感慨道，不只大堂富丽堂皇，雅间更是高贵典雅，充满韵味，红木做就的八仙桌位于雅间正中，打开窗，便是人潮拥挤的街道。 将座椅拉开，顾萧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座椅仔细的擦拭干净。 “殿下请。”待顾时澜落座，顾萧便又自顾自的检查房间，摆放的器物，以及桌子上摆放的茶水。 看着从进入房间便不停弯腰忙碌检查安全隐患的男人，顾时澜嘴角微微上扬，在顾萧从自己身后走过时，猛的伸出双臂紧紧将顾萧抱坐在自己腿上。 顾萧：！！？ “殿下！不可！”反应过来的顾萧惊慌失措的要推开顾时澜，却被禁锢的更加厉害。 “殿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双手被紧紧的锁在身后，顾时澜扯着顾萧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脖颈，顾时澜慢慢贴近顾萧的耳朵。 “你敢反抗？”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顾萧直直钉在原地。 “属下不敢。”顾萧紧绷着身体感受着殿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掌，异常灼热，顾萧苦笑不已，若殿下当真要…… 自己又有什么拒绝的权利，又岂是自己可以反抗的，只是想到自己身体的残缺，顾萧便面色惨白。 殿下的手由后颈游走到腰间，并隐隐有继续向下的趋势，顾萧眼中渐渐浮现惊恐，嘴唇紧抿的发白，眼角渐渐浮现血色…… 顾时澜却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顾萧身体的反应，即使看不见，但越来越僵硬的身体，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都向顾时澜暗示着顾萧现在并不好过。 “王爷？”小二敲门声将顾萧的思绪成功拉回，顾萧看着门外影影绰绰的人影，着急忙慌的要由殿下身上下来，却仍未得到允许。 “殿下——殿下不是要用膳？属下……”过于紧张害怕导致顾萧声音沙哑不堪，顾时澜看着顾萧光滑细腻的脖颈，眼中闪过一丝灼热。 顾时澜放开顾萧，突然莞尔一笑，漫不经心道：“不过开个玩笑，阿萧又何必如此当真。” 待两人皆整理好衣衫，顾时澜面朝门外朗声道： “进来吧。” “王爷，这是您要的酒，您并未说要什么酒，小人自作主张为殿下带来的是本店招牌酒酿——桃花诺。” “王爷尝一尝，若是不合胃口，小的再为殿下寻酒。”小二殷切的为顾时澜斟满一杯。 “王爷，请。” 顾时澜拈起酒杯，缓缓递至嘴边，眼睛却直直盯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顾萧，直将顾萧盯的更加无措，殿下才轻笑着将酒水一饮而尽。 “酒香入喉，甜而不腻，细细品来竟真有一丝隐隐的桃花香味，好酒。” 听到此话，小二长呼一口气，将心放到胸中，接着轻快道：“那是，这可是我们万福楼的招牌呢，来这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为这桃花诺来的，殿下好品味……” 看着顾时澜越发不耐的脸色，小二心中一怔，极有眼色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小的们便下去了。” “出去！” “哎，是——是，小的便不打扰王爷用膳了，王爷有什么吩咐只需说一声，小的便来。”匆匆将门合上，一溜烟便消失不见了。 “过来。” 猛一听到声音的顾萧惊了一瞬，呆呆的杵在原地。 “怎么？现在本王说的话没用了，本王再重申一遍，过来。” 看着面色冷冽的殿下，顾萧有些猜不准殿下叫自己是做什么？ “是，殿下。”顾萧喏喏的挪到殿下身边，在距顾时澜两步之外停下脚步。 看着一脸不愿到将自己的头埋进胸膛的人，顾时澜心生不快，“本王有那么恐怖，让你害怕的不敢抬起头，本王又不会吃了你，抬起头来。” 第18章 闹剧 至少现在不会吃了你，顾时澜在心中补充道。 “属下不敢——” “过来，坐下。”顾时澜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懒懒道。 这下顾萧更觉得殿下是有意为难自己的，殿下可以目无尊卑，但自己却是万万不能知法犯法的。 “不可！……谢殿下厚爱，恕属下不能从命，属下只是一介下人，如何能同主子一起同桌而食，属下惶恐。” “顾萧。”殿下轻声叫喊，令顾萧一时跪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殿下有何吩咐？” 顾时澜伸手抚上顾萧的脸颊，缓缓摩擦着顾萧殷红的嘴唇，眼中的温度渐渐消失，漆黑的瞳孔幽深莫测，略显薄凉的嘴角压下，手指慢慢用力，强势的让顾萧与自己对视。 “看着本王。”毫无波澜的声音砸在顾萧心中，顾萧这才想起，殿下最是不喜别人忤逆自己，想到以前触怒殿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顾萧心中登时涌上一股凉意。 “顾萧，你自己说说，今天你忤逆本王几次了，嗯？” “殿——殿下……”顾萧支支吾吾说不出，巨大的恐惧使得顾萧将近失语。 第18章 看着将人吓的差不多了，顾时澜突然笑起来，轻轻扶起顾萧，将他推到座椅上，“吓着你了吧，别害怕，本王只是想让你陪本王吃一顿饭罢了，你看再等一会儿菜就凉了，你忍心看着本王饿着吗？” 他的语气竟含着一丝委屈，顾萧心中惊惧，殿下果然像外人所言甚是喜怒无常。 不论从什么角度而言，自己都理应顺着他才是。 顾时澜余光注意到顾萧稍稍放松，便将一块红烧肉夹到顾萧碗中，嘴中还嫌弃道：“多吃些肉，府中也未曾苛待过你们这些亲卫，怎的如此消瘦，抱起来硌得慌。” 最后一句殿下说的极小声，心思全在殿下不断给自己夹菜上，顾萧并未听清。 待自己再回头询问时，殿下却又不愿意说了，只敷衍一句，多吃些。 顾萧知道殿下刚刚说的明明不是这一句，但殿下不说，想必不是太重要的，自己也就不会去过问。 “什么——！你们竟然敢怀疑老子，老子堂堂大将军又岂会是这种人……你们……” 顾萧才出雅间便看到韩常安被掌柜的劝在门口，听话音像是将军吃饭没带钱？ 顾萧站在原地，若是现在下去势必要经过闹场，只是殿下向来不喜热闹…… “怎么不走了？”顾萧心道，不用想了，殿下已经知道了。 看着下面的闹剧，顾时澜并未发表言论，只双手交叉倚靠在楼道口，神色不明的望着大声辩解的韩常安。 “哎呀！王爷吃好了，王爷对本店的菜色可还满意啊？”众人随着掌柜的身影看到了久不出居的摄政王，众人皆拥着挤着看着。 “不错。”能得摄政王的称赞，掌柜的自是高兴。 “只是，堂下发生了什么？将军又为何如此——大喊大叫？”顾时澜破有兴趣的指着韩常安。 韩常安自是也看到了顾时澜，狼王似的凶狠目光转向顾时澜，生生要将顾时澜生吞活剥似的。 “王爷有所不知，将军自三年前便在本店赊账，现今已有七百多两，将军前年岁末说过今岁回来便还清账银，只是你看，将军这……”掌柜的一脸为难的看着顾时澜。 “哦？我竟不知堂堂护国将军竟被七百两困在酒楼，不得脱身，说出去只怕有损将军形象不说，对皇家颜面也是有影响的，将军你说——是吗？” 韩常安：“顾——时——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想看老子的笑话。” 顾时澜：“将军这说的什么话？本王只是刚好碰见而已。” “你——” 顾时澜看着韩常安气的脸色涨红的模样掩嘴笑道：“那这样，听说将军现下甚是缺少银两，本王看在你我同朝为官，又互为知己的份上，借你八百两如何？” “谁和你是知己，老子——”韩常安在触及到顾时澜冰冷的视线是，猛的收住将要出口的老子。 眼神游弋，摸着鼻子讪讪道：“我，我才不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更别提什么知己。” “哦~那也就是说将军也不需要本王的银子了，既然如此，阿萧，我们走。” 顾萧： “是，殿下。” “哎，哎——你，你站住！”韩常安猛的拉着顾萧的手臂，挡着顾时澜的路。 第19章 笑靥 一时不妨，顾萧竟感觉自己的手臂稍稍疼痛起来。 不愧是安国定邦的大将军，力气不是一般的大，若是有机会可以和将军比试一下…… 抬起头，顾萧便看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大将军，现在气势大减一脸不爽的看着顾时澜。 殿下却假装并不知将军的意图，看着他一脸犹豫又拉不下面子的精彩脸色，顾时澜眯起眼睛笑的开心，“怎么？将军还有事吗？” 终于韩常安一咬牙，恨恨道：“现在老子……” 顾时澜瞟他一眼： “……” 顾萧：“……” 韩常安：“不是——，不是你说借钱给我，给本将军的吗？想反悔。” 紧接着将手往顾时澜面前一摊，凶着一张极不情愿的脸，不爽道：“拿来！” 顾时澜撇一眼韩常安一直抓着顾萧手臂的手掌，眼中闪过不悦，语气自是好不到哪里去，“钱又不在本王身上，你捉着本王下属的手，你让本王如何给你？” “哦！那你，拿来。”紧接着又将手伸向顾萧面前。 顾萧：“……” 韩常安：“看什么，本将军又不是不还，快拿来！” 看着面前伸手要钱的一脸凶狠的大将军，顾萧竟觉得有一丝可爱。 可爱！若是要将军知道自己在心中是这样形容他的，想是连殿下也保不住自己了。 但仍忍不住想，怎么说呢，好像与众人议论相传的样子有些出入。 想着想着顾萧一时入迷，笑了出来。 刚好转身的殿下一眼便看到了顾萧柔柔的笑靥，虽只是一瞬，却也仿若春光乍泄般美好自然。 看到殿下眼中的惊讶，顾萧才知自己竟在大街上还是在殿下的身边笑出声来，真是有够胆大妄为的。 “殿下，属下知错，是属下失仪。”大街上不方便跪拜，因此顾萧只是弯下腰身，颔首低眉认错。 “你有什么错？本王竟不知王府何时竟禁笑了。”殿下语气不详。 顾萧：“回殿下，王府并未禁笑。” 第19章 顾时澜：“既然并未禁止，那你又为何做不得。” “回殿下，暗卫在主子面前不应有自己的情绪。” “谁告诉你的？”顾时澜皱眉，虽说好像确实有这一原则，但他却不想在顾萧身上体会到，尽管这个命令是自己定的。 自然是暗卫统领师父交代的，但现在是万万不能说的，殿下怕是会迁怒。 因此，顾萧缓缓道“殿下，是属下自己这样认为的。” 顾时澜看着一脸认真的顾萧，也严肃起来，顾萧原以为殿下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谁知道殿下竟来了一句，“你笑起来很好看。” 一时之间，顾萧竟不知如何回答殿下的话语，愣愣的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回神了。”看着殿下潇洒离去的背影，顾萧知道自己又被殿下逗弄了。 一脸无奈的追上去，紧紧跟在殿下身后一步的位置。 才回府，顾萧便看到师兄守在殿下书房门前，想是有要事相禀。 陆寻自是也看到了两人，“殿下，南方的传讯丹。” “进来。”顾时澜看一眼陆寻，再看一眼见到陆寻明显欢喜不少的顾萧，不悦道：“顾萧也来。” “是，殿下。”不明所以的顾萧只好一头雾水的跟着殿下进入书房。 顾时澜将传讯丹放置手中，缓缓输入内力，将外层药物化掉之后便得到一张极小的纸张，便是要传讯的内容。 顾萧第一次见这种传讯方式，不由得有些好奇。 却见殿下只一眼便将纸条扔给师兄，“都看看。” “呵！本王竟不知，他安平王竟有如此大的志向，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顾萧看着纸张内容也是心惊不已，信息是红瑶传来的，她被殿下派去南方探查关于七星海棠一事，竟发现安平王在南方大量种植收集七星海棠植株。 七星海棠乃是剧毒，用七星海棠炼制的蛊药不仅有令人失心疯魔之用，更甚者能迷惑世人，操控人心。 他一个潘王，收集这些东西，目的实在是耐人寻味。 更何况，殿下身上的毒也于此息息相关…… 陆寻：“殿下，属下还查到安平王下属与国舅府联系密切，尤其是近日。” 殿下懒懒的靠坐在贵妃榻上，一腿屈起放置在榻边，一腿自然下垂。 听闻此话殿下眯起双眼漫不经心的看向陆寻，声音却冷的令人心寒胆战，“你说，国舅府？” “是，殿下，另外这两日国舅爷还常进出刑部侍郎府邸，想是为了王爷将国舅府公子下狱一事，但刑部侍郎并未松口。” “刑部侍郎一事不必担心，至于国舅府公子一事，他不是着急吗？那我们怎能辜负国舅一片心意呢，告知刑部一声，不必留了。” 顾时澜只一句话便掀起了朝廷动荡，顾萧看着殿下冷峻的眉眼，才意识到殿下当真是掌管万万人生命的摄政王，是当之无愧的权臣。 第20章 欲望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南安王即将返朝觐见陛下，诸国使臣再有半月之久也要入驻季渊，他们每一个都对季渊虎视眈眈，需要注意的事太多了。 “那太后哪里——” “太后吗，再留她几日，现在不是动她的好时机。”毕竟自己答应过小皇帝。 转念一想，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不是最喜欢疼爱国舅府公子吗，那本王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全了她的念想，不是吗？只要见到了就好，至于是不是完整的，又关本王何事。” “……遵命，殿下。” 陆寻瞧一眼顾萧，看他并未改变神情，放下心来，也是，顾萧可是暗卫出身。 顾时澜将顾萧留在了书房，他静静的盯着顾萧片刻，自顾拈起白玉茶杯启唇笑道，“觉的本王残忍？” 顾萧立刻摇头，坚定道：“殿下这样做，定是有要这样做的道理。” “那觉得本王离经叛道？杀人如麻？”顾时澜笑意真诚了几分。 顾萧接着摇头，殿下与太后的仇怨自己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并未觉都殿下做的有什么不对，“没有，殿下只是在自卫罢了。” 顾时澜笑的更开了，半开玩笑道：“你知不知道本王杀过多少人，就敢说这话。老弱妇孺只要挡着本王的路，皆死于本王手下，众人皆道本王最是凶狠残暴，你竟说相信本王？” 顾萧看着不住诋毁自己的殿下，紧紧皱起眉头，殿下不该是这样的。 顾萧沉声道： “属下相信殿下，殿下只是自卫罢了，先动杀念的，并非殿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这世道本就是我不犯人，人还犯我的强者世道。 殿下身居高位，自是更遭人觊觎。 看着愈发严肃的眉眼，顾时澜深深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好想将他一口一口的吃掉。 那滋味一定美味极了。 是夜。 顾萧刚一脚踏进房门，便想到昨夜这座小院中发生的令自己最不愿回想之事，偏偏自己记忆犹新。 顾萧忧心忡忡的点燃蜡烛，烛火或明或暗的微弱光亮笼罩着顾萧略显疲惫的身躯。 顾萧细细想来，除去幼时自己失去的部分记忆，现有的记忆中并无一人知道自己身有残缺。 他自认自己藏的极好，几乎不与同僚有接触，除去必要的任务几乎从不出府，个人生活交集几乎为零。 第20章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殿下，师父师兄会怎么看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怪物吗？ 若是自己真的到了这一天，顾萧相信他定是要活不下去的，还不如悄悄死了算了。 顾萧忍着恐惧迅速的洗漱完毕，匆匆进入棉被，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雪亮的眼睛。 不错，他怕！ 他不知道发现他秘密的人是谁，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若是可以他更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无论是意外还是什么…… 顾萧等了好久，直等到自己忍不住睡意慢慢合上眼睛，也并未发现今夜与以往有何不同。 想是他忘记还有自己这个人了，真好，顾萧心道。 可顾萧从来就不是被幸运眷顾的人。 “吱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异常清晰，顾萧瞬间被从睡梦中惊醒，可他却不敢睁眼。 巨大的恐惧将他死死压制着，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平稳，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暴露。 突然顾萧感觉到一双手正在隔着棉被抚摸自己的身体！来人好似并不着急，也不怕将他吵醒似的，一寸一寸的由上至下，力道也在逐渐加重。 仿佛并不满足于此，顾萧竟感到他竟将手伸进被褥，开始抚摸自己的手臂，肩膀，前胸…… 到底是谁！竟觉得自己一个杀手面对这种情况还能无动于衷。 “你是谁？胆敢擅闯烨王府。”顾萧忍无可忍瞬间由床上弹坐而起，拿起枕头下的匕首便朝着床边之人刺去。 却在半路便被截下，来人紧紧握着顾萧的手臂，轻轻用力便将顾萧双手交叠囚在胸前。 “你不知道我是谁啊，可你不就是在等我吗？”阴冷森寒的声音仿若隐匿在黑暗泥沼中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般令人心惊。 听到这话，顾萧顿时面如土色，心中惊恐万分，面上却维持着以往的冷静，厉声厉色的想要让他知难而退。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这里是烨王府，只要我喊一声，你就……你在干什么！” 顾萧顿时瞪大双眼，身后之人阴冷的气息在缓缓靠近，顾萧挣扎间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贴上脖颈。 之后便是什么柔软湿润的物体在自己耳后游走，顾萧震惊的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却不知正中身后之人下怀。 第21章 威胁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顾萧猛然双臂用力，再次挣扎起来。 看着毫无顾忌的顾萧，顾时澜不得已只得暂时放开他，正如所料，放开的瞬间顾萧的拳头便狠狠砸向自己。 顾时澜并未动作，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音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秘密——说出去吗？” 一时房间内寂静无声，拳头硬生生在顾时澜面前分毫之处停下。 顾萧看不到面前之人的表情，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幸灾乐祸，以及夹杂着数不尽的恶意，他不是说笑的，顾萧知道。 顾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他先私自偷窥，撞破了自己的秘密，现在竟还敢来威胁自己，现在他应是还未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他人…… 若是现在将他杀掉，顾萧心中一喜，是不是就没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看着仍旧存有侥幸心理的人，顾时澜假面下的嘴唇微勾，盈着笑的话语彻底粉碎了顾萧的心思，“顾萧，你不会天真的觉得以自己的武功能杀的了我吧！真是可笑至极。” 眨眼间顾萧便觉的自己脖颈敷上一双冰凉的手指，狠狠的将自己掼在墙上，随着面前之人说话声音的逐渐低沉，手上力气也在不断增加。 “若是烨王知道自己身边亲卫中有你这样的——怪物，你说他会怎么着呢？是直接将你秘密斩杀，还是——将你扒光了，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残缺呢？” 顾萧脸色渐渐通红一片，眼眶也涨红着，不知是因被掐的缺氧，还是被气的。 顾时澜冷冷看着顾萧眼中闪着的泪花，将落不落，好生可怜。 却又禁不住想，若是在床上，散着发，落着泪…… 顾萧只觉到自己要恨死面前之人了。 同时又觉得就这样被他杀了也好，这样自己就不必整日担惊受怕，想到此处顾萧放开了握着顾时澜手臂的手。 顾时澜见状呲笑一声，威胁道：“只这便受不住了，顾萧，你也不过如此，若你死了，我便将你的尸体完好无损的献给殿下，并告诉他你的“与众不同”。对，还有陆寻，他也要知道，还有陆怀安，都要知道。” “还有什么是你在意的呢？让我想想。”顾时澜冥思苦想，询问的目光转向顾萧。 顾萧却在听到师兄的名字是愣在原地，眼中的泪水终是模糊了双眼。 顾萧狠狠的瞪着顾时澜，被惹怒的凶兽似的，眼中满是倔强不服，在顾时澜眼中，却是呲着乳牙的小兽般可爱漂亮。 他故意凑到顾萧耳边轻声调笑，“你再瞪着我，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顾萧听不懂他说的这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知道自己的一切事情，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自己打不过他，他想要自己的命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没动手。 顾萧难得冷静下来思索着所有的可能。 第21章 而且能对自己如此熟悉的，定也是在烨王府当值，是死士，还是暗卫，抑或是影卫。 “你到底想要什么？”顾萧少有的软下语气无奈道。 第一次听到顾萧如此放下冷漠的样子，顾时澜一时竟有些新奇，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顾时澜又凑近一些：“你要给我？” 顾萧冷着脸远离他：“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考虑。” “我要你！” 顾萧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自己背叛殿下吗？ 那是绝不可能的。 想是看出了顾萧的疑惑，顾时澜解释道：“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要你听话，服侍我，取悦我。” 看着顾萧刷白的脸色，顾时澜已是等的不耐烦了，自己只是告知他一声，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迄今为止还从没人敢拒绝自己，自己对他，势在必得。 将震惊之中的顾萧推倒在床，顾时澜抽出顾萧藏青色的发带将不断挣扎着的双手缚在床榻之间。 “你干什么？放手！” 顾时澜若无其声继续将顾萧枕边的毒针，匕首扔下床榻，空闲之余竟还能伸出一只手怕打在顾萧臀部。 “啪”的一声，并不多疼，顾萧却是直接屈辱的眼眶通红，挣扎的也越发厉害。 顾时澜一时不查竟被他一脚踢中肩膀，伸手接下再次踢来的脚，顾时澜冷冷的眼神透过面具望向顾萧，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顾萧羞耻的看着面前之人。 恨的眼睛充满血丝，狠狠的瞪着顾时澜。 “瞧，多漂亮。”充满玩味的话语响起，顾时澜视线下移，目光紧紧盯着顾萧小腹，眼神充满探究。 顾萧只一眼便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果不其然，那人将手伸向了自己的亵裤。 顾萧苍白着脸去摸榻下的匕首。 那人的眼睛瞥一眼顾萧，之后眼神直直望向顾萧的眼睛，定定道：“我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他将嘴唇凑到顾萧耳边，磨一磨，轻声哄道：“乖，，那日未曾看清，今日我想好好瞧一瞧。” 顾萧却只觉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太强势了，嘴上说着哄着，身子却强硬的一点一点挤开顾萧的双腿…… 第22章 厌恶 竖日，校场。 训练完毕，走在上值的路上，顾萧只觉得自己头痛的要裂开了似的，伸手握拳抵在太阳穴狠狠的揉了几下，便匆匆赶到殿下寝殿。 已经快接近十五，顾萧不敢懈怠，不出意外，七星海棠今晚想是便要发作…… 殿下这几天想是脾气不大好，自己伺候起来想是更要小心翼翼一些。 顾萧调整好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踏进室内，顾萧只一眼便看到了侧卧在美人榻上的殿下，慵懒高贵，虽闭着双眼，但看着殿下衣冠整洁，想是已经洗漱完毕。 顾萧前进两步在顾时澜三尺内，单膝跪地，“殿下恕罪，属下来迟了，请殿下责罚。” 顾时澜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俯首顺耳，冷静漠然的人，不自觉便想到这人昨晚软声下气，风情万种的模样。 “无碍。”顾时澜摆摆手，示意顾萧起身。 顾时澜指着顾萧眼角的青黑明知故问，“阿萧昨夜没休息好吗？” 顾萧瞬间脸色苍白，解释道：“回殿下，属下无碍，谢殿下关怀。” 顾时澜看他一脸无措轻笑一声，道：“无事吗？可不要强撑，若是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本王，本王允你休假。” 顾萧面对顾时澜感激不尽，昏昏沉沉的脑袋却根本想不到，顾时澜如何是会关心下属的主子。 就算下属死掉，也不见得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心，他本就是冷血冷情之人，又怎会真正关心他人死活呢。 强行撑到下值之时，没用晚膳，顾萧便拖着昏沉沉的身体回到小屋，靴子未褪，便一头扎进被褥。 调整好姿势，准备放任自己就此昏睡的顾萧还在想，应该给师兄说一声的，否则师兄要担心的…… 顾时澜来时，看到的就是顾萧毫无防备的躺在床上，靴子未褪，被褥亦被他压在身下。 顾时澜上前调笑，“怎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还开着门，这是特地等着我吗？” …… 并未有一丝反应，顾时澜皱起眉头，他不是最怕自己吗？要以往听到自己说话，早已炸起狠狠的瞪着自己了。 殿下耐着性子勉强伸出一指，戳了戳躺在床上的顾萧，“顾萧——顾萧……” “……”没有反应。 顾时澜稍稍拧起眉头，视线在房间环顾一周。 顾时澜转过身，走至桌边拿过茶壶，伸手一探，确定是凉茶后便提起径直走向床边。 将水壶正好对着顾萧的脸颊，微微倾斜，茶水便直直浇到顾萧面庞，直到顾萧猛然睁开双眼，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才停下继续浇灌的手。 “醒了。” 这个声音！ 是他！ “咳咳——咳 你怎么来了！”他来时也不知有没有人看到。 现在院中应是没什么人的。 顾萧半卧在床上，一手支撑着床榻，另一手则紧紧攥着胸口的衣物。 面颊通红，嘴唇轻启，气喘吁吁，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第22章 顾时澜受蛊惑般将手贴上顾萧脸颊，滚烫如火。 “走开！不要碰我！”顾萧用力挥开顾时澜的手，却被紧紧抓住手腕。 顾时澜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他本也没想要他喜欢自己，他要恨便恨吧！ “怎么，一天不见就迫不及待的想我了，阿萧今日可真主动，我喜欢。”说着喜欢便真的将嘴唇贴上顾萧被他紧握的手指。 感受到指尖湿润软腻的触感，顾萧瞪大双眼，猛地将手指向外抽，却终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顾萧厌恶的心都在颤动。 但他不敢拒绝，更不敢叫，他怕，怕师兄听到，怕殿下知道，怕他们也觉的自己如此肮脏。 看着满脸不耐，充满恐惧的顾萧，顾时澜心中的恶意更加明显。 他喜欢看到顾萧不一样的表情，尤其是因自己而起的表情。 顾萧却想这人太坏了，昨夜这人不顾自己的挣扎，求饶，强行威胁自己。 昏暗的烛火下，那人竟还以光线不好自己看不清为由，特意燃一盏明灯细细的，慢慢的一寸寸将自己最为不耻的地方看了个遍…… 他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没有能力亦是没有这个选择。 第23章 靥足 顾萧禁闭双眼，绝望的感受着男人毫无保留的恶意，羞耻有余之际，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恨意。 顾萧心中阵阵惊慌，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明知他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相信想或许呢…… 或许自己能够说服他，或许自己能杀了他…… “等，等等，你先放开我。” 顾萧放软了语气，看着顿下动作的男人，顾萧慢慢向后挪去。 顾时澜紧盯着他的动作并未出声。 顾萧不信他，他亦是不信顾萧。 但他想看这种时候了，顾萧还有什么办法逃。 愣神之际，冰凉的嘴唇伴着同样冰凉的面具压下来。 …… 好冷啊！顾萧想：和那时一样冷。 顾萧是极怕冷的，可他小时候明明是不怕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顾萧想是在自己养父母死的那一天吧，那一天他知道了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而是捡来的。 也知道了自己身体是与他人不同的，自己身有残缺，这也是父母一直避而不谈的事。 他们对自己是极好的，虽然比不上邻居的阿爷阿奶。 但他知道父母已经给了他所有的一切，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和大多数孩子一般。 自己却总是被称作妖物，又因为异瞳被称为灾星。 自己甚至没能见父母最后一面便被当做妖物置于囚笼中仍下湍急的河水中。 隆冬的水是真的冷，顾萧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但他这时又是幸运的了。 他被救了，被一个同样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救了。 大水将他冲到了河流的另一边。 但更不幸的是他们一起又被人贩子抓了，之后冬季便时常被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是他们所谓的教育。 但顾萧之前看到的小孩子的教育不是这样的，小小的孩子便知道了他在说谎，在骗自己。 于是顾萧拼尽全力逃跑出来，一个孩子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小女孩如何艰难险阻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萧以为自己又要被抓回去时，却遇到了一个好看的贵妇人，还有一个矜贵逼人的小公子，是他的殿下。 他的殿下救了他…… 他的殿下给了他能被称为家的地方，让他有了师兄，有了师父，也有了亲情。 他是欢喜的，他这时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但自从遇到他…… 男人的吻并不能称之为吻，更像是野兽之间的撕咬，不一会血腥味便在两人口中弥散开来。 如此，顾时澜却仍不愿放开，身份的尊贵，让顾时澜从未被人拒绝过。 毕竟不听话的人，没有活着的必要，不管是谁。 从来只有他人爬自己的床，自己好不容易有一丝感兴趣且想要的人，便一直耐着性子宠着他。 谁不想他竟还想忤逆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不可饶恕。 泼天的恐惧一瞬间席卷而来，顾萧挣扎的更厉害，手腕被磨出血迹，却依旧挣脱不了枷锁。 情人间呢喃般的轻柔嗓音，仿佛是对心上人最后的怜爱。 他想自己现在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无法逃离，无法挣扎。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是脆弱无助，他想。 看着顾萧禁闭的双眼，顾时澜威胁道：“再不睁开，我便挖了你这双眼睛，你说如何？” 顾萧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他做的出来。 迫使顾萧通红的眼睛直视自己的眼睛，顾时澜看着顾萧淡紫的瞳色悠悠道：“你这双眼睛到是漂亮，挖了多可惜啊！” “说话。”顾萧依旧不为所动。 顾时澜凑到顾萧耳边轻轻启声， 话语温柔，神情暧昧，至于说的什么怕是只有顾萧知道了。 顾萧听着耳边从未听过的污言秽语气的说不出话，只憋红了一张脸。 顾萧受伤了。 看着一脸疲惫虚弱的快要晕过去的顾萧，顾时澜少有的竟生出一丝愧疚感。 但须臾之间便狠下心来，他若是听话一些，自己又何必逼迫他，怨只怨他太过不听话…… 第23章 * 再次醒来是在次日清晨时分。 顾萧睁开干涩的眼睛，感受到手腕上的发带已经解开，却仍残留着丝丝刺痛，身上也盖着棉被，那人的气息也早已消失，想是走了有一些时辰了。 看看天色，距自己上值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却已过了早练的时间，现在去已是晚了，师兄应是会替自己请休的。 但殿下那边，自己定是要亲自去伺候的…… “嘶！”撑着床榻想要起身的顾萧一时顿在原地，想到是什么的顾萧霎时满脸黑线，青筋直跳。 强忍着身体的酸涩，顾萧用温水勉强清洗干净，看着遍布全身的痕迹，顾萧捏紧了拳头。 殿下今日休沐不上朝，此时距上值也有些时间，顾萧并不着急赶去主殿。 因此便慢慢的走在主院，昨夜刚下了一场小雪，院中落了薄薄的一层银色，小路上早已被下人扫出了一条干净的通往主殿的路。 贵妃娘娘喜梅，王爷便在主殿周围栽满了梅树，微风拂过，走在其中仿佛能隐隐嗅到淡淡的梅香。 明明梅树才刚刚结包而已，待开时，想必是极香的。 走过拱桥，踏上台阶时扯到了伤处，顾萧皱起眉头，顿下动作。 ############################################ 直到现在，自己那处还疼痛难忍，每走一步便摩擦一下，直教顾萧苦不堪言，恨入骨髓。 想到那人的笑意，讽刺，威胁，顾萧深吸一口气，随后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走去。 顾萧一如既往的将寝殿熏香散淡，随后便站立在室外长廊处，等着殿下苏醒。 廊下有一处景观，是殿下亲自吩咐建筑的，一个小池塘，里面是殿下静心喂养的鲤鱼。 红的，白的，还有金色的，鱼尾轻轻摆动间鱼身便飘出好远。 但有一个却总也走不动，顾萧想可能是它太胖的原因。 因为只它一个便顶上其他两条鱼的体重了。 过胖的体重使得它卡在了岩石之间动弹不得。 顾萧蹲下身来，伸出手指轻轻推动着它肥胖的身躯。 看着它顺利的游过岩石，顾萧不知不觉露出笑意，温润如玉。 一柱香过后，侍女陆陆续喃f续的端来洗漱用品，路过顾萧身边停下脚步，柔声道一句，“大人。” 顾萧点头示意她们稍等，自己则推开寝殿的门，“顾萧？”殿下沙哑着声音唤道。 “是，殿下。” 顾萧回头示意侍女进来，自己则低头道一句“属下逾越了”便伸手拿过殿下早先准备好的袍衫为殿下更衣。 看着自己面前头也不敢抬的人，顾时澜嘴角勾起一抹笑，“阿萧伤处可痊愈了？” 殿下说的应该是胸口的伤。 “回殿下，属下已无碍 谢殿下挂念。”顾萧嘴上回着话，手上动作却不停，手指翻飞，不一会繁复的衣服便穿戴整齐。 “还请殿下洗漱。”顾萧将浸湿的毛巾双手托举到顾时澜伸手可触的地方，顾时澜却直直盯着顾萧束腕处裸漏的一丝皮肤。 嫩白细腻的皮肤上遍布着丝丝血痕，伤口较小想是已经愈合，只留下暗红色的痂，无声诉说着主人昨夜的遭遇。 想到昨夜……顾时澜眼中闪过一抹魇足，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手臂微微发抖的顾萧，顾时澜想到昨夜好像伤到他了。 接过手帕，顾时澜将顾萧亲自扶起，笑道，“看阿萧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又未休息好？” 顾萧脸色瞬间更加苍白，抖着抿的发白的嘴唇解释道：“属下无事。” 看着顾萧紧张的神色，顾时澜眉梢上挑，自己似乎又吓到他了，真是胆小。 自己给他诉苦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既然无事，早膳过后，不如便陪本王逛逛王府吧。”说着殿下便率先走出寝殿，顾萧跟随其后。 殿下说是逛王府，便真的领着顾萧在府中看起景来，殿下走的悠闲散漫，受苦的却是顾萧。 感受着下面火辣辣的疼痛，顾萧额头渐渐浮上汗液，脸色也更加难看，顾时澜自是看到了他的情况，狠狠皱了下眉头。 看着就这样还要自己硬撑着的顾萧，顾时澜心中便一阵气闷，自己恨死了他这副倔犟的模样，从不会说一句软话。 明明说一句，自己便可以不受那么多的罪，他非要一头扎进死胡同，一条道走到黑，现在是，从前也是…… 殿下想到顾萧刚来这儿时，由于年龄小便总是被其他侍从欺负，还有甚者抢夺他的东西。 他明明可以告诉自己便可以惩罚那些侍从，可他非要禁闭嘴唇，什么也不说，自己接受他们的挑战累的一身伤痕。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他能任由别人欺负顾萧吗？ 可他就是不说，非要自己打架受伤将东西自己抢夺回来。 因为这件事，那时的母妃没少念叨自己。 他要死了，自己可找不到这么合心意的玩具了，所以在自己没玩腻之前，顾萧不能死。 顾时澜终是转过身，搂着摇摇欲坠的顾萧向后院走去。 第二十六 发热 王府后院客房的床榻上，方逐尘看着床榻上不醒人事的顾萧，再看看一脸黑线顾时澜，再看看床榻上的顾萧。 满脸震惊，终于还是不可置信的，忍不住问出口，“这是你干的？！” 第24章 顾时澜嫌弃的睨他一眼，双手交叉靠在床柱，他懒得理他。 方逐尘却长大嘴巴，瞪着双眼震惊的用手指指着顾时澜大声道：“不会吧！真的是你！！” “你，你——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啊！”结巴好久才说出自己的疑惑。 顾时澜冷冷淡淡的看他一眼，凉凉道：“不想要你的手指就继续指着，还有——不想要舌头的话，就继续大叫，毕竟大夫没有舌头应该不会影响治病救人。” 方逐尘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待顾时澜真没要怪罪自己时，才又回到床榻，认真看起顾萧。 “看着小脸苍白的，啧啧，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方逐尘抬手便要去解顾萧的衣物，却被顾时澜抓住手腕制止，“你要干什么？” 方逐尘无语，“干什么，当然是看病呢，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顾时澜放开他，眼睛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毕竟自己的东西他不想让别人触碰。 随着衣服的脱下，顾萧身上都痕迹也慢慢呈现在两人面前，当看到顾萧脖颈处的淤青，胸口的伤痕，还有身上的痕迹时，方逐尘眼神慢慢移向顾时澜。 眼中满是震撼鄙夷，“原来你还喜欢玩虐待啊！！我真是小瞧你了，可真厉害！啧啧，看看……” 说的正嗨的方逐尘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一阵杀意，忙止住话语，立刻正经起来。 “放心，他无大碍，只是体内发热，又遭到……咳咳……下面受伤严重，我开些药，回去煎服，再涂些药膏，保证恢复如初，王爷放心。” “……还不快去！等着本王拔你舌头吗？”顾时澜懒懒威胁道。 “……算你狠。”若不是自己在这躲人，自己至于这么低声下气吗？哼，以后有你好看的。 顾时澜： “顺便将药煎了。” 方逐尘：“……你不是有下人吗？用的上我，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 顾时澜觑他一眼，淡淡一笑，“本王念你出门已久，想必也该思念家人了，不若——” “打住！打住，我煎，我煎，我亲自煎行了吧！”就会威胁人。 “他不知道是本王……”顾时澜话说一半留一半，方逐尘听闻此话顿下脚步等他下一句。 果然很快便迎来一句话重重的砸在自己心间。 “你应该知道如何告诉他……”说完不等方逐尘回应，便又丢下一句，“本王还有事，他醒来便说本王有事进宫了，今日，便要他好生歇息吧。” 看着负手离去的身影，再看看床上躺着的人，方逐尘面上笑意淡下，摇头心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啊！真是残忍。” 顾萧再次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陌生的房间，瞬间警惕的握紧腰间的弯刀，看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急急掀开被子向下望去，当看到完好无损的衣服时，顾萧心中松了一口气。 下床打量房间的间隙，门由外向内打开，顾萧一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温文尔雅的男人。 男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黑乎乎的药。 男人将药碗递给顾萧，“不必紧张，我是方逐尘，王府的大夫，这是你的药，趁热喝了吧。” 顾萧觉得自己应是见过他的，至于在哪，自己却说不出来。 接过药，一饮而尽，顾萧只记到自己陪殿下逛王府，走着走着自己便没意识了，是王爷将自己送来的吗？ 顾萧将药碗递给他“多谢。” “敢问方大夫，我为何会在这里，殿下呢？”顾萧恭敬道。 “……这个……你晕倒了，是殿下叫人将你带过来的，殿下宫中有事，现在已经走了。”方逐尘转身将药碗放到桌子上 示意侍女拿去清洗。 看着顾萧想要离去的动作，方逐尘立即拦住他。 眯着眼温和笑道：“殿下现在用不上你，你去也白去，他让你今日好好休息，你身上伤势未愈又受寒高热惊厥，还是要自己多加注意，稍后我为你开些药，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定要细查一番。” “多谢。”顾萧向方逐尘行一礼致谢，便要离去。 “无碍。”看着顾萧仍要坚持离去的动作，方逐尘想了想，最后还是摆摆手。 算了，关于顾时澜的事他也不想多掺和。 顾萧随侍殿下进宫，与陛下商议使臣相关事宜，眼观顾时澜面色红润，一派闲散之处，顾萧在廊下却提心吊胆。 今日不出意外应是殿下发病之日，只是顾萧抬头看一眼天色，现在已是日落时分，殿下却一丝反常也无。 不知是否是方大夫配的药起了作用，还是如何？ 顾萧今日心中满是不安，总觉的要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似的，不断的将视线遥遥望向殿中。 第24章 上药 顾萧陪着顾时澜上朝，议事，用膳，回府皆与往常一般无二，顾萧心中的不安却越发严重。 直到殿下沐浴入寝，回到住处的顾萧才堪堪放下心来。 夜间，寂静无声的院落渐渐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顾萧被雨声吵醒，迷迷糊糊发现窗户未闭合完全。 丝丝缕缕的雨水顺着窗沿流进屋内，顾萧正要将支撑窗户的支架关闭，手指却猛然碰到一个温热的活物，顾萧猛地一惊，手指握上窗边的木棍…… “阿萧~”待看清窗外是谁时，顾萧心中一惊，手指微动，嘭的一声，便大力的将窗户重重合上。 第25章 看着关窗关的如此利落的顾萧，顾时澜嘴角扯出笑，以为这样自己便没法了吗。 顾萧关上窗后，又急急跑到门边检查一遍是否将门拴上，确认房内门窗皆关闭，顾萧再次回到床上躺着。 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门口，果不其然，顾萧只见先是一根细细的铜丝由门缝中伸进，接着转动铜丝，轻轻向上一挑，门栓便啪嗒一声打开。 接着便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推开门，顾萧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进来，先是冷冷的看自己一眼，接着旁若无人般将门再次关上。 最后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走来，二话不说，便直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顾萧气急，“你干什么？放手！” “啪——”一阵短促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两人动作都停了下来。 顾时澜手仍在顾萧的臀上，冷冷道：“你再扭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最后，顾萧挣扎无果，被褪尽衣衫。 顾时澜先是检查一遍前胸的伤处，发现已经基本愈合后，手臂用力将顾萧翻过身来，一手轻拍着顾萧大腿，什么意思，顾萧自是清楚至极。 但若是不听话……想到前些日子的情景…… 顾时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今天竟如此听话。 顾萧趴在床上，腰腹处被那人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支撑着呈悬空状，顾萧在暗处握紧拳头，将脸颊埋进枕间。 “嗯~”甜腻婉转的声音令顾萧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这竟是他自己发出的，一时间面色更红，指腹也深深陷进被褥中。 顾时澜看着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塞进被褥的人，轻笑一声，嘲道：“阿萧，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想帮你涂药而已，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想了？” 顾萧心中充满愤怒，明明是他——是他不好好涂药的，现在竟还反倒怪自己乱想。 “是……是你，那有这样——！这样涂药的……！！你将药给我，我自己涂。”顾萧扭过头来想要说话，那人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一边手上为顾萧上着药，一边附在顾萧通红的耳边轻语，言语中满是委屈。 “阿萧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是药，自是轻柔化开后药效方持久有效，我这是为你好，怎的你不知对我感激涕零，还要怪我，真是好生无情啊。” 他是故意的，故意不听自己说话，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专制，总是这样坏。 上完药，顾萧全身早已被汗液浸湿，无力的瘫软在榻，发丝软软的贴在脸颊两侧，面色湿红。 嘴唇微张，被蒸熟似的冒着丝丝缕缕热意，看的顾时澜口干舌燥。 但转念顾忌到顾萧的伤处，顾时澜少有的心生不忍，叹息一声，终是将人擦洗干净，团成一团塞入被褥，紧紧抱在怀中。 顾萧看着将自己擦洗干净后便抱着自己睡觉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还不待自己想明白便听到耳边响起的调笑。 顾萧瞬间抓住他继续向下的手指，抬头看他，疲惫道，“不是要睡吗？” 顾时澜抽回手指，改抚为搂，将下巴放在顾萧头顶无辜道：“是你来回折腾不睡的吧，怎怨我头上了，好没道理。” 又接着数落道：“阿萧你这样如此不讲道理，也就我要你了，换一个人谁还这样宠着你。” 他的眼神太真诚了，若不是顾萧就在他身边，怕是也要被他的话骗到了。 明日还要陪殿下上朝，顾萧并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尤其是这种无聊至极的闲话。 但显然顾时澜并不愿放过他，顾萧才闭上双眼，耳边便凉凉传来那人低沉的嗓音，“阿萧……我只允你这一次，今夜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若我下次来时，你再将我拒之门外，我想——你不会想知道后果，我不是好人，所以，你要听话一些。” 第25章 病发 顾萧直直看向他，并未言语，那人知他不愿，却仍逼他点头。 临睡之际，他隐隐听到那人在耳边说自己叫“允谦。” 还强迫自己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不叫，便要吻他，顾萧不胜其烦，便真的一遍一遍的叫他…… 只是那人说话从来不算数，就算自己听话的唤他，最后自己还是被他压在身下吻的几近窒息…… 近日殿下忙着准备宴会事宜，经常不回王府，顾萧便也随着顾时澜住在宫中。 是在贵妃娘娘生前居住的宫殿。 说是娘娘居住的宫殿也不是多准确，当年贵妃娘娘因病死后，太后便命人因病气为由一把火将娘娘的宫殿全部烧毁…… 现在这个殿，只是殿下按照贵妃殿再建造的，顾萧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自是知道这里与原宫殿几乎完全相同。 殿下在御书房与陛下商议今晚宴请诸国使臣的事，顾萧担心殿下的身体，本想在外随侍，却被顾时澜送到此处。 在侍女的引路下，顾萧来到了殿下这几日暂居的宫殿——凤仪殿。 顾萧不解，现在午时未到，殿下就早早的将自己打发回来，也并未吩咐自己任务，也不知是何原因。 想到此处顾萧敛下眼睑，殿下的心思越发难猜了，虽然自己从未猜到过。 顾时澜是在午膳时回来的，彼时顾萧正准备前去请示殿下是否回来用膳，出门便看到殿下正要进殿，一时不查，便要摔倒。 第26章 殿下身体一尺内，非必要，不得动武。 顾萧只能尽量避开顾时澜向旁侧撞去，却猛的被拦腰搂着，旋身之间殿下便将自己放下。 顾萧呆愣着，直到顾时澜轻笑着出声顾萧才回神，自己又在殿下身边出丑，真是无地自容。 顾时澜轻挑眉梢： “阿萧这是怎么了，如此着急是要去做什么？本王不记得有吩咐你何事。” 顾萧抱拳垂首恭敬道：“回殿下，属下正是要找寻殿下……” 未待顾萧说完，顾时澜便眯起眼睛笑道：“阿萧这是要找寻本王？才一个时辰未见，阿萧便要找本王，怎的，就如此担心本王？” 顾萧总觉的殿下的话不对，却又说不出那处不对，自己确实担心殿下，因此稍一点头，回道：“属下确是找寻殿下询问用膳事宜，殿下既已回，属下现在便传膳，望殿下稍等。” 看着顾萧依旧平淡的表情，顾时澜隐在衣衫下的手指轻轻碾磨，心道，还是榻上的顾萧更为吸引自己，也更为绝色，真是令人，欲罢不能。 膳食上罢，顾萧正要退到一边侍候，却被叫住脚步，“坐下。” 殿下的声音极轻，顾萧怀疑自己听错了，环视四周，看到确实只有自己时，顾萧一怔，不解的目光转向顾时澜。 顾时澜只好又道：“怎么，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让你陪本王用膳，你敢反抗？” 顾萧想到前日殿下也是要自己与他共同用膳，结果却是那番情景……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身份低贱……。” 顾时澜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冷寒，望着跪在脚下的人，顾时澜原就心生烦闷，这下不一会便满身戾气。 顾时澜看着垂首请罪的顾萧，心中欲慢慢攀升…… 他总是这样，总是喜欢忤逆自己，坚持自己那可笑的礼仪尊卑。 是自己太宠他了吗，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自己，他这种人就该被惩罚，被关起来，只自己一人看到，就该被自己压在身下狠狠的欺负，欺负到他无力反抗…… 在顾萧看不到的角落，顾时澜双手紧握，丝丝血液顺着紧握的双手流下，又被隐在暗处。 顾时澜眼中隐隐有血丝蔓延着，戾气丛生，眼中的嗜血杀意渐渐浮现。 胸口剧烈的疼痛着，顾时澜用尽全力压制着体内混乱冲撞的内力，“滚出去！” 依照殿下的性子，殿下想是要发火的，虽说顾萧有想到殿下要生气，可没想到殿下并不惩罚自己，反而只是将自己赶出去。 且听殿下的声音，顾萧总感觉殿下有些不大对劲，大着胆子趁殿下不注意顾萧迅速抬头。 结果一眼便看到殿下因内力失控而导致疼痛难忍的样子，顾萧心中一惊，“殿下！” 不好！殿下的蛊毒要发作了！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今晚还有各国使臣觐见朝宴，若是殿下此模样被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顾萧想也不想便控制住顾时澜的动作，抓过殿下手腕，果不其然殿下雪白的手腕上遍布红线，青筋暴起。 顾萧迅速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殿**内，慢慢疏导着殿**内的狂暴的内力。 看着依旧双眼混浊的顾时澜，随着内力的不断输出，不消一刻钟，顾萧额头便开始渗出一滴滴汗液。 稍稍清醒的顾时澜看着虚弱至极的顾萧，不消多想便抽出身来，利落的扬掌砍在顾萧颈后，随即在顾萧最后疑惑的眼神中接过软绵的身体。 第26章 宴会 顾萧醒来时是在酉时三刻，睁开眼便是层层叠嶂的淡紫纱帐，高高聚在头顶的床订，坐起身，随着自己动作滑下的是绛紫色流光织锦缎面做成的锦被。 顾萧认的这床被褥，这是殿下的床榻！ 急急穿上短靴，掀开层层纱帐，房中侍女看见他起床，忙小步跑上前来要伺候。 顾萧拒绝了她的帮助，毕竟自己也是下人，怎好去使唤他人，况且还是小女孩。 “请问，现在是何时辰？”顾萧看着一脸稚嫩的侍女温声问道。 “回大人，现在是酉时三刻。” “酉时三刻”，殿下现在不出意外应是在宴会上了，想到殿下今日的状态，顾萧担忧不已。 殿下的毒只是强行压制下去，方大夫不在，无法用药物治疗，且并不知何时再毒发，若是…… 顾萧转身找来笔墨纸砚……现在只能祈祷方大夫能尽快将药送来了。 而自己需要做的则是保护殿下的安危！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顾萧隐去气息凭借着记忆向宴会举办的地方掠去。 太和殿。 顾萧匆匆赶到宴会时，宴会并未开始，但殿中已是喧哗一片，女婢侍从皆是忙碌异常，顾萧隐匿气息藏于梁下，环视周围并未看到殿下的身影，这使得顾萧更加担忧。 正要飞身外出寻觅殿下，突然一股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便是两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齐齐落于顾萧刚刚藏身之处。 来人实力不容小觑，顾萧仔细观察着两人的交流，只是距离过远，他们又谨慎用的是手势暗语，顾萧并不能完全理解，唯一明白的便是他们口中的王爷。 顾萧心下一震，更加警惕起来，现在季渊唯一的在京王爷便是烨王顾时澜。 今晚宴请权臣众多，封地的两位王爷想是今晚也要参宴。 第27章 宴请使臣本应与诸侯进见分开进行，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将两者合二为一，顾萧并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自己要保护殿下的责任。 可顾萧还是禁不住想，若是师兄在，想是一下便能想通其中的计策关键。 “尚书大人，好久不见，进来可好？”“好好，侍郎大人许久不见风才依旧啊。” “哪里哪里，尚书大人这边请。” “李大人！” “李大人竟来的如此早！莫不是——” “王大人说笑了，本官来的再早还不是在大人之后到的，再说陛下召见又是如此大会，臣总不好迟到吧！你说是吧，王大人？” “是是……” 看着陆陆续续进入殿内寒暄不断的官员，顾萧直直盯着殿门口，不住搜寻着殿下的身影。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传唤落下，众人皆俯首称臣。 “平身。”少年天子虽未及冠却已经有了天子威严，做事雷厉风行，手段丝毫不逊色于先帝，何况背后还有摄政王，以至众人皆不敢轻瞧。 众人只见少年天子目光转向下首，看到仍空着的几个座位时稍稍疑惑道，“朕的两位皇叔还未到吗？” 众大臣皆低头不语，不敢答话，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两位侯爷摆明了是想仗着年龄辈分，给陛下来个下马威，现在烨王也不在这里，若是事情真的闹大…… 看着恨不得将头伏到地下的大臣，小皇帝玩味一笑，“皇叔未到，可能是朕通知的不到位，来人，再到——” “不必了！” 众人皆将目光转向来人，竟敢打断陛下的话，想来是不想活了。 只见来人一身湛蓝官袍，金冠束发，剑眉星目，气势更是凌人。身后还有位着官袍的中年男子随侍左右。 这便是安平王顾曜。 “陛下，微臣因事来迟，误了宴会，还望陛下降罪。”来人单膝跪地，口中讨罚，头却不肯低下，有意思。 “皇叔快快轻起，皇叔的事定是极为重要的，耽误不得，况且宴会也才开始，朕也才到，如何要怪罪他人呢？皇叔言重了，来人，还不快将安平王扶起来。” “微臣谢过陛下。”安平王看着一脸笑意的小皇帝面色沉重，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耐性，不愧是顾时澜教出来的，心机颇深，看来还要从长计议。 接下来便是使臣觐见谈判，进贡的各种器具，绸缎宝物，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派和平热闹的场景。 顾萧却在心中焦急起来，看着依旧空空无人的座位顾萧一面害怕殿下在外遭遇危险，一面又怕殿下回到殿内。 看着仍旧没有行动的两人顾萧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若是他们并不是针对殿下的…… “啊——！”未待顾萧下定决心便听到一声惨叫，夹杂着果盘落地的破裂声。 “护驾！护驾！” 殿内瞬间乱成一团，众人皆惊恐逃窜，顾萧顺着声音看去，下一刻便震惊的瞪大双眼。 殿下！ 第27章 失控 “本王竟不知，想要本王命的人竟如此之多，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悬赏本王，真是勇气可嘉啊。” 众人只见顾时澜才落地不久，身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手持利刃的一群蒙面黑衣人，见到宫中侍卫非但不停手反而转瞬间便齐齐攻向烨王。 目的为何，一眼便明了。 何人竟胆大妄为到在宫中明目张胆的行刺王爷，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更令众人震惊的是烨王并未动作，但扑向他的刺客皆纷纷倒地不起，余下的黑衣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意识到暗处定有人相助，且武功必然不低。 于是改变策略，将顾时澜围在中心，齐齐举刀砍下。 顾时澜仍旧坚挺的站立在原地，剑尖持地双手交叠支撑在剑柄，满脸笑意，薄唇轻启。 “全部——绞杀。”轻飘飘的一句话，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便看到了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幕，漫天的血雾泼洒在天际，空气中登时满是血腥气，残垣断臂四处散落，大殿中的人皆瞪大双眼看着面前惊恐的一幕，瑟瑟发抖。 顾萧同样震惊，震惊之余也在疑惑，这些人有何不同，竟能让殿下启动暗影。 此时顾时澜正单手持剑一步一步的踏向殿内，剑尖滑落在铺就的玉石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众人皆被吓的远远躲开。 小皇帝看着满身血腥濒临失控的顾时澜皱起眉头，尤其是他去的方向是安平王的座位，安平王死事小，但若是死在太和殿也会是不小的麻烦。 再者皇叔现在的状态，不宜声张。 “皇叔。” 顾时澜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小皇帝。 “皇叔，今夜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将兵器放下，可好？”小皇帝无奈道。 “不好！” “……那皇叔想如何？” 顾时澜冷冷的看着小皇帝道，“杀人。” 听闻此话的安平王默默握紧拳头，在无人注意时抬首看向梁上，顾萧瞬间警铃大作，果不其然一直没有动作的两人同时取出暗器…… 速度太快了，顾萧只来的及打下一个，另一个便直直飞向顾时澜后心，顾不得暴露顾萧急急喊到“殿下小心！” 旋即便同梁上两人缠斗起来。 第28章 顾时澜一个转身便将暗器打回原处，正巧梁上刺客其中一个被顾萧打下，正正落在殿下面前，众人只见烨王轻轻一笑，而后便甩出利刃。 强劲的力道瞬间贯穿了男人的眉心，并将其紧紧钉死在身后之人身上，一剑两命！ 于此同时顾萧也完成暗杀，旋身一跃便站到殿下身后，呈保护姿态。 “烨王这是何意？”安平王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两具死相凄惨的尸体，强忍怒意。 顾时澜冷冷一笑嘲道：“何意？本王自然是在杀人啊，安王看不到吗？” 安平王怒极“本王自是看的到，只是据本王所知，本王的属下初来乍到，一直紧随本王其后，并未惹怒摄政王，摄政王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剑斩杀，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交代？”顾时澜好似突然间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着道：“本王只是斩杀了想对本王图谋不轨的人而已。” “至于他——”殿下随手一挥“误杀罢了。” 看着已经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的顾时澜，安平王怒意上头禀奏“放肆，陛下，摄政王之言陛下可是听到，如此目无王法，肆意妄为者臣实在不敢苟同，望陛下为臣做主！” 小皇帝一脸为难，皇叔，你还真会为朕惹事，但现在还不宜撕破脸面。 小皇帝温言劝道：“皇叔，既然烨王说是误杀那便是误杀，朕定会给予他优厚补偿，皇叔便不要追究了。” 未等安平王再言，小皇帝便结束了这场宴会，安平王便只好忍气吞声愤然离身，只是在离开前阴冷的目光有一瞬落在顾萧身上，若有所思。 顾萧自然也意识到了，那两人果然是安平王派来刺杀王爷的，只是两人现下皆亡，安平王此举为何意仍未可知。 宴会刚结束，皇帝刚离席，三三两两的官员便急不可耐的相互搀扶着走出宫殿，其中不乏前来朝贡的使臣官员。 经此一事，只怕殿下在京中的名声会越发大震，众官员也会越发惧怕殿下。 可殿下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闲心品茶饮酒，“茶香淡薄，入口涩滞。”说着便又端起果酒来一饮而尽“香气过浓，甜腻过人，毫无可取之处。” 看着殿下满脸嫌弃的样子，顾萧并未答话，只静静的陪侍在殿下身边。 顾时澜看着一脸严肃好似随时都可以战斗的顾萧颇为疑惑，让他休息一下就这么难吗？竟还有如此精力，那又为何一到床榻便一副要死不活的虚弱摸样，难道他在欺骗自己？ “殿下。”顾萧看着陷入沉思的顾时澜又唤了一句，得到殿下回应后才接着道：“殿下，王府的马车已在殿外等待着。” “那便走吧。”站起身两人才发现殿外早已是白茫茫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棉絮般飘落，暮夜时分宫灯也早已点燃，照亮一片天地。 顾萧先是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狐裘小心翼翼的披覆在殿下身上，再拿过侍者送上的鎏金暖炉递到殿下手中，最后油纸伞撑开稳稳的举在殿下头顶。 顾时澜饶有兴致的看着顾萧一系列流畅的动作，顾时澜喜欢看顾萧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认真做事时总是喜欢轻皱起眉，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小动作。 走了两步殿下便停下脚步，顾萧也疑惑的停下脚步。不待自己询问，手中便被塞入了一个热烘烘的东西，顾萧疑惑的抬头，便听到殿下沉沉道：“重，本王不想拿着。” 顾萧呆在原地，拿着明明并不重的暖炉傻傻回道：“那属下将它还……” 顾时澜简直要被他气死，怎么会有人偏爱受罪的 “本王现在不用，你将它还回去，那一会本王要用时，你是不是还要找下人要回来？” 顾萧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殿下不快了，因此小声道，“殿下恕罪。” 顾时澜看着一脸无措的人恨恨道：“好好拿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放下！” “是，属下遵命。” 顾萧醒来因担忧殿下的安危顾不得找寻棉衣，便急急追出来，因此身上现下只薄薄一层侍卫服。 寒风凛冽，顾萧被冻的不住颤抖，即便如此，他也将伞撑的稳稳当当。 走在雪地中，顾时澜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寒意，因此才踏上马车便对着顾萧道：“上车。” 丝毫不敢在生气的殿下面前反驳命令的顾萧利落合伞上车： “……是，殿下” 对于殿下的命令，顾萧一直是唯令是从，殿下不许自己放下，顾萧便真的将暖炉捧了一路。 直到进入殿下的寝殿，顾时澜才又恢复到往常一脸笑意的模样，顾萧在心中默默松下一口气，殿下是不生气了吧！ 顾时澜看着依旧抱着手炉发呆的顾萧，挑眉道：“怎么，就这么喜欢？” 顾萧心中一怔，颇为茫然的看着殿，自己怎么总是在殿下面前犯蠢！ “……？殿下。”还不待自己认错，顾萧便又听到殿下略显笑意的声音“赏你了。” 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顾萧刚想请殿下收回成命，普一接触到殿下的目光，顾萧便再没胆违抗殿下，只得称是。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洗漱完毕的顾萧坐在榻上看着手中的暖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殿下应该是故意将手炉扔给他的！ 殿下在体桖自己，想到此处的顾萧面上攀上一抹笑意，双手轻抚着不断传出丝丝热意的炉子，顾萧只觉得心中也一片暖烘烘的。 第29章 顾时澜大摇大摆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一脸笑意的顾萧，柔柔的样子是顾时澜从没见过的样子。 在自己身边不笑，自己一个人在这小破屋里却笑的开心，在自己身边就这么不开心吗？ 因此殿下沉声讽道“傻笑什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阿萧也告知于我啊，好让我也开心开心。” 话未落，他便长臂一揽将顾萧抱个满怀，更是趁顾萧不注意，迅速的将他手中的物件抢到自己手中。 “还给我！”顾萧气急，反应过来之后便要动手去抢，却被来人双手交叉缚于身后，自己明明将门锁的好好的，他是怎么进来的。 看清手中的东西后，顾时澜心中稍稍平复了怒意，接着便颇为嫌弃的将东西随手扔到床榻的角落，嘴中还嫌弃道：“就一个破炉子，你着什么急。” 看着顾萧瞪着自己的眼睛，顾时澜却毫不生气，甚至还故意凑到顾萧耳边，沉沉道： “你若真想要，便好好服侍我，伺候的我舒服了，想要多少个都给你，如何？” 看着一脸玩味的顾时澜顾萧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眼神死死的盯着他，若不是，若不是他握着自己的秘密，自己定是拼死也要杀了他！ “谁要你的东西，放开！”顾萧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顾时澜却悠闲肆意的踢掉靴子，侧躺在床榻间，霸占了顾萧的整个床榻。 还要嫌弃着床榻过硬不好躺，伸手扯过顾萧的棉被，随意团成一团便要压在身下。 第28章 求死 他手上动作着，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顾萧看，偏偏嘴上还要说着不讨喜的话“你这榻木板似的那么硬，睡在上面能睡着吗？我记到王爷并未苛待属下亲卫，奉银也不曾逾期，你倒是节俭，一层棉被也不舍得用。” “让我猜猜。”说着他便真就思考起来，顾萧看着将自己床榻霍乱的一塌糊涂的人，并不想与他过多交流，自己永远说不过他。 正准备在桌前凑合一夜的顾萧却突然感觉到腰间不断收拢的有力手臂，接着耳边便响起被刻意压低的沉沉的嗓音，“你如此节俭，存的银子莫不是准备娶妻生子。” 一想到有这种情况顾时澜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的语气渐渐冰冷，原本圈在腰间的手臂也随之上移，“还是说——准备去青楼楚馆之地逍遥快活，好啊，你竟是这样的人。你与他们交欢时，他们不觉得你是怪物吗？啊，阿萧。” 冰凉刺骨的手掌渐渐收拢，面对男人冷冷的嘲讽，顾萧心中一怔，并未反驳，果然他也认为自己是怪物。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如此羞辱自己，顾萧眼中满是迷茫，他不知道，也不明白 幼时的记忆如此深刻的印在脑海中，那些残酷无情的嘲笑，不知缘由的打骂……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对他的敌意都那么大，都说他是怪物，明明他也不想的，不想有一副这么畸形，肮脏的身体。 他也想做一个普通人，一个能保护身边亲人的普通人，可是好难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顾时澜正要再说几句发泄情绪时听到耳边飘过的呢喃细语“你杀了我吧。” 顾时澜一怔，将顾萧转过身来，便看到禁闭双眼，泪流不止的顾萧。 顾时澜脸上的呲笑渐渐消失，揽过浑身冰冷的身体。 语气不明：“想死，现在还不行，等我腻了这身体，说不定就放弃你了，那时你的死活便与我无关了，现在，你是我的，若是没有我的允许有了死念，顾萧，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顾萧看着一脸无畏的男人，哑口无言，他痛恨男人将自己作为脔宠肆意欺辱的所做所为，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顾时澜知道他是恨自己的，但那又如何，他从不会遮掩自己的欲望，想要便要不择手段的得到。 况且顾萧本就是自己的所有物，自己只是换了一个身份得到他而已。 但看着顾萧一脸哀戚的模样，他还是装模装样的柔声哄道“好了，不要哭了，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便是。” 自己已经那么宠着他了，他若还是持宠而娇便是他的不对了，顾时澜心道。 顾萧却仅仅只是看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不言不语。 从来前呼后拥的殿下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情急之下便强行扭过顾萧的脸颊，压下自己的嘴唇，直吻的顾萧喘不过气不断推阻，顾时澜才狠狠摔开他，在顾萧脸颊两侧留下了殷红的指印。 “你敢咬我。”拇指偕去血迹，顾时澜阴冷的目光转向衣衫不整的顾萧，明明是很轻的嗓音吐出的字体，顾萧此刻却觉的刺骨的寒冷。 未关严紧的窗外被寒风吹来几片雪花，悠悠落于床榻之间，顾萧颤抖着冻的通红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敞开的衣衫，扯过被褥盖在身上，向远离男人的角落挪去。 天气越发的冷了，顾萧又是畏寒之人，更是怕冷。 可顾时澜却强行将他身上的被褥扯下，顾萧仍固执的要拽被角，却被顾时澜死死压制。 最终仍是抵不过他的力气。 他本就是抱着惩罚顾萧的心思，因此也便毫不在意顾萧的感受。 窗外飘着雪，寒冷刺骨。 顾时澜心中却好似骤然燃起一团火似的，烧尽了他仅有的理智。 …… 顾时澜心情稍稍愉悦，凑到顾萧脸颊处耳鬓厮磨，低低笑道： “怎么？这便受不住了，我还未开始呢，你这样要我接下来如何是好。” 第30章 又是这般童真的话语。 顾萧觉得有时他真的和殿下好像，一样的喜怒无常，一样的残忍无情。 他好像真的在为此事忧愁一般，认真的样子让顾萧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嗯——你”顾时澜手臂一转便将顾萧整个翻过身来。 ！！他在干什么？ 第29章 梦魇 惹的顾萧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愣愣的，满眼泪光的样子狠狠的印在顾时澜眼中。 顾时澜看着一脸艳丽夺目的顾萧，瞬间便将要哄人的心思丢到九霄云外了。 “唔！好冷。”好疼啊，谁能来救救自己啊。 顾萧放弃了挣扎，双眼紧紧盯着飘着大雪的窗外，那里有一棵柿树，是师父带着师兄他们两个一起种的…… “好小啊！师父为什么要种柿树？”两个小孩子围在一位年长的劲装武者身边嬉笑着。 武者笑着道：“因为师父不在你们身边时，让他代替师父陪着你们。” 小些的孩子急急追问道 ：“师父要去哪里？” 武者深深的看着他们，并未答话。 许久才蹲下身看着大些的孩子语重心长道：“寻儿，师父知你懂事，这话不说你也定会做，但师父还想啰嗦一句，萧儿是你师弟，你要护着他，以后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俩一定要互相帮助，知道吗？” 年长些的孩子将小些的孩子拉到身边认真道：“谨遵师父教诲。” 幼年的顾萧呆呆的听着师父和师兄说话，最后还不忘认真的加一句“萧儿也会保护师兄的，师父放心。” “好。” 萧儿： “那师父它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等你们长大的时候它也就长大了” 顾萧静静看着被积雪压弯的枝条，一阵风吹过积雪落下，顾萧的回忆仿佛也随着积雪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 师兄……萧儿好痛，好冷，师兄—— 我该怎么办？ 突然一丝暖暖的不易被察觉到的热意顺着指尖传到顾萧脑海中，一偏头便看到了被身上男人随手扔在角落的鎏金暖炉，顾萧心想，是殿下给自己的啊。 蜷缩起手指，不知为何，顾萧不想去触碰殿下的东西，用自己如此肮脏的身子。 迷迷糊糊中顾萧觉得自己病了，好晕啊，看着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顾萧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殿下了，但转念之间又将这个念头恨恨踩下，殿下那么高贵典雅的人…… 他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怎么能与自己光风霁月的殿下相比呢，可顾萧还是忍不住想，他的殿下现在在干什么呢？ “殿下。”顾萧的轻声呢喃被寒风吹散在床榻间。 “什么？”顾时澜心中一怔，慢慢停下动作，看着面色潮红的顾萧疑惑不已，抬手摸向脸颊，面具还在。 不待询问便看到晕死过去顾萧，顾时澜心中一惊，一边抬手轻拍着顾萧的脸颊，一边轻唤着顾萧的名字。 当感受到顾萧脸颊滚烫异常时，顾时澜深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眉头狠狠皱起。 烧成这样了，他竟也不愿服个软告知自己，是准备死在自己身下吗？ 顾时澜扯过棉被随手盖在顾萧身上。 本想就此离去的顾时澜转身看着毫无意识躺在床上的顾萧，顿下脚步，想到顾萧最好面子，若是被他人看到，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顾萧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地狱便是这般模样吗？顾萧不知所觉的向前一步步走着，看着黑暗中落下的点点白色喃喃自语“好冷，地狱里也会下雪吗？” 顾萧静静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漫天飞舞雪花，不自觉的将手掌摊开任由雪花落在掌心，奇怪的是雪花融化的一瞬顾萧眼前一亮，接着便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中正直春季，草长莺飞，桃花飘落，高大茂盛的桃花树下正站着一个温文尔雅，俊俏异常的男子，男子容颜绝世，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顾萧却总觉得有些熟悉，还未想明白便听到耳边一声马儿的鸣叫，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着战甲，手持长枪的男人，他背对着顾萧，所以顾萧看不见他的面貌，只是树下之人看见他便微笑着奔跑进他的怀抱，看到这一幕，顾萧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弯起嘴角。 离的近了，顾萧这才看清，自己一直觉得他熟悉，原是因为他也生了一双紫瞳吗？ 可当顾萧再想看清骑马之人的面貌时，情景却一瞬间破碎成无数的碎片，再追寻不成。 顾萧继续向前走，又看到自己小时候被遗落在山下被养父母所救的画面，有同龄孩子欺辱自己的，还有他们死后，自己被抓走打骂贩卖的画面，还有师父，师兄，一幕幕，一帧帧顾萧想这便是往生桥吧。 只是最开始的两人是谁，自己为何会看到他们？难道是自己的父亲吗？可另一个又是谁？ 顾萧迎着凛冽的寒风不断向前走去，好冷，身体好痛，人死后也会有感觉吗？ 顾萧只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久到自己感觉要走不下去了，于是顾萧软软的躺在地上，看着不断落雪的黑暗，顾萧疲惫至极的闭上眼睛…… 第30章 暗线 再次醒来是在午时，顾萧看着从窗户射进来的缕缕阳光，喃喃道：“自己这是又回来了？连阎王也不肯收自己吗？” 第31章 顾萧抬起手臂遮挡着眼睛，刚弯起身准备坐起，却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处顿时跌倒在床榻上。 掀开被子，便看到已经被处理过的伤口，身上渗血的地方也被涂上药液，甚至顾萧觉得自己嘴中也是一片苦涩 ，想是那人给自己上的药吧。 顾萧好累，累的他不想再去追究任何事，他现在只想好好的，静静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顾时澜漫不经心的听着堂下下属的禀告，心绪却早已不在这。 等下属禀告完顾时澜才懒懒抬眼看了一眼，悠悠道：“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以那老匹夫的愚蠢来说，若不是背后有势力，本王也不信他有如此能耐。” 影一：“那可要属下将其擒获斩杀。” 顾时澜：“不用，本王自有定夺。” “是，属下遵命。” 自己才几天没动作，便有人迫不及待的想插手自己的势力，既然有这个心，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顾时澜转瞬问道：“红瑶回来了吗？” 暗卫：“回王爷，并未。” 顾时澜若有所思：“传讯与她，就说本王命她即日启程回京。” “是，殿下。” 顾时澜静静看着身边顾萧常站的地方微微出神，他今天没来。 也是，转念想到顾萧现在的状态，顾时澜少有的竟生出些许愧疚感，这在以往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 自己在情事上一向控制的住自己的欲望。 即便再诱惑完美，符合自己心意审美的床伴，自己也从未如此失控过。 只有顾萧，只有他能轻易的惹怒自己。 明明不是多么绝色的容貌，床笫之间也没有丝毫情趣。 可就是能轻而易举的点燃自己欲火，令自己欲罢不能…… 想到床笫之间顾萧哀戚无神的眼神，顾时澜心中越发烦燥，紧紧握着的面具也被随手扔在榻上。 昨夜之事却是自己过于激动，失了分寸，可顾萧就没错吗？ 自己只是要他的身子，又不是要他的命，明知逃不掉，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逃，惹怒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柔顺的外表，犟驴般的脾气，从小便是如此，吃过多少亏了，也不知道改，一条道走到黑，真是…… 看着窗外仍旧大雪纷飞的天空，良久，顾时澜轻叹一声，转身捡起银制面具，喃喃道：“罢了，再哄你一次吧。” 安平王府。 “怎么？还没消息！”安平王顾曜看着前来禀报的下属紧锁眉头。 “王爷恕罪！属下这些时日一直有派人监视着烨王府的一举一动，只是烨王疑心太重，烨王府又布局严谨，属下等一时之间找不到机会安插人手，属下无能，王爷恕罪。” 静默几息，顾曜道：“意料之中罢了，顾时澜这人心机极重，岂是轻而易举便能漏出破绽的。” “既然顾时澜不好对付，那就从他身边人身上下手吧，本王记到烨王府也是有我们的暗线的，用了吧。” “是，王爷，若无他事，属下便退下了。” “等一下！”顾曜突然回过头来，想到什么好消息般冷笑着道：“本王记到老国舅唯一的儿子似乎是死在了顾时澜手中，是吗？” “回王爷，正是。” 顾曜面目狰狞的大笑着： “哈哈哈——真是天不负我，快，修书一封递到国舅府就说本王邀约国舅出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是，属下告退。” 顾时澜啊顾时澜，咱们走着瞧。 * 顾萧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看着昏暗寒冷的屋子，才忆起自己两日都未曾好好用过膳。 昨夜又被那样对待，身体早已饥渴难耐。 顾萧慢慢下床活动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发热的症状消失了，身体上的不适也好了许多，看着桌子上陈列的名贵药材，顾萧抬腿缓缓靠近。 “嘶。”刚动作便感受到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难以启齿的痛楚，顾萧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咬着牙默默直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在一堆药材中找到杯子倒一杯水便送进口中。 下一瞬顾萧便震惊的呆在原地。 温热的！有人来过！ 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是师兄吗？可师兄担任统领一职，没有命令是不能随意离开职位的，那是谁？小羽？ 正待顾萧猜测来人有没有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时，房门被敲响了。 吓到顾萧瞬间面色更加苍白。 “萧儿？” 第31章 补偿 “萧儿”温润如玉的嗓音夹杂着丝丝焦急，陆寻看无人应答便又轻唤几声。 “萧儿？醒了吗，是师兄，师兄来看你了。” 师兄来了，顾萧看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着，以及遮掩不住的暧昧红痕着急忙慌的用手扯着衣衫掩盖，还不忘回应来人。 “师兄稍候片刻，我很快便来。”顾萧打开衣柜，随手拿过一件立领黑色侍卫服便套在身上。 透过铜镜，看着仍旧遮不住的耳际，顾萧又拿过从没用过的毛绒围巾围在脖颈。 之后便急急忙忙打开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上锁。 “师兄，让你久等了。”顾萧挺直腰板，尽量使自己的走路姿势与往常一般。 但在师兄面前，他还是好心虚，他觉得自己好脏，以至于不敢抬头看师兄的表情。 第32章 “这有什么。”陆寻边笑着说话，边将顾萧拉回屋内，又顺手关了房门。 “萧儿也是刚醒吧，我不久前才来一次，带了吃食。”怕顾萧误会，又解释道：“但我看你还未清醒，便又离去了。” 顾萧看着一脸温柔的师兄心中满是酸涩，师兄总是这样，默默照顾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不说了，快来，看看，这可是我特意下厨给你做的呢，都是你喜欢的，睡了那么久早饿了吧！” 将顾萧按坐在凳子上，陆寻又将筷子递给他，催促着顾萧吃饭，自己却将膳食一道一道摆上。 顾萧愣愣的看着忙前忙后的陆寻，眼眶通红。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家萧儿了，告诉师兄，师兄替你欺负回来。” 听着如此孩子气的话顾萧不由得愣在原地，随即眨眼间便露出笑意，无奈道：“师兄说笑了。” 陆寻却嗲怪的看他一眼，认真道：“师兄并未说笑。” 看着一脸憔悴强行欢笑的顾萧，陆寻心中心疼不已。 可能与幼时遭遇有关，顾萧从小便极其懂事，又不喜欢麻烦别人。 经常受到委屈伤害也自己独自承受，憋在心里，谁也不说，这样迟早要出问题。 “萧儿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亦或是饭菜不合胃口？”陆寻小心翼翼询问着。 “不——不是的，是师兄做的很好吃，特别好吃。”顾萧急急反驳道。 “好好，我今天才知道自己手艺竟如此精湛，看看，萧儿好吃的都哭了，看来我以后不能经常下厨了。” 陆寻颇为遗憾的叹道，顾萧接过师兄递来的手帕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嘴里还问着为什么？ 陆寻看着他仍旧湿润着的眼眶，柔声道：“当然是因为萧儿啊，师兄不想看到萧儿哭，萧儿一哭师兄就心疼，所以萧儿可不能哭了。” 顾萧看着还将自己当孩子哄的师兄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他也不想的，不 想哭。 他也想告诉师兄自己好累，好痛，想告诉师兄自己的委屈，屈辱。 可是他不敢，他怕，怕连累了师兄，更怕师兄知道真相后接受不了的眼神……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被一个通报打断。随后陆寻便有事匆匆离开了，顾萧看着行色匆匆的师兄，心中满是暖意。 将所剩无几的膳食全部吃完，顾萧开始思索起刚刚听到的话。 有不明势力企图混进殿下的阵营不成，便改为攻击边境地区的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百姓，遭成的影响已经严重影响到边境安危。 顾萧猜想殿下定会派师兄前往查探，毕竟师兄掌握着王府的所有信息网，又长时间潜行北方出任务。 但顾萧心中却觉得踹踹不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事发之地淄临北蛮，新势力，善用毒物攻击，越想严峻的脸上便越是布满担忧。 “想什么呢，眉头皱的这么紧，阿萧也与我说说啊，是想我了吗？”顾萧并未看清来人的动作便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圈入怀中。 看到他，顾萧眼睛微微颤动一瞬，接着便迅速恢复正常，静静看着窗外黝黑的夜幕。 看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顾萧，顾时澜轻皱眉头，凑到顾萧耳边，趴在肩膀上低低道：“怎么不躲了？” “还在生气？”顾时澜耐着性子追问着，可顾萧当他不存在似的，一语不发，不反驳，不回应。 顾时澜什么时候被如此忽视过，脾气上来便要教训顾萧一下，可触及到顾萧脖颈的伤痕时，他才忆起自己原是哄人的。 “昨夜，却是我太过孟浪，伤了你，作为补偿，你有什么要求便说，若我能办到定帮你实现，如何。” 第35.36章 他在和自己道歉吗？ 顾萧稍稍有些不解，自己不过是他的脔宠罢了。 不是吗？ 他握着自己的秘密威胁自己屈服，现在自己屈服了他又要自己来原谅他，可笑至极。 顾萧转头看向他的眼睛，这双眼同殿下的好像，一样的幽深，一样的冷血，缓缓道，“你若真想补偿，便放过我吧。” “不行！” 顾萧早有所觉，因此并未多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时澜便缓缓站起身，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衣物…… “你干什么？”顾时澜紧紧抓着顾萧的手臂，厉声道。 顾萧一脸疑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看着手掌逐渐收紧的人，顾萧恍然，停下手道：“还是你想自己来，那便快些，我还要睡觉。” 他明日还要早起去校场，还要伺候殿下，前些日子与小羽约定一起去看孩子还要准备礼物…… 顾时澜真是恨不得马上将他压到床上，弄的他这张嘴再也说不出气人的话。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不顾死活之人？”顾时澜咬牙切齿。 “不是吗？”看着如此清澈明亮的眼睛，顾时澜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便如你所愿，待会可不要忘记你现在说的话。” 果然如此，呵。 顾萧自嘲一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最后，顾时澜还是没有做到最后。 将药膏细细涂抹到伤处后，在顾萧略显意外的眼神中。 顾时澜竟什么也没做的将赤身裸体的顾萧紧紧搂在怀中闭眼凝息。 第33章 看着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顾萧目光复杂。 “怎么，不是说要睡觉？睡不着？”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想起，顾萧吓的一颤。 紧接着便听到低低的笑声伴着火热的吐息洒在脖颈“真睡不着？那不如我们运动一下——” 话未说完，便被捂住嘴巴。 顾时澜将顾萧冰凉的手拿下，塞进被褥，语气宠溺：“我说笑的，闭眼。” 顾萧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热意由他身上通过冰凉的手脚传遍全身，从未被暖热的被窝此刻也热烘烘一片。 他是不是说笑，顾萧知道。 顾萧此刻是暖和了，顾时澜现在却强忍着怒火，不得其出。 他低估了顾萧对自己的影响，抱着浑身赤裸的顾萧，他能安静下来才怪。 所以他开始不安静起来。 顾萧睡着般毫无反应。 但殿下不信。 顾时澜睁开眼，凑近顾萧面颊，吐息灼热。 与他耳鬓厮磨，语气委屈：“我知你没睡，不要骗我。” 顾萧确实没睡，睁开眼看着他淡淡道：“你说过的。” 顾时澜一愣，接着轻笑一声，低低道：“我知道。” 听懂他话外之音的顾萧瞬间脸色通红，“你，你……无耻！”结巴着说不出一句话。 …… 竖日 顾萧睁开眼便感受到那人已经走了，且走了好久，顾萧早已习以为常。 身体也好多了，不可否认他的药确实有效。 天刚蒙蒙亮，顾萧便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校场，这几日都不曾练武，不可再如此懈怠下去了。 “大哥！”顾萧远远的便听到有人唤他，是小羽，“大哥你来了，听统领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 看着满头大汗的小羽顾萧回道，“已无大碍，多谢关心，还有你这是干什么去了？为何——如此模样。” 说到这小羽瞬间拉下一张脸，痛苦道：“和统领对练，没过三招，被统领罚跑三十圈，不说了我要在一个时辰内跑完呢。” 自己就这一次睡不着提前来校场却被罚练，小羽发誓下次自己一定踩着点来训练。 看着飞速狂奔的人，顾萧摇头一笑，小羽轻功在一众侍卫中可是出类拔萃的，师兄想必是想锻炼他的武艺。 想当年，自己和师兄也没少被师父罚跑…… “师父好累啊，我今天下午不想练武了，好不好？”认真练习的孩童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小孩儿，央求着执鞭的大人小声道。 陆怀安执鞭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个孩子面前，看着刚刚说话的孩子并未回复。 而是严肃道：“怎么，今天才刚刚开始便受不了，那明天，后天呢，你可以休息，但你要知道当你在休息的时候，你的敌人却在争分夺秒的习武。” 他锋利无比的目光落在陆寻身上继续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你今天可以不练，我不会逼你们任何一个人。” “师父不要生气，不要生师兄的气，萧儿会好好练武功的，以后萧儿会保护师兄的，也会保护师父的。” 小小的声音却有着巨大的志向，陆怀安并未打击他的信心，反而稍显和善的肯定了他的话，这让小小的人更加自信也更加努力起来。 师父最后还是让两人休息了一下午，他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师父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也不说。 知道师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口出此言，知道自己明明不喜说话，却还是因为师兄站出来向他求情，他都知道。 也是在哪以后师父开始更加严厉的训练他们，稍有不慎便要罚师兄他们两个跑步。 顾萧跑的最多，他没有师兄聪明伶俐，学新的招式时他总是最后一个学会的，也是被罚跑最多的一个。 但那时只要自己被罚跑，师兄是一定会跟着自己的，因此总是将师父气的连师兄一起罚。 师兄是心疼他。 但他知道就算这样，师父还是很亲他们，师父不仅是他们的授业恩师，更是他们的亲人。 顾萧想起这话还是心中羞愧，明明说好的要好好保护师兄的，现在却是师兄一直在照顾自己。 想到师父，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师父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萧儿。”一声呼唤将顾萧拉出往日旧梦，顾萧抬头看去，唤道：“师兄。” “嗯，身体可好些了？”嘴上是这样问的，但陆寻看着气色明显见好的顾萧心中松了一口气。 顾萧： “已经好了，师兄不必担忧。” “嗯，那便好，近日天气寒凉，气温骤降，最易发热萧儿还是要多加注意。” 顾萧连连点头。 “师兄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顾萧看着从见面便一直轻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道。 自师兄担任统领一职后顾萧便很少见师兄如此严肃的时候了。 陆寻看一眼顾萧摇头笑道：“还是瞒不过你，罢了，此事殿下也不知要如何安排，早些知道于你也无害。” “是，师兄。” …… 安平王府。 一个小厮装扮的男人在安平王府门外略显焦急的四处张望着。 不一会儿时间便看到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留在府外。 小厮看到马车上国舅府的标志，匆匆行过礼，便急急忙忙将人请入府邸。 第34章 府中安平王已在亭台边等候良久。 “王爷。” “国舅，不必客气，请坐。”顾耀笑吟吟道。 “好好。”国舅嘴上连声叫好。 心中却想果然安平王与传言一般，确实笑面虎一个。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小心为上。 国舅将自己的表情调到最自然的状态，好奇问道：“王爷今天找我来，是想……” 顾耀回他一眼道懒散道：“国舅便不想知道是谁害了令公子？” 听到这话刚才还冷静万分的人，现在顿时消散无踪，他气的恨不得现在便将凶手碎尸万段。 因此咬牙切齿问道：“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儿陪葬。” 顾耀看着只一句话便失去理智的人，心中轻呲，上不了台面人。 嘴上却道：“国舅稍安勿躁，本王也是才查到消息便急急告知于你，本王也相信国舅定能为公子报仇雪恨。” 国舅看着一直不愿告知自己真相的人，心中越发烦躁起来，。 看着笑的一脸邪肆的顾耀道：“王爷想要什么代价？” 顾耀抬起头，告诉他道：“是烨王殿下，本王的好皇弟，顾时澜，想必大人也定是早已猜到。” 国舅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惊，果然如此。 顾耀接着道：“本王已经替国舅试过了，烨王府守卫森严，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查探，但却可以从他身边之人身上下手。” 尤其是顾时澜那个贴身侍卫——顾萧。 看着略显为难的国舅，顾耀继续道。 “本王可以帮你，但条件是，你要配合本王，且你惩处完后，本王要他活着。” “好，可以。” 顾耀看着面前恢复冷静的国舅道：“还有，无论今后本王做什么，本王都希望国舅府能站在本王身后，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看着一脸从容，势在必得的安平王，国舅脸色铁青，他这是想拉自己下水。 让自己站在他的身后，岂不是要国舅府为他所用。 若是今后他要造反，难不成自己也要陪着他一起死，真是痴心妄想。 “王爷言重，只是一个小小侍卫而已，我相信王爷定能轻松办成的，至于其他，我想请王爷再考虑考虑。” 对于他的拒绝，顾耀像是早已知道般，并不急着回复，笑道：“无碍，我等着您的回复。” “告辞。”国舅脸色铁青的离开王府。 国舅才走，一阵轻柔的琴声便悠悠传来，是内府。 这个声音他知道。 顾耀起身去看，果然一个容颜秀丽的男子正坐在湖边抚琴，是沁竹。 顾耀脸上重新凝上笑意，轻声唤道：“过来。” “是，王爷。” 第32章 敌意 “前些日子北方便有股不明势力一直在试探着殿下在北方的势力范围，计划潜入不成，便肆意攻击残害北境的百姓，甚至于暗杀我们在北境的明处势力，殿下曾派人去调查刺探过，却并未得到有力消息，只知这股势力与北蛮有所联系。” 看着顾萧沉思的样子，陆寻稍一停顿，接着又语速缓慢的娓娓道来，“并且在劫杀的死士身上，还发现了安平王顾曜的信物。” 听到这，顾萧蓦地抬起头，“安平王？” 陆寻慎重点头，“不错。” 安平王的信物怎会出现在北蛮？莫非…… * “参见殿下。”接到殿下的急召便急急面见的陆寻以为殿下有紧急任务需要自己做，结果慌忙赶来，看到的却是一脸悠闲正在被一群侍女伺候更衣的烨王殿下。 看着跪在殿中一脸肃然的陆寻，再想到自己昨日看到在顾萧面前截然不同的人，顾时澜眼中满是趣味，师兄弟？有趣。 “嗯，起来吧。”顾时澜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襟，然后挥手示意身边侍女退下。 顾时澜：“信看了吗？” 陆寻：“回殿下，属下已阅。” 顾时澜看着陆寻挑起眉笑道：“哦，你有什么想法？” 陆寻看着一脸散漫的殿下恭敬道：“属下认为，此势力行事残忍无端，且处处与殿下作对，是敌非友，自应当彻底铲除，以绝后患，只是……” 陆寻稍稍一顿接着道：“只是此事或牵扯安平王，属下不敢随意猜测，望殿下指教。” 接过陆寻奉上的茶水，顾时澜呲笑一声，“这么愚蠢至极的事也只有他会做，竟妄想以蜉蝣之力撼动大树，当真是可笑至极。” “既然他那么着急，竟不惜联合外夷对付本王，那本王又怎能让他失望，你说是与不是？” 陆寻并未言语，顾时澜也毫不在意，轻抿茶水，脸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查清所有关联势力，一个不留。” 陆寻： “是，属下遵命。” 才走出大殿，陆寻便看到向这边走来的顾萧，想到殿下刚才的命令，“本王命你即刻启程，前往北境，查明缘由，清除一切不明势力。”以及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陆寻总觉得殿下对自己好像有一丝敌意？ 稍候陆寻又摇头，自己在想什么呢。 只这一会儿功夫顾萧便来到陆寻身边站定，点头问好，“师兄。” “嗯，萧儿可用朝食？” 自己才下早训，便是怕殿下醒来看不到自己会发脾气，因此早训才过自己便匆匆来这里侍候着，因此还没来的及吃。 第35章 顾萧如实回答。 陆寻紧接着便道：“那便一起吧，正好膳堂现在应该正是膳时。” 还不待顾萧拒绝，陆寻想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抢先一步开口，“殿下已经起了，现在想是在用朝食。现在也未到上值时辰，再说你才身体才有所好转，万万不可再如此任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定要好好用饭，要小心……” 正陷入温暖亲情中的顾萧猛地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严肃起来，问道：“什么不在，师兄要出任务吗？” “抱歉，若是不方便说便当我没问，师兄不必忧心。”问完之后顾萧才想起来这是在殿下门前，师兄一早被殿下召见，想是谈论要事，即是要事便是不能随意透漏，自己太过担心紧张了，竟忘了规矩。 陆寻看着一脸着急的顾萧笑道：“无碍，殿下吩咐要我亲自去北境一趟，查明真相，我邀你正是要告诉你这事，走吧，正好我也有要事告知于你。” …… “现在什么时辰了？”顾时澜看着依旧空空如也的身侧冷声询问，立即便有反应快的侍女快速答道：“回王爷，现下已至卯时一刻。” 辰时，顾时澜敛下眼睫，若有所思，还没来。 看着面前冷掉的完好无损的食物，顾时澜冷冷开口：“撤掉。” 众人皆满脸疑惑，王爷自坐下便未动筷，眼睛更是一直盯着殿外，现在又要将膳食倒掉，且王爷好像又生气了。 众人看着一脸阴沉沉的顾时澜皆埋下头去，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这喜怒无常的殿下一个不顺便将自己开刀填气。 也不知是谁又惹到了殿下。 顾萧一脸担忧的送走师兄后，看着时辰却发现辰时已过，急急运起轻功赶向殿下身边。 顾时澜看着面前下跪请罪的人，轻笑一声，隐下眼中的不愉，风轻云淡道：“这有什么，阿萧只是想同陆统领叙别，本王自是应允，何罪之有？” 话是如此，但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殿下虽是笑着说的，但眼神深处却并无一丝笑意，他在顾萧看不到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望着毫无所觉的人。 真是一点也不听话，顾萧是自己的，身心都是自己的，合该什么都想着自己才对。 他怎么总能因为别人丢下自己，也总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便抛下自己，真是不乖。 不乖的人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第33章 借宿 “是，属下谢过殿下。”还好殿下并未在意，顾萧心中松下一口气。 但接着想到师兄明日便要启程北上，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边境苦寒且北蛮人皆是残暴凶狠之流，虽说师兄武功足以自保。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顾萧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顾时澜敛下的眼中意味不明，他还从未见过顾萧如此焦躁不安的模样。 看来，陆寻在他心中确实不同，想到此处的殿下心中蓦地升起一片愤愤之意。 正要再调侃他两句时却听到侍女的急急传唤禀告之音，“殿下，韩将军求见。” 顾时澜心中一忖便知他是何意：“不见。” 像是想不到殿下会如此彻底的拒绝，顾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侍女听到这话颇为为难的继续道：“可是将军……” “顾，不对……王爷——王爷你在吗？”侍女还未禀报完，顾萧便看到闯过一群侍卫向这边走来的韩常安。 “我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不见我，哎，你乱摸什么呢？不要以为本将军不敢动手！” 听着韩将军浑厚粗犷的叫喊，顾萧连忙抬起头去看殿下的脸色。 果不其然，殿下一贯盈满笑意的脸上此时聚满了寒意。 顾萧心下一惊，殿下喜静，最是不喜大声喧哗者。 府中侍从婢子皆是心中明了，这位韩将军这下可真是撞到殿下脾气上了。 以往这种情况殿下若是心情愉悦便也就赏一顿罚了事。 若是殿下心情不好赶出府也是极少的，更多的却是直接处理掉。 为防殿下意气用事，顾萧连忙上前，执刀挡在韩常安身前 。 恭敬道：“将军，我家殿下现在不便见客，还请见谅。” 韩常安并未在意横在自己胸前的利刃，他凑上前来。 紧紧盯着顾萧，片刻后恍然大悟般大笑起来，“本将军见过你，你是王爷身边的近侍吧，我要找你家王爷。” 顾萧看着一脸憨笑的韩常安，顾萧很难将他与战场上英勇杀敌，护国定邦的将军联系到一起。 听到此话，顾萧淡淡回道：“将军，属下说过了，殿下现下不便见客，将军还是先行回府，改日再来吧。” 韩常安并不吃这一套，他今天来了就没打算打算要空手回去。 他扭头指着不远处凉亭里的顾时澜叫道：“你家王爷不是在那喝茶吗？怎么不便见客，你再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找你家殿下。” 顾萧看着不断催促自己的人，无奈又将目光转向殿下。 不知为何，殿下却好像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视线一转，轻笑出声：“既然来了，便过来吧。” 听到此话，顾萧这才收刀入鞘，将韩常安引入廊下，“将军请。” 韩常安大马金刀的走到顾时澜面前，笑道：“我就知道你在家，你怎么不见我？” 第36章 顾时澜手持玉盏轻抿茶水，斜眼睨他一眼，道“怎么，还钱来了？” “咳咳，咳！”韩常安被噎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但一想到对面坐的是谁，他又强行将茶水咽下。 放下茶盏，双目乱转，不断用食指摩擦着鼻翼敷衍道：“那什么……银子不是问题，这次我来的急，没带，这样下次——下次再说，下次一定记得，哈哈。” 看着他一副慌乱模样，顾时澜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既然如此，将军下次可定要记到，否则，本王便要亲自拿些补偿了。” 听到这话，韩常安嘴角一抽，再看着一脸狡猾模样的顾时澜，韩常安心中一禀，果然，惹不得。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韩常安只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顾时澜调整坐姿，单臂放于一侧扶手，身体略倾便斜倚在座椅一侧，慵懒至极。 韩常安看着如此散漫且松散模样的顾时澜深深皱起眉头，他原是最讨厌男子做出这种弱柳扶风般的感觉，但是在顾时澜身上，他不得不承认顾时澜确实有副好皮囊。 就连他这种大老粗有时也会被迷了眼，只是性子太过狡猾奸诈，一不小心便会着了他的道，不过还好自己聪明，能识破他的计谋。 顾时澜看着一脸傻笑的人，接过顾萧倒的茶水，淡淡道： “将军如此急着见本王，既不是还银子，也并非朝政要事，那将军所为何意？” 韩常安局促一笑，哈哈笑道：“我想在你这住几天，就几天，怎么样？” 顾时澜不说可行与否，而是笑道：“怎的，将军府没有可供将军下榻之地吗？” “……”韩常安拉下眼苦笑。 还真没有。 自己自回来开始便被老夫人拉着相亲，如今更是将相亲对象接到府中来亲自挑选，将军府厢房中现在满是花枝招展的女子，这对一向害怕女子的韩常安来说简直是人间地狱。 第34章 妥协 若是有其他选择，自己也不会找顾时澜这个狡猾贪婪的小人。 只是若是将这个理由说出来，顾时澜绝定会嘲笑自己。 韩常安眼珠一转，便看到了顾萧，计上心头。 “我看你府上侍卫武功不低，尤其是他，想着比划一番，但总是跑来跑去多有不便，我想还是住这为好。” 听他指向自己，顾萧稍稍惊讶，继而便是疑惑，将军想找自己比划武功？ 这个理由多少是有些牵强了。 韩常安正要再换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时却听到顾时澜冷冷道：“本王允了，但只允许三天，三天之后——” “好，三天就三天。”生怕顾时澜反悔似的，韩常安急急忙忙原路返回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 顾萧看的吃惊，将军就一定确定殿下会让他住进来吗？还带着行李。 “愣着做什么？斟茶。”顾时澜不悦的看着一脸呆愣的顾萧，若不是看到他听到比试时眼底的欢欣，自己才不让那个老大粗加大嗓门住在王府。 “……是，殿下。” 顾时澜：“将他安排在杏林院。” 顾萧点头称是，杏林院可是离殿下寝殿最远的一处客房了，果然殿下还是嫌弃喧闹。 顾萧看着一脸不快的殿下，心中竟觉的这样的殿下竟少有的幼稚，还有一丝可爱。 ！！！自己在想什么？竟会觉得殿下可爱！ 若是叫殿下发现自己这样想怕是万死不辞了。 顾时澜看着又是发呆，又是摇头的顾萧，颇为嫌弃道：“这两日他若是找你练武，便去吧，不必禀报，左右也无事。” “！！是，多谢殿下。”尽管顾萧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可还是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心道：殿下真好。 看着一脸微笑的顾萧，顾时澜轻眯双眼，眼中噙着笑，脑海里想的却是既然要谢，那自己今晚便不客气了。 是夜。 洗漱完毕后的顾萧躺在床上回顾着今日与护国将军韩常安对练的情景。 不可否认韩常安无论是强劲的内力，还是对战的技巧都远超自己，自己与他仅仅对练一下午便收获良多。 想到此处，顾萧闭上眼仔细回顾着自己招式的缺陷，以便下次请教改进。 突然顾萧蓦地睁开双眼，看着不知何时凑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心中一惊。 “怎么，阿萧不认识我了。”来人依旧调笑的口吻怎能不记到，顾萧不想与他说话，因此沉默着。 “说话，不是说过要听话的吗？”可顾时澜却非要逼他与自己说话。 身体下压，冰凉的手指落在顾萧眉头轻轻一点，沿着鼻梁下滑，挺巧的鼻尖，紧抿的红唇。 所过之处引起一阵颤栗，顾萧眼睛狠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时澜在床榻素来没有什么耐心，而顾萧又总是知道怎样更快的惹怒自己。 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在完美的躯体上，漂亮的人鱼线一路延伸到小腹便渐渐消失在亵裤里，顾时澜伸手去褪，却被紧紧抓住手掌。 顾时澜停下动作，视线上移，便看到眼眶通红，紧抿着嘴唇的顾萧，仍是如此倔强的看着自己。 不说话，顾时澜也知他还是不愿。 可看着顾萧满脸的倔强，顾时澜又无法强行进行下去，真是拿他没办法。 轻呼一口气，顾时澜凑上前柔声道：“怎么了，一副被欺负的要哭了的模样，明明我还没开始欺负你呢？” 第37章 顾时澜将额头抵上顾萧的眉头轻笑道：“不是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躲不掉为什么不享受呢，阿萧，我不是心软的人，所以——不要试图惹怒我，那样受伤的只会是你。” 明明是如此温柔的语气，细细听来甚至还夹杂着无数的宠溺，可听在顾萧心中却一片冰凉，就像额头上冰冷刺骨的面具一般。 也是，他从不是心软的人，不然也不会拿着自己的秘密威胁自己，是他自己不愿看透。 “阿萧，你要学会适应。” 顾萧闭上双眼，本就是世间的残缺不详之人，只配生活在泥中，被无情践踏，现在只是被践踏的狠了些，自己有什么可矫情的，自欺欺人罢了。 顾时澜看着妥协的顾萧，心中莫名觉得一丝烦躁。 但转瞬间便将其抛到脑后。 …… “叮”利刃相接的强劲后力震的顾萧手臂发麻，韩常安见状一掌袭向顾萧胸膛，顾萧旋即侧身躲避，却不慎扯到伤处，生生受了一掌。 “喂，小子，没事吧？”韩常安的喊叫将顾萧的思绪扯回。 顾萧抱拳恭敬回道：“无事，多谢将军手下留情。” 韩常安挥手大笑“既然没事，再来。” 顾萧后退两步站定，抽出腰间短刀，摆出进攻姿势，“将军请。” 话落便风一般朝着韩常安奔去，留下一片残影。 韩常安手持青铜大刀，看着飞奔而来的顾萧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好久没遇见用刀的对手了。 一瞬间两人便撞击到一起，又相互分离，眨眼间便数招已过，兵器相碰擦出耀眼的火花。 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韩常安，顾萧心中一惊，他的内力如此强劲也就罢了，连速度也快的不可思议，若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刻自己便要坚持不住了。 看着招式越发狠戾的韩常安，顾萧一边观察一边应对着他的招式，就是现在！ 顾萧找准间隙，一手持刀抵御着头顶落下的青铜刀，一手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韩常安脖颈…… 同一时刻顾萧的发带断裂落下，满头黑发尽数披散下来。 两人皆停下动作，相互观望对方。 顾萧先放下武器，道：“将军，承让。”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韩常安大笑着扔掉手中的兵器，拍拍顾萧肩膀，赞赏道：“能在我手下用刀如此精湛的，你算一个。” 顾萧恭敬道：“将军谬赞，投机取巧罢了。” 韩常安却皱眉纠正道：“什么投机取巧，这也是本事，用你家王爷的话就是，那什么计谋。” “哎，你小子武功也不低，整日跟着顾时澜岂不亏了一身本事，要不你跟着我去军营，就你这样的，三年，三年我保证你能混个副将，不比你伺候人好多了。如何？”韩常安盯着顾萧还在喋喋不休的诱惑着。 看着一脸热情邀请的将军，顾萧呆在原地，颇为无措的道：“谢将军好意，属下心领了，但属下的命是殿下的，殿下在哪属下便在哪。” 韩常安一脸看傻子般的盯着顾萧，“真是傻子。”突然，他发现顾萧的眼睛是紫色的，阳光一照紫色便越发明显，有点眼熟。 “怎么？”看着越凑越近的将军，顾萧疑惑不解。 “哦，想起来了，本将军就说看你怎么那么眼熟呢，他的眼睛也是紫色的。”韩常安恍然大悟般说道。 顾萧却好奇，紫色的眼睛吗？自己好像没见过其他人有和自己一样的瞳色。 “不过他比你好看，头发也比你长。”韩常安摸着下巴回忆道，转身又补充道：“而且他瞳孔颜色要深一些。” 听他的描述顾萧心中一惊，他想到了前些日子那个玄幻的梦，那人也是紫瞳，长发。 “将军说的是谁？”顾萧追问道。 可此时韩常安却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打着哈哈摇头道：“好久的事了，记不得了哈哈哈……” “那啥，今日便到此为止，本将军累了，改日再比试啊。” 顾萧看着慌不择路的韩常安，心中更加疑惑。 算了，下次再问吧。 顾萧捡起地上断裂的发带匆匆束好发，朝殿下的寝殿走去，到廊下才被殿中侍女告知殿下一早便被陛下召见进宫了。 顾萧：“殿下可有告知什么时辰回府？” 女婢：“回大人，殿下只吩咐不必备午膳，至于何时回来，并未说明。” 顾萧点头，“多谢。” 御书房。 小皇帝坐在一堆奏折中看着一脸悠闲品茶的顾时澜叹口气委屈道：“皇叔，朕的贡茶都要被你喝光了。” 顾时澜饮下手中上好的茶水，淡淡的撇他一眼道：“胡说，本王看陛下国库中还有不少无双国今年才供奉的上好新茶，怎么，舍不得？” 小皇帝无奈一笑“皇叔这说的什么话，朕什么时候说舍不得了？” 顾时澜兀自品茶，并未理会他只言。 小皇帝觑着顾时澜的脸色讨好道： “只是，皇叔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帮朕分担一点政务。” 顾时澜指着身边才处理完的一摞一摞的奏折，淡淡一笑，“这话，陛下才说过。” 小皇帝止不住眼角抽搐，谁让你批奏折批那么快，能者多劳嘛，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在顾时澜面前说出来的。 但自己堆积的奏折又太多，于是只能拉下脸来找来皇叔来帮自己。 第38章 “朕能力有限，而皇叔又能力出众，朕相信皇叔定也是看不得百姓流离失所，受尽苦难的，对吧？” 顾时澜淡淡一笑，“你说呢，陛下。” 小皇帝看着一脸无感的顾时澜不由的感叹自己这位皇叔可真是无情，百姓于他而言怕也是蜉蝣般的存在，可有可无。 叹息一声道：“皇叔说吧，想要什么。” 顾时澜打量着小皇帝，思索良久，道：“还没想好，待本王想到再说，到时陛下不会食言吧？” 小皇帝看着笑的一脸狡黠的顾时澜，皮笑肉不笑咬牙道：“怎会，皇叔放心，朕可是皇帝，一言九鼎。” “那便好，来谈谈南方水患之事吧。”顾时澜由原先的斜倚改为正坐。 小皇帝也瞬间收敛笑脸，在顾时澜面前坐下，认真道：“皇叔如何看待南方水患一事。” 第35章 水患 小皇帝也瞬间收敛笑脸，在顾时澜面前坐下，认真道：“皇叔如何看待南方水患一事。” 顾时澜瞧他一眼从善如流道：“南方自古以来便是水乡泽国，粮食之都，水患虽时有发生，但因提前准备，皆无大碍。只今年却导致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甚至盗贼草寇聚集反抗，陛下认为导致此事的原因为何？” 小皇帝愤然：“朕认为，虽天意者有之，但人为者居多。” 顾时澜端起茶盏笑道：“陛下既已知晓，还来问本王为何？” 小皇帝摇头叹息，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找来皇叔帮自己。 “皇叔也知，我即位时便有许多大臣不服，若不是皇叔，只怕现在我在朝堂也毫无立脚之地。” 此事绝不简单，涉及的官员想必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且水患一过必有瘟疫。 水患，瘟疫，贪污腐败，流民，草寇无论哪一个都是极为严重的，处理不当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反抗，到时候死的便不是少数人了。 自己不能随意离开京都，培养的势力也远远不够掌握全国各地的官员动向。 但顾时澜不一样，他的势力足够强大，手段也足够狠辣，在自己还没完全强大起来之前，有他在，便无人敢随意动摇国之根本。 “所以还请皇叔务必帮逸儿这一次。” 顾时澜稍加思索便装作勉为其难应下，他今日来便是为了此事，一是小皇帝羽翼未丰，不便处理，二是有些人他要亲自处理。 达到目的的小皇帝笑起来，虽然他知道皇叔今日既然来了便不会不管不问，但真正听到此话还是不由的放下心来。 正巧此时婢女报膳食准备好了，小皇帝起身道： “皇叔今日便在宫中用膳吧，朕命他们将膳食摆到听雨轩如何？” 顾时澜：“嗯。” 听雨轩是顾时澜在宫中少有的看的顺眼的地方，位于御花园左侧，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景观，再加由匠人精心雕琢的亭阁，亭子四面环水，檐上皆垂着绸曼轻纱，微风拂过便飘飘扬扬，最适观赏。 宴中，小皇帝看着一脸正常的顾时澜道：“皇叔。” 顾时澜抬头看他。 小皇帝眯着眼笑道： “皇叔今晚便宿在宫中吧。” 虽说不是免费的劳动力，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况且若是自己怕是又要熬夜批改奏折也不一定能批完。 顾时澜淡淡回他一眼，冷冷道：“本王可没教过陛下得寸进尺。” 小皇帝笑笑不说话，失败了。 顾萧回到住处打开衣柜，从柜子中拿出一个雕花小木盒子，里面有几锭银子，一些碎银底部还压着几张银票，这便是顾萧的全部家当。 自己就一个人实在花不上什么钱，除却随侍殿下时必要的打点，自己便将所有的银钱存放在此，以备不时之需。 顾萧毫不犹豫的拿出两锭银子来，心道“这应该够打一个小饰品吧。” 思索片刻顾萧又将手伸进木盒中拿出一些碎银，这才离去。 与小羽约好一起去韩俊家看孩子的时间快到了，自己却还没准备礼物，正好今日无事，希望能尽快做好吧。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看着来往密切的行人，顾萧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加快速度迅速找到一家银店，才踏入店中，便被热情的小二拉着介绍商品。 顾萧稍显局促躲开小二的手臂，漠然道：“抱歉，请问可以定制饰品吗？” 小二恍然大悟，“客观要定制啊，可以可以，客观要定制什么样式的，自己用还是送人的，预算是多少？” 顾萧：“一岁孩童的生辰礼，送人的，至于样式……” 顾萧环视一周指着一副精致的长命锁道：“就这般便好。”然后拿出两锭银子放到柜台问道：“够吗？” “够，够。”小二殷切回道。 顾萧：“最快何时来拿？” “客观最近定制的人比较多，师傅已经在昼夜赶货了，您着怕是要三天后来拿了。” 三天，有点赶。 “不行，两天，最多两天。”顾萧直直看向他。 小二看着突然一脸冷漠的顾萧愣怔一瞬，忙道：“好，好好，两天，两天一定给客观做好，哎，客观慢走。” 一声轻微的响声似有若无，顾萧出门的动作一顿，有人！ 第36章 刺杀 抬脚继续若无其事的行走，细细感受着身侧的气息，不止一个，还在跟着自己。 第39章 顾萧抬头看着人流不止的街市，不能在这里动武，顾萧加快速度拐进小巷，身后之人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猜测自己定是已经暴露了，索性也不再隐藏。 挥起武器便朝着顾萧砍下，顾萧轻松截下一刀，看着面前明显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顾萧想不明白谁会找人刺杀自己。 顾萧冷静道：“阁下可是有何误会？”同时视线扫过周围，他不确定周围是否还有隐藏的杀手。 其中一人用买明显变声后的声音冷冷道：“你是烨王的贴身侍卫顾萧。” 看着沉默的顾萧，那人笑道：“那便没错，杀。” 这些人上来便是朝着夺自己的命来的，“嘶”一个不甚顾萧被刺中右肩。 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人，顾萧冷静下来，随着抽刀的动作，眼神瞬间锋利起来，眨眼间便取几人首级，所过之处鲜血横流。 黑衣人没想到顾萧武功如此之高，瞬息之间便败下阵来，看形势不对，便要转身逃跑，顾萧追上斩杀几人，但还是让一人溜走。 正要继续追赶时一阵眩晕传来，顾萧只觉的四肢乏力，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软筋散！ 最后一刻顾萧脑中闪过这三个字便不醒人事。 看着前来添茶的侍女，顾时澜随口问道：“现在何时了？” “回王爷，已是酉时三刻。”侍女恭敬答道。 顾时澜停下手中的笔，揉着太阳穴看向窗外，已经这么晚了？ 点灯侍女正在一盏盏点燃宫灯，一簇簇明黄的柔光照亮一方小小的天地，天空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顾时澜突然想知道顾萧在干什么了。 屏退侍女，顾时澜招来影一，问道：“他今天干了什么” 影一虽有疑惑殿下为何如此关注一个贴身侍卫的行踪，莫不是他要对殿下不利，但还是如实禀报：“回王爷，顾大人一早便去校场练武，早膳后又与护国将军比试刀法，午膳过后回过一趟住处后便转身出府，属下看像是去集市。” 好啊，自己在这累死累活的处理公事，他倒好，竟还有闲情逛街，看来自己昨晚还是太心疼他了。 顾时澜面色不愉：“备车，回府。” 影一： “是，王爷。” 顾时澜回到王府时，天色早已黑透，果不其然天空开始下起阵阵小雨来。 顾时澜回到殿中，看着空荡荡的寝殿，心头火起，主子回来他不迎接便算了，现在还不见人，真是不可饶恕。 顾时澜怒道：“来人！” 门外侍从慌忙应声，“王爷。” 顾时澜： “将顾萧给本王叫来。” “是，属下遵命。” 顾时澜坐在大厅思索着，一会见到他要怎么惩罚…… 却被告知顾萧不在住处。 “王爷，大人应该还未回来。”侍从看着越发平静的顾时澜更加瑟瑟发抖，殿下发怒了。 顾时澜冷冷看着缩成一团的人一字一句道“给本王去找，找到后——压回来！” “是，是，属下告退。” 顾时澜闭上双眼平复着怒气，现在想来，以顾萧的性子绝不可能偷懒耍滑，依据经验若是有事外出也都是办好便回到自己身边的，这次却那么久，还正是自己不在的时间。 太巧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顾时澜皱眉，顾萧在外面可能遇到什么危险了。 正在这时，有侍从来报：“王爷，找到了，大人自己回来的，但……” 看着支支吾吾的下属，顾时澜皱眉：“说。” 侍从低下头，道：“但大人遇刺，失血过多，现在又晕过去了。” 回来便好，“现在在何处？” “回王爷，在方大夫那里。” 顾时澜压下心中的担忧，淡淡道：“下去吧！” “是。” 顾时澜抬步走向窗边，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中越发烦燥。 自己对他的关注是不是过多了…… “你啊，也真是有够惨的。”方逐尘看着榻上面色苍白不醒人事的顾萧无声叹息，旧伤未好全，便添新伤。 看着顾萧被雨水浸泡的伤口， 方逐尘拿过剪刀将顾萧肩膀胸口处破损的衣物剪掉，当看到顾萧胸口的痕迹时，还是忍不住低低骂道：“禽兽”。 快速处理好伤口，方逐尘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快速且准确的扎进顾萧胸口，须臾间顾萧便悠悠转醒。 “醒了。”方逐尘笑眯眯的看着顾萧。 “能动吗？能动的话自己将衣物脱掉吧，顺便将被褥换下，弄的哪里都是水，怎么睡的舒服。” 顾萧感受着身上相对完整的衣物，当看到胸口裸漏的痕迹时顾萧一愣，他一定看到了！ 顾萧转头眼神复杂的望向方逐尘。 方逐尘却淡淡一笑，摆着手道：“我是医师，所以我看到什么都正常。也正是因为我是医师，所以我——什么也没看到。” “……多谢。”顾萧敛下眼睑低低道。 第37章 内奸 看着一脸平静的掀开被褥，穿靴下地，走出门外的人，方逐尘面色惊奇，还要回去吗？ 顾萧却只是换件衣服便朝着顾时澜的寝殿走去，殿下也不知就寝与否。 走至廊下看着寝殿内亮着的烛火，顾萧便知道殿下未眠，因为殿下睡觉时不喜光，因此总是要将内殿所有烛火熄灭后才能就寝。 第40章 “王爷，顾大人求见。”侍女恭敬的低头通报。 顾时澜放下手中书籍，拧眉道：“不好好躺着养伤，这么晚了跑什么？” 殿下调整一下侧躺姿势，淡淡道：“不见。” 侍女又小心翼翼道：“可是，大人说有要事禀告。” 顾时澜觑一眼她，接着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籍道：“让他进来。” “是。” 顾萧：“参见殿下。” 顾时澜看着满脸苍白无力的顾萧心中恨恨道：你自找的，好好的待在王府不好吗，偏要跑出去。 面上却一副冷淡模样，“嗯，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顾萧抬头看着顾时澜道：“殿下，属下怀疑王府有内奸。” 顾时澜看着一本正经的顾萧，稍稍抬起头，“哦？是吗。” 自己今日被刺来人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且也知道殿下的身份，正好选在殿下不在王府，自己又外出的时间。 还有殿下宴会发病遇刺的时间…… 顾萧：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具体如何还要调查。” 顾时澜却毫不在意，笑道：“那便交由你调查。” 顾萧： “是。” “还有一事，属下今日在刺客身上发现了墨蛇图案。”顾萧稍稍疑惑。 顾时澜看向他道： “墨蛇？” 顾萧：“是。并且刺客身上还都伴随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在哪呢。 对了！长乐山庄。 顾萧：“殿下可记到我们回京途中被蛇群攻击的事，那次属下也曾闻到过这种异香，只是那次的气味很淡，这次的却很浓郁。” 顾时澜： “是吗。” “是，属下确定。”顾萧定定道。 顾时澜眼中意味不明，“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 顾萧看着一脸严肃的殿下，缓缓弯腰，“属下告退。” 看来自己要好好查查这个纹身的出处了，还未出门，身后便又传来低沉的嗓音，“本王这两日会留在府中，你好好养伤，之后便随本王进宫，宫中或许有些记载。” 顾萧：“是，殿下。” 次日。 顾萧穿戴整齐正要上值时却被匆匆赶来的婢子告知，殿下这两日不需自己陪侍了，要自己好好养伤。 一连两日皆是如此，顾萧并未多想。 可能是因为伤口的原因，顾萧觉得自己这两日格外嗜睡，且身体无力，总是时不时便要躺着恢复一些气力。 顾萧猜测可能是因为上次中的软筋散药力并未散尽，所幸这两日并未有要事。 但最令顾萧惊喜的是这几晚那个人并未再来，顾萧想他应该是已经厌倦了自己这副残缺不全的身子。 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可顾萧好像从来都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热，好热啊！ 顾萧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浸泡在滚烫的开水中，浑身都裹满了火焰般灼烧着自己仅存的理智。 但一会却又好像身处冰天雪地中，寒冷刺骨。 冷热交加，顾萧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现在什么时间了呢？ 顾时澜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缩成一团的被褥，顾时澜低笑着轻拍了拍被褥，道：“怎么，不愿见我，还躲起来了。” …… 并未得到回答的顾时澜看着微微颤抖的被褥，伸手一把掀开。 一眼便看到床上满脸通红，瑟缩不已的顾萧，顾时澜皱紧眉头。 看着顾萧一张一合不断吐出热气的嘴唇，凑上前，灼热的体温犹如实质般瞬间扑向顾时澜，隐隐还能听到顾萧口中的呢喃，“好热，好冷”的字眼。 顾时澜当即沉下脸来，探出手掌覆上顾萧额头，果不其然，顾萧发热了。 且看他这状态，发热应当有一些时间了，看着烧的迷迷糊糊的顾萧，顾时澜恨恨道：“我不过才两天没来，你便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不堪。” 若是自己今晚没来，他是不是还要活活烧晕，甚至烧死。 “真是白长了好好的一张嘴，蠢死了。”话说的极为嫌弃，动作也不甚温柔。 不知道碰到顾萧哪里了，怀中的人突然痛呼一声，接着不断呢喃道：“别碰我，走开……” 看着就算没有意识还在拒绝自己的顾萧，顾时澜眼中浮过不耐。 蓦地扯过床榻上散落的外衫将顾萧包裹严实，随后运起轻功便朝着门外离去。 “方逐尘！” 第38章 下厨 随之而来的还有门被强行从外面撞开的吱呀哐当声。 正在睡梦中酣睡的方逐尘大半夜的便被一声低吼吵醒。 睁开眼便看到门外一个带面具的男人眼神凶狠的看着自己，还伴随着门框摇摇欲坠的声音。 方逐尘淡定的拿过衣衫披上，脸色稍有不愉，“知道的以为王爷是来瞧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来寻仇杀人呢。” “……”顾时澜将人放到贵妃榻上，转过身冷冷道：“少废话，过来看看他。” 方逐尘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冷静下来，只是一场交易罢了，自己还对他有事相求。 随着距离拉进，方逐尘这才看清榻上之人是谁，接着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还是不是人？他都这样了你还欺负他！” 听到这话，顾时澜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敛下眼睑，冷的结冰似的眼睛静静向下睨着方逐尘，一语不发却直直让方逐尘浑身冰冷。 第41章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方逐尘哈哈一笑，疾走到顾萧身旁，查看病情。 待看清顾萧症状时，方逐尘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解开顾萧的上衣，果不其然便看到肩膀处还在渗出丝丝血液的伤口，果然，伤口恶化了。 方逐尘当即拿过随身携带的药箱，快速翻找出一粒白色丹药，随即便直接喂进顾萧口中，确认顾萧咽下丹药，又找来酒精纱布绷带。 眼睛扫过石像般杵在原地顾时澜，方逐尘不敢再轻易惹怒他，于是自己动手去脱顾萧的衣襟，手指才堪堪碰到顾萧的肌肤便被一双骨节分明强劲有力的手止在原地。 “……？”方逐尘转头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要做什么。 顾时澜戴着面具，方逐尘即使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想也知道定是脸色极臭，毕竟顾时澜对于自己的私有物占有欲极强。 顾萧可能已经被他归为私有物一类，但人终究不是物品，长期以往，怕是要和那个人一样…… 方逐尘等着他自己放手，这可是难得的自己在他面前硬气的机会。 果不其然，顾时澜放开他的手腕，一甩衣袖转身离去，“看好了便将他送回去。” 方逐尘看着他冷冽的背影直摇头，还是如此的冷血无情啊。 顾萧再次醒来已是辰时，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及熟悉无比的景象顾萧瞬间瞪大眼睛，立即坐起身。 “嘶”不慎扯到伤口的顾萧痛呼一声，看着胸口明显重新包扎完好绷带，顾萧疑惑，昨夜是谁？ 才出门，便看到正要出门的方大夫，顾萧赶上去，朝着方逐尘行一礼，还未说话，便听到对方殷切的话语，“伤口如何？还发热吗？” 看到顾萧疑惑的样子，方逐尘笑道：“说来也奇怪，昨夜子时一个带银色面具黑衣人将你放到我门口便走了，直到我将你送回住处，也没再看到他，你认识吗？” 是他！ 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却不想…… 顾萧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起来，艰难道：“认识。” 转而又弯腰颔首道：“多谢方大夫多次相救，萧没齿难忘。今后若有用的上萧的地方，萧定万死不辞。” 方逐尘看着一脸真诚的顾萧心中轻叹，终是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 心情复杂的将顾萧搀扶起来，温和道：“不必，左右不过举手之劳。” 看着顾萧固执的双眼，方逐尘无奈应下，“好，那你可不要忘记。” 这才见顾萧放松下来。 方逐尘看着顾萧装备整齐的样子，疑惑道：“大人这是要出去？” 顾萧听着他的称呼稍稍别扭，毕竟府中侍从婢子称呼自己为大人那是看在自己在殿下身边伺候才这样尊称。 他只是一介下人，跟在殿下身边并没有什么功绩，实在是惭愧。 “方大夫还是叫我名字吧。”接着答道：“确实，我正要寻殿下。” 方逐尘到也没在这事上纠结，开口便道：“那你到是赶的不巧，殿下已经走一会了，现在想是早已到宫中。” 顾萧拜谢后便要转身离去，方逐尘上前拦他一瞬，“你现在还有伤在身，还是喝完药再去不迟。” 顾萧沉默一瞬即而点头。 …… 顾时澜这两日因为南方水患之事忙的焦头烂额，因此便时常错过用膳时间。 顾萧是未时初到皇宫的，由伺候殿下的婢子处得知殿下正与陛下在御书房议事，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又听闻殿下近日胃口不好，已经几餐不曾好好用膳。 顾萧沉思片刻，径直转身。 第39章 鱼汤 殿下喜欢吃鱼，但殿下也最讨厌鱼腥味。 顾萧会做的菜品极少，总结起来也只会煮粥，和熬鱼汤，顾萧想不到要做什么给殿下吃，但总不好好用膳身体又怎会经得住如此消耗。 顾萧不是第一次做鱼汤，也不是第一次做给殿下，但却是第一次在宫中做，不知道凤仪殿小厨房有无食材。 顾萧踏入厨房后松了一口气，小厨房中食材样样齐全，应有尽有。 顾萧拿出一条清理过的鱼，熟练的取出鱼腥线，划刀，放烈酒调料腌制，点燃灶火烧油，油热后将鱼肉放进去煎至两面金黄，再加去腥调料开水焖煮，这样便能将鱼肉的腥气完全去除。 不久鱼汤的鲜香便四处逸散，顾萧正在一旁清洗水芹，闻到香味，突然面色一变，丢下水芹便跑到墙边干呕起来，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 好腥的气味。 怎么会！ “怎么会？”自己明明是按照之前的步骤做的，怎会差距如此之大，还未想明白缘由，胃里便又一阵收缩，顾萧呕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仍控制不住。 顾萧捂住隐隐作痛的肩膀，还是伤口的原因？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顾萧总算感觉稍稍好些，待平静下来掀开盖子，顾萧用汤勺弄一些汤饮下，入口新鲜，咸香合口，并未有任何腥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想不通顾萧便先放下，毕竟殿下稍后便要回来，鱼汤还是新鲜喝较好。 …… 咸香可口的奶白色鱼汤被倒入双层瓮中呈到殿下案几。 顾时澜看到等在殿中的顾萧稍稍一怔，继而微笑着道：“不是在府中修养吗？怎的来宫中了。” 顾萧边侧开身，边将汤瓮中的鱼汤倒入白玉瓷碗中，嘴上恭敬回道：“谢殿下关心，属下已经上过药，无碍。” 第42章 顾时澜撑着额头饶有兴趣的盯着顾萧流畅无比的动作，“殿下，请。” 顾时澜接过顾萧递来的汤勺，轻轻搅拌着， 奶白色的汤色上缀着几片青绿的水芹，看着便诱人品尝。 “你做的。”话语虽是询问，但殿下的语气却更像是陈述事实。 顾时澜并未用勺子，而是直接一手端起直接喝下，眼神却时时关注着垂首站立的顾萧。 “阿萧的厨艺又进步了。”顾时澜将玉碗放下，勾唇笑道。 “谢殿下称赞。” 顾萧抬起头，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夸奖自己，但猛一触及到殿下似笑非笑的视线，顾萧便再说不出话了。 看着殿下撑着额头禁闭双眼的样子，顾萧才想起殿下是习惯了日日要午睡的！ 顾萧看着不准备起身的人劝道：“桌椅寒凉，殿下还是去榻上休息吧。” 顾时澜并未睁开双眼，声音迷离道：“过来。” 顾萧不明白殿下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己已经在顾时澜身边，再近又是哪里。 还不待他弯下腰去便被一股力道强拽下来，一时不查便狠狠砸到顾时澜身上，“殿下恕罪。” 顾萧急急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顾时澜狠狠压在一侧，动弹不得。 殿下却笑眯眯说着令顾萧更为震惊的话“休息可以，你陪本王一起。” 顾萧疑惑他要怎么陪！！？ 下一秒他便躺在了殿下的床上，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人，顾萧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他怎么就到榻上了呢！？ 这可是殿下的榻。 顾萧僵着一张脸，稍稍动一动被殿下压着的手臂便被顾时澜更紧的拥着，殿下嘴中还抱怨着：“动什么动，睡觉。” 顾萧语气略微有点委屈，“……是，殿下。” 殿下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正当顾萧放松下来身体时，却感受到殿下在被褥中移动的双手…… ！！！？ 顾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转身小声疑惑道：“殿下？” 却见顾时澜微眯双眼，眉头轻皱，“好凉，莫不是阿萧冬日一直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吗？” 顾萧感受着火热的被窝，默默看着殿下，很想说一句：可明明已经很热了。 顾时澜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意妄为，将顾萧的外衫脱下不够，竟还将手伸向顾萧的里衣，顾萧瞬间腾坐起来。 结结巴巴道：“殿下睡吧，属……属下先行告退。” “你要抗命？” “属下不敢！”顾萧动作慢下，敛下双眼，喃喃道。 顾时澜将被褥盖到顾萧身上，将他搂到怀中，缓缓道：“本王睡觉喜欢抱着东西，不要闹了，本王困了。” 原来是想让自己充当人形抱枕吗？ 第40章 钥匙 顾萧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一醒来床榻间便就自己一人，这种感觉好熟悉，心中空落落的，好像那人走时的感觉…… ！ ！ 顾萧震惊，自己在想什么！？ 自己不是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出现自己面前才好吗？怎么自己还会主动想起他，当真是魔怔了。 顾萧甩开脑中的愁思，去寻殿下，却被殿下突然给予一把钥匙。 “这是宫中藏书阁钥匙，不是要查腾蛇纹一事吗？拿着他你便可在藏书阁随意进出。” 顾萧：“是，属下这便前去查看。” 顾时澜看着顾萧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想的却是顾萧腰身的触感。 说来也怪，顾萧明明武功不低，也有一身肌肉，除了身上的一处残缺与寻常男子并无不同。 可顾萧摸起来却是软的，肌肤也光滑细腻，贴的近了甚至能闻到丝丝缕缕的香气。 尤其是在榻上，身子是软的，人——也是软的。 顾时澜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 已好几日未曾见他了，那处的伤想是也好全了…… 顾萧凭借着钥匙顺利的进入皇宫藏书阁，只是看着眼前望不到头的书架，顾萧稍稍一愣。 宫中的藏书阁不仅是储放书籍，政务材料的地方，同时每朝每代的官员事迹，生平功绩，历史事件也要记载在册。 包括江湖枭雄，各路势力的特点以及重大事件皆有可能记录在册。 顾萧一排排的路过，视线不断扫过书架上的文字。 终于在记录江湖轶事的书架前停下脚步，顾萧挥开眼前的蜘蛛网，看着面前落满灰尘的书籍，只是奇闻异志便五架有余，更别说总涉及的书籍。 季渊国史？ 顾萧随手拿起面前的书籍便翻看起来…… 上次刺杀自己的一群黑衣人与刺杀殿下的那批人想必是一起的，只是如此大动干戈，训练有序，且有如此势力的，想必是有组织的。 定要仔细查看，定不能错过一丝一毫信息，且此事还牵扯到北蛮，还有安平王。 若处理不当便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到时受苦的只会是黎民百姓。 顾时澜看着逐渐落黑的夜幕，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侍候在旁的婢女皆大气不敢喘，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便大开杀戒，毕竟之前殿下的言行宫中所传不少。 顾萧怎么还不回来？ 一刻钟过去了，顾时澜眼中满是烦燥，“顾萧呢，还没回来吗？” 立即便有侍从上前恭敬道：“回王爷，大人现在正在藏书阁，自下午进去直到现在大人都不曾出来。” 第43章 侍从小心翼翼觑着殿下的脸色，低声询问：“王爷？王爷可要小的将大人唤回来？” 顾时澜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道：“一直？” 侍从头伏的更低了，诺诺回道：“是，殿下。” 顾时澜皱紧眉头，一直未出来，也就是说顾萧并未用晚膳。 那可不行。 顾时澜勾起唇角，笑道：“去，将他唤回来。” “是，王爷。” 才进门的顾萧一眼便看到满桌的丰富菜品，似乎是刚上的，而殿下正坐在主位单手撑脸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殿下，有何吩咐。”顾萧单膝跪地，原地待命。 顾时澜抬手轻指身边的空位随意道：“先坐。” 顾萧顺从的坐下，等待殿下的命令，却不想殿下执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排骨便放在自己面前的碗里， 顾萧震惊，那有主子给下属夹菜的，况且就算主子赐宴，主子不动筷，下属也是绝不允许先于主子而食的。 不待顾萧下跪谢恩，顾时澜便将顾萧轻扶起来，玩笑道：“怎么动不动便要下跪，本王不喜，下次不要跪了。” 看着难得高兴起来的殿下，顾萧识趣颔首道：“是，殿下。” “还未用膳吧，本王看你如此辛苦，特意吩咐御厨给你做的。” 顾萧受宠若惊，“多谢殿下厚爱。” 顾时澜却催促着顾萧赶快吃完，毕竟，他吃饱了，等下便轮到自己“吃”了。 顾萧眼中感激，心中更是感恩戴德，熟不知他崇拜至极，尊敬至极的殿下心中想的是多么不堪的事。 顾萧住在凤仪殿的偏殿内，原本他是极不情愿的，毕竟娘娘还在世时，凤仪殿偏殿便是殿下暂居的地方。 新殿重建，殿下便搬到了正殿，现在殿下却以方便使唤自己为由让自己住在这里。 顾萧心中认为殿下此举不妥，却不敢随意忤逆殿下。 草草沐浴完毕，顾萧便只着一件黑色单衣站在榻边，随手拿过头巾擦拭着发丝，却不想自己的眼睛突然被死死的捂住。 顾萧反手就要攥紧拳头砸向身后，却被身后之人轻松化解。 “阿萧。”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味，顾萧震惊的愣在原地，他怎么来了！ 这里是皇宫，烨王殿下居住的寝殿。 殿下与此处甚至只隔一面墙，他是怎么越过皇宫重重把守的。 若是叫殿下发现—— 顾萧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身后之人将脸颊轻轻贴在顾萧侧脸，与他耳鬓厮磨，轻笑道：“自然是——走来的。” 顾萧感受到耳际的温热心中蓦然暗道，他这次竟没带面具，那自己是不是可以…… 第41章 秘史 顾时澜看着面色紧绷的男人，意味深长道：“听话。” 慢慢放开顾萧被束缚着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赤色绸缎温柔至极的系在顾萧眼睛上。 眼前一黑，顾萧心中便忐忑不安起来，没有视觉嗅觉便显得格外细微。 顾萧觉得自己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薰香气味。 轻柔的一吻落在额头，顾萧心中一怔。 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知为何，顾萧竟在这样的吻中品味到了一丝怜惜…… 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 好困，这几日愈发的嗜睡，顾萧迷迷糊糊的想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顾时澜已经好几日未曾看到顾萧了。 自那日之后，顾萧便将自己关在藏书阁不停的查阅资料典籍，寻找真相，膳食不按时吃便算了，就连睡觉也不回来 。 顾时澜路过偏殿，看着门窗依旧禁闭的房屋心中郁闷。 沉思片刻，利落转身离去，方向却是去藏书阁的方向。 侍从急步跟上，心中却在疑惑殿下不是要去御书房找陛下商议事情吗？怎会跑这里？ 还不知道自家王爷正在来的路上的顾萧放下手中书籍，又随手拿过一本战史轻轻拂去厚厚的灰层。 打开的第一页，顾萧便愣在原地。 “定国大将军……生于……猝于……因勾结外邦，欺君误国，命………就地斩杀……” 顾萧瞳孔皱缩，这哪里是什么战史，这分明是定国将军的个人传记！！！ 可这书中所记与自己所知并不相同，顾萧继续翻开下面书页，之后所言皆是定国将军的历史功绩及相关事宜。 随着书页翻动的越多，顾萧的眉头皱的便越紧，若按照书上所言，定国将军绝不可能是轻易卖国求荣之辈。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顾萧继续翻看，还真看到了让他惊喜之处。 传言定国将军身边有一个妖物，天生便生有紫瞳，更是倾国倾城之色，会魅惑人心…… 顾萧看到此处，脑海中便立即浮现出那次荒诞慑人的梦境，长发曳地，倾国倾城的紫瞳仙人。战马长鸣，手持长枪，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 那真的是梦境吗？ “杀——”战马嘶鸣声夹杂着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耳边满是痛苦的哀怨以及激烈的刺杀，一帧帧一幕幕，突然浮现在顾萧脑海中。 满地的残肢腐肉，被万千奔腾的战马践踏为猩红的肉泥，满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顾萧脾胃登时一阵抽搐翻滚，不断干呕起来。 第44章 头好痛！！ 肚子也好痛！！ 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时澜进来看到的便是顾萧满脸苍白，蜷缩在地痛苦不已的模样。 “顾萧！” 顾萧努力睁开双眼迷离的看着略显焦急走向自己的人，是谁？ 在闭眼的一瞬间他好像感觉他的殿下在叫自己。 是殿下来了吗？ “顾萧——顾萧。”顾时澜俯下身，手背轻拍两下顾萧的脸颊，依旧毫无反应。 顾时澜眉头微皱，长臂一捞，便将顾萧稳稳抱在怀中。 身后急急忙忙赶来的侍从看到殿下怀中抱着的人，皆面色苍白的垂首请罪。 顾时澜却看也不看，径直走向凤仪殿…… 顾萧再次醒来是在凤仪殿主殿内，在殿下的怀中。 迷迷糊糊的顾萧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回神，掀开被子便要下床拿自己的外衫，却被一只手臂拦截。 “你又折腾什么？”颇为不快的声音响起，顾萧垂首缓缓道：“回殿下，下床……” “——不下！睡觉。” 顾萧仍固执的呆在原地沉默。 他还要去查东西，总觉的脑海中的事件与自己相关似的，且书中还提到了北蛮教会，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顾萧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突然胃中又是一阵抽搐，顾萧咬紧牙关强行压制，仍阻止不了胃中的汹涌，顾不得殿下的命令便极速下地跑到角落干呕 一天都未曾好好用膳的身体只能干呕出一些胃液，顾萧呕的全身无力。 下一秒腰身上便缠来一双手臂，顾萧瞬间僵直身体，顾时澜触及到顾萧冰凉的指尖，下意识皱眉，他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虽心有疑惑嘴上却还是训斥道：“身体这么差，还不好好用膳，这样的身体谈何保护本王，顾萧，你是诚心不要本王好过啊。” “不是！属下没有，殿下恕罪。” 顾萧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殿下不快了，是没有陪殿下睡觉吗？可是自己不习惯当抱枕啊…… 顾时澜趴在顾萧肩窝处，贴着顾萧脸颊缓缓吐息：“撒谎，你最会骗本王了。” 顾萧不知道殿下是怎么了，殿下离自己好近，耳际的灼热吐息令他微微颤抖。 殿下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顾萧双腿发软，只觉得快要站不稳。 殿下突然唤来侍从，朗声吩咐道：“备膳食，少腥荤。” 沉默片刻又道：“将杨太医叫来，就说本王——” “等等——殿下！” 顾萧急急阻止顾时澜的话语，默默道：“属下无碍，不必劳烦太医，属下多谢殿下关怀。” 看着殿下瞬间脸色不愉的顾萧又小心翼翼道：“况且天色已晚，不便请太医，属下歇息片刻便好。” 顾时澜看着面色苍白无力的人，心中气急。 自己好心帮他叫太医诊治，他竟还如此不识趣，放开怀中的腰肢，兀自转身，顾时澜冷冷道：“随你。” 跪地的侍从却战战兢兢，小声询问“王爷，你看膳食……” 顾时澜冷冷觑他一眼，又看一眼顾萧，斥道：“做！” 侍从连连点头，口中诺诺道是。 第42章 补天 此后一连几日顾萧都未曾见到殿下。 他又回到之前的生活，除去一日三餐便一直在藏书阁翻查书籍，他已经看掉大部分珍藏书籍，得到的仍是微不足道的小消息。 正当顾萧要将手上的书籍放到书架时，一本破旧不堪的书蓦地掉落在地，激起一地灰尘。 顾萧弯腰拿起翻看起来，书封已经没有了，书页古朴泛黄，纸张也受潮开裂，满是潮湿刺鼻的味道，想是有些年代了。 翻开第一张便是介绍北蛮宗族势力划分的，竟还有相关事迹描述，更有甚者还配有图文解说！ 顾萧匆匆翻开几页，一眼便看到熟悉的腾蛇图腾，补天？ 据书中记载北蛮皇室建立初期，势力原本是极为强大的，但部族之中能力出众者众多，选谁为王成为一个难题。 协商不成便演变为王位争夺赛，部落间相互残杀，手足相残。 而其中一个争夺者为了杀尽他人，成立了一个宗教组织名为补天。 补天教众众多，且能力极强，完全忠于教会，善下毒用蛊，更甚者能操纵蛇群攻击人类。 后来他夺得王位，补天也渐渐失去原本的作用，为稳固朝政积累名声，新王也解散宗会，铲除了宗教剩余教徒，从此众人便再未听说过补天一族。 顾萧心中疑虑更甚，如此厉害的一个组织说没就没了，还消失的如此快速，实在耐人寻味。 自己那日见到的应该就是组织中人，只是北蛮之人为何会大张旗鼓的出现在季渊境内？他们针对的是季渊，还是殿下。 想到此处，顾萧拿起书便运起轻功朝着凤仪殿的方向掠去。 刚到殿前却听见一阵嘈杂的训斥声，隐隐约约听到殿下……下毒。 顾萧心中一惊，加快脚步进入大殿，只见大殿中跪着几位年长的太医，皆是满脸焦灼不安。 正当顾萧疑惑时，内间传来殿下略显虚弱的声音“顾萧？” 顾萧颔首，意识到殿下看不到，顾萧又稍稍大声答道：“是，殿下。” “进来。” 第45章 “是。” 顾萧一进殿便看到只着一件里衣侧躺在床榻的殿下，除却脸色稍稍苍白，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同。 顾萧却单膝跪地，沉重的声音预示着顾萧用了多大的力度。 顾时澜看着默默低下头颅，漏出雪白脖颈的沉默的人，心中一怔，这是认错的姿势。 顾时澜轻笑一声，低低道：“这是做什么？” 顾萧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闷闷道：“是属下未在殿下身边保护，属下失职。” 明知道殿下身边处处危险，尤其是宫中身边不能缺人，自己竟还多日未在殿下身侧保护。 甚至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不知道殿下的行踪，无论如何殿下此次被下毒自己都有逃不掉的责任。 顾时澜看着自责不已的人，心中无奈，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倔。 “本王并未怪罪与你，起来吧。” 看着一副势必讨罚的人，顾时澜叹息一声，“过来。” 顾萧一愣。 “啧”顾时澜又重复一遍，接着道：“不是要讨罚吗？过来，给本王暖被窝。” “是。”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顾萧靠坐在榻上，顾时澜则将身体完全靠在顾萧身上，头正好放在顾萧的肩膀。 殿下身上的热气透过衣物渐渐传递到顾萧胸前，顾萧觉得心脏都是热的。 眼帘下移便是殿下饱满的额头，顾萧紧张的浑身僵硬，呼吸也不由自主的轻起来。 虽说与殿下不止一次睡在一起，但都是殿下强硬的抱着自己，而自己一般是抱枕般的存在。 现在这般，发生在喜怒无常的殿下身上，顾萧还是觉的很不真实。 顾时澜有气无力的问道：“急匆匆的回来，是查到什么了？” 压下心中的担忧，顾萧恭敬回道：“是，殿下。” 第43章 身孕 次日凌晨。 顾时澜一行人早早便回到王府，方逐尘亦是在寝殿外等候良久。 “殿下猜的不错，毒药确实对殿下身体里的蛊有所影响。” 众人的心皆随着方逐尘的话吊起来。 方逐尘收回摸脉的手，看着一脸嫌弃的顾时澜，莞尔一笑，续续然道：“但是不必担心，能解。” 众人听到此话才放下心来。 “但解药缺少一味药材，方某能力有限，可能要殿下派人出去寻了。” 看着笑得奸诈的方逐尘，顾时澜别开眼，淡淡道：“随便。” 嗯嗯，方逐尘心中暗喜，又可以将自己的药房填满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宰顾时澜一顿。 最后是顾萧留下帮忙的，秉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方逐尘指示顾萧又是切药，又是熬药，晒药的。 顾萧皆利利索索的做完，但方逐尘无意间发现顾萧总是躲着类似于鱼腥草一类的腥味药草，有时离的近了甚至会呕吐。 方逐尘眉头轻皱，多年的行医经验告诉他，这不正常！ 但是谨慎点总是好的，尤其是在不确定的情况下…… 于是在顾萧准备出府寻缺失的药材时，方逐尘佯装无意随手握住顾萧的手腕，却被顾萧重重甩开。 反应过来是谁的顾萧连忙对着方逐尘行礼道歉。 可这时方逐尘脑海中一片空白，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久久愣在原地。 “方大夫？”接连两声喊叫令方逐尘渐渐回过神来。 方逐尘震惊之余连忙找补“哎，我怕你不认得草药的样子，正要给你一株样板，谁知你——” “你稍等。”随后方逐尘也不知从那拿出一株已干的药株，叮嘱顾萧一定要一摸一样的，最好是新鲜的。 看着顾萧转身离去的背影，方逐尘心中仍留有震惊，仍不敢相信自己探到的脉搏。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顾萧怀孕了。 不用想也知是谁的，除去殿下又有谁敢当面欺辱殿下的贴身侍卫。 只怕是要被殿下一刀砍死的。 只是顾萧好像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殿下又极其不喜欢孩子，以往殿下的侍姬若是不慎有孕，都是一碗汤药下肚便没了，但顾萧…… 方逐尘竟隐隐有些同情他，殿下如此无情的人，只怕最后吃苦的还是顾萧，那个驯顺寡言的男人…… 一声柔柔的叹息被风吹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就此消散。 * 顾萧已经找了好几家药材铺，都没有此药，无一例外都是几天前便被全部买走了，连相同作用药效的药材也一并买卖一空。 顾萧知道定是幕后黑手指使的，目的自然是殿下，但现在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耽误的时间越久，殿下就越危险。 如今只剩最后一个药材铺…… 看着面前陡然落地的数个黑衣人，顾萧心道果然如此。 抽出腰间短刀，顾萧褪去面上的温和，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眨眼间便取一人性命，接着便闯入阵中厮杀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萧觉得自己的身体反应越来越迟钝，视线也开始飘忽不定。 又是一阵香风吹来，顾萧隐隐约约又嗅到了之前熟悉的香味，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气味…… 不好！！！ ***！ 但为时已晚。 顾萧被人一掌劈到后颈，紧接着眼前便一片漆黑，意识全无…… 第46章 潮湿腐烂的血腥气强烈的刺激着顾萧的嗅觉，顾萧紧紧皱起眉头。 四肢乏力的被绑在木架上，稍稍一动便响起哗啦啦的铁链声，接着便是肩胛骨碎裂般的疼痛。 “吆，醒了？”一个满是嘲讽的男声响起，“来人，去禀报大人，就说他醒了。” “是。” 顾萧知道这个声音，便是他对自己用的刑。 眼上的黑布却使他无法视物，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处私牢，是谁要抓自己？ 安平王？还是其他的人？ 不对！安平王才堪堪入京，不会有如此大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私牢，况且现在安平王不出意外应该准备回封地了…… 正在顾萧思考的时间，一阵粗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夹杂着怒意的破口大骂，使得顾萧一瞬便知道是谁。 老国舅，那他抓自己也就情有可原了。 果不其然。 “顾萧！是吧？”过于肥胖拥挤的身体使得他气息混乱，说话几乎是吼的。 顾萧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老国舅气急败坏，“你们是死的吗？他不说不会用刑吗？” 立即有士卒执鞭上前讨好道：“是，是。”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刑具硬。” 用尽全力的鞭子抽到身上，每一鞭都血肉飞溅，不一会顾萧的身上便遍布红痕，血肉模糊。 看着顾萧垂下的头颅，老国舅平复下心情，淡淡道：“你也是下属，我知道我儿的事你也不是主谋，只是听令而为罢了。” 放下手中的茶盏，他语重心长劝道。 “这样，只要你承认是顾时澜要你劫持杀害我儿的，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顾萧听到此话缓缓抬起头来，嘴唇微张，好似在说着什么，老国舅狠狠皱着眉头，抬脚重重的踢向身边的侍从，骂道：“滚去听听他说的什么？” 侍从靠近他，颤着声音威胁道：“告诉你，不要耍什么小聪明，最好立即认罪画押，不然你——！！” 看到侍从震惊的样子，老国舅极不耐烦“说的什么？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顾萧嘴角扯出一丝笑来。 “他说，他说——” 看着侍从支支吾吾的样子，老国舅气急败坏道：“你再不说，下一个死的便是你。” 侍从颤抖着身体，闭着眼道：“他说，说您的公子是死有余辜，公子坏事做尽，受到了天罚……” “砰！”桌椅被掀翻在地，老国舅阴沉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颤抖的人，“来人，拖下去喂狗。” 甚至没来的及求饶，侍从便被强行拖出去。 “嗯，”穿透肩胛骨的铁链被强行拽着，巨大的疼痛使得顾萧忍不住低哼一声 。 “原来知道疼啊，哈哈哈，那就好办了。” “来人，将药拿上了。” 须臾，顾萧感觉自己唇边被强行塞入一粒药。 老国舅阴狠毒辣的声音响起，仿佛一条毒蛇爬遍全身，顾萧强忍着恶心咬紧牙关。 却被卸下下巴，强行喂**粒。 瞬间腹部便疼痛难忍，密密集集的疼痛使得顾萧原本苍白的面色现在煞白一片，额角渗出的汗液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缓缓滑落。 “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比毒药更难熬而已，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画押，之后我便帮你解脱，否则，哼！” “我记到这个刑罚坚持最长时间的是一天，就看你能坚持多久了，哈哈哈……” 好痛，意识逐渐消失的顾萧仍在想着自己还未将殿下的药带回去，自己出来这么久，殿下又该生气了。 殿下他，知道自己被抓了吗？他——会来寻自己吗？ 看着天色渐晚的方逐尘心中不由得慌乱起来，那么久了顾萧怎么还不回来。 若是先前，他是如何也不会操心顾时澜下属的死活，只是顾萧不同。 他是自己向顾时澜讨要的，顾时澜又视他为自己的所有物，若在自己这里出事，方逐尘倒吸一口凉气，简直不敢想。 以顾时澜的性子非杀了自己不可，而且他又有身孕在身，稍有不慎…… 哎，无论如何还是尽快告诉顾时澜为好。 急急赶向殿下的寝殿，却被告知殿下不在府内。 正当方逐尘不知如何是好时，却看到好久未见的红瑶回来了，红瑶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应该知晓殿下常去的地方。 看见方逐尘红瑶似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缓缓行礼，温和道：“方大夫。” 方逐尘：“红瑶姑娘回来了。” “嗯，殿下召见。” 看着方逐尘隐隐的慌乱神情，善于观察人心的红瑶询问道：“方大夫这是有事要找殿下？” 方逐尘扶额答道：“是，只是殿下现下不在寝殿，姑娘可知殿下常去的地方。” 红瑶疑道：“可是有何重要的事，方便的话不若方大夫先告知与我，我去寻殿下。” 方逐尘看着一脸稳重的红瑶缓缓道：“是顾萧，殿下不久前中毒，缺少一味药材，我便要顾萧出去寻，可他至今仍未回来，据我所知这种药材并未难寻。” “且我已经让人去各个药材铺找寻，现在还未有消息传来，只怕……” 红瑶听到顾萧名字时便一怔，又听到殿下中毒更是皱眉，但转瞬便恢复正常，温和安抚道：“奴婢知道了，方大夫先行回去吧，奴婢定将方大夫的话带到。” 第47章 红瑶径直走到殿下的书房，看到书架的移动痕迹心道果然。 顺着沉长的楼梯走下，再经过长长的甬道，看着被点燃的烛火，红瑶加快脚步。 略过关押囚犯的牢房，来到最里面，果不其然殿下正在审问囚犯。 “殿下。” 顾时澜懒懒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缓缓道：“嗯，回来了。” “是。”红瑶余光掠过瘫在地上不成人形的人，心道殿下如此凉情的人会在意属下的生死吗？ “接着说啊，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太后娘娘不会一句遗言也不留，便要上路吧！”顾时澜心不在焉的说着，心中却想着顾萧，那个木讷寡言的男人。 他在干什么呢？还不回来，自己费尽心机帮他查事情，他却一逮着机会就跑出去，不知道回来。 想到这顾时澜皱起眉头，面上浮现不满，真应该打一条银链将他栓到自己身边，再也离不开自己才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时澜不记得自己吩咐她何事。 犹豫再三，红瑶还是道：“奴婢来时，看到方大夫在寻殿下，说是顾萧还未回府。” “什么？”顾时澜不知想到了什么腾地站起身，恼火道：“早些时候为什么不说？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第44章 用刑 殿下的反应超出了红瑶的预算。 看着殿下转身就要走的身影，红瑶将方大夫告诉自己的话一五一十告知与殿下，却看到殿下越发难看的脸色。 不知是不是预料到自己将死，还是听到什么的太后并未像以往一般大吵大闹。 而是回忆般喃喃道：“咳咳，你还真像你的父皇啊，哈哈哈竟都喜欢男人，哈哈哈，不同的是你父皇他还喜欢妖物，哈哈哈哈哈。” 听到此话顾时澜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太后仿佛精神已经失常，疯魔般自言自语道：“喜欢会生孩子的男人，妖怪，他就是个妖怪，紫色的眼睛，还好被杀死了，啊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喃喃道你：“你不是想知道定国将军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是你父皇杀的，你父皇呢，全杀了，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摇着头惊惧道：“不对，不对，还有一个小怪物。” 听到他的话，顾时澜心中一怔，小怪物，紫眸，继而眼中闪过冰冷刺骨的杀意，薄唇轻启：“送太后娘娘上路。” 红瑶看着殿下疾步而行的背影出神，刚刚听到的话让她现在还冷汗直冒，皇家秘辛从来忌讳。 今日只是几句话便可窥见当时的隐秘之事，如此说来，定国将军确实是被先帝斩杀，那喜欢妖物又是怎么回事？ 紫瞳，好熟悉。 对了！顾萧不就是紫瞳吗？ 红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乱想什么呢。 “去查。”殿下冷冷吩咐道：“定国将军的死，以及身边人所有的信息，暗楼的人手你可随意调换，三日内本王要结果。” “是，殿下。”红瑶心惊，暗楼可是殿下专门为搜集情报创建的组织，殿下应该也有所怀疑。 看着暗下来的天色，顾时澜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冷冷道：“如何？” 侍从：“回殿下，属下确实在药铺门口发现打斗痕迹，但并未发现大人，无迹可寻。” 顾时澜想到前几日顾萧被刺的情景，了然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以国舅府为中心展开搜索，重点找寻暗室，暗牢等地方，观察国舅这两日的行踪，一一排查。” 顾时澜眼中满是戾气，一字一顿道：“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 顾时澜稍顿，厉声唤道：“小羽。” “殿下，属下在。” “随本王去国舅府。” “是。”殿下这是要与国舅撕破脸面了吗？以防万一，自己定要多带些人。 “等等！”方逐尘气喘吁吁的跑到顾时澜面前，扶着膝盖喘道：“我也去。” 顾时澜沉默一瞬继而点头。 方逐尘放下心来，还好赶上了，顾萧有身孕一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以殿下的性情…… 国舅府。 国舅府管家乍一听闻烨王殿下驾临，瞬间脸色苍白，颤颤巍巍下床拿起衣服便往身上套。 期间不断问王爷带了多少人来，下属急急道：“不多，三个侍从，还有一个大夫样子的人。” 管家停下脚步狠狠皱起眉头，“你可看错？” 下属忙小心坚定道：“不曾看错，确实是大夫。”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是来找那个小侍卫的。 知道目的，那就好办了，管家回头问：“老爷现在在哪？” “老爷现在还在下面审问那个侍卫，管家你看——” “一定不能让烨王知道那个侍卫在我们府上。”阴冷的声音仿若毒蛇吐着蛇信子般寒凉逼人，“你去告诉老爷烨王来了，请老爷快些上来。” 看着慌忙跑走的人，管家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带着下人跑向府门。 “烨王大驾，有失远迎，小的在这给王爷赔罪了。” 小羽上前一步，训斥道： “大胆，王爷驾临，尔等还敢令王爷等候，你家国舅呢？” 管家跪在地上余光觑一眼面色不愉的顾时澜，颤抖着声音道：“我家老爷身体不适，现在不便——呃！” 第48章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在小羽犀利的眼神下安静起来，下人皆捂着嘴瑟瑟发抖。 小羽垂首恭敬接过殿下手中仍滴着血的兵器，习以为常。 “聒噪。”顾时澜对着虚空轻声道：“搜，凡阻碍者，杀无赦——”经由内力加持的声音在夜空中分外寒凉。 顾时澜越过尸体，大步踏向府内。 身后的方逐尘在顾时澜身后紧紧抓着药箱平复心中的震颤。 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顾时澜杀人，眨眼之间一个鲜活的生命便消失了。 他果真如此心狠手辣，他又想到顾萧，殿下如此紧张他，到底是想借机除去国舅府还是真对顾萧有那么丝丝缕缕的情意…… 第45章 被救 又是用尽全力的一鞭抽打在血肉模糊的躯体上，被缚在木架上的人只是轻微的**一下便又垂下四肢，毫无生机。 “老爷！老爷不好了。”下人匆匆连滚带爬的急急跑到国舅面前颤声道：“老爷，烨王殿下来了，现在正在门口呢，看样子是来找他的。” 昏昏沉沉的顾萧隐隐约约听到了烨王殿下来了，心中稍稍恢复一丝清明，是殿下来了吗？殿下知道自己在这里了吗？ 侍从眼神落在不知死活的人身上，续续道：“还带了人来。” 国舅面色稍变，询问：“他带了多少人？” “四人。” “四人，呵他这是找死来的吗？我不找他，他到送上门来了。”国舅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顾萧身上，意味不明，“看来他对你果然不一样，那就更不能让他找到你了。” “来人。”话音刚落便出现两个黑衣人，若是顾萧看到便会知道正是劫持他的人。 “你家主子不是要他吗？带走吧。” * “找到了殿下。”正当众人焦急寻找之际，侍从传来消息，“只是大人现在情况不太好，守备人太多，属下怕打草惊蛇，因此记下路线便返回了。” 什么叫情况不太好，顾时澜眼中满是暴戾。 小羽：“殿下，属下愿去将大哥带回——” “不必。” 顾时澜打断他的未尽之言，冷冷道：“带路，本王亲自去。” 顾时澜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踏出殿内，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令府中众人皆面入土色。 “封锁整个国舅府，明日一并移交刑部，私逃者——杀！” “是，殿下。” 顾时澜刚到地下，便看到两个黑衣人扛着顾萧越窗而逃。 正要去追，却被国舅肥硕的身体挡着路，制止他的脚步，顾时澜将剑架到来人脖颈上，冷冷吩咐道：“影一，去追。” 众人只感受到一阵风吹过，蜡烛忽闪一瞬便又恢复原状。 “顾时澜！你敢杀我。”国舅扭曲着满脸的肥肉喉道。 顾时澜静静的将手中的剑又逼近几分，利剑划破了皮肤，渗出一线血液，顾时澜反问，“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顾时澜如此疯狂的面容，国舅心下惊恐万分，但想到自己儿子便是惨死他手，又怒火中烧，大笑道：“你杀啊，杀了我他也活不了。” 顾时澜却冷静下来，拿开利刃，微笑道，“本王不杀你，杀你脏了本王的手，本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带下去。”顾时澜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薄唇轻言“好好伺候着，别让他太悠闲了。” “是，殿下。” 顾萧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被颠簸的好像强行移位般难受，身体的伤处被挤压，顾萧甚至能感受到血液流出身体的感觉。 好痛，自己现在应该是被扛在肩膀上飞奔，冰冷刺骨的寒风利刃般割在脸上，痛的麻痹。 突然，刀剑相撞的声音响起，顾萧听到身边人的痛呼，顾萧想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可眼皮始终无力睁开。 来人渐渐占据上风，看形式不对便要逃跑，蓦的顾萧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 随即自己破烂的身体便被高高抛起，在顾萧看不见的地上立着一把泛着凶光的利剑…… “！！！大哥——”匆匆赶来的小羽一行人看到的便是顾萧由于重力加速下坠的身体。 顾萧脑子一片空白，自己要死了吗？可是还没见到殿下。 可自己坚持那么久，就是要再看殿下一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自己反而掉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丝丝缕缕的沉香气息柔柔的包裹着自己，是殿下最喜欢的薰香。 是殿下来了吗？ 殿下没有放弃自己啊！ “顾萧，顾萧！醒醒。”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耳际，顾萧心道：是他的殿下，他的殿下来救他了。 顾萧彻底陷入昏迷，顾时澜抱着越发冰凉的人心中一惊，语气不耐的吼道： “方逐尘呢？让他过来。” 匆匆跑来的方逐尘正要抱怨没有轻功的自己有多难，却在看到顾萧的瞬间脸色铁青。 跌跌撞撞奔向顾萧，伸手覆上顾萧的脉搏，还好，还好。 有救，方逐尘快速拿过一瓶丹药，倒出一粒放到顾萧口中，看见他咽下又拿出一粒丹药，稍稍犹豫便又喂进去。 算了，你有此横祸，我也有逃不掉的责任，就当赔罪了。 方逐尘看着顾萧苍白冰冷的脸色心道：我已经尽力了，至于能不能保住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第49章 ……毕竟它的存在与否只有你能决定。 “命暂时保住了。” 方逐尘看看满身伤痕的顾萧，再看看顾时澜被血液浸透的衣服道：“他受伤严重，殿下还是先将他送回王府吧，我也好医治。” 顾时澜默默看一眼方逐尘，接着脱下自己的鹤氅将浑身是伤的顾萧完完全全包裹其中，抱起来，回府。 方逐尘看着顾时澜的背影低头沉思，眼中意味不明。 其余下属也不敢对王爷的行为多加质疑，只是仍在心中疑惑，殿下什么时候对属下那么好了？ 不，应该说是对顾萧顾侍卫。 第46章 安胎药 神经大条的小羽经过一晚的心情起伏，现在也是一脸疲惫疑惑，但还是不忘感谢方大夫。 “不必，我与你一样皆是为殿下效力，况且顾侍卫有此横祸我也有责任，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管如何，还是要多谢方大夫。”小羽看着方逐尘的眼睛，眼神是少有的坚定：“方大夫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某的地方，某定全力以赴。” “正好，现在我便需要你了，你带我回王府吧！”看着一个个飞走的人，方逐尘心道不就是欺负自己不会飞吗？ 小羽：“……好。” 顾萧再次有意识时是在三天后。 看着不顾劝阻执意挣扎着坐起身的顾萧，方逐尘立即上前拿过软枕垫在顾萧身后。 顾萧颔首真诚道：“多谢方大夫，又救了在下。” 方逐尘随手拿过桌上的药碗，轻轻搅拌，看着顾萧柔声道：“无碍，我并没有帮多大忙，是殿下将你救出来的。” 殿下吗？顾萧皱眉沉思。 看出顾萧的疑虑，方逐尘淡淡道：“想来你也知道这次挟持你的是国舅，殿下与国舅府的恩怨想必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方逐尘将药递到顾萧手上接着道：“殿下早就有除掉国舅府的心，只是一直未实施而已，如今因为你的事倒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顾萧苦笑一声，殿下若想要除掉谁何须什么理由，殿下只是懒得动手罢了。 但他说的对，顾萧垂下眼睫，殿下与国舅府的恩怨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当年，先帝正直壮年时国舅便不断进谗言劝慰先帝充盈后宫，后宫佳丽三千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先帝确实是喜欢过贤妃娘娘的，但也仅仅是喜欢，因殿下的母妃是大夏国和亲的公主，先帝疑心太重，不愿与大夏交好，便冷落了贤妃娘娘。 其中不乏国舅的手笔，只是殿下那时年小势微动不得他罢了。 在这宫中一旦失去盛宠，便是连最低等的下人也不如，娘娘久郁成疾又加之思念故国，最终这朵柔和靓丽的花还是凋零在这吃人的皇宫中。 因着此事，先帝病重时顾时澜便也顺势而为助他殡天。 殿下原是不准备现在动他的，只是国舅府公子实在猖獗狂妄，当街强抢良家女子，男子不说，还劫杀朝廷官员。 若他杀的是其他势力的人，殿下兴许会坐岸观戏，容他再活三两天。 怪只怪他的运气着实不好，杀的是殿下手下的势力…… 以殿下的性子这次势必是要除尽国舅府的，只是陛下那边…… 方逐尘看着顾萧若有所思的摸样并未出声，站起身走到一旁拿过绷带伤药栩栩然走向顾萧。 随口劝道：“药还是趁热喝的好，一会儿把药换了。” 顾萧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碗中黑乎乎的汤药，感受着透过碗壁传来的丝丝热意，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不决，下一瞬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紧接着顾萧便皱起眉头，好苦！！ 方逐尘看着一脸苦相的顾萧轻笑出声，未曾言语便不知从那突然拿出一个蜜枣。 赶在顾萧拒绝之前，方逐尘一脸严肃的将蜜枣塞到顾萧手中嘱咐：“这有助于药物的药效发挥，你还是吃了吧。” 看着面前忍笑的人，顾萧抬起眼睛，抿紧嘴唇，并未拆穿他，“多谢方大夫。” 方逐尘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 顾萧被伤的体无完肤，现在身上全是绷带，也不知方逐尘涂的是什么药物，顾萧只觉得全身好痒。 小心的将顾萧身上的绷带剪开，方逐尘看着重新长出新肉的肌肤不断点头，“恢复的很好，不必担心，过几日好的差不多了，再抹些玲珑膏，便是疤痕也能消除。” 顾萧对于自己的身体留不留疤痕并不在意，作为杀手他便是一件冰冷的兵器，殿下用的趁手便行。 尽管方逐尘已经极其小心了，但顾萧身上的伤实在是太过严重，绷带连带着血渍新肉一起被扯下。 顾萧双手紧紧握拳，脸色逐渐苍白无力起来，浑身僵硬，就是痛极了也只是压抑着在喉间的几声低喘。 看他如此难耐，方逐尘手脚利索的将绷带全部剪下，又敷药包扎，等完全弄好后顾萧已是满头大汗。 “好了，这几**便好好修养。” 方逐尘转头牢牢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认真强调道。 待看到顾萧点头示意后方逐尘才堪堪转身离开。 方逐尘脚步抬起又放下，眼神若有所思的落在顾萧身上，当看到他疑惑询问的眼神时却又立时恢复柔和。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药。” 不待顾萧反应回答方逐尘便一溜烟儿的跑出房间，直奔药炉。 第50章 看着正在熬煮的安胎药方逐尘心中越发纠结起来。 第47章 知晓 顾萧其实在昏睡期间醒过一次，可能他自己也是没有意识的，方逐尘自己也没想到他的孕期反应这么大。 但当时顾萧身子太过虚弱了，若一直这样下去，孩子怕是不用顾萧决择便没了。 无奈之下他给顾萧喂了安胎药，安胎药一用轻易便停不得。 虽然自己对顾萧了解不多，但想也知道一个男人若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定会觉得荒唐无稽。 况且在不知真相的顾萧看来这个孩子便是一张催命符，无论如何怕都是不会留下的。 收起心中的思绪，方逐尘看着火势减小的炉子又加入一些粗柴，看着炉底火势蔓延起来他才直起身来。 随即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顾萧。” 晚膳是方逐尘端来的，愿意是让顾萧在榻上吃便好。 可顾萧执意要下床，好在伤口并未恶化，方逐尘便没再管他。 在榻上躺了许久，下来活动一下也是好的。 “今日膳食可是殿下特意吩咐厨子做的，滋补养生，尝尝看？”方逐尘将餐盘一个个摆上桌案。 看着兀自忙碌的方逐尘，顾萧不是没怀疑过方逐尘的身份。 但他是殿下收留在王府的，顾萧相信殿下。 “有劳”接过递到眼前的筷子，看着满桌子的滋补药膳，顾萧突然便觉得没胃口了。 不仅没胃口更是在方逐尘将碗递到他手中时一股油腻苦楚的气味便直冲胸膛。 顾萧瞬间脸色大变，捂着嘴跑向一旁，看着突然离位的顾萧，方逐尘被吓的愣了一下，接着便知道为何了。 眼中的犹疑转瞬即逝，方逐尘站起身向药炉走去。 “喝了它便好了。”方逐尘将药碗递到顾萧面前。 顾萧看一眼黑乎乎的汤药，再看一眼神色不明的方逐尘，心中一怔，巨大的不安压抑在心间。 指尖稍一顿，顾萧便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方逐尘拿过药碗玩笑道：“也不问我是什么便喝了，也不怕是毒药？” “不会。”顾萧看着方逐尘的背影答的坚定。 让刚放下碗的方逐尘一怔，笑道：“真是个傻的。” 顾萧并未搭话，喝完药确实好些了，但身体仍是困乏无力，想是伤的太重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并没有问方逐尘给他喝的是什么，也没再用膳，便朝着床边走去，身影更显清瘦。 方逐尘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口气道：“我前些日子为你把过一次脉，脉象浮滑，如珠走盘，是为喜脉。” 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将顾萧牢牢震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强行挤出一点笑意颤声道：“方大夫想必是记错了，我是男子，男子怎会……怎会有喜脉呢？” 方逐尘看着一脸惊恐，不愿接受的顾萧，无奈唤道： “顾萧。”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唤自己的名字，却让顾萧感到彻骨冰寒。 “想必你也早已发现自己身体的不同了吧，你近日是否经常干呕，食欲不振，厌食荤腥，经常浑身乏困，且嗜睡。” 他每说一句，顾萧的心便下坠一番，脸色也更苍白一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这事太过于惊天骇俗，只消在脑海中想一想，他便骇的全身冰凉。 颤抖着手指轻抚上小腹，堪堪一触便立即撤离，顾萧惨白着脸仍处于震惊中。 这个孩子留不得！ 他木然的转过身眼眶通红的望着方逐尘，坚定道：“方大夫记错了。” 还是这句话，但这次方逐尘并未反驳他，他已经知道结果了。 虽说有些可惜，但作为医者他还是想尊重顾萧的意愿。 他莞尔一笑，轻松道：“是我记错了，你不必担忧。” 顾萧扶着床榻缓和着身体的刺痛，抬头直视方逐尘，语气虚弱不堪，“还请劳烦大夫再为我开一副药。” 开什么药方逐尘自是明白，但想着殿下这几日对顾萧的态度，若是殿下知道了…… “开药不急，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男子受孕虽说颇为惊天骇俗，但还是有先列的。” 方逐尘曾在那人的医书中见过相关记载，只是当时自己觉得过于天方夜谭，没太注意罢了。 现在想来，想是有过真实案列的。 顾萧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方逐尘并未向他解释，但他也并未欺骗顾萧，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用药。”他顿下接着道：“强行用药可能会一尸两命。” 第48章 抉择 这并不是恐吓，顾萧现在的身体因为被用药已经伤及内里，又遭受刑罚，能活下来都是好的，痊愈更是要些时间。 看着开始犹豫的顾萧方逐尘轻叹一声，并未催促顾萧现在给他答案。 但他还是向顾萧保证道这件事不会有他人知道，解了顾萧现在的担忧。 坐在榻上的顾萧已经恢复正常，方逐尘看着才几天便更加消瘦的人，转身吩咐侍女准备一碗清淡的阳春面端来。 自己随之也关门离开。 顾萧靠坐在榻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想着方逐尘的话。 第51章 知道真相时，有那么一瞬顾萧是真的想一死了之的。 不用再担心身体的残缺被发现，也不用担心看到殿下失望透了的眼神。 但他想到远在北境的师兄，还有好久不见的师父，若是他的秘密被发现，师兄师父会不会被连累。 又想到自己连命都是殿下救回来的，作为殿下的侍卫，自己连生死也决定不了。 自己还答应过娘娘好好照顾好好保护殿下的，恩情未完成，自己不能死。 至于他，顾萧将手轻轻覆上腹部，闭眼想着，他的到来本就是错的，本不应有的，自己不能一错再错。 次日凌晨 一早顾萧便准备回自己的住处了，伤势已经好很多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这里毕竟多有不便。 在方逐尘的帮助下顾萧又将身上的药换了一遍，经过几天的将养，药已经不用换的那么勤了。 他自己也可以弄，左不过麻烦一些。 方逐尘看着依旧苍白的脸色，柔声道：“想好了吗？” 他指着桌子上放着的药碗道：“这是安胎药。” 转而又指着旁边的药包道：“这是半个月的量，彼时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若是……”未尽之言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半月之后，若是决定了，便将这包药煎熬服下。” 是**药，顾萧知道。 “多谢方大夫。”顾萧重重的向方逐尘行了一个大礼。 遂看向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汤药，是方逐尘熬制的安胎药。 顾萧缓步走向前，端起药碗，热气弥散遮住了顾萧的神情。 回到住处顾萧静静的望着墙角的柿树，思绪万千，他又想起师兄。 师兄与他一般都是被救回来的，只是师兄是被师父出任务时所救，自己则是被殿下带回来的。 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从小便喜欢和师兄待在一起，因为师兄总说他们是一样的，但顾萧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师兄为人和善，待人处事不惊，有好多朋友知己。师父，殿下也格外倚重。 自己不仅没有师兄聪明，还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喜与他人接触，便没几个人愿意与自己玩，殿下也时常嫌弃自己笨。 但他不是贪心的人，有师兄师父对他好，还能在殿下身边伺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知足了。 况且殿下近来好像都没骂自己笨，还亲自救自己出来，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对付国舅府，但他还是很高兴。 想着想着顾萧嘴角微微上抿，极轻的笑意蔓延在脸颊，还未完全绽放便如空中气泡一般骤然炸裂，再无踪迹。 顾萧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唇色发白，双手也紧紧捂着小腹，抓着衣物的手青筋暴起，连一向擅长忍耐的他也不由的半蹲下身来缓解疼痛。 顾萧想起方大夫说的话：因为你体内药物的残留，这几日可能会出现腹痛，畏凉等症状，不要担心是正常的，要注意饮食，休息，还有保暖…… 纷纷扬扬的雪花伴着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柿树上的枝条经受不住雪花的重量簌簌下落，正好落在顾萧发间，染上一抹寒凉。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顾萧喘口气缓缓站起身，抬手轻抚掉眉间的雪色，拾步走向屋内。 顾萧一眼便看到半支起的窗子，想是上次出门着急忘记关上了。 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窗外飘进来，顷刻之间又融化掉，濡湿了被褥。 顾萧将门窗关闭，收起床上的被褥放置一旁，又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褥子铺在榻上。 做好这些也到了晚膳的时候，顾萧没什么胃口，但当视线落在药包上时，还是愣了一瞬。 随即便是无尽的屈辱，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怀有身孕，但事实就在眼前。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便要决择他的去留。 顾萧对这个孩子是无感的，甚至是厌恶的。 因为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顾萧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自己的残缺，也在提醒着自己身为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屈辱。 顾萧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细细感受着身体的虚弱不堪。 他将自己摔倒在榻间，一遍遍强迫自己记得那人给予他的一切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 第49章 流光 国舅府消失了，在一夜之间。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仅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便都流传着关于国舅府被灭的真相。 有人说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被杀手一夜灭门，之后又一把火烧了。 也有人说是朝廷有人要他的命，被秘密处斩了。 但究竟如何，却也没个准确，都是街道里闲时的闲言碎语罢了，听一听便好，没的放在心上。 但不出意外众人都极为高兴，这国舅府上的人大到国舅，小到下人都是欺软怕硬之人。 尤其是国舅公子更是人人喊打，糟蹋了不少少男少女，国舅一死，一片叫好声。 但这只是私下里说说便罢了，明面上是无人敢说出去的，毕竟涉及皇家颜面。 “处理完了。”顾时澜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的雪景，腰间搭着的绒毯随意滑落榻边，手中还不时转动着鎏金暖炉。 跪在下首的侍从忙恭敬道：“回殿下，已处理完了。” 第52章 殿下久久未传出声音，侍从不仅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殿下昨日便让自己去联系杀手除尽国舅府，并伪装成仇杀，自己已经按照要求做好了，应该没惹殿下生气吧！ “嗯。”顾时澜淡声回应后又想起已经在宫中好久了，顾萧的伤势想必已无大碍。 但想起他那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顾时澜便头疼起来，还是早早回去的好，“明日一早启程回府。” “是，殿下。” 早膳过后顾萧坐在榻上，腿间横放的是他的常用的武器——流光。 一把短刀，是殿下赠予他的，连名字也是殿下取的。 流光并不像它的名字般外表流光溢彩，相反外表极为朴素无华。 黝黑的刀身即使在昏暗的屋内也能映射出逼人的寒光，可见刀刃的锋利。 顾萧在打斗中曾无意间用它削掉过铁块，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殿下的东西自是极好的。 双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古朴的纹路，顾萧心中思绪万千。 他已经好久没见殿下了，殿下现在想必还在宫中忙碌着，但国舅府已经除掉，殿下想必快回来了。 但这也意识着自己秘密曝光的几率也变大了。 王府中的侍卫婢女是不允许私自熬药的，尤其是私自长时间熬药。 王府中一共就两个厨房，一个大厨房是王府共用的。 另一个是在殿下住处逍遥阁的小厨房，是为了方便殿下特意建立的。 但若是闲置时去熬药，殿下也是不会管这种事的。 重伤时还好，若是自己伤势渐好再熬药便说不过去了，王府人多眼杂…… 因此——顾萧眼下一凉，抬手覆上自己的腹部。 对比前几天时不时的腹痛，顾萧感觉现在已经好太多了，可能是药物的作用，自己每天晚上都睡眠极好。 没有那人的骚扰，也不需要早起上值，顾萧觉得自己都养胖了。 胖了？！ 突然顾萧一惊，视线下移，手掌下略显绵软的触感让顾萧心中震颤，怎么会！ 现在才多久，自己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的在变化了。 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趁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孩子没了，自己便还是以前的顾萧，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是了，只要一切回到正轨，便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那些屈辱，那些刻骨的恨意。 顾萧平静的走到桌边，拿起药包，但微微抖动的线条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但他并未放开手中的麻线，反而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药包，只这一次就好，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殿下回来了。”突然一声叫喊打破了安静的院落，也拉回了顾萧一丝神思。 顾萧深深看一眼手中的药包，便松开紧抓着的手指。 拿起流光，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顾萧自是要在场，拿起阍者准备的伞，顾萧大步走向府外。 宫中到烨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但因为天气原因，顾时澜还是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府外。 车驾刚停稳便有眼尖的侍者立即跪伏在地，等待着殿下下车。 顾萧亦是侧身等待在车旁，下一瞬车里便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开厚重的绒帘，接着便是怀抱鎏金暖炉的殿下。 众人皆恭敬的敛下眉眼，顾萧亦是如此，“殿下。” 话语间顾萧便已将手中的伞撑开，为殿下遮挡开纷纷扬扬的雪花。 第50章 抱枕 一时无言，顾时澜看着专注于撑伞走路的人，笑问道：“伤势如何了，怎么不再好好休息几天？” 顾萧受宠若惊，垂首道：“谢殿下关心，属下已无碍。” “嗯。”又是长久的沉默，北风呼啸着吹过夹杂着寒冷的雪花，落在顾萧发丝，眉眼，濡湿了他露在伞外的臂膀。 顾时澜眼中稍稍一顿，抬起手…… 顾萧突然感觉到伞面开始向自己这边倾斜，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殿下正扶着伞的边缘往上轻推。 “阿萧，本王看不见路了。” 听到此话，顾萧顿时停下脚步，手忙脚乱的对着殿下道歉。 随后又僵直着身体顺着殿下的力道将倾斜的伞面回正。 正当顾萧悄悄松一口气时，手背上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顾萧心中再次忐忑不安起来，殿下又要做什么？ 顾萧一惊，再去看原是殿下将由伞面上撤回的手放到了自己握伞的手上。 自己那只手暴露在如此寒冷的空气中早已冻的没有一丝知觉，红彤彤的。 顾萧强忍着不适没有将殿下的手甩开。 疑惑的望着殿下，眼神里是明晃晃的询问。 顾时澜好似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一般，自然而然的放下手，询问道：“为何穿的如此单薄？不冷吗？” 视线扫过顾萧身上薄薄的侍卫服，顾时澜若有所指。 “回殿下，属下不冷。” 看着眼神轻颤的顾萧，顾时澜确定顾萧有事瞒着自己！ 顾萧最是怕冷，尤其是在榻上。 每每事了，顾萧大多时候都会晕过去。 这时只要将他推开，待他感受到热源后，他自己就会紧紧缠上来。 这个习惯只他一个知道，连顾萧本人都不知道。 第53章 再者，顾萧不善说谎，他每次说谎时总是小动作不断，让人一眼便发觉他在撒谎。 顾时澜：“撒谎。” 殿下从不会为别人考虑，更不会给别人台阶下，这两个字一出口顾萧便窘迫起来。 但好在殿下真的只是好奇一般，并未细细审问。 顾萧确实怕冷，虽说今日出门确实有些着急，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私心。 方逐尘曾向他强调过，孕期保暖很重要，前三个月若是保暖不当…… 心情沉重的将殿下送至寝殿，顾萧已经冻的浑身僵硬。 普一接触到温暖的空气，即便是顾萧也不由得喟叹一声。 逍遥阁内自初冬以来便是一直燃着地龙的。 无论殿下居住与否，地龙，香薰皆是必不可少的。 顾时澜脱下身上的大氅，随口问道：“红瑶回来了吗？” 顾萧立即默契的上前接过，一边将衣服整理妥当，一边回道：“回殿下，并未。” 一转身便又听到殿下唤自己，吩咐道：“过来。” 顾萧这次并未立即回应，因为，殿下正准备午睡。 顾时澜看到了他的犹疑，但那又如何。 殿下从来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又如何会考虑别人的感觉。 “怎么？”顾时澜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到顾萧耳边便像夹杂着威胁的诱哄。 “是，殿下。”顾萧不敢反抗，不敢说不。 因为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听命于主子，不得违背主子的意愿。 即使主子让自己去死，也要感恩戴德。 这是他的命。 何况只是当抱枕。 顾萧像躺尸一般躺在床榻外侧，身体僵硬，双手交叉放于腹部，唯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绽放光芒。 顾时澜看的好笑，“又不是第一次了，怎的还未适应？” “殿下说笑了。” 顾萧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心道确实不是第一次了，但若只是当殿下暖床的抱枕便也罢了。 但殿下总是喜欢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眼中也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沉。 这种眼神，他见过。 在那人的身上…… 他有时也会喃f怀疑殿下是不是想要将自己收入床帐，但过后便又会觉得自己想法太过肮脏，辱没了清风明月般的殿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认为清风明月般的殿下，心中想的事更是肮脏。 自上次与殿下一同就寝，顾萧便知殿下不喜穿衣就寝。 但自己今日穿的单薄，若是脱下外衫，便只剩一件里衣…… 顾时澜自是知道他的犹豫，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指着顾萧的衣物，疑道：“阿萧？” 看着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的殿下，顾萧心中一怔，随即手掌便下意识的轻轻放到腹部。 当余光注意到殿下的视线落在自己腹部之前，顾萧利落的起身将外衫脱下，又迅速重新躺回榻上。 顾时澜顺势搂过顾萧，拉过被褥便将人围在褥下。 第51章 亲近 可能是因为在宫中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殿下这次并未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紧紧抱着自己便睡过去了。 感受着身侧和缓规律的呼吸，顾萧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身体渐渐回暖的同时，心中也越发冰凉起来。 殿下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腹部，顾萧不敢想象若是殿下知道了自己揣着孩子的秘密，将会发生什么？ 以殿下的性情，贴身侍卫与府中下属暗中纠缠不清，并珠胎暗结，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更何况自己还欺瞒了殿下…… 若是单单赐死自己，也是应当，但他怕。 怕殿下一怒之下波及师兄，更怕看到师兄落在自己身上那惊惧又厌恶的眼神。 殿下这次回来，若无事，近期是不会轻易离府的，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想着想着顾萧的思绪便慢慢放空起来，眼睛也越发迷离起来。 或许是因为环境太过静谧，也可能是因为孕期睡眠本就多，顾萧竟也慢慢闭起双眼。 …… 顾时澜醒来时已是申时末，本想小憩一会儿，谁曾想竟睡了这么久。 但转眼便看到了还未睡醒的顾萧，顾时澜心中颇有些新奇。 顾萧从来不是嗜睡之人，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他最是守礼，知分寸，但在殿下眼中却是思想过于迂腐，这不许，那也不许的。 尤其是在榻上，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要拒绝。 像现在这般毫无戒心的躺在自己身边睡觉的时候，更是从所未有。 他觉得这样的顾萧竟有那么一丝的可爱乖巧，当真是魔怔了。 顾时澜低头，抬起手指虚虚描摹着顾萧立体的轮廓，消瘦的脸颊，高挺的鼻梁，以及淡粉的嘴唇。 眼睛却死死盯着顾萧紧抿的唇瓣。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顾萧的唇瓣，顾时澜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那柔软清冽的感触。 手指触及到外露的精致锁骨时，他发现他现在，想要无限的亲近顾萧。 殿下从来随心所欲，想要什么便要得到什么。 他金尊玉贵惯了的，从不会问别人愿不愿，想不想。 没人教他，他也不会。 顾萧迷迷糊糊中便觉得呼吸困难，嘴唇也微微发麻，不得已慢慢睁开眼。 第54章 下移瞬便猛然间推开了正在亲吻着他的人。 被突然推开的殿下稍稍愣了一下，好似没想到竟有人敢如此放肆。 “殿下！殿下恕罪。”看着殿下不耐的神情，顾萧苍白着脸跪在榻上请罪。 “你还知道自己有罪？顾萧。”顾时澜坐在榻边冷冷嘲道。 顾萧深深埋下头去，他只是一时冲动受到惊吓而已。 他不敢去赌，若是殿下发现他身体的残缺不全，发现他的秘密，殿下还会要自己吗？ 若殿下弃了自己，那自己这些时日所做的一切便都将付诸东流。 况且他已经那么脏了，脏的连他自己都厌恶，他不想他如此干净的殿下被自己玷污。 因此哪怕殿下稍后要处罚他，还是顶着殿下要杀人的眼光缩回壳去。 颤颤巍巍的脚踝却突然被冰凉的手指紧紧禁锢着。 仿佛被毒蛇冰冷的躯体缠绕着，稍不注意便会被注入毒液，死于非命。 正如顾萧所料，殿下怒了！ …… 顾萧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殿下以往发怒时的样子，全无理智可言。 不知是畏冷还是因为太过害怕，顾萧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翩翩欲飞的蝴蝶般，蝶意颤颤。 顾萧知道，殿下是他的主子，是他的恩人，他躲不过，也不能躲，所以他保持沉默。 但殿下不喜。 殿下身份高贵，得不到回应，便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于是凑到顾萧耳边，照着耳垂便狠狠的咬一口，顾萧立即痛呼一声。 顾时澜最讨厌他这副模样，只会沉默，只会拒绝，什么也不说。 …… 殿下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殿下？” 顾萧不解，随后便释然。 殿下身份尊贵，权利滔天，什么新奇事物没见过，早已习惯了泰然处之。 只他自己十几年过去，却还是无法直视自己的残缺。 顾时澜并不担心会冻着顾萧，逍遥阁的地龙足以让整个寝殿温暖如春。 但顾萧此时却如赘冰窟，看着殿下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掌，即使隔着衣服，顾萧还是怕的连呼吸都暂停了。 那里藏着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殿下他不知道。 顾时澜似言似语道：“看来阿萧这段时间有好好修养，还吃胖了呢。” 顾萧脸色苍白的盯着他的动作，嘴唇嗫嚅着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他像一朵浮萍般在滔天巨浪里随波逐流。 眼角滑下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光，顾萧抬起手臂掩上双眼。 …… 第52章 胎动 傍晚时分。 再次醒来时便只剩顾萧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寝殿，顾萧仿佛被抽魂般眼睛空洞洞的盯着床尾。 那里是自己脱下的衣物，现在已经不能穿了。 那时候自己的腹部便疼痛难忍。 他心中一急便违抗了殿下，殿下阴森森的目光盯着他许久，要杀了他似的。 殿下这次定是要厌弃他了，顾萧想。 想是感受到了顾萧悲伤的情绪，顾萧的腹部又一痛，接着一阵轻颤，顾萧心中愕然，满脸不可置信。 害怕是自己的幻想，顾萧又将手掌抚摸细细感受着，却再没任何动静。 但顾萧知道自己并未感觉错，他动了！ 虽然只是一瞬。 顾萧愕然之后竟还感到一丝丝喜悦，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怀着一个小生命，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哀痛，这个孩子他不能留。 若是留下，殿下早晚会发现的，到时自己面对悠悠众口要如何解释。 顾萧痛苦无助的抱着双腿蜷缩在榻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没有人帮他，也没有人会帮他。 “既然醒了便过来用膳。” 是殿下的声音。 顾时澜才进寝殿便看到蜷缩在床榻角落处的顾萧，顾时澜眼中闪过不悦。 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女停下脚步，自己则大步走向床榻。 看着顾萧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勾唇嘲讽道：“怎么？刚刚还要死不活的，现在又要勾引本王？阿萧就对自己的身体那么自信。” 殿下嘴上嘲讽着，手上却扯过床尾的被褥随手扔在顾萧身上。 顾萧松开双手，将头上的被褥拉下，觑一眼殿下的神情，又立即低下头去，小声反驳道：“属下没有。” 顾萧怕殿下真的不管自己，不得已强忍着对殿下的恐惧出声，“殿下。” 顾时澜回过神，走到衣柜前，随手拿过一件黑色里衣便仍到床上，对着顾萧命令道：“穿上。” 顾萧不敢不从，“是，谢殿下。” 自那次之后，殿下已经两天没让自己随侍左右了。 每每自己早早的到寝殿廊下，便有婢子告诉自己殿下不便见客。 可自己不是客，顾萧知道，殿下这是不想见自己。 殿下还在生自己的气，可他不会哄人开心。 回到住处，顾萧无意间看到被他放在装柜上的钥匙，是宫中藏书阁的钥匙。 殿下命他查敌对势力的事他还未办好便又惹了殿下生气，他在心中唾弃自己，一事无成。 什么也办不好。 正好殿下不愿见自己，自己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殿下。 第55章 顾萧不知道的是，他才出门，殿下便也从府中出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时澜沉吟一瞬，转身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眨眼间便不见踪迹，暗处负责保护殿下的暗卫也纷纷紧随其后。 暗楼。 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处，只要付的起代价，什么消息都能得到。 但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暗楼不仅是一处情报处更是一处杀手组织。 其中的每一个杀手都是经过层层筛选而出的武功高手。 不仅要熟练使用各种兵器，还要具有侦探反查能力，最重要的是要绝对服从主子的命令。 尤其是暗楼中最厉害的十二杀手——暗影。 江湖众人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却无人敢轻易招惹暗楼。 顾时澜坐于高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垂首的众下属，目光循视一圈，落在下位的女子身上。 薄唇轻启：“查的如何了？” 红瑶上前一步，恭敬道：“回殿下，将军的死确有蹊跷。” 顾时澜示意她继续。 红瑶看一眼殿下的神情，发现并未不妥之处，便将自己这些时日查到的事娓娓道来。 二十年前，定国大将军宴云峥奉先皇之命前往落雁城驱逐蛮夷。 落雁城紧邻北境，地势险要，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季渊国第一道防线。 宴大将军从来战无不败，又体恤下属，因此士兵皆愿追随他。 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从来不是一个好现象，先帝又疑心太重，但因为北境战事位于紧要关头。 先帝还并未完全失去理智，虽有心除去将军，但没有合适的理由，恐会引起兵愤造反，终是没有动手。 但从来成功的人最忌失败，一旦失败便会有无数的人谴责怨恨，尽管你曾经为他们付出的全部。 战无不胜的将军败了。 败在了北境最大的一场战事中——落雁城之战。 进军失去了他用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城。 第53章 重伤 将军死了，是自杀。 因为他背叛了季渊，生他养他的国家，投奔了北蛮，但最后他良心发现自缢在牢中。 对此顾时澜是一分也不信的。 将军死时，那时虽说他还小，但母后对他说过宴将军的事迹。 在母后的话中，那是一个极度忠诚的将领，忠于国家，忠于百姓，忠于将士。 他不信这样一个人会叛国，事实证明果然如此。 “殿下所想不错，宴将军并非自缢，而是被毒杀，动手的是——” 说到这红瑶抬起头看着殿下欲言又止。 顾时澜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想验证一下罢了，“无碍，你继续。” “是”红瑶低下头，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是先帝。” 一时之间大殿寂静无声，众人皆屏息以待殿下的反应。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殿下的一声轻呲，顾时澜笑着嘲讽道：“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殿下并未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话语一转问起了将军身边的人。 红瑶心中一思便知殿下要问的是什么。 只是她想查到的关于那人的事也是流言居多，真正能确定的也只那一丝一毫的事。 但只这一丝一毫的事却也叫她心中骇然。 “回殿下，将军身边确是有一个紫瞳之人，只是身份属下并未查明。唯一可知的是将军很是亲近他，常同食同眠，但……” 说到这红瑶一顿，觑一眼殿下的神情，并未不悦接着道：“但传言他身有畸形，是为妖物，身为男子却能孕——” “好了。”顾时澜略显不愉的打断红瑶的话，吩咐道：“既知是流言便不要拿到本王面前谈说，本王要的是事实。” 顾时澜站起身冷然道：“继续查。” “是，恭送殿下。” 陆寻受伤了，很严重。 刀剑只差分毫便正中心脏。 这个消息传到顾萧耳中时与他而言丝毫不亚于晴天霹雳。 彼时他正在宫中查看北蛮教会——补天的信息，闻言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书简飞奔回府。 匆匆向殿下问过安后，便直奔师兄的住处。 许是自己过来的稍迟一些，来看望师兄的同僚已经走了，只师兄一人躺在榻上。 面色苍白的可怕，胸前亦是缠满了绷带，但仍是不断渗出血液。 自己已经走到他跟前，他却还是一无所知，师兄从没有伤过这么重。 顾萧站在榻边看着禁闭双眼的师兄，眼眶通红，师兄两个字在口中滚过许久终是缓缓道出。 只是这次却不似寻常般立即得到温柔的回应，师兄现在正需要休息，自己应该晚些再来的。 “萧儿？”虚弱至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萧惊喜的转过身，跑到榻边，单膝跪地，执起陆寻因一时着急而抬起的手指。 “师兄，师兄……”顾萧语无伦次的叫着他，眼中的担忧害怕像是要溢出眼眶，眼睛通红。 这种表情陆寻只在顾萧脸上见过一次，是师父离开他们时。 他不忍顾萧为他伤心。 陆寻脸上染上一抹笑，轻言道：“萧儿，我没事，只是伤的重些罢了，养几天便好了。” 听着强忍着痛意还要安慰自己的师兄，顾萧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第56章 陆寻看着这样的顾萧心中一怔，连忙手忙脚乱的去哄。 “没事，你看，师兄这不是没事吗？况且殿下已经允了我近来好好养伤，不需操心他事了，我还要劳烦萧儿照顾我呢。” “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兄。”顾萧通红着眼眶郑重的承诺着。 陆寻笑起来，连连点头称是。 待顾萧平复下心情还笑道：“多大的人了，怎的还想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呢？” 顾萧看着一脸宠溺的师兄，脸色爆红，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呐呐喊道：“师兄！” 陆寻笑的更加开怀，“好好，师兄不笑了，不笑了，咳咳咳——” 顾萧起身到桌前，立即倒一盏温茶，轻轻的扶起师兄，将抱枕放到陆寻身后便于斜靠，接着拿过茶盏喂到陆寻嘴边。 陆寻深深看一眼顾萧，并未阻止他的动作，任由顾萧将水喂进自己嘴中。 “还要吗？” 陆寻摇摇头，伸出手轻拍床榻，示意顾萧坐下。 “师兄？”顾萧顺势坐下，疑惑的眸子紧盯着陆寻，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知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顾萧点头，他确实想知道。 师兄的武功不低，是王府中的佼佼者，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 再者师兄聪明机智，处事圆滑，更是不易树敌，与师兄交手的人到底有多厉害，能将师兄伤害如斯。 “是北蛮。”说到北蛮陆寻的表情渐渐冷厉下来。 顾萧：“北蛮？” “不错。” 陆寻徐徐道来，“我奉殿下之命前去北境查探北蛮与安平王之事，查出了安平王确实与北蛮人互通信件，不久前我们的人劫持了一封传往北境的信件，是传给北境驻城将军的信件，我察觉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遂持信件回京禀报殿下，谁知被透露风声，遭遇半路劫杀，死伤惨重……” “师兄。”顾萧将手放到被褥上，隔着被褥轻拍着陆寻的双腿，笨拙的安慰着陷入沉思的师兄。 陆寻抬起头强撑起笑意，“无碍。” 虽说代价太大，但信件终是送到了殿下的手中。 第54章 投诚信 看着顾萧陆寻突然想起顾萧曾与他说过的遇到蛇群攻击一事，便又向顾萧确认一下。 沉思片刻，陆寻皱起眉头，“我们也遇到了蛇群攻击。” 说到这陆寻话音一顿，看着顾萧接着道：“还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不！准确的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顾萧疑惑，为什么说不是人？ 陆寻面色沉重的解释道：当时他们是先受到蛇群攻击的，将蛇群用火烧退后周围便陆陆续续的出现许多黑衣人。 穿着破烂的衣服，面容都隐匿在宽大的帽沿中看不清容貌，武功不想高，但速度极快，力气也很大。 最重要的是，杀不死！ 对，就是杀不死，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一剑穿心，须臾之间他便又能站起攻击他人，毫无理智可言。 他便是因为大意，被刚杀死的黑衣人一剑捅进心脏，只差分毫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听完陆寻的叙述，顾萧一时震惊到了。 世间竟还有这种人的存在吗？ 但转念一想，上次在国宴上明目张胆刺杀殿下的人，也是像师兄描述的这样，毫无理智只知杀戮。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长时间的靠坐对于身受重伤的陆寻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顾萧将靠枕拿走，扶着陆寻躺下，小声道：“师兄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好好休息为好，我去为师兄熬药。” “好。” 看着手中的信件，顾时澜面色逐渐沉重起来。 这是一封投诚信。 是一封由北蛮皇城送出到北境关城的投诚信，却并未署名，信封却重点强调一定要送到北境关城驻城将军手中。 据顾时澜所知，边境现下的驻城将军是上一任护国将军之徒——司徒令，与这任护国将军韩常安师出同门。 韩常安驻守北境落雁城，司徒令驻守北境关城，皆是边防要塞。 韩常安凭的是家世战功站稳脚跟，司徒令却是凭借着自己的果断计谋上位。 司徒令年级轻轻便坐到驻城将军这个位置，心谋手段皆有，在顾时澜看来，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也是不可控制的不定因素。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谁都不可信，若是他当真…… 看着信封上迅速攀爬上来的火焰，顾时澜眼中闪过一丝刺骨寒意。 师兄已经喝过药休息了，但药炉上却还在咕噜咕噜的熬煮着汤药。 顾萧则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手指无意识的放在腹部轻轻抚摸着。 自那次胎动之后，顾萧便养成了时不时抚摸腹部的习惯，连他自己也并未发觉。 偶尔发现了也会立即放下手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现在一般。 但再若无其事也不能隐藏他有孕的事实。 药炉上熬的是堕，胎药。 “唔！”突然顾萧感到腹部一阵疼痛袭来，须臾之间便又恢复正常。 顾萧心中一怔，接着又是一阵动作，顾萧甚至能感受到它轻微的动作。 顾萧瞬间瞪大双眼，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小腹。 第57章 它像是知道自己一会儿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正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顾萧才将手放上去，想是感受到了安慰，它便立即安静下来。 顾萧一时之间竟不知用什么表情表示自己的心情，他震惊太多次了，但还是会被它突然惊到。 那个男人好久不曾找过自己了，顾萧想他可能是王府的死士，已经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也说不定。 那他就可以自由了，没人知道这段过去，只有这个孩子。 它已经好久不曾动过了，它很安静，安静的常常让他以为这是一场梦境，是一场自己脑补的荒诞无稽的梦境。 没有那个男人，没有那些夜晚，没有这个孩子…… 炉子下的火柴将将燃尽，药熬好了。 顾萧手忙脚乱的去端药炉。 “嘶~”一声痛呼传来，顾萧的手被烫伤了，一个明亮的水泡瞬间鼓起。 顾萧顾不得手指，赶忙去拿炉子旁边的巾布，包裹着药炉边缘小心翼翼的倾倒进瓷碗中。 看着乌黑蒸腾的药液，顾萧心情复杂，第一次接受了腹中有孩子的事实。 漠然的脸上略显忧郁，手指放在腹部轻声言语，“……没有让你看到这个世界，是我不好……下次定要找一个好人家。” 说完便决绝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谁也不知，药物入喉的最后一瞬，顾萧心中闪过的竟是丝丝不舍之情。 “你在干什么？”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厨房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顾萧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突兀的一声叫喊打断了顾萧的动作，才喝了一口的药被惊翻在地，药碗顿时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第55章 牵手 “殿下。”顾萧顾不得迸溅到身上的药液便急忙单膝跪地。 看着惊慌不定的顾萧，顾时澜眼中闪过疑惑，不解道：“这是在干什么？” “回殿下，是，是属下的药。”顾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平静。 但不住看向药碗的眼神暗示了他现在并不平静。 不待殿下询问外便有侍者报：“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顾时澜颔首，并未多言，想是之前受伤的药。 殿下不再看药碗，转而吩咐道：“收拾一下随本王进宫一趟。” “是。”顾萧心中一松，还好殿下并未继续询问。 但它…… 顾萧一时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清楚的记到，自己有那么一瞬对他是不舍的，这让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但殿下的时间耽误不得，顾萧快速的将药渣，碎碗收拾好便赶到殿下身边。 冬季的天气变化极快，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天现在便下起雪来。 顾萧站在廊下稍稍扭头便看到正与陛下商讨事情的殿下。 他和殿下已经来宫中三天了，三天来殿下不是在凤仪殿处理政务，便是在勤政殿与陛下商讨对策。 听起来是南方的事。 他隐隐约约听到御寒，便猜到定是南方因水患影响百姓，导致大量的灾民流离失所，缺少防寒之物。 看着越发寒冷的天气，顾萧心中多少有些焦急，但目光触及到殿下的身影便安下心来。 顾萧相信他的殿下。 虽说殿下性情散漫惯了，情绪也无常，甚至有时可以说是无情，但对于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殿下是决不会推脱的。 这也是顾萧最敬佩殿下的一个原因，无论多大的事，殿下总能处理得当，有殿下在顾萧就安心许多。 雪越下越大了，一团团雪白的雪花棉絮似的落在廊边的梅树上，围着一朵朵艳红的花苞。 北风一吹，花苞周围润湿的雪便凝结成冰，晶莹剔透的冰花便就此成型。 越来越多的冰花成型，梅树枝丫需要承受的重量便要越来越大，颤颤巍巍的在风中摇曳。 冬季的天色暗的快也冷的刺骨，尤其是下雪天，寒风一吹，顾萧只觉得自己已经冻成冰块了。 他穿的并不单薄，但架不住长久的站在寒风中受冻。 他又不是什么偷奸取巧之辈，趁着殿下不注意便活动活动身子取取热。 他就是一根筋，不知变通。 顾时澜端起侍女新添的茶盏，无意间扭头便看到寒风中站立笔直的顾萧，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小皇帝不知所以的顺着顾时澜目光看着廊下，一眼便看到了标准站姿的侍从。 “……” 那个人是皇叔的贴身侍卫吧，怎么看起来呆呆的？ 转头便看到了一脸不愉的顾时澜，看着皇叔盯着那人的眼神，小皇帝眼中浮现一抹兴趣，有意思。 “皇叔，那是你的侍从吗？”小皇帝笑着问道。 顾时澜冷冷撇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啊，” “那皇叔为何不将他叫到殿内，朕看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 看着一脸童真的小皇帝，顾时澜并未言语，他不想与他人过多的谈论顾萧。 只冷冷道：“一个奴才罢了，冻一会儿也没什么。” 看着一脸不屑的顾时澜，皇帝摇头叹道还是这么嘴硬。 但这又与自己无关。 随他如何，他只要还帮自己处理政务便好，其他的不需要自己管。 虽然顾时澜嘴上说着一个奴才罢了，但小皇帝还是能感受到，顾时澜接下来处理事情的速度明显快起来了。 第58章 甚至还未处理完便不顾自己的阻拦离开勤政殿了。 小皇帝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喃f趣的看着自家皇叔一脸怨气的扯着小侍从的手离开。 还不忘扯着嗓子笑道：“皇叔可不要忘记答应朕的事啊。” 惹的顾时澜回过头狠狠瞪他一眼。 顾萧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殿下扯到踉踉跄跄向前走着。 手腕被握的生疼，但他不敢说出声，殿下这副模样一看便是生气了。 只是殿下不是正在和陛下探讨南方的事情吗？ 他并未看到谁对殿下不敬啊，殿下怎么生气了？ 看殿下的方向是要回凤仪殿，但从勤政殿到凤仪殿中间要经过半个皇宫，殿下这样真的好吗？ 顾萧将视线放到殿下牵着自己的手腕上，那处已经红了，很疼。 顾萧有些委屈，他记到自己今天并未惹到殿下啊。 但这样终归不合礼仪，若是要他人看到殿下牵着一个侍卫那么久，想是又要编排殿下了。 因此顾萧鼓起勇气，看着顾时澜的背影小声道：“殿下。” 顾时澜没听到似的继续牵着顾萧向前走，顾萧想可能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于是稍稍加大声音再次道：“殿下。” 顾时澜不悦的回过头，道：“什么？” 顾萧将视线转到两人交叠的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殿下已经将牵着自己手腕变成牵着自己的手了。 顾时澜目光顺着顾萧的视线下移，了然于心，但还是勾起唇角，看着顾萧似笑非笑道：“怎么？” 第56章 体寒 顾萧看着殿下微眯的双眼，将不合时宜这四个字在唇齿间来回滚动，最终还是低下头去道一句无事。 既然殿下都不在意，自己又矫情什么呢？ 但感受着手掌的温热，顾萧只觉得殿下的手好暖和啊。 凤仪殿。 顾时澜才坐下，一盏茶未饮尽，便吩咐顾萧将小皇帝命人送过来奏折拿来。 顾萧知道，这些送到殿下身边的奏折都是经过挑选的国家要事，因此很快便将奏折全部抱到殿下面前。 顾时澜在全神贯注的批改奏折，顾萧则在一旁为殿下研磨添茶。 本来他是要去藏书阁继续查腾蛇一事的，毕竟他才查到一丝重要的线索。 但殿下前日便不要他继续查了，说是已经让暗楼的人接手了此事。 为此顾萧还悄悄难过了许久。 殿下一定是嫌弃他动作太慢了，效率太低，才不让他继续查。 “顾萧。” “嗯，”一声叫喊将顾萧拉出思绪，顾萧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时澜。 殿下颇为无奈的看着他，道：“水。” 顾萧低头看着不断溢出的茶水，惊呼一声，急忙停下自己手中的水壶，拿过毛巾擦拭着桌子上的水渍。 嘴上还道着歉请着罪。 顾时澜放下手中上好的狼毫笔，侧过身半靠在案几上，支着额一脸笑意的看着手忙脚乱的顾萧。 须臾间，便伸出手来，轻轻压在顾萧正在擦拭桌子的手上，惊的顾萧瞬间撤回手指。 殿下却不愿收回手指，紧紧压着顾萧冰凉的手指。 用力揉搓着顾萧本就冻红一片的手指，引的顾萧直抽冷气。 “怎么这么冰？” 顾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殿下这个问题，却还是呐呐道：“属**寒……” “哦，体寒，那正好本王给你暖一暖。” 顾萧：“……” 顾萧心中一怔，殿下这话好无道理，明明他是仆，殿下是主。 怎么也不该殿下为自己暖手，况且殿下的手现在也不热…… 顾萧悄悄挣了几次仍挣脱不开。 不仅如此殿下甚至还将手慢慢滑向顾萧的手臂，冰凉的手指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顾萧又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与殿下发生的事，看着殿下越发幽深的眸子，顾萧想殿下不会是想…… 顾时澜一看顾萧的脸色便知他又想到何处了，只是自己今日事务繁多，确实没有往那处想。 现在动作也只是太累了，想逗一逗他罢了。 果然，再累只要看到顾萧在自己身边，再稍稍欺负他一下自己便又恢复精力。 连枯燥乏味的奏折看起来也觉得顺眼多了。 将他放在自己身边，果然没错。 “本王饿了。” 顾时澜才放开顾萧的手臂，顾萧便匆匆忙忙扯回手指站直身体。 听到这话顾萧看向窗外，雪依旧在下着，天空也已经暗了下来，虽说还未到宫中用晚膳的时间。 但殿下午时便没吃多少，又耗费精力处理政务，也是时候饿了。 “那属下现在传膳？”顾萧询问道。 顾时澜看着顾萧小心翼翼的样子眼中盈满笑意，悠悠道：“本王想喝鱼汤了，要你做的。” 顾萧一愣，他没想到殿下会突然想喝鱼汤。 这汤并不难做，只是需要等些时候罢了。 殿下想喝自己作为下属，自是要尽力满足的，何况只是一碗鱼汤。 因此顾萧爽快道：“是，属下这便去做，只是要劳烦殿下稍等一些时辰了。” 顾时澜却表示无妨，自己等着。 顾萧走时生怕殿下饿着，还特意向侍女讨要一盘糕点置于殿下面前的桌案上，之后才匆匆出门。 第59章 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糕点，顾时澜无奈笑出声来。 他可真是…… 这是生怕自己饿着吗？ 但不可否认顾萧确实细心，连随手摆到自己面前的糕点也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顾时澜伸手捻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品尝，松软甘甜，口齿留香，自己真是越来越放不开他了呢。 皇宫中是最不缺食材的，顾萧才到厨房便看到木桶中活蹦乱跳的鱼儿。 见他一脸严肃的看着食物，厨子们还以为是前来检查食物的大人，都战战兢兢的。 但听说是为殿下煮汤的，众人皆放松下来，随即便又好奇起来。 看他的装扮应该是侍卫，怎会到厨房做饭呢？ 虽都有疑惑，但是问是不敢问的，毕竟听说他们这些带刀的一个不快可是要杀人的。 顾萧顺手拿出一条肥嫩的鱼，听厨娘说是刚刚才到的新鲜鱼。 顾萧点头，走到灶台，拿起菜刀一刀便将活蹦乱跳的鱼拍晕。 接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刮麟，取线，开膛，掏鳃。 最后甚至还细致的将鱼鳍全部剪下，才腌制起来。 手法娴熟，没有一步是多余的，众人皆暗暗称奇。 眼尖的厨娘看到他要烧水，抢先一步接过火柴笑道：“大人继续做吧，烧水奴婢来就行。” 顾萧并未推辞，只道声谢便继续煎炸腌制好的鱼，毕竟不能让殿下等太久。 一个时辰未到，顾萧便将熬好的鱼汤倒入瓷蛊中，再撒上青翠的水芹，一碗奶白浓稠的鱼汤便做好了。 第57章 旖旎 看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鱼汤，顾时澜眼中闪过笑意。 拿过顾萧递来的汤匙舀一勺仍冒着热气的奶白鱼汤，放到嘴中细细品味。 咸香刚好合适。 顾时澜其实并不是多饿，让顾萧为自己做鱼汤也只是突发奇想罢了。 因此现在只堪堪喝下一蛊便不再动作。 顾萧却以为是汤不合殿下的胃口，才导致殿下无法下咽。 只是自己明明试过的，与之前味道一样啊。 随即便释然，殿下可能只是突发奇想吧，毕竟殿下之前也经常这样。 突然的要自己亲自做好吃食，等自己做好了，殿下却又不吃了，自己已经习惯了。 再说殿下不是还喝了一些吗？ 正要一如既往的收拾碗和勺子的顾萧还未触及到瓷蛊，面前便被措不及防的递来一勺汤。 顾萧不解。 顾时澜则笑道：“怎么？你自己的手艺还嫌弃吗？” 自己午时是没用多少饭食，但在勤政殿却没少喝茶。 顾萧与他一样只用了一点食物，但他却还在廊下站立那么久，想必早已腹中空空…… “不是。” “那就是嫌弃本王了？”顾时澜的声音沉下来。 顾萧颇为无措的单膝跪地，急急辩道：“不是，属下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自己要用了殿下的勺子，那殿下一会用什么呢。 再说那是殿下刚刚才用过的，自己再用，他实在是难以启齿。 顾时澜不知道自己只是吓一吓他，便让人害怕的跪在地上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没让人起来，反而将瓷蛊递给顾萧，又将勺子递到他的手中，淡淡一笑。 “本王不想喝了，但这是阿萧好不容易做的，倒掉未免有些可惜，不如你替本王喝了吧！” 顾时澜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萧道。 原来是这样，是自己想差了，顾萧在心中唾弃自己一番。 殿下是怕浪费，浪费确实不妥，那自己便喝了吧。 奶白的鱼汤入口，顾萧强行压下胃部的不适，看着婢女将碗蛊收拾好，才想起自己这段时日是食不得荤腥的。 还好这次它并未闹腾。 不待自己彻底放下心来，便又看到殿下走到榻边，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他知道殿下的意思，殿下要抱着他睡觉了。 毕竟这几日都是这么过的。 脱掉外衫，中衣，顾萧便只着黑色里衣上榻。 殿下依旧躺在外侧，但与前几日不同的是，殿下这次并未给自己让地方。 那自己要如何去里侧，正当顾萧要从殿下脚边缝隙跨过里侧时殿下却伸出一只手将他扯到自己身下。 殿下手指轻轻一勾，烟波般的床帐便徐徐然散开来，床内气氛瞬间旖旎起来。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顾时澜看着一脸疑惑的顾萧，弯起嘴角，凑到顾萧耳边轻声道：“要你。” 顾萧浑身一震，脸色刷白，脑海中一下便想到了前几日殿下与他在榻上纠缠的情景。 他清楚的记得殿下的索取无度，也清楚的记到肚子的痛楚。 方大夫说过，孕养期间尤忌房事。 他不想与殿下纠缠不休，更不想怀着孩子还承欢男人膝下，那样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下贱肮脏。 但殿下从来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他想要了便要得到，无论是什么。 …… 年关将至，天气越发寒冷起来。 就连午时也教人直打冷颤，呼到空气中的气息也被雾化成冰霜。 马匹的鼻翼上也结满了冰霜，随着呼出的气息一颤一颤的。 马夫用力的一甩鞭子，虽未抽到马匹身上却也使略显疲累的马匹加快了速度。 第60章 车内的顾萧紧拧着眉头，过于颠簸的马车加上酸痛无力的腰腹，若不是自己一向能忍，只怕坚持不到烨王府自己便没了。 看着即便一头冷汗还在默默咬牙坚持的顾萧，顾时澜并未言语。 将手中看完的书信点燃后，便一把扯过顾萧。 将人按坐到自己的腿上，面对面看着略显局促紧张的顾萧道：“很疼吗？” 不待顾萧回答便将手伸进顾萧中衣，揉捏着顾萧的腰腹。 以为殿下又来兴致的顾萧稍稍向后挪去，惊恐道：“殿下，属下无碍。” 现在是在京都大街上，马车上发生什么外边都是能听到的，殿下又不肯收着力，若是殿下…… 第58章 消遣 “想什么呢？我只看你实在难受，帮你揉一揉罢了。”顾时澜一脸无辜的看着顾萧，那明晃晃的眼神分明在嫌顾萧想歪了。 但顾萧不信，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殿下眼中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欲望。 但经过殿下的揉捏腰腹的酸胀感确实有所缓解，顾萧也便不再言语。 不到午时马车便停在了烨王府门前，府中下人皆出来相迎。 可殿下却像不知一般，仍固执的把着自己的腰腹不松手。 顾萧面色焦急，双手放在殿下的手掌上堪堪交叠，但也只是放上便不动了。 他想掰开殿下的手，却又因为身份等级不敢动作，因此只轻轻的贴着殿下把着自己腰部的手臂，呐呐无言。 这是在府外，外面还有这么多的下属在等着殿下下车，甚至还有自己认识的人。 若是看见自己与殿下这般作为，不仅对殿下名声有损，自己定也是要羞愧欲死的。 “殿下……” 顾萧焦灼不安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顾时澜，低低哀求道。 殿下明明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却仍是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摸样回问道：“嗯？怎么？” 听着车外侍者询问的声音，顾萧一下便慌了神，额上也沁出丝丝汗意。 手上也稍稍用力，过于的惊慌使得顾萧眼中亦沁出泪光，声音微颤，带着些许哭腔道：“殿下，到了。” 看着真将人吓着了，顾时澜哦了一声，才恍然大悟般将手放开。 他放开的一瞬间便看到顾萧飞快的退到车门处。 在顾萧整理散乱的衣襟时，他嘴中还嗔怪道：“阿萧好无情，怎么说本王也劳累了一路，现在到好，才到地儿便迫不及待的将本王推开。” 顾萧看着一脸伤心难过的殿下脸上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明明是殿下非要抱着他的，也是殿下非要为他揉捏腰腹的。 期间殿下甚至还偷偷吃了自己好多豆腐，他都知道。 殿下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萧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殿下待下去了，因此匆匆忙便翻身下车，还不忘为殿下掀开车帘。 看着一副落荒而逃样的顾萧，殿下在车里笑得开怀。 顾萧却紧抿着嘴，心道：殿下这是又将自己当做消遣了。 陆寻的伤势经过这几天的细心将养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顾萧再见他时已经能自主活动了。 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人，顾萧抢过他手中的水壶道：“师兄还是好好休息为重，这些事我自己来便好。” 将两人的茶盏都添上水，顾萧将其中一盏递到陆寻面前，小声嘱咐道。 陆寻眯起眼笑着认真听着顾萧的话，并不反驳，最后还点头称是。 他这样反而弄的顾萧不好意思起来，脸颊不经意间染上一抹红。 为了躲避师兄那烫人的视线，顾萧急忙将自己来时拿来的膳食摆上桌。 “这是我特意去厨房拿的菜式，师兄尝一尝。” 陆寻连连点头，“好好，正好已经饿了，萧儿来的真是时候。” 菜式拿的很多，顾萧本以为师兄他们两人是吃不完的，谁知道只自己就吃了好多，相反师兄这个病号却没吃多少。 顾萧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很饿。 在宫中随侍本就要以主子的时间为主，自己只有很短的时间用膳，很多时候是吃不饱的。 这段时间他又怀有身孕，平时就算用过膳不一会儿也就又想吃东西了，何况殿下昨日又那般翻来覆去的弄自己。 他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因此在师兄这儿并未顾及。 也就造成了现在一顿快比上以往自己一天的食量了。 看着颇有些局促的顾萧，陆寻促狭道：“看来萧儿饿了很久了，吃饱了吗？” “若是没吃饱，我让……” 顾萧忙打断陆寻的话，抢道：“饱了，吃饱了。” 看着快要将头低到桌下的人，陆寻好心的放过了他。 原来欺负人是这么快乐的事啊！ 为使顾萧转移注意力，陆寻将话题引到了先前他们查到的事情上。 顾萧看着一瞬间严肃起来的师兄，也不由的正襟危坐起来。 “你还记得我前几日告诉你的蛇群攻击的事吗？” 顾萧虽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点头。 接下来便看到师兄皱起的眉头，“我不久前收到消息，查出了他们的来处。” 他看着顾萧认真道：“是一个名为补天的组织。” 听到这顾萧瞬间瞪大眼睛，告诉陆寻，他前段时间他也查到了关于补天一族的一些情况。 第61章 只是不知与师兄他们查到的是否是一个组织。 陆寻继续道：“那个组织原是北蛮皇族的手下势力，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导致几十年前便销声匿迹，现在却又突然现世，也不知他们是何居心，但从他们行为来说必是来者不善，并且——” 陆寻将目光放到顾萧身上郑重道：“他们不仅会善蛊，御蛇之术，还会炼制活死人。” 第59章 身世 “活死人？”顾萧疑惑，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吗？ 陆寻摇头：“我不知道你们遇到的是那一种。” 顾萧一愣，听师兄这话活死人还不知一种。 “据我们的人调查到的消息来说，大致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表面看来是正常杀手的杀手组织，但实际却是被蛊毒控制的杀手而已。第二种是没有神志，武功高强，但只会攻击人的杀手。第三种则是完全没有痛处，没有神志，还不易被杀死的活死人。”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脖颈处都有一副腾蛇图案。” 这样便能对上了，顾萧心中思索着师兄说的话。 殿下想必也是得到什么消息才回府安排相关事宜的，连南方政务也不管便回府来了。 看着师兄越发担忧的神色，顾萧伸出手抚平师兄的眉眼，宽慰道：“师兄还是不要太过忧心了，赶快将伤养好才好帮殿下处理事情，不是吗？” 难得一次与萧儿接触亲近的机会，陆寻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顾萧猜的不错，殿下确实是因为接到消息而选择回府的。 但却不是关于北蛮的消息，毕竟殿下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 回府也只是因为这件事不便在宫中处理罢了。 今日一早，天还未亮，远在暗楼的红瑶便传信来，说是定国将军一事她查清楚了，今晚便能赶回府。 只是想到此事可能会牵扯到顾萧，他才格外多心起来。 对于顾萧，他本就是自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 现在他还对顾萧的身体感兴趣，就绝不允许发生什么他掌控之外的事。 若真如自己想的那般，顾时澜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顾萧再从师兄那里出来时已将近傍晚时分。 想着殿下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向师兄告辞，他还要回去侍候殿下。 穿过长廊，才到殿外，便听到红瑶向殿下禀告的声音。 顾萧一愣，正要转身离去时却蓦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无意识的顿下来。 红瑶看着高坐上位的殿下，缓缓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出。 宴将军确实是被先帝暗杀的。 将军也确实留有子嗣。 顾时澜抬起头来，眼中若有所思。 当年将军回京述职时身边带着一位惊为天人的美人，众人皆猜测是将军的红颜知己，将军也并不反驳，与他越发亲近起来。 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过于耀眼的容貌终是引得他人觊觎，其中便有先皇。 将军察觉到了先皇的心思，明确拒绝了皇帝，先皇便记恨在心，在京中处处打压将军。 将军顾及着君臣之别，早早便带着美人回到北境落雁城。 但皇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恰逢北蛮来战，落雁城战危，将军被诬陷叛国下狱，那人也被下令追杀。 以男子之身产子的他被誉为妖孽，所有人都叫喊着要替天行道除去他。 但他却凭借一己之力逃出追杀，将刚出生的孩子在逃亡路上放到了一家山下农户家里。 那时的他没有选择，只知道将军曾于那家人有恩。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在心中祈祷他的孩子能活下去。 他被抓了。 被北蛮的人送到了阵前威胁将军，不堪受辱的他在阵前抢过士兵的长剑，割喉自尽。 热烈的鲜血泼洒在将军征战了一辈子的沙场上，留下一抹艳丽夺目的色彩。 事情并未传到将军耳中，先帝以诓骗将军那人在自己手中，逼迫将军交出了兵符，暗杀了将军。 顾时澜听完此话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先帝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位于窗外的顾萧却脸色大变，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突如其来的真相砸的他大脑一片空白，连后退的脚步也不由的踉跄起来。 但知道真相的一瞬，顾萧想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世身份，而是自己竟也是男子所出！ 那，那他之前还想要……想要…… 顾萧绝望的闭上双眼。 冷汗淋漓的将手掌轻抚上腹部，那里现在还只是小小的一团，稍不注意便会忽视。 他想起前几日的自己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除掉他，明明他很听话。 与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父亲”相比，自己真的不值得被选择。 他那么懦弱，那么狠心…… 看着窗外颤抖的身影，红瑶颇为担忧的看向殿下，却在殿下的眼中看到了她看不懂的深沉。 一时之间，他也不敢轻易出声询问殿下。 直到窗边身影消失，顾时澜才淡淡道：“下去吧。” 红瑶颔首低眉道：“……是，殿下。” 第60章 温柔乡 顾萧颇为失神的走到殿外，站在庭院中，任由风雪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看着来来往往的婢女侍从，顾萧又想起了自己当暗卫的那些日子。 第62章 虽说只能隐匿在暗处，昏暗无光，又随时有丧命的危险，但那时的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被殿下需要着的。 明明他走到了光下，却仍像在黑暗处一般。 现在的他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像梦一般，不真实。 顾萧想是不是自己醒过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了。 他还是见不得光的暗卫杀手，殿下还是那般风光月霁的王爷，是他最尊敬的人，亦是他的向往。 寒风呼啸而过，顾萧神思恍惚一瞬，继而稍稍清明起来。 掌灯婢女也不知何时已经将府中的灯点上了，微弱的光照亮着一小片天地，随着寒风的吹拂微微颤动着。 天地间也好似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突然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微微一动，不疼却让顾萧心中一颤。 顾萧将手掌贴上腹部，轻轻抚摸，再此感受到它的动作。 随即顾萧嘴角扯起一抹笑，转瞬即逝。 用膳期间，顾时澜看着一脸严肃淡漠的顾萧便知他已经接受了今日所知，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目光在顾萧身上逡巡，细看之下顾萧的眉眼确实与宴将军有几分相似，只是却被那异样的紫瞳夺去了目光。 顾时澜想，顾萧的生父定是温柔极了的人。 顾萧整天一副严肃的面瘫脸也挡不住脸上似有若无的柔美，尤其是在榻上，更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似水。 殿下暗中不解，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好处呢，只当他是一把锋利的兵器。 现在却觉得这哪里是什么兵器，分明就是榻间温柔乡。 顾萧站在一旁看着殿下突然笑起来的脸庞，背后一凉，总感觉自己被什么盯上了。 但看着殿下并不打算处置自己的样子，顾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太多的事压在心间，顾萧面上不经意间便带上了忧思。 却被殿下一声叫喊打断思绪，“坐下。” 殿下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命令道。 触及到殿下不可抗拒的眼神，顾萧听话的坐下。 立即便有貌美的侍女为他添置碗筷，殿下看他不动手便兀自夹了一筷子饭菜放到他的碗中。 顾萧受宠若惊，还未谢恩，便又听到殿下悠悠笑道：“快吃，一会儿本王要抱你睡。” 顾萧：“……” 到嘴的谢恩又被顾萧收回，看着碗中的饭菜顾萧久久下不去口。 殿下口中的抱，从来都不是他理解的平常的抱着睡，殿下他总是食言。 天彻底暗下来了，夜晚来临了。 殿下早已吃完了，顾萧却还在端着碗不放，殿下也不催他，坐在他面前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 顾萧如坐针毡，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顾萧却只吃了几口。 殿下等不及了，夺过顾萧手中的碗，便扯着人向榻边走去。 顾萧挣扎不得，只得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殿下的脚步。 顾萧跟不上，嘴中央道慢些，殿下却充耳不闻。 * 不久房中便响起让人面红耳热的声音。 …… 烨王府中一片温情，皇宫里却静的令人心惊。 已是夜晚时分，御书房依旧一片灯火通明，小皇帝正襟危坐在案几边处理政务。 下首跪着一个暗卫装扮的黑衣男人。 遣退左右下属后皇帝头也不抬道：“起来吧。” “是。” 一时无言，最后一字落下，最后一本奏折也批改完成。 合上奏折，将毛笔放回原处，小皇帝脸上才堪堪映出几分笑意，“终于批完了。” “说说吧，朕的好皇叔这几日都干什么了？”小皇帝将目光落在堂下之人的身上，悠悠道。 “回陛下，王爷这几天一直在王府并未出府。” “哦”小皇帝脸上闪现疑惑，他可不信皇叔无事会丢下政务那么早回府。 “只是王爷前几日遣人在调查当年定国将军身陨一事。” “他查前朝旧事干什么？”小皇帝拧起眉来疑惑道。 皇叔不是最厌恶那些旧事儿吗？ “回陛下，属下不知。”黑衣人低下头道。 小皇帝并未怪罪的意思，毕竟他的那个皇叔做事向来如此没有缘由。 若是轻易便猜到他是如何想的，还不正常了呢。 于是他吩咐道：“无碍，你现在循迹去查查看，看皇叔为何如此关注定国将军一事。” 小皇帝想道，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是，属下告退。” 顾萧坐在榻上隔着屏风看着殿下和师兄商讨北境一事，酸软无力的腰腹让他苦不堪言。 他就说殿下的抱不是抱枕的抱，殿下明明说过一次就好的。 可他知道，在这种事上，殿下的话从来就只是说说而已，他又是一夜没睡。 但他现在不敢睡，师兄就在他的面前，仅仅只隔了一面镂空的花草屏风。 他也不敢出去，殿下又将他的衣服弄脏了，还扯坏了。 他没有衣服穿。 现在他身上只着一件殿下的里衣，松松垮垮的，若是出去，只一眼别人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被师兄知道自己在殿下的榻上，还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师兄会怎么看怎么想自己，他不敢想。 因此他便只好将自己藏起来。 第63章 第61章 不舍 陆寻说话间眼光在殿内不经意间扫视一遍，却并未看到顾萧的身影。 按理来说，现在是上值时间，顾萧应该在殿下身边才是，怎么不见他。 他还想着将之前出任务时特意为顾萧求的平安符送与他呢。 昨日顾萧走的太匆忙，他一时之间便给忘了。 殿下脸色颇为不愉的看着陆寻的动作，不问他也知定是在找顾萧。 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不去找小姑娘，非要缠着顾萧。 一会儿不见便要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顾萧呢。 突然殿下一愣，目光不善的看着一脸疑惑的陆寻：不会他真的喜欢顾萧吧！ 越想越有可能，殿下心中燃起一抹怒意。 陆寻面对别人整日一副生人勿近的面瘫脸，对自己也只是好一点点。 面对顾萧却能那么温和细心，甚至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更让他气恼的是顾萧竟也如此。 面对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淡脸，对着陆寻却能笑的那么开心。 越想越不对劲，殿下看向陆寻的目光也越发难看起来。 陆寻还不知道殿下心中所想，只当是自己的目光让殿下不舒服了，便立即撤回目光，继续为殿下禀报事务。 顾时澜却是一丝一毫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要将顾萧陆寻分开，再这样下去成何体统。 陆寻走了，是被殿下赶走的。 顾时澜以自己不舒服为由让陆寻自己看着办。 陆寻虽有疑惑，但还是听从殿下的安排下去了。 陆寻前脚刚走，殿下便起身拐进屏风后。 听见声音的顾萧吓的一颤，猛然间便抬手紧紧抓着松弛下来的衣领。 看着一脸防备的顾萧，殿下不知为何，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走到顾萧面前冷声道：“既然不合适，便脱了吧。” 顾萧以为殿下是又想要了。 看着这样的殿下顿时心惊胆战起来，更加紧紧抓着衣服不放。 殿下看他还是如此害怕自己，真想将他狠狠教训一遍。 但他知道顾萧的身体受不住，但又不愿在下属面前如此落下面子。 于是殿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只余下榻上一脸惊魂未定的顾萧。 殿下又生气了…… 顾萧回到自己住处时已是夜半时分。 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与殿下之间发生的事，他只好趁着夜色的遮掩匆匆回到住处。 才回到住处便将自己身上属于殿下的衣物脱下，叠放整齐，置于柜子最上层。 顾萧想待明日有空闲时间了再将衣物浆洗干净后送还给殿下。 之后便顺手拿过自己的贴身衣物换上。 他已经有好几日不曾回来了，先将水壶中结冰的水烧开倒掉，再添入新水烧开。 拿过毛巾放入温水中浸湿，再拿出将多余的水拧干，细细擦洗着自己身上殿下留下的痕迹。 当毛巾擦到腹部时顾萧下意识的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出神。 听方大夫说，它已经有三个月了。 停留的时间太久，寒风顺着窗户缝隙袭来阵阵凉意，顾萧急忙穿上衣物。 倒掉热水，躺在床上，顾萧又不可抑制的想到昨日听到的话。 在这之前，其实他对与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是没有多大的感触的，因为从未真正的见过面，对他们也不了解。 但自从知道真相后，顾萧只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因为他并不是世人眼中的妖物，他也是有父母的。 他的父母也并没有不要他，相反他们还很爱自己，爱到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自己。 他的生父是天下最好看，最温柔的男子，他的父亲是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他们是他的骄傲。 他的生父在那么艰辛的环境下也没有抛弃自己，而是选择生下自己。 而自己却曾想方设法的要除掉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看，自己原来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顾萧将手放到腹部感受着细微的动静，它好像在和自己交流一般。 这种感觉很神奇。 顾萧想若是他能出生的话一定也会像韩俊家的孩子一样，胖嘟嘟，软乎乎的散发着奶香。 高兴了会笑，饿了也会哭，还会追在自己身后喊爹爹…… 想着想着顾萧慢慢弯起了嘴角，随即又恢复原样。 自己真的要抛弃他吗？ 顾萧心中渐渐不舍起来，那是一个孩子啊，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会喊自己爹爹的孩子，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生命，会永远陪着自己，依赖自己的小生命，自己也会对他好的小生命。 无论那一个理由都让顾萧心中渐渐滚烫起来。 再留他几天吧，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顾萧想。 御书房中。 小皇帝看着面前堆叠如山的奏折面色发黑，再听着下属禀报摄政王在府中喂鱼赏景，更是雪上加霜。 小皇帝冷笑一声，心道皇叔自己在府中悠闲自在，放自己在这累死累活的批改奏章。 摄政王的身份可不能就这样成为摆设。 吩咐身边的太监将分好类的奏折立即拿到烨王府，又嘱咐道：“就说朕事务繁忙，忙不过来，又正好这些奏折都是关于兵队，念在天冷路滑朕便将奏折送到摄政王府上了，不劳王爷亲自进宫了，快去。” 第64章 “是，是陛下。”太监面上划过一丝冷汗，抬起袖子擦擦面上的汗液，心道这下要将护腰护膝穿上了。 不然王爷若是再发火，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可是挺不了王爷一脚的。 想起之前自己到烨王府上送奏折的遭遇，大太监便吓到腿止不住的颤抖。 希望王爷这次心情能好些。 看着宫中送来的奏折，顾时澜躺在贵妃榻上悠悠看着跪着颤抖不止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呲笑。 “陛下在宫中做什么呢？” 按理来说无论是谁都不能问陛下的踪迹的，宫中也是禁止私传陛下的所言所行的。 但顾时澜不一样，那可是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自己又怎敢得罪。 大太监急急回道：“回王爷，陛下政务繁多，现在应是在批阅奏折。” 顾时澜则稍稍一动，便吓的大太监一阵哆嗦。 “无趣。”殿下漫不经心的拿过其中一本奏折打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在众人皆未发现时又将奏折一扔，便又恢复到往常散漫无比的模样。 挥手示意他退下，大太监忙放下手中抱着的奏折，逃也似的跑出王府。 顾时澜看的好笑，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顾时澜没有犹豫的拿起一本奏折细细批阅起来。 这是一封由北境传来的加急奏折，所言的是北蛮准备进攻落雁城，在这一月之内。 一月，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出发，军队至少要半月后才能到。 粮草要先行，但南方今年遭遇天灾，赋税大减，京中的粮食不能动，还要好好想一想要从那里调粮草。 再者先到先准备，省的被突然打的措手不及。 小皇帝送来的都是加急的军事奏折，顾时澜作为摄政王掌管着整个季渊的兵力。 自是该他处理的政务，他不会推迟。 只是兵符并不在自己身边，调动军队不仅需要兵符，还需要兵符持有人一封书信，外加烨王身份印章，用来验证身份东西是否真实。 但殿下现在不想动，亦不想去找什么兵符，但事情又十分重要。 殿下略一思索，便想起顾萧来。 只能叫顾萧去取，毕竟只他知道自己将印章放在那。 环视四周，殿下又未看到顾萧，心中一惊。 随即便唤来身边婢女询问，结果却得知顾萧又去找陆寻了。 殿下心中立时警惕起来，陆寻不是已经快好了吗？怎么还三天两头的往那里跑。 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就那么好听吗？ 殿下遣婢女速速将顾萧叫回，婢女不敢违命，恭敬的退下。 心中却道，现在是午时，顾大人才下值。 殿下便要将人找来，顾大人想是还未用膳吧，真可怜。 顾萧看着手中的平安符一直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 这是师兄特意为他求的，是他收到的第一个平安符。 顾萧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为一句重重的感谢“谢谢师兄。” 仿佛又觉得不够般，顾萧又真诚的看着陆寻，小声喊道：“谢谢哥。” 陆寻被他的称呼叫的一愣，反应过来后便笑的越发温柔。 看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紫眸，道：“嗯，萧儿喜欢便好。” 顾萧第一次叫别人哥，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小声回道：“喜欢，很喜欢。” 不仅仅是感谢师兄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还有谢谢师兄让自己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 午膳顾萧原是在师兄这里用的，但还未用完便被殿下遣来的婢子叫走了。 顾萧以为殿下有要事要吩咐自己，匆匆丢下筷子便跟随婢子到殿下身旁。 才到殿下身边，还未请安便听到殿下似笑非笑道：“回来了。” “是，殿下有何吩咐。”虽不知殿下为何如此问，自己也只不过用个午膳的时间罢了。 殿下并未直接说要自己如何，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可有用膳？” 顾萧心中一愣，如实道：“回殿下，属下已用完膳食。” 殿下却好似不满意他的回答，微微拧起眉头，但也并未继续询问。 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将本王的印章拿来，本王要用。” 顾萧领命起身去取。 殿下的印章其实并未放在什么难以想到的地方或是隐蔽的地方，殿下这人随性。 用过的东西更是喜欢随手就乱丢，殿下又不记，只能顾萧放在心上。 殿下的衣物，配饰用品，乃至贵重物品摆放顾萧都要记得。 否则殿下下次要用时，若是找不到，或者耽搁了一时半刻。 殿下都是要生气的，殿下一生气，到霉的便不止顾萧一个了。 因此顾萧在这事上总是格外的上心。 来到殿下的书房，顾萧将殿下在桌上随手画的画稿卷起来放入画筒中，再将上好的狼毫笔放置规整。 这才打开殿下书桌后的抽屉，殿下的印章便在此处。 印章上面还有一些信封，信封上面的字他并不认识，看起来倒像是异域文字。 但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不然殿下也不会随手放进这里。 顾萧并未管那些杂乱的信件，只将殿下的印章拿出来，然后合上抽屉。 第65章 正要走时，却不经意间看到旁边抽屉里露出来的一抹扇柄。 是殿下的白玉扇，顾萧心中叹一口气，殿下又乱扔了。 殿下很是喜欢拿着它把玩，尤其是夏天。 白玉冰凉清透，既可扇风又能作兵器，殿下总是将它别至腰间。 顾萧握住扇柄打开抽屉，准备将扇子放进去。 “啪！”伴随着扇子落地的声音，顾萧也止住了呼吸。 过于惊恐的情绪使得顾萧一时之间难以发声，脸色惨白的瞪大着双眼紧紧盯着抽屉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面具，一个极其好看的银白色面具。 顾萧抑制着颤抖的手指将它拿出来，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上面金线绘制的花纹，雍容华丽，是极好看的纹路。 他见过，见过这个面具。 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最厌恶，最通恨的那人身上。 顾萧紧抿着嘴唇，眼底染上血色一般，眼眶通红，眼中盈满了悲伤与沉痛。 他不相信，他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最敬重崇拜的殿下，会是那样的人，那样一个卑鄙，残忍，满嘴谎言的人。 顾萧慌乱无神的想，一定是他想错了，这可能是那人要栽赃殿下才将面具放在殿下书房的，对，他已经死了。 再说了世上面具千千万，有两个相同的面具是很正常不过的，对，是正常的，顾萧不断的安慰自己。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殿下的书房，又岂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能进来的。 过于绝望的顾萧心神恍惚的盯着面具看，连身后有人叫他也并未听到。 突然腰上缠上来一条手臂，紧紧抱着顾萧的腰腹，随即便传来一声轻笑。 “啊~面具啊。” 殿下的声音响起，顾萧正待转身却又瞬间僵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殿下。 殿下却伸出一只手直接拿过顾萧手里的面具，眯起眼睛问道：“好看吗？” “这可是本王特意定制的，花了不少功夫呢，阿萧觉得如何？” 他像一个天真的孩童般期待着顾萧的回答。 顾萧却强忍着心中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咬牙问道：“殿下认得这面具？” 顾萧的声音格外嘶哑，他想自己真是蠢笨。 殿下不是说了吗，是他定制的，但他还想再问一次，若殿下说不是…… “认得。” 顾萧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压下腹部剧烈的钝痛道：“那人是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若是叫他人听来定是要疑惑的。 但殿下却一眼便知顾萧问的是什么。 他笑道：“是我。”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同落下的还有顾萧的眼泪。 看着顾萧满眼的悲伤与哀戚，殿下意识到不对了。 顾萧听到这话，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作为下属，被主子看上，与主子有了肌肤之亲，受到主子的宠爱，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现在这是什么表情。 殿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你哭什么？” 顾萧现在不想面对殿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殿下。 真是荒唐啊！ 顾萧想，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最敬重的人，竟也是他最恨的人。恨的恨不得亲手杀死的人。 顾萧不想与殿下说话，至少现在，可殿下却没这耐心。 强行将顾萧掰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顾萧眼中的失望悲伤，殿下气的心肺都隐隐作痛起来。 伸手粗暴的将顾萧脸颊上的泪水抹去，殿下命令道：“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他越是这样顾萧便越觉得难受。 自己难过心痛的快要死了，殿下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在逼迫自己。 他通红着眼睛望向顾时澜，眼中满是迷茫与无措。 殿下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因此抬起手捂住了顾萧的眼睛。 …… 第62章 逃跑 晚间。 顾萧坐在榻间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还是难以置信。 明明他的殿下那么优秀，那么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明明殿下只要否认不是他，那么他就相信殿下的话。 但殿下已经连骗都不想再骗自己了。 那是他的殿下，在他最无助困难时收留自己，并给他一个像家的住处的人，他想原谅他。 但每每想起那无数个地狱般的夜晚，无论自己如何不愿，如何求饶，如何拒绝他还是肆无忌惮的欺辱自己。 他将自己仅有的尊严践踏的一塌糊涂，那些个残忍的对待他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一想到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他便恨的要死，他不可能原谅他，即便那是他的殿下。 腹部又开始阵痛起来，顾萧压下心中的恨意，将手掌轻贴肚皮，柔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今日已经痛好几次了，顾萧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月份还小，肚子不显，再等几个月，等肚子慢慢大起来，那时自己就真的藏不住了。 殿下不喜欢孩子，甚至是讨厌孩子的。 若是被殿下知道自己以男子之身怀孕了，怀的还是他的孩子，顾萧简直不敢想殿下会怎么处死他。 不能死，顾萧想。 第66章 他才决定要留下这个小生命，结果很快他就要没了。 他不许，这是他的孩子，他一人的孩子，他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 他要保护他，谁也不能杀了他的孩子。 他要逃！ 对，他要逃。 虽然殿下不说，但顾萧知道殿下早晚会发现的。 前几日在榻上，殿下总是有意无意间摸自己的腰腹软肉，眼中是自己看不懂的深沉。 殿下那么聪明，自己在他面前从来没有秘密可以隐藏，只有远离殿下。 殿下掌控欲极高，这几日不知为何，殿下总要自己在他身边，一眼看不见便要找。 今日他回来殿下也是不允的，但他不愿面对殿下，便说自己不舒服要休息，殿下无法才堪堪同意自己的请求。 所以自己只能今晚走。 若留下自己与孩子一定是死路一条，但逃跑自己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找个偏僻隐秘的地方，谁也不认识他，带着孩子从新生活。 顾萧快速的将自己床下的木饭打开，拉出一个破旧不堪的红漆雕花木箱。 木箱外面的红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木头有些地方也破损严重，在顾萧焦急的动作中甚至还掉了一块漆，顾萧并未理会。 打开木箱，里面东西极少，是顾萧的全部家当。 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三五个银锭子，外加一些零散的碎银与铜钱，还有师兄送他的平安符。 他一直舍不得带在身上，怕弄脏弄坏因此便一直将它放在木箱中。 只是现在…… 顾萧将它拿出放入怀着，贴身放着。 拿完银钱顾萧又迅速的将木箱放回原处，将被褥又重新铺好。 打开衣柜他一眼便看到了衣柜最上层的殿下的衣物。 顾萧敛下眼来，自己还未浆洗还于殿下。 但一想，殿下想来也并不稀罕这一件里衣，顾萧越过它随手拿了一套衣物放入包裹中。 很快顾萧便收拾好了，毕竟是去逃亡的，他并未带太多东西。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顾萧想殿下现在应该在沐浴，现在走正好。 顾萧踏出房屋，站在门前看着自己住了十几年的住处，终是关上房门，趁着夜色隐匿在黑暗中。 趁着换班期间，瞬间掠出烨王府。 顾萧一刻不敢停歇，用尽全力的施展轻功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 * 殿下沐浴完毕侧身躺在榻间，随手拿过榻边上次未看完的兵书继续看。 虽说顾时澜作为摄政王只需在朝堂上决策部署便好。 但相对与勾心斗角的计谋来说，顾时澜更倾向于战场杀敌，因此他对兵书也有所研究。 夜色渐渐静下来，连风声也停了下来。 将最后一页看完，顾时澜将书籍递到婢子手中，又放回书架。 顾时澜用手指揉着鼻梁骨，闭上干涩的双眼缓解疲劳。 看向窗外，他没有来，顾时澜心情稍稍烦躁。 顾萧怎的还不来，今日不是该他值守吗？ 自己也是因此，才同意他回去的…… 若无其事问道：“顾萧呢？今夜不是该他值守？” 婢子柔声回道：“回殿下，大人还未曾来。” 对于殿下时不时要找顾萧一事，众人经历的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替顾萧祈祷起来，殿下的脾气不好，想是一会儿大人来又免不了殿下一顿数落。 只是若照以往的经验，大人现在理应早已候在殿外了。 顾时澜心中焦躁不定，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又想起他身上被挟持用刑的伤还未完全痊愈，不会是用出什么事了？ “来人。” 殿下唤来外间值守的侍卫，吩咐道：“去，看看顾萧在干什么？” “是，殿下。” 下属领命前去查看。 而此时的顾萧却仍拼尽全力的掠过一座又一座屋舍。 他已经毫不停歇的离开王府一个时辰了，早已看不见王府的影子，但他不敢停下。 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赶去，呼吸急促，面颊上也浮现大颗大颗的汗水，不断下落，落在屋檐瓦片之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身上也因为长久的赶路外加担惊受怕汗水浸湿了衣衫，风一吹便冷的浑身颤抖。 顾萧顾不上擦拭汗液，脚下又跨过一片屋顶，顾萧在一处灯火通明处掠下房顶。 在一处死胡同处，戴上刚刚在街边随手买的斗笠隐匿在川流的人群中。 殿下若是发现他逃跑，定会派人来追杀他的，他知道府中有许多高手，甚至有一些他闻所未闻。 若是殿下发现，他跑不了，所以他要尽快出城，出了城一切便都方便了。 顾时澜匆匆赶到春院时，顾萧早已人去楼空。 春院是殿下赐给顾萧的院落，是贴身侍卫们的住处。 原是有四座的，不喜麻烦的殿下随口便用春夏秋冬四季命名了。 顾萧住在春院，离殿下居住的逍遥阁最近，。 陆寻则住在冬院，据殿下寝殿是最远的。 但侍卫统领的身份导致陆寻一直不在这边住，殿下也并没有其他的贴身侍卫，因此房间便也一直空置下来。 看着漆黑一片的房屋，顾时澜怒气冲冲的上前一步。 第67章 不等身后的侍从开门，殿下便一气之下抬脚揣向关闭的屋门。 “砰”的一声，木门应声而倒，掀起一阵灰尘。 殿下看着依旧完好的房屋，便知顾萧不是被抓了，因为现场干净有序并未有打斗的样子。 顾时澜环顾四周，冷声吩咐道：“搜。” 在场的侍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听令的搜查起来。 床榻整洁干净，衣柜衣服也还在，生活用品也还在。 并未发现什么不同，但殿下不信。 视线掠过打开的衣柜，殿下视线一顿。 拿起细看，果真是自己的衣物，再将视线下移突然殿下脑中闪过什么。 再一看衣柜，果然——少了一套常服。 顾萧的衣服不像殿下的有那么多，他除了侍卫服，常服更是就那几件，殿下早已记在心间。 他拿衣服做什么？殿下眼中的寒意越发冰冷，浑身盈满了戾气。 敛下眼来，却在床边发现了凌乱的脚印，殿下将床铺一掀，便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木箱。 与顾萧在这榻上缠绵多次，他自是知道那是顾萧所有藏银。 再联想今日发生的事，不难猜想到，顾萧跑了！ 他跑了！！ 顾萧竟敢背着自己逃跑，真是不可饶恕！ 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逃跑的，殿下一时之间竟隐隐控制不住身体中的戾气。 眼睛一瞬间染上血色一般，猛然间将手中木箱砸裂在地，木箱不堪重负瞬间碎裂开来。 一时之间，众人皆战战兢兢跪伏在地，脸色惊恐万分。 顾时澜静下心压抑着侯间上涌的腥甜，顾萧应该走了没多久，以他的速度，现在应该还未出城……… 顾时澜闭上双眼，冷冷道：“传本王诏令，立即关闭城门，无论是谁，一律不准出城，违者——杀无赦。” “是，殿下。” 吩咐完后顾时澜便抬步离开春院，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怒意。 真是不乖，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只是一次无足轻重的欺骗而已，他便要背叛自己逃跑。 在自己身边就那么让他难受吗？ 既然你不想要这样的宠爱，那便不要怪我了…… 顾时澜眼中闪过一抹暗光，继而归于平静。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顾萧抬起头，他已经能看到城门了，很快他便能成功逃出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 看着前面突然增多的百姓，顾萧心中有些不安。 按理来说，现在这个时辰并不是出城最佳时间，以往应该没有这么多人。 “前面的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走了，我还赶着出城呢。”一个人扯着嗓子叫喊道。 不久周围便都是附和议论的声音，“搞什么呢这是？” “冻死了，前面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放行？”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黝黑男人大声道“老子好像听到前面说什么，核对身份，什么今晚不能出城 ，他奶奶的，老子等了那么久说不让出就不让出。” “那这怎么办？不会要等到明天早上开城门？” 听到此话顾萧心中越发恐慌起来，怎么会这样？ 第63章 囚禁 莫不是殿下已经发现自己逃跑了？ 那该怎么办，顾萧脑中一片空白，自己绝对不能回去。 这次若失败，回去殿下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对了！南门。 还有南城门，那里地理位置偏僻，向来没什么人进出城。 就算殿下要抓自己，也一定会先从东城门封锁，自己还有机会。 顾萧转身便奔向南方，可心中慌乱的他不知的是，他能想到，殿下又为何想不到呢。 黝黑的夜幕下，天空渐渐飘起雪花来，阴沉沉的天气越发寒冷刺骨。 本应有士兵值城守夜的城门现在空无一人，只留下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的枯叶，飘飘然从顾萧眼前落下。 顾萧心中的越发不安起来。 不管发生什么，还是赶快出去为好，顾萧心道。 才抬起脚，顾萧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有序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刀剑出鞘的刺耳声，须臾之间他便被包围起来。 随之传来的还有令他浑身瞬间冰冷的熟悉声音：“阿萧，这么晚了是要到那儿去啊？” 顾萧惊悚的僵硬着身子，连转身也做不到。 这声音顾萧熟悉极了，是殿下！ 殿下是来杀他的吗？ 不—— 他不能死。 顾萧将手掌覆上腹部，安抚似的一摸，只一瞬便立即撤离，慢慢闭起眼睛。 手指却悄悄放到腰间的流光上。 他不能死在这，他还要逃出去，虽然可能微乎其微。 但既然已经知道必死无疑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见他不应，顾时澜面上的嘲讽淡下来。 撇向他伸向腰间的手指，顾时澜呲笑一声喃喃低语：“不自量力。” 睁开眼的顾萧瞬间浑身的气质都凌厉起来，冲刺着向前方攻去，他不想对同僚动手，可他没有选择…… 顾萧再次醒来是在次日黄昏？ 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窗外暗沉沉的，寝殿也阴暗着。 睁开眼，头晕眼花了好一会儿顾萧才堪堪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第68章 他还没死啊？ 紧接着便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腹部，当感受到微弱的动静时顾萧心中松了一口气。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掀开层层叠嶂的床帘，顾萧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但看房中的摆设，顾萧知道是殿下的寝殿！ 可是殿下知道自己背叛他，以殿下的性子不是应当当场就处死自己了吗？ 怎么还容忍的了将自己带回王府，还躺在殿下的榻上。 一夜的担忧恐惧，加之耗费体力的动武，顾萧已经一整天滴水未沾了，他现在好渴。 正要下床找水的顾萧一愣，他好像听到了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视线下移，顾萧脑子嗡的一声便愣住了。 一时间瞳孔皱缩，震惊的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铁链。 他一动铁链便哗啦作响，顾萧不可置信的试探着下床走动。 才堪堪走出两步铁链便挣得紧紧的，再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顾萧呆呆的想着自己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床榻！ 殿下他，为何要将自己绑到床上？ 顾萧不解，他拉起铁链便要扯断，但精铁煅制的锁链如何是他想扯便可扯开的。 看着磨破皮的脚踝，顾萧转身便拿过床脚用作装饰用的铜制器具朝着锁链砸去。 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好似砸在顾萧的心中，顾萧累的满头大汗，锁链却依旧崭新发亮，毫无反应。 顾萧颓废的滑坐在榻边，不死心的拽扯着脚踝的铁链，直到脚踝红肿出血，他才绝望的停下手。 颓废的滑坐在床榻边，一声不吭的喘着粗气。 于是顾时澜回来时，看到的便是顾萧衣衫不整，双手抱膝靠坐在榻边的样子。 那样可怜，那样无助 却又那样漂亮。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把抓起顾萧散落的墨发。 手中稍稍用力，便将顾萧一直埋在膝间的脸颊露出。 瞬间顾时澜便对上一副通红湿润的眼睛，眼中满是绝望与茫然。 顾萧哭了。 顾萧哭了！ 呵~ 顾时澜冷冷看着一脸悲伤的顾萧嘲笑道：“哭什么？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顾萧直直盯着顾时澜，眼神倔强又无辜。 他什么也没说，殿下却看着他的表情冷下脸来。 “不是你先叛了本王的吗？怎么好像本王做错了什么。” 顾时澜松开顾萧的头发，拉过顾萧的手臂便将顾萧甩到榻上。 顾萧挣扎着后退，他不想看到殿下，也不想与殿下说话。 他还记得殿下对他做过的事，他不想如此下贱。 顾时澜看着他还在退后，心中瞬间烧起火来。 殿下单膝跪在榻上，一把拽着顾萧的脚腕便将他拖到自己面前。 看着一脸惊恐的顾萧，殿下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的表情。 却不想沾到一手的滑腻，殿下去看，却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顾时澜眉头紧锁，嘴中啧一声，又转身看着顾萧笑吟吟道：“怎么？还想着逃跑啊？” 顾时澜毫不在意的抚摸着顾萧满是鲜血的脚踝，道：“这可是本王特意找人专门给你打的玄精铁链，费了好大功夫呢，寻常的兵器别说破开它了，就是一点损耗也是不会留下的。” 殿下好言劝道：“阿萧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省的自找没趣，不是？” 顾萧看着疯魔般的殿下只觉得陌生极了，话语在嘴中滚过几次，终是缓缓吐出，“……殿下。” 顾时澜等着他的话。 顾萧平静道：“殿下为什么不杀了属下？又为什么要这样……绑着属下？” 顾时澜听到这话又笑起来，凑到顾萧耳边轻轻道：“当然是为了惩罚你啊，至于为什么要绑着你，自然是——防止你逃跑啊。” 顾萧在顾时澜凑过来的瞬间便脸色苍白，听到这话更是说不出来话。 他没有傻傻的问殿下要如何惩罚他，因为殿下已经扯下了他为数不多的衣物…… …… 一夜荒唐的后果便是顾萧累的连起床的力气也没有。 殿下已经走了，顾萧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只要他不再折磨自己就好，顾萧疲惫的想。 动一动脚，哗啦哗啦的声音又传来，声音较昨日轻了些许。 顾萧想：殿下准备一直囚禁着自己吗？ 殿下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若是知道，自己怕是早已一碗药下肚了。 顾萧迷迷糊糊的想，眼睛也越发的迷离起来，“咕噜~” 顾萧睁开眼睛，用手抚摸着腹部。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连一口水也没有进。 又经历了那样剧烈的运动，早已腹中空空。 但做暗卫时养成的习惯却是连续几天的不吃不喝也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现在只才一天，便就耐不住饿了。 顾萧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拿过自己被扯烂的衣服费劲的穿上。 掀开层层落帐，顾萧这才看清殿中的情景。 内室空无一人，透过屏风隐隐看到外室只两个婢子垂首站立。 现在正是早膳时间，殿下却不在，下人没有殿下的吩咐自是不敢随意上菜。 顾萧坐在榻边，不敢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与殿下的事有多少人知道，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 第69章 若是知道了定会说自己欺主媚上，不要脸，意图爬上殿下的床等等，他听到过许多次。 但每次他再次听到，还是觉得一次比一次难过。 殿下回来了。 一大早便被小皇帝急急叫进宫中处理政务，顾时澜脸色并不好看。 处理完紧急的政务后，小皇帝还一脸苦恼，吐槽道：“皇叔真是狠心，朕好不容易将皇叔请来处理政务，政务还未完成，皇叔便要急着回府。” 小皇帝看着顾时澜越发难看的脸色，上瘾似的眯起眼接着道：“若不是皇叔府中藏着什么绝色美人？惹的皇叔急急归家疼爱。” 顾时澜冷哼一声，心道：绝色美人倒是没有，有的只是一心逃跑的小侍卫罢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时澜，小皇帝眼中闪亮片刻接着栩栩然道：“不会果真让逸儿猜对了吧，那皇叔…………” “陛下，身为皇帝还是要多注意皇威仪态。”顾时澜淡声呵责。 小皇帝看着他那嘴硬的样子真想说要不是要注意仪态他现在可能已经大笑出来了。 自己现在可是不会再怕皇叔了。 看着仍旧喋喋不休的小皇帝。 顾时澜不厌其烦，自己到底为什么选了他做皇帝？ 自小皇帝上位，自己非但没有轻松起来，甚至还无缘无故多了许多工作量。 看着面前未完成的政务，顾时澜思索片刻，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 大手一挥便将伤重未愈的陆寻借给了小皇帝。 小皇帝一愣，接着笑的更欢了。 陆寻是烨王府的侍卫统领，小皇帝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皇叔既然决定要走，自己也是留不住的，于是便干脆接受了陆寻。 毕竟是一个帮手不是，留下陆寻也不枉自己费那么多的口舌。 而且自己这两天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正好用他试探真违。 一下解决了两个麻烦，顾时澜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但一想到软硬不吃的顾萧便又寒下脸来。 顾萧逃跑的事，府中许多人都知道，但具体因为什么却无人所知。 只是殿下过于反常的反应却一直让众人猜测，顾萧到底是因为什么背叛殿下，才引得殿下亲自夜半追杀。 第64章 藏欢 殿下若亲自动手，想是顾萧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个武学奇才，那样一个老实驯顺的属下。 其实除了当天追他的人，没人知道顾萧逃跑了，也没人知道殿下榻上藏的人是他。 殿下对外只说顾萧已被抓获，并未言明要如何处置他。 但以殿下以往的性子来说，叛逃背主之人定是不可饶恕的。 因此在众人眼中，顾萧早已归西。 但陆寻不信，他不信顾萧会背主，也不信殿下会如此轻易处死顾萧。 因此便想找到殿下，询问缘由，却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陆寻一天不见顾萧便要找，顾时澜不厌其烦。 若顾萧知道陆寻在寻他，以顾萧的性子…… 看到顾萧坐在榻上，光脚踩在地板上，顾时澜皱眉不悦道：“怎么不穿鞋？” 顾萧看着殿下的衣领如实道：“属下找了……没找到。” 顾时澜： “……” 看着顾萧平静的面色，顾时澜有一瞬却觉得顾萧是在对他撒娇，压下不可理喻的想法。 顾时澜这才想起，抓回顾萧的那一晚他便将顾萧的鞋子，衣物一起扔出门外了，连银钱也一并没收。 顾萧原本以为殿下会给自己找一件衣物蔽体，却不想殿下莞尔一笑，朝着自己走来。 顾萧下意识的便要躲，却被殿下按倒在榻上，殿下缓缓凑到他耳边与他耳鬓厮磨。 轻笑一声，轻浮道：“要什么衣服啊？阿萧不穿最好看了。” 说着便将手掌滑进被褥，顺着顾萧光滑细腻的肌肤游移。 顾萧瞬间僵直着身体，双手虚虚的放在殿下肩上，一动不动。 他不敢推阻殿下，他还记得前日只因他在情事中因为腹中疼痛，情急之下便推开了殿下，殿下便换着姿势花样的惩罚了他一天一夜。 不顾他的求饶，疼痛…… 殿下总是这样来了兴致便不分昼夜，一定要将自己欺负恨了才停手，今日想必也是如此吧！ 但很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顾时澜接下来的动作。 顾时澜脸色铁青的看着一脸淡漠的顾萧咬牙切齿道：“饿了？” 顾萧想到腹中胎儿缓缓点头，“嗯，饿了。” 顾时澜：“……” 顾时澜狠狠看一眼顾萧，对着外室婢子低声喊道：“来人，” 婢子连忙走进室内，站立在屏风外，柔声询问：“殿下。” 顾时澜脸色难看极了，吩咐道：“准备饭食，拿过来，动作快一些。” 他嘴中吩咐着婢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顾萧，深处蕴含着的是无尽贪婪…… 被扰了兴致的顾时澜拧着眉头看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顾萧。 墨发散了一床，双手被自己紧紧的束缚在头顶，脸上是一贯的漠然。 眼角眉梢却总是隐隐透着一股春情，如此落差，直叫人心生怜惜。 “呜呜~”顾萧被突如其来的吻弄的头晕目眩。 殿下野兽撕咬般的亲吻剥夺了他口中仅有的空气，呼吸变的困难起来。 第70章 顾萧想扭着头躲过殿下的亲吻，却不想被殿下另一只手紧紧扼制住下巴动弹不得。 窒息般的感觉越发强烈时，殿下终于松开了手。 顾萧推开殿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来不及咽下的涎液顺着顾萧的嘴角流下。 嘴唇微张，露出些许贝齿与嫣红的舌尖，无端风情。 顾时澜看着这样一副画面，眼神火热，恨不得现在便吃了他。 在榻上，顾萧最是了解殿下，只一个眼神他便知道殿下想的是什么。 听到外面响起的脚步声，顾萧按住在自己腿上游弋的手掌，淡淡道：“殿下。” 刚好外室婢子拿来饭食，碗筷碰撞的声音响起，又结束。 顾萧慢慢从殿下身侧坐起身，拿过自己被脱下的破旧外衫费劲的披在身上。 却被顾时澜一把拽下扔在地上，“烂成这样了还穿什么？” “……属下……只这一件衣服了。”顾萧低下头道。 不穿这件穿什么？ 顾萧突然又想起了殿下之前说的话，“阿萧不穿最好看。” 顾萧震惊的看着殿下，脸色一瞬又苍白起来。 难道殿下果真打算不让自己穿衣了吗？ “穿上。” 殿下居高临下的将衣服扔到顾萧光裸的身体上。 顾萧看着殿下给他挑了好久找到的衣服，嘴唇抿的更紧了。 他不想穿。 殿下看出了他的心思，眯眼笑道：“怎么不穿啊？嫌弃本王吗？” “还是说阿萧根本不想穿啊~”他的尾音越拉越长。 …… 顾萧换上了殿下给他的衣服。 顾时澜也第一次给他解开了脚踝上的锁链，顾萧看清楚了，钥匙在顾时澜的胸前衣襟里面。 怨不得自己在寝殿中没见到钥匙，原是殿下随身携带着。 “啊！！？”顾萧惊叫一声，紧接着便紧紧抓着殿下胸口的衣服。 殿下竟才解开锁链便将顾萧打横抱起，突然的悬空感加上酸痛无力的腰腹，让顾萧瞬间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着他。 外面的婢子还在，殿下便这般抱着自己出去，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顾萧羞愧欲死的禁闭双眼将脸深深埋在了殿下宽大的衣袖下。 感受到顾萧动作时，殿下也已经落座。 将顾萧从胸口挖出来，殿下心情颇好的指着饭食道：“不是饿了吗？吃啊。” 殿下话语未尽，顾萧便感到落在自己身上那两道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顾萧难堪的双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衣物，恨不能将脸埋进脖颈处蓬松的毛绒中，不敢丝毫放松。 殿下给自己找的是一件狐毛大氅，只一件大氅！ 他不敢轻易松开抓着前襟的手，若是，他不敢想若是被人发现他里面空无一物…… 感受到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体，顾时澜低下眼睛看着禁闭双眼的顾萧，心中越发阴暗起来。 就是这样。 就是要这样，只能依赖自己，只能投入自己的怀抱，眼中也只能有自己一个。 目光犀利的扫向站在桌前服侍的婢子，顾时澜冷冷笑道：“眼睛不想要了？” 面色本就惊恐万状的婢子闻言更是吓到直接跪趴在地，不住求饶。 “来人，拖下去。”轻飘飘的话语决定了两人的命运。 “睁开眼，阿萧，你睁开眼看看我啊。”顾时澜劝凑到顾萧耳边哄着怀中颤抖更厉害的人。 听着殿外传来的凄厉惨叫，顾萧立时睁开通红的眼睛看着依旧一脸笑意的殿下，声音嘶哑道：“殿下！” 顾时澜笑着回他：“嗯，我在呢，阿萧叫我做什么？” 看着殿下一脸的玩味，顾萧才惊觉殿下真的变了。 或许自己从没有看清过他。 如今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能力来解救他人？ 罢了。 “放我下去，殿下……”顾萧疲惫不堪道。 “阿萧就在这儿吃吧，正好本王也未用膳，刚好一起。” 说着便腾出一只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在顾萧嘴边停下。 看着顾萧紧抿的嘴，殿下不仅不慢道：“张嘴，别让我说第二遍。” 喂了一口又一口，殿下不愿放他下来，顾萧只能忍着难堪张开嘴吃下殿下喂来的饭食。 说是一起吃，可殿下只在照顾自己了，自己反而没吃多少。 看着殿下吃进嘴里的食物，顾萧眼中是解不开的迷茫与羞愧。 那是他碰过的筷子，说不定还沾上了他的涎水，可殿下现在在用。 不知为何，顾萧脸上腾起一阵热浪，烧的他迷迷糊糊的，不知所以。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嘴唇看的顾萧，顾时澜勾起唇角，戏谑道：“如何？阿萧看得可还满意？” 顾萧脸上更是滚烫，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殿下就是这样，你若回他的话，他便能一直欺负自己，自己还怎么也说不过他。 但若是不回答殿下一会便还将这一句话忘记。 这些时日，他多少是了解了一些殿下的性情，这些都是他用浑身酸痛无力换来的。 看到顾萧沉默，顾时澜并未生气，而是紧紧盯着顾萧看。 顾萧肤色其实不算黑，尤其是身体，当真算得上是肌肤如雪，细腻光滑。 第71章 顾时澜最是知道顾萧的肌肤有多嫩，只轻轻一吸一咬便会留下殷红的痕迹。 有时不注意，用的力稍狠了些，留在身上的时间也便越发长。 不出所料，顾萧现在身上应当还有许多吻痕。 殿下又想起，自己昨日好似伤着他了，身上除却那地儿，应当还有几处比较严重的伤痕…… 想到这顾时澜微微皱起眉来，放下手中的筷子，便要去扯顾萧虚虚披在身上的大氅。 顾萧眸中一颤，紧紧抓着身上的衣物，震惊的看着殿下。 他才刚下床，殿下不会是又要…… 他如今虚弱不堪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殿下的再次疯狂，顾萧越发颤抖起来。 发觉到顾萧的害怕，顾时澜一怔，停下手，将顾萧抱的更紧了。 虽然极度不喜看到顾萧这样的表情，但他还是笑道：“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伤罢了，什么也不做，你怕什么？” 顾萧仍是紧紧抓着衣物不松手，顾时澜看他还在颤抖，顿时没了哄人的耐心。 半扯开披风，顺着顾萧光滑的小腿便向上游移，手掌还暗暗用力。 果不其然，如愿的听到了顾萧的痛呼。 殿下的整个手臂都渐渐隐在宽大的披风下…… 第65章 轻浮 顾萧咬紧牙关强忍着要出口的痛呼。 好在殿下很快便放过他，一本正经道：“无事，只是还有些红肿，稍后抹些药便好了。” 顾萧脸色爆红的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殿下，心中惊道：殿下，殿下怎能如此轻浮！ 将散落的披风再完好的裹在顾萧身上，看着艳丽夺目的人，顾时澜突然觉得顾萧穿这衣服真好看，尤其是穿自己的衣服。 殿下看一眼饭食，问道：“吃好了吗？” 顾萧点头，他已经吃的够多了。 “那便好。” 殿下说着便又将自己原样抱起，一手揽着自己的臂膀，另一手托起自己的腿弯，打横抱起。 “咔嚓”一声，殿下又将他锁在了榻上。 看着脚踝的锁链，顾萧眼中盈满了恐惧，殿下只当没有看到。 抱着顾萧便一起躺在了榻上，早上起的早了些，现在有些困了，殿下很快的闭起眼喃喃道：“躺下，陪我睡一会儿。” 顾萧顺着他的力度躺在床上，眼睛却直直的透过屏风哀哀的看着门外的景象。 又下雪了呢，也不知道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伤势有没有好点？ 听到自己背叛殿下逃出王府的时候，师兄有没有很生气？ 有没有后悔当初对自己那么好？ 有没有——找寻自己…… 而此时正在宫中的陆寻，却连一丝喘气的时间也没有。 他本是在搜寻顾萧的下落，却不想殿下才将他送到宫中，陛下便给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工作，让他再难顾及他事。 看着面前各地官员上奏上来的奏折，陆寻脸色一言难尽…… 又将一本官员向陛下问好的奏折放到左手边，拿起下一本展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吾皇安好？臣久未归京，心中……想念陛下，……不知可否允臣与陛下一同贺岁……” 陆寻：“…………” 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陆寻，太监总管张富生只能擦擦额头上的汗液，继续站在陆寻身边看着脸色越发铁青的人。 这位大人他认识，也见过，是烨王殿下身边的侍卫统领。 能被烨王殿下看重并委以重任的自然有足够的能力。 但陛下却自昨日见过这位陆统领后，便非要将人留在身边分类奏折。 要说这差事并不累，反而极其简单，只用将各地官员上奏的折子按类分好，紧急的先要陛下处理便好。 但就是因为太简单了，这事随便一个内阁大臣便可做，陛下却非要陆统领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陆统领的不愿，不仅如此，陛下还要陆统领与他一处。 美名其曰，节省时间。 若非知道陛下不爱蓝颜，张富生还要以为陛下想将陆统领收入后宫呢。 毕竟陆统领确实生了一副好颜色，只是性子太过清冷，整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陆寻看着面前分类好的奏折，眉头狠狠皱在一起。 这些官员是不是都很闲，整日里不去关心百姓民生，倒是向陛下问安一日不少。 抬起头目光转向龙椅上的那人，坐姿端正，面容姣好，眉眼间满是不可侵犯的威严。 小小年纪便有了独属于皇帝的威严，表面天真无邪，背地里却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不愧是殿下亲自教出来的王者。 “怎么？陆统领弄完了？”小皇帝放下手中的笔，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下首的陆寻。 陆寻迅速收起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恭敬回道：“回陛下，正是。” “哦，那便呈上来吧。”小皇帝一脸玩味的看着面色冷淡的陆寻。 一直御前伺候的张富生听到此话正要下去拿奏折。 却冷不妨被皇帝冰冷的眼光扫过，才抬起的脚便瞬间僵在原地。 只好忍着陛下强大的压力笑道：“这……大人，老奴这些天腿脚有些不大利索，还请大人将奏折呈送上来，可好？” 陆寻本就不在意这些事，只是多走两步路而已。 看到陛下并未有不悦后，陆寻抱着需要紧急处理的折子稳稳走到御前。 第72章 “公公。” 张富生连忙接过陆寻怀中的折子，满是皱纹的脸上硬是被挤出了大大的笑脸，不住的连连道谢。 陆寻看的心中颇有些怪异，但看到他将奏折完好的放到陛下面前，陆寻心中松一口气，总算完了。 自己吩咐手下找寻顾萧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了？ 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丝消息传来，陆寻心中越发焦急。 虽然他不知道顾萧为什么要逃出府去，但顾萧绝对不会背叛殿下，这点他一直是坚信不疑的。 若说非要叛逃，他更愿意相信顾萧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让他不得不逃。 但殿下最厌恶的便是背叛自己的人。 不管什么原因，若是殿下抓到顾萧，自己又还未找到顾萧，那么顾萧的处境便越发危险。 虽心中百转千回，但陆寻面上却分毫不显。 小皇帝看着一脸沉思的陆寻心中好笑，除了皇叔，他还是第一个敢自己面前公然发呆的人呢。 看着棱角越发凌厉的人，小皇帝心中一怔。 自那次见面后，自己已经有六年未见他了吧。 细细想来，当年初见他时，陆寻还略带温和，充满了少年感。 虽然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并不像现在这般，至少那时自己是敢与他说话的。 若当时自己看到的是现在的陆寻，想是又是一番景象。 看着突然笑起来的陛下，陆寻有些不知所以，自己错过了什么？ 陛下为何笑的——如此开心？ 直到看到陆寻眼中的疑惑，小皇帝才堪堪压下嘴角。 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假装咳嗽一声道：“既然已经完成了，那陆统领便歇息着吧。” 陆寻：“……是，陛下。” 看着稍显犹疑的人，小皇帝疑惑，吩咐他事情不高兴，要他歇息了又不走，这是个什么意思？ 拿过一本奏折展开，小皇帝头也不抬问道：“怎么？有话直说。” 陆寻单膝跪地垂首，再三犹豫还是将请求说出口，“还望陛下允臣出宫一趟。” 怕陛下误会，又道：“只要一个时辰便好，望陛下成全。” 小皇帝并未言语，大殿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只留批阅奏折的极小声响。 正当陆寻以为陛下不允时，头顶蓦地响起清晰的话语：“嗯。” 只一个字，却足矣让陆寻展露笑颜，虽是极轻极快的笑容，但陛下还是看到了。 “谢陛下。” 待陆寻匆匆离开长生殿，小皇帝便又低下头继续批阅折子，嘴中却道：“跟上他。” 一阵黑影闪过便又消失不见，只留下忽闪不定的烛火颤抖不止。 顾萧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 殿下已经走好久了，奇怪的是这次殿下醒来并未叫醒自己。 若是往常，殿下自己睡醒后，是一定要将自己也弄醒的。 不是亲吻便是抚摸。 顾萧是被饿醒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想是已经傍晚了。 殿下睡眠向来不好，若是睡的不足也是要发作的，因此错过午膳也没有人敢叫醒殿下起来用膳。 顾萧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伸手拿过睡觉前被殿下随手仍到一边的狐毛大氅披在身上。 慢慢挪到床边，看着窗外依旧忙碌不绝的人，顾萧才想起快年节了啊。 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是殿下身边见不得光的暗卫，现在…… 突然窗外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顾萧隐隐听到陆统领……回来……的这些字眼。 但师兄不是一直在王府养伤吗？为什么说回来呢。 难道殿下吩咐师兄出任务了吗？ 顾萧虽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 殿下不许寝殿中的任何人与自己说话交流，亦是不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言及外事。 前些日子只因自己与一个寝殿内服侍的婢子问了一句关于师兄的事。 便导致那个婢子被杖责二十，自那以后自己便再没见过她了。 对此顾萧一直耿耿于怀，大着胆子问殿下，殿下也只是回他说：本王没有杀她！ 自那以后自己便再没与寝殿中人交流一下，他怕殿下又殃及无辜。 须臾之间屏风外便传来了碗筷相碰的撞击声，顾萧想：殿下快回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萧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只是声音到寝殿外便停下了脚步，顾萧心中一惊，这不是殿下！ 随后便又立即退回榻上，散下帘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遮在床上。 “殿下可在？”清冷至极的声音响起，顾萧瞬间瞪大双眼。 是师兄！ “回大人，殿下不在。”婢子柔声回道。 顾萧激动到近乎失语，若是自己发出声音来，师兄一定会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那么自己就可以逃出这地狱般的对待与生活。 “师兄。”顾萧声音嘶哑着叫喊着，但蚊蝇似的声音并未引起师兄的注意。 看着要离去的师兄，顾萧激动的爬下床来。 深吸一口气，便要张嘴大声喊出来，却不想一个声音瞬间遏制住了他的喉咙，叫他再难发出一声气音。 “你在这干什么？” 陆寻准备踏入寝殿的脚瞬间收回，转个方向朝向顾时澜。 第73章 冷静道：“殿下。” 顾时澜脸色却不大好看，冷着脸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道：“说，干什么？” “回殿下，属下想询问一下关于顾——”陆寻犹豫着说道。 “杀了。”话未说完，殿下便不耐其烦的回道。 第66章 逼问 虽然他知道在殿下这儿是不可能问到想知道的，但他还是想问一下。 他知道殿下没有杀了顾萧，他有感觉，他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但很显然他是不可能从殿下嘴中问出来的，与陛下约定的时间也要到了，陆寻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顾萧呆呆的看着模糊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心中依旧惊颤不已。 师兄走了！ 顾时澜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便冷下脸来。 心中越发怒火中烧。 看着一脸惊恐不安的顾萧，心中被他强行压下的欲望再度攀上顶峰。 大步走向躲在榻间看着他仍不断后退的顾萧。 一手拽着锁链便将顾萧强行拉扯到自己身下。 看着惊恐到颤抖不已的顾萧，顾时澜冷着脸问出这些天以来的疑惑。 “本王很好奇，阿萧，本王明明并未追究惩罚你的叛主之罪，还处处依着你，你呢？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还要害怕本王呢？嗯？” 顾时澜低下头凑到顾萧脖颈处，咬牙切齿的逼问着顾萧。 “为什么你还要想着逃跑呢？” 感受着脖颈处温热的吐息，顾萧瞪大着双眼慌乱的扭动着被发带束缚住的双手。 他不知如何回答殿下的这个问题，感受到殿下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顾萧心有余悸的小声的：“殿下！” 殿下却像是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毫无所知，只一个劲儿的向自己逼问着答案。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顾萧不知道。 不是殿下强行扒开他的秘密强迫自己的吗？不是殿下欺骗自己玩弄自己的吗？不也是殿下将自己抓回囚禁在床榻的吗？ 殿下为什么要问自己啊？顾萧不知道，只能茫然无措的看着怒火中烧的殿下。 殿下却将他的沉默当做对自己的无视，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于是伸出舌尖缓缓舔过顾萧的脖颈动脉处，然而，下一瞬张嘴便狠狠的咬在了顾萧的脖颈处…… 鲜血瞬间染红了深色的被褥，殿下却一脸疯狂的笑着，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睨着眼眶通红的顾萧。 伸出两指轻轻抹上顾萧的脖颈，沾染上血色，在顾萧惊恐的目光下慢慢抹上顾萧抿的发白的唇瓣。 瞬间便将寡淡的男人变为妩媚动人的样子，顾时澜静静的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通红的眼眶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顾萧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现在的殿下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本就因饥饿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又因为失血，浑身更加的无力眩晕，腹部也一阵阵的刺痛…… 善于忍耐的性子加之如此羞耻不堪的秘密，让顾萧无法当着殿下的面说出这些话。 他求饶过，也妥协过，但殿下仍然不肯放过他。 他不想自讨没趣，那样只会被欺负的更狠。 看着顾萧闭上的双眼，顾时澜讽道：“怎么？现在不想说话了，刚才不是挺精神的吗？啊？” 殿下将手伸进被褥，不一会儿顾萧便软成一滩水似的，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 顾时澜冷冷勾起唇角，“现在便忍不住了，顾萧你说……你亲爱的师兄若是知道他一直喜欢的人是这样一个浪，荡，淫，乱之人，还会不会如此急切的找你呢？” “说啊！阿萧~”殿下嘴上逼问着，手下还要欺负着他，顾萧被逼问的神思恍惚。 满眼的哀凄，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落入枕间，消失不见。 自己只是提了一句陆寻，他便如此难过，甚至还推开了自己的手。 殿下怒意更甚，嬉笑着凑到顾萧耳边道：“本王说的不对吗？你就这么喜欢他？啊！” 殿下恶狠狠的掐着他，还要逼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越问殿下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对，不然如何说明他们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顾萧听到这话，挣扎起来，直直看着殿下反驳道：“没有，属下没有。” “呵！”殿下轻蔑的视线仿佛在嘲笑着顾萧的无知，“没有，是没有发现你那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是没有与他在床上耳鬓厮磨——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顾时澜目露凶光的死死盯着顾萧，野兽似的，好似下一瞬便要将喃f顾萧撕吃入腹。 顾萧也震惊的看着颤抖不已的手掌，他不是故意的，是殿下要凑过来的。 “啊——！”顾萧痛呼一声，接着便听到殿下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的不惜以下犯上的忤逆我一次又一次？” 一字一顿，顾萧不知哪来的勇气第一次直视着盛怒中的殿下，辩解道：“我与师兄不是殿下想的那样，殿下不要再说了！” 师兄那么好的人殿下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与师兄之间清清白白，那有殿下说的这样，这样——肮脏。 第一次，殿下感受到了顾萧的反意。 却是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男人，自己与他欢好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竟抵不过一个无关的男人！ 第74章 顾时澜被他生生气笑了，道：“好啊，好啊，……” “唔——”顾萧看着殿下眼中的疯狂，一脸恐惧的后退着。 …… 嘴中喃喃着不要。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可殿下疯魔般根本不管不顾。 ！！！啊啊——— 凄惨的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寝殿，顾萧被痛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看着突然昏过去的顾萧，顾时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继而又迅速恢复平静，心道：又想吓自己。 这次自己怎么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 “你真的——真是，想要处死他王爷就直接动手，何必这样折磨人呢？” 方逐尘看着榻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顾萧心中一愣。 顾时澜这是有多恨他，才将人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快速走到榻边，看着顾萧身上的伤痕，方逐尘快速拿出止血丹喂进顾萧嘴中。 又转身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铺开，动作熟练的直接插到顾萧胸口。 忙活了好一阵才将顾萧脖颈处渗血之处止血。 谁知掀开棉被便看到让他目眦欲裂的血迹。 鲜红的血液不断的顺着大腿内侧流出，方逐尘一时竟看不清是伤口撕裂还是什么？ 伸手去探顾萧无力垂下的手臂，心中一惊。 孩子！ 方逐尘快速的将怀中仅剩的一粒雪白丹药放入顾萧口中，引导着他咽下。 转身便要去掀顾萧草草搭在身上的被褥，却被顾时澜制止。 这次方逐尘并未给他好脸，只淡淡道：“如果王爷想他现在便死在你面前，就拦着我，刚好也不用浪费我的药了。” 顾时澜心中一怔，手不自知的便松开了。 自己只是稍稍惩罚了他一下，甚至还未开始，怎么会这么严重，莫不是方逐尘在骗自己。 可看着顾萧身下被血液洇湿的被褥又什么也说不出。 方逐尘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顾萧并没有喝下堕，胎药，也就是说他心中还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可看现在的这种情况，孩子的气息极其微弱，稍有不慎便再也保不住。 顾萧的身体太过虚弱，比之前几日还要越发的虚弱不堪。 若照这样下去，仅仅几天便可要了他的命，别说孩子了。 看着方逐尘紧皱的眉头，顾时澜问道：“如何？” 方逐尘看着脸色惨白的顾萧道：“还好，再这样过两日，相信便能顺利归西了，再也碍不了王爷的眼了。” 顾时澜并未出声，这让方逐尘有些惊奇。 但无论如何，顾萧有孕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了。 正好自己也是时候离开王府，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只是……方逐尘看一眼顾萧，还是有些可惜啊！ 将顾萧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方逐尘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顾时澜走上前，扯过顾萧的被褥—— “他都这样了，你还要欺负他啊？”方逐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时澜的动作。 顾时澜并未搭理他，将被褥扯过盖在顾萧身上，又将顾萧露在外面的手放入被褥中。 方逐尘看魔鬼般盯着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狠戾无常的王爷吗？ “药你亲自熬。” 好吧！ 还是那个不讲理的王爷，自己多想了。 方逐尘看他这样应该对顾萧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的。 因此犹豫再三还是温声道：“王爷，你若是对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怜惜，便对他稍微好些吧，不要等到来日再后悔。” 顿下脚步，又道：“王爷放心，他的药我定亲自煎熬。” 毕竟要熬煮的是安胎药。 既然顾萧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也不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 只是能瞒多久，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好冷！ 好痛！ 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顾萧想…… 再次有意识是在两天后，顾萧感受着浑身的疼痛，尤其是腹部。 腹部！孩子！ 想到孩子，顾萧瞬间惊醒过来。 第一时间便是伸手触上自己的腹部，依旧是一团软软的肉，顾萧顿时松一口气。 接着便看到一旁的婢子急急跑出去，口中还嚷嚷着：“大人醒了，快去禀报殿下。” 顾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殿下不是不允许他人进入内室的吗？ 还未想明白，便看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方逐尘。 第67章 发热 “方大夫？”还未来的及询问便被一把捏住手腕。 看到是要为自己把脉，顾萧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方逐尘看一眼他的脸色，询问道：“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一下腹部吗？” 这个药不是他做的，并不能确定是否有无其他副作用，最好还是看的仔细些。 顾萧一脸愕然。 方逐尘看他这样，笑道：“只是确定一下一些事情，若是不方便——” “……可以。” 方逐尘还未说完，顾萧便掀开被褥，揽起不知何时穿在身上的里衣，脸颊爆红。 方逐尘心中觉得好笑，便也直接笑了起来，惹得顾萧更加无所适从。 好在方逐尘只是轻轻抚摸一遍，便立即抽出手来。 第75章 安下心来，笑道：“虽然还是虚弱，但好在暂时保住了，接下来便是好生将养了。” “记住，情绪不能大起大落，饮食要规律，安胎药不可断。”方逐尘又再次认真强调着。 “嗯。”顾萧乖乖点头。 他现在是殿下的阶下囚，要做什么，怎么做又岂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看到顾萧脸上的苦笑，方逐尘心中哀叹一声，他帮不了他。 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住顾萧的命。 但看着顾萧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还是嘱咐又嘱咐了一遍注意事项才起身。 “你才刚醒，先休息一下，稍后我将药给你送来。” “好，多谢方大夫。”顾萧应道。 “王爷？”方逐尘看着进入寝殿的顾时澜心中好奇，王爷现在不是在府外处理公务吗？ “嗯。”顾时澜淡声回道，便要抬步越过他走向内室。 “何事？”看着拦着自己的方逐尘顾时澜脸色越发难看。 “王爷，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他现在身体极差，虚弱至极，稍有不慎便可能回天乏术，您若真是想要留他，这些时日便不要行房……” 顾时澜冷冷看着他许久，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室。 顾时澜才进来，便看到顾萧堪堪收起的笑，见到自己嘴角立即压了下来。 顾时澜不解，自己就那么不受他待见吗？ “笑的挺开心的，怎的不笑了？”殿下语气极差的问道。 面对别人就能笑的一脸开心，面对自己就是一副冷淡脸。 看着这样的顾萧，殿下真想将他狠狠的压在榻上，欺负他。 欺负的他眼角眉梢都是泪水，满眼都是自己，只有自己。 他又想起方逐尘的话。 狠狠压下心中的怒意，殿下只重重的冷哼一声，便又出去了。 再进来时身后还跟着手持托盘的婢子，将菜式一样样摆放到内室的桌子上，又默默的退下。 殿下解下身上的大氅随手丢在床尾，站到自己身边，单膝跪在榻上，略微弯下腰身，双手一用力便又将自己打横抱起。 顾萧这次直接搂着了殿下的脖子，上次殿下突然抱起他，他一时不查险些摔倒。 方大夫强调过，不能摔倒。 对于顾萧这次的有眼力，殿下脸色稍稍好看一些。 顾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那里现在光滑一片。 殿下在那日之后，为了方便治疗伤口，便打开了锁链，自己脚踝上的伤口殿下也都为自己涂抹上药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殿下，顾萧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殿下。 他是恨着殿下的，但也是感激殿下的。 若没有殿下便也就没有现在的顾萧，但殿下带给他的痛苦绝望他也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 只要一见到殿下，那些灰暗的记忆便会一帧帧浮现在眼前，让自己再次体会到那种蚀骨的无助。 看着专注于为自己夹菜的殿下，顾萧又止不住的想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 是因为自己的残缺吗？ 顾萧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一定要逃出王府。 逃离殿下身边！ 他若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就决不能留在王府。 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在想什么？”顾时澜放下筷子，眯着眼睛看着顾萧。 顾萧：“……属下没想什么？” “哦”顾时澜挑起眉道：“没想什么？没想什么怎么抓着本王的手不放？” 顾萧顺着他的视线低垂，果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覆在殿下的手背上。 顾萧迅速拿开手掌，但殿下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让自己动弹不得。 殿下嘴上这样说， 但顾萧能看出来，定是殿下手脚先不老实的，自己才会这样。 毕竟殿下的手掌已经伸进自己里衣。 殿下总是这样，心血来潮了便要好一会儿欺负自己，连膳时也不例外。 而且，顾萧敛下眼帘，殿下这几天总喜欢摸自己的肚子。 常常吓到顾萧脸色苍白，不止一次的在想殿下莫不是发现了吧！ 但又觉到不可能，若是殿下发现了，那日便就不会那样待自己…… 吃过晚膳，殿下便抱着顾萧一同躺在床上，拉过棉被将顾萧严严实实的裹在被窝里。 之后便伸手在自己身上游弋，顾萧害怕的一动不敢动。 顾时澜却也只是来回摸一遍，便将顾萧的手掌攥在手中，腿脚还压着顾萧的脚踝。 极轻的话语传到顾萧耳边，激起一阵颤栗，“睡觉。” 话落便闭上眼睛，顾萧听话的闭上眼睛。 可等到身边传来极轻柔极规律的呼吸声时，顾萧仍是毫无睡意。 他已经睡了两天了，现在丝毫睡意也无。 看着殿下安静的睡脸，顾萧心中发愣，殿下生的极好看，棱角分明的脸颊，摄入心魂的丹凤眼，象征着薄情的薄唇……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引无数男男女女争相追捧。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只为爬上殿下的床榻，但殿下从来不喜。 暖意渐渐顺着殿下的手掌传到自己的手中，不一会儿顾萧的手脚便都暖起来了。 顾萧畏凉，加之又体寒，因此手脚常年都是冰冷的，暖都暖不热 。 第76章 殿下知道，那人也知道。 早在自己还未发现殿下便是欺骗自己的人时，那人也喜欢这样抱着自己睡。 即使自己半夜挣扎开来，那人也会找到自己狠狠的抱在怀里。 若是自己不愿还会受到他所谓的惩罚…… 被褥中的温度逐渐攀升，越发灼热起来，顾萧只觉得自己好似要融化一般。 殿下身上好热，他好难受。 头脑越发昏沉起来，顾萧想殿下好热，于是他便本能的远离殿下。 可殿下不愿，即使睡梦中亦是将他牢牢抓在怀中。 顾萧挣扎不得，呼出的气体也渐渐灼烫起来，嘴唇微张，泪眼朦胧。 “又怎么了？”顾时澜冷声呵道。 顾时澜被吵醒，明显心情不好，但看到顾萧一直往自己怀里拱，心情稍稍好些。 看着顾萧透红的脸颊，顾时澜查出不对来，就算寝殿中燃着地龙，但也不至于夜半三更热成这种模样。 一探顾萧的额头，果然！ 发热了！ “来人！”顾时澜一边随手披上仍在床尾的外衫，一边向外走去。 “来人，将方逐尘叫来，快点！”顾时澜呵道。 顾时澜简直要被他气死，仅有的睡意经此一事也了无睡意。 看着它上烧的快要晕过去的人，顾时澜冷声问道：“你是要烧死在本王的榻上吗？张开嘴说句话就那么难吗？” 顾萧只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 才将顾萧的里衣穿上，寝殿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是方逐尘不爽的声音，“半夜三更的将我扛来，到底是什么事？” “少说废话，快过来看看他。”顾时澜睨一眼方逐尘催促道。 看到是顾萧的问题，方逐尘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走到榻边看着脸色潮红的顾萧，方逐尘皱眉道：“不是说了这些时日不要行房吗？” 顾时澜看傻子一般睨着他，冷声道：“谁说行房了。” 方逐尘看他不像撒谎才执起顾萧被褥中的手腕细细把脉。 还好，只是寻常的发热。 若是药物引起的那自己可要麻烦多了。 “无碍，发热罢了。”方逐尘边收回手便向顾时澜回话。 “只是发热？”顾时澜疑惑，那为什么顾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反应还如此强烈。 方逐尘手执银针走到烛火边停下，将手中的银针在火上过一遍，道：“来的迅猛些罢了。” 随着银针一根根扎入体内，顾萧呼吸渐渐通顺起来，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也消失不见 。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顾萧的呼吸便绵长起来。 方逐尘将顾萧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掉，将被褥与顾萧盖好。 看着榻边一直站着的男人，方逐尘笑道：“王爷还是先行休息吧，我便不打扰了。” 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顾萧，顾时澜眼中意味不明。 次日。 天才微微亮，王府中便开始紧密配合的布置忙碌起来。 年关已近，虽说天气依旧寒冷，但人人心中都是极其期待的，都是火热的。 殿下不喜热闹，加之殿下禁止随意在寝殿周围活动，因此整个王府独独逍遥阁格外冷清。 街道上也是一片喜庆，家家张灯结彩，瞧着好不热闹。 连宫中也不例外。 皇宫中向来是严肃威严之地，规矩大，平日里一片肃静。 现在因为年节活跃了几分，看着鱼贯而入的婢子侍从，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 陆寻却开心不起来，眉间尽是愁思。 顾萧还未找到！ 将手中的又一本请安的奏折放到一边，陆寻心中不由得思索起来。 这些时日找寻顾萧的是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自是比不上殿下身边的侍从。 若是殿下故意阻拦，自己便是将季渊翻个底朝天也是不可能找到的。 但，殿下有必要这样做吗？ 第68章 赏赐 若殿下一开始便要处死顾萧，便会当众动手，但殿下没有动手…… 顾萧一定还在殿下手中，殿下他到底要做什么？ 果然，还是要趁殿下不在，找个机会好好探查一番。 起身将分拣好的奏折抱到陛下面前放下，陆寻正要离开时，却被陛下突然攥住手腕。 条件反射下便要回击，“陆寻。”一声叫喊生生止住了已经出鞘的匕首。 看清是谁的陆寻瞬间被惊醒，立即跪在地上，朝着小皇帝低下头急切道：“陛下恕罪，属下该死。” 陛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低垂的头颅，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无碍，朕恕你无罪。”陆寻抬头，不经意间便直直撞进了陛下笑意盈盈的眼中，陆寻急忙又低下头去。 “谢陛下。” “起来吧，墨干了。”小皇帝亲自弯下腰要扶起陆寻，手还未碰到他，便被有意无意间躲开。 “是，陛下。”小皇帝看着男人一脸严肃的站到自己身边，拿起杯中的清水开始动作。 他的视线也随着陆寻的动作游移。 陆寻的手骨节分明，纤长笔直，并非光滑一片，其上布满了细碎的小伤疤，夹杂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是惯于用刀剑之辈。 动作间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任谁看，这也是一双极其有力的手掌。 第77章 不知摸起来是什么感触？ 陛下的目光太过强烈，饶是心态良好的陆寻也受不住这般直接的视线。 匆匆将墨磨好，陆寻便又退至下首。 只是他却忽视了高位之上那人眼中的深沉。 顾萧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坐起身。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伸手覆上依旧昏沉的额头，顾萧披上大氅走下床。 殿下解开的他的锁链，现在他已经能在寝殿自由活动了，但殿下还是不许他走出寝殿。 只要他有一丝出去的意图，暗中便会有值守的暗卫阻止自己踏出一步。 渐渐的顾萧便也暂时歇了出去的心，毕竟这些暗卫只听令与殿下。 要想越过殿下的耳目再次逃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大人，可要用膳？” 顾萧视线转向话语传来处，是殿下特意留在寝殿的婢子。 有两个，一个年龄大些，他不认识，想是殿下寝殿中的侍女吧。 倒是那个年龄稍小些的，他见过，是许久之前夸赞自己长的好看的那个小婢子。 说话的也是那个年长些的婢子，看着偷偷抬头看自己的小婢子，顾萧心中越发羞愧。 敛下眼睑，将身上紧抓着的大氅攥的更紧了些。 “你……现在几时了？”顾萧轻声询问。 年长些的大婢子看出了顾萧的犹疑，恭敬回道：“回大人，现在已是酉时三刻。” 看见顾萧点头又道：“大人，奴婢名叫春兰，她是秋叶，大人若有事直接吩咐奴婢就好。” 原来叫秋叶吗？ “好。”顾萧点头。 看他如此虚弱的模样，春兰又问道：“大人可要用膳？” 顾萧点头，“那便麻烦姑娘了。” 春兰诚惶诚恐道：“大人言重了，大人稍等，奴婢这便传膳。” 春兰走了，只留下顾萧与秋叶。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顾萧转身走向内室，他能感受到秋叶并未冒犯之意，但还是还让自己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从不善与他人交流，最好还方式便是装作若无其事。 以为要被抓包的秋叶看着离去的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被大人训斥呢。 但大人真是好看，还善良，发现自己偷看也没责怪自己，就算是生病的大人也好看。 又想到大人是因为什么生病的，秋叶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大人那么好，殿下为什么要这么欺负他。 并在心中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好好伺候大人。 用完膳，已经戌时初，顾萧看着窗外越发阴沉的天气，心道：看来还要下雨的样子。 殿下现在应该还在处理政务，顾萧坐在榻上，手掌再次放到腹部轻轻抚摸着，腹中胎儿像是知道感受到他似的，微微动作起来。 顾萧一惊，虽然他的动作极其微弱，但自己还是能感受到，呼吸一般轻浅。 顾萧稍稍勾起唇角，由于自己身体的虚弱，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感受到他的动作了。 但高兴之后却又害怕起来，殿下虽说自那日后便不再与自己做那种事，但每晚还是会抱着自己睡觉。 殿下还喜欢将手掌放在自己腹部，若是殿下感受到这小小的动作，那他又该如何？ 若殿下询问起来，自己又该如何与殿下解释，解释这难以启齿的柔软。 但在这几天他也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师兄在找他。 他不知道师兄找自己做什么？ 是要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叛殿下逃跑，还是因为，担心自己…… 但无论如何，都要让师兄知道自己在这儿。 目光先是落在外室的婢女身上，紧接着便摇头否定，不行。 屋外又暗卫守着，若想将消息传出去便要找可以随意出入逍遥阁的人，有谁呢？ 对了！ “陛下，是时候该休息了，要保重龙体啊。”太监总管张富生看着仍在处理政务的皇帝劝慰道。 “无事。”陛下头也不抬的拒绝了他的劝慰。 陆寻看着正襟危坐处理政务的陛下，再看一眼沙漏，已经亥时初了，明日还要早朝。 在宫中这么久，他总算是知道殿下当初为什么死活不当皇帝了。 实在是太累了，陛下每天寅时三刻便要起床，卯时初便要早朝。 回来便接着处理政务，批阅奏折，一直到夜半时分有时还未眠。 殿下虽作为摄政王，虽说刚开始累些，但现在也只是处理一些军事上的政务，远没有陛下的工作量大。 这样一对比起来，做皇帝实则很惨。 想到这里，陆寻看向陛下的视线便带着一些些同情。 而位于上位的皇帝却没弄懂陆寻这从何而来的同情。 但这并不重要。 香烛渐渐燃尽，陆寻看着睡意朦胧的张富生，自己起身将烛火换掉，又拿过烛台上崭新的烛火换上。 微弱的光亮渐渐势大，照亮了一片黑暗。 看着伸手扶额，一脸疲惫的陛下，陆寻正在犹豫要不要为陛下添一盏清茶，下一刻却被殿外前来的侍女抢先。 侍女手捧着漆红茶盘，上面是冲好的茶水。 茶水颜色清透，离的近了还能嗅到一股香甜的气味。 好茶，陆寻在心中赞道。 第78章 只是，陆寻看着穿着清凉的侍女，心中疑惑，那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冷吗？ 陛下注意到陆寻一直盯着侍女的眼神，心中不贫，有什么好看的，看的那么认真，眼睛都不眨。 “陛下~请用茶。” 一句话端的是柔声蜜骨，侍女纤长柔弱的手指轻捻起茶盏。 又趁着放茶的时机将自己胸前的雪白露出些许，在陛下面前一闪而过。 妩媚妖娆的身姿蹭过高坐上位的男子，什么意图自是一眼明朗。 看着面前眼生的侍女，再看着她奉上来的茶，陛下突然轻笑起来。 张富生被惊着瞬间清醒过来，当看到衣着暴露的侍女还要向陛下身边凑时，登时吓的双眼一黑。 他竟如此失职，让此等大胆妄为的侍女近了陛下的身，这不是要自己老命吗？ 呵斥的话语才要出口，却看到陛下暗暗斜来的警告目光。 一下子又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憋下去，差点一口老命归西。 张富生眼睁睁看着陛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茶盏。 心中疑惑，陛下晚间不是从来不喝浓茶的吗？ 况且这个侍女一看便不是长生殿内常伺候的侍女，茶里也不知道下没下什么东西，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只见陛下拿过茶盏，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侍女眼睛便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陛下的动作，满脸惊慌，当看到陛下脸上突然的笑意时，侍女放下心来。 果然，陛下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里面下的药，只要今晚一过，以自己的姿色一定能被陛下封妃。 到那时，哼，她一定要那些一直小看她的侍女好看。 一脸激动的看着陛下张开的嘴唇，陛下要喝了，侍女紧张的僵着身子等待着陛下的动作。 她甚至已经能想到今后自己在宫中将是如何的风光无限了。 突然侍女脸上灿烂的笑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陛下的动作。 “陆统领陪着朕也辛苦许久了，这盏茶不如陆统领便喝了吧！” 看着一脸不可拒绝的陛下，陆寻只能上前，接过茶盏道：“谢陛下赏赐。喃f” “！！那——” 侍女震惊的看着一饮而尽的陆寻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可恶！ 看着一脸笑意的陛下，侍女不得不放过这次机会，恨恨的转身。 离开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陆寻。 但素来敏锐的他现在却慢半拍似的，丝毫没有发现那阴狠的目光。 陆寻摇摇头，他怎么觉得有点晕，还有点热，这是怎么了？ 看着双眼渐渐迷离起来的人，陛下关切的问道：“陆统领这是怎么了？是困了吗？” 陆寻看着渐渐变为两个的陛下，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头好晕，好像确实是想睡觉。 因此他呆呆点头道：“是困了。” 话未说完便浑身无力的向一侧倒去…… 第69章 辰渊 陛下起身将人接到自己怀中，朝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张富生冷声吩咐道：“将这儿收拾一下，朕先带陆统领去休息。” 张富生眼睁睁看着殿下将意志不清的人抱起，走向陛下的寝殿。 陛下要将人带回自己的寝殿！！！ 休息？！！ “另外，如此不知规矩的人，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是是。”张富生呐呐着回道。 看着陛下强势离去的背影，张富生心中一惊，果然，陛下果然喜欢蓝颜！ 怨不得陛下一直不选妃，亦不纳妾，原来是因为这。 张富生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陛下离开的方向。 他好像发现陛下不可说的秘密了，这这这……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陆寻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热死的，难受死的。 身体火热，骨头像是在被万千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但疼痛中又夹杂着丝丝瘙痒，无论如何抓挠好似都无法缓解这种痛苦。 陆寻从未经受过这种折磨，咬破嘴唇，迷离的意识才稍稍回来一些。 他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思来想去也只有那盏茶水了。 水中被人下，药了，下的还是那种药。 这里是哪里，自己被谁带来这里的？ 唔！ 须臾之间药效便又上来了，陆寻心惊，这药好厉害，疼痛也不能缓解药效。 解药，解药…… 陛下才倒一盏清水来到榻前，便看到如此香艳的景象。 陆寻现在眼中是平时绝不会有的朦胧，眼眶通红，眉头紧锁，嘴唇微张，不断的吐着热气，双手也在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襟。 凌乱的发丝缠绕在脸颊两侧，散乱一床，衣衫不整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可能是药效太大，陆寻竟想要用疼痛来缓解，身上被他抓出伤痕，渗着丝丝血珠。 双腿并拢不断的相互摩擦着，双手紧紧抓着明黄色的被褥，青筋暴起。 陛下将清水喂到陆寻嘴边，陆寻如愿的接触到一丝清凉，瞬间便将茶水饮尽。 过于用力的动作导致茶水洒出一些溅到陆寻脸上，陛下伸手轻轻拂去。 却被陆寻追着贴着他微凉的手指，陛下轻笑一声，看着胸膛剧烈起伏的人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陆寻听到声音，努力的睁开眼去看，却只看到一团模糊的身影。 第79章 他眼中盈满了眼泪，轻轻一眨眼，泪珠便止不住的落。 “难受，唔……”陆寻只重复着一句话，他当真是难受极了的，陛下想。 不然，以陆寻的性子是决不可能说出这类求欢的话语的。 看来，倒是让自己捡到便宜了。 陛下双目冷清的站立在榻边。 看着无意间攀到自己身上的人，陛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唤我辰渊，唤我辰渊我便帮你，如何？” 辰渊是陛下的名字。 当今陛下姓顾名辰渊，字书逸。 可陆寻现在已经一点思考的能力也没有，自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紧紧抱着想要撤离的凉意，急促的唤道：“辰，辰渊，好热！” 顾辰渊诱哄道：“一会儿就不热了，忍一下。” …… “唔！好热！你走开——” …… “乖。” …… “我不要” …… “不，你要。” 长生殿的烛火一夜长明…… * 次日一早。 方逐尘便来到寝殿为顾萧把脉，看着脸色好了许多的顾萧道：“先将药喝了吧，凉了便不好喝了。” 顾萧心道：热的也不好喝。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方逐尘现在多少能看懂些顾萧的小表情。 这不，一说到喝药，便是皱着眉头一脸苦楚的模样。 但顾萧自己也知道这药对自己好，是必喝不可的。 因此端起碗来便一饮而尽，果然很苦。 看到伸到面前的糖果，顾萧脸上染上一抹灵动的红，不好意思的看着一脸微笑的方逐尘。 “拿着啊，现在知道与我客气了，之前吃我那么多的蜜枣呢呢？”方逐尘佯装生气道。 果不其然，顾萧见他这样说立即接过糖果拿在掌心。 方大夫总是这样，知道自己不喜欢喝药后便总是给自己准备蜜枣糖果，让自己喝完药吃。 自己与他无缘无故，他怎么对自己那么好？ 顾萧问过方逐尘，得到的回答却是：“因为我乐意啊，我喜欢你啊。” 刚听到的顾萧确实异常震惊，但看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便又知道他是在戏耍自己的。 从那后也就没再多问，他不愿说，自己再问也是无用。 但顾萧还是很感激他，因为他是第三个给自己糖吃的人。 第一个是师父，第二个是师兄，再就是方大夫了。 顾萧笑着道谢，方逐尘却道：“道谢倒不必了，你若是真想谢——” 方逐尘视线看向顾萧的腹部，慢悠悠道：“不若你让我摸摸他？” 说真的，自己确实对他很是好奇。 顾萧再次被他震惊到，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面前的人。 这又不是看病，怎么突然想摸肚子呢？ 虽然顾萧被殿下强行碰了那么多次，可心中还是不愿与他人过于接触的。 这种亲密的动作，即便是殿下也并未有过。 但方大夫对自己很好，还给自己熬药，给自己糖果，帮自己瞒着殿下…… 看着一脸纠结的顾萧，方逐尘突然笑起来，“我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哈哈哈。” 他这样犹豫，也是考虑到自己了吧。 这样自己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那两颗丹药也算没有浪费。 看他这样说，顾萧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下面的话，顾萧又提起心来。 “不过，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定是也要抱他一抱的，那时你可不要再拒绝了。” 顾萧想，自己还不知有没有以后呢。 但他还是应道：“好。” 犹豫良久，顾萧还是问出声，“方大夫……” “嗯，怎么？” “你上次说要离开王府……”顾萧小心翼翼问道。 方逐尘看他这样便知道他要问什么了，点头道：“是，过完——” 本想说过完年节再走，但看到他这样，方逐尘还是改道：“现在还不确定，也就这几天，怎么？” “我想请方大夫帮我一个忙……” 方逐尘： “好，你说。” 长生殿。 陆寻睁开眼便看到满眼的明黄色，璀璨夺目，明黄的罗帐，明黄的床榻，明黄的帐顶…… 自己怎么会在这，陆寻闭起双眼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突然间他猛然睁开双眼。 昨夜，昨夜他被下，药了！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陆寻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去看。 下一秒便扯过被褥立时退出好远。 “唔！”好痛！ 顾辰渊看着被扯走的被褥，再低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身体，最后看向一脸戒备的陆寻笑道：“怎么？才吃过便要抛弃朕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男人，若不是君臣有别，陆寻现在便想弄死他。 他以为自己不知道，昨晚是谁吃的谁吗？他现在竟还恶人先告状。 无耻！ “这般凶狠的目光是闹那样，昨晚可是你先动手的，朕只是好心救了你而已。” 顾辰渊面色从容的在陆寻面前一件件穿上里衣，接着道：“你不知感恩戴德便算了，难道还要恩将仇报？” “你！”陆寻心中气急败坏，却碍于他皇帝的身份忍气吞声。 第80章 “陛下，烨王殿下在御书房等候。”婢子前来禀告。 顾辰渊朗声回道：“朕知道了，告诉皇叔，朕现在便去。” 为了不让陆寻更加气愤，陛下自己将衣物穿戴完整，只留下一句，“陆统领想是昨晚劳累过度了，今日便好好歇息吧！” 陆寻咬紧牙关，强忍怒意。 “皇叔。” 坐在案边品茶的顾时澜看着姗姗来迟的皇帝不悦道：“怎么这么慢？” 顾辰渊笑笑不说话。 “罢了，过来看看这封战书。”顾时澜道。 “是，皇叔，北境传来的？”顾时澜默不作声。 顾辰渊越看脸色越难看。 “如何？”顾时澜淡淡道。 “哼，北蛮当真是以为我朝无人了吗？竟敢如此放肆！” 顾辰渊放下手中战书，坐在顾时澜面前，道：“北境是边界，落雁城与关城皆是要塞，尤其是落雁城，易守难攻，北蛮却偏要选择直攻落雁城，而放弃关城，他们的目的只怕不是攻城。” 顾时澜点头，前些时日他收到北境战报，北蛮携大军直攻北境落雁城，突然袭击导致落雁城损失惨重。 落雁城驻兵不多，顾时澜从京中拨的军队并未来得及赶到，驻城将军韩常安亲自带兵上阵，身受重伤。 落雁城立时陷入危机，但此时北蛮却突然停手，在据落雁城五十里处驻扎军队。 之后不久与落雁城相距百里之外的关城亦遭遇伏击。 只是驻城将军司徒令早有准备，才堪堪躲过一击。 但关城的粮草大多却被潜入城中的奸细烧毁，形式不容乐观。 这几日顾时澜便一直在处理此事。 突然出现大批的敌军一同进攻，并且训练有序，进退自如，丝毫不像北蛮的作风。 且顾时澜最是清楚北蛮一共才多少人，现在竟能拿出那么多的士兵，这其中只怕不知北蛮一族。 毕竟这天下，想做统治者的人数不胜数。 果不其然，昨天暗楼传来消息，北蛮二皇子与邻国瓦色一族以及周边小国近日来往密切。 第70章 见面 这也便说的通了。 真是可笑，以为靠几个小国便可以动摇季渊的根本，可笑至极。 看着皇帝一脸严肃的模样，顾时澜道：“不用担心，本王早已令军队前行，想是不久便会到达北境。” “此外粮草本王也一并送去了，只是以防万一，稍后便劳烦陛下再送一些到北境关城。” 顾辰渊点头，“朕知道了。” 有皇叔在，他并不多担心，只是现在临近年关，最多再有三天前来朝贺的官员便会陆陆续续来京，彼时京中定会乱做一团。 其中不乏不满自己登基称帝的官员，那时留住在京中的皇亲国戚也只多不少。 尤其是顾曜，他的皇叔，他不信他耗尽心思留到今天只是为了在京中过节。 到时还不知他的好皇叔还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 到那时自己便顾不上北境之事…… 他能想到，顾时澜自然也能想到。 因此便要红瑶去查他最近干了什么，一查果然发现了，他竟私下里还与北蛮有所联系！ 不仅如此，他还查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信息。 “朕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二皇叔最后还真是……”顾辰渊叹息一声。 顾时澜却道：“人心难测，这有什么？” 何况顾曜野心太大了，便便还藏不住事，有理想有抱负却没有与之相应的能力。 蠢才一个，但现在还不能动他，毕竟长线已经放了，就等着大鱼上钩呢。 回到王府已是黄昏时分，顾时澜便直接回到寝殿。 当看到顾萧安静的睡颜时一时竟不知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自己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忧神思虑，他倒好，睡的如此香甜，自己在时也不见他如此好眠。 再者看到如此温馨的一幕，顾时澜心中竟隐隐滚烫起来，不想吵醒他。 他若是能一直这样乖乖睡在自己身边，也不枉自己如此疼爱他。 顾时澜脱掉外衫，掀开被褥，张开手臂便搂上顾萧的腰身，将手轻轻覆在顾萧的手背上睡去。 因为北境的事，他也好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嗅着顾萧身上特有的香气，顾时澜慢慢放松心神，很快便沉沉睡去。 须臾，顾萧睁开眼睛，静静看着面前呼吸平稳的殿下，眼中若有所思。 若不出意外，明日，师兄便知道自己在殿下寝殿的事了。 师兄……会来吗？ …… 看着手中的信件，陆寻心中疑惑，这信件藏于糕点之中，若不是自己观察敏捷根本不会发现。 现在宫殿中除却侍女，只自己一人，这信给谁的一目了然。 “下去吧。” “是。”自那晚过后，陛下便将自己软禁于此，虽说并未禁止自己的活动，但一句一行仍在那人的监视下。 拿过信件到内室展开，陆寻越看脸色越难看，顾萧当真还在王府中！ 以自己的功力潜入王府自是轻松，但若要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殿下的寝殿…… “陛下。” 殿外突然响起侍女的声音，陆寻迅速藏起纸条，整理好自己的本就一丝不皱的衣服，走出去请安。 第81章 “陛下。”陆寻淡声道。 顾辰渊看着连腰也不弯的陆寻，嘴角勾起笑，“怎么，陆统领休息好了？” 陆寻暗暗捏紧拳头，低下头回道：“……是。” 顾辰渊听他这样说笑的更欢了，道：“既然如此，那不如陆统领再陪陪朕？” 陆寻瞬间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一脸笑意的男人。 面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勾起的唇角，眯起的双眼，可陆寻却总觉得他并没有笑，他也不是在开玩笑。 “陛下说笑了。”陆寻拒绝道。 听到这话顾辰渊脸上的笑淡了下来，道，“陆统领说是，那便是吧。” 陛下沐浴去了，陆寻双手交叉放与胸前，静静的站在门口充当门神。 陛下要他一起沐浴，他不想，便婉拒了。 但陛下总要来来回回的叫他，尽管他什么事也没有。 “陆统领？”浴池传来叫喊。 “臣在。”陆寻脸色一黑，转身朝着寝殿走去。 为了方便陛下，陛下沐浴用的浴室设在陛下寝殿的后面，与寝殿只隔一个屏风。 这只是沐浴用的小浴池，陆寻见过更大的浴池。 不！ 已经算是温泉池了，也在长生殿内，只是离的稍远些罢了。 转过屏风，眼前便被一阵雾气熏染，夹杂着龙涎香的腾腾热雾扑面而来。 陆寻眉头紧锁，却又听陛下唤道：“过来。” 陆寻极不情愿的慢慢走到顾辰渊身后，拿起一旁的澡巾侵湿便擦洗起来。 感受着身后轻柔舒服的力道，顾辰渊闭起双眼，发出一声轻叹。 “用些力。”陛下毫不客气的吩咐道。 陆寻恨恨的看他一眼，手上瞬间大力许多。 “唔！”顾辰渊痛呼还未出声便又被他强行压下。 看来还在生气啊。 顾辰渊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陆寻道：“不愧是陆统领，真是——舒服~” 看着一脸欠揍的人，陆寻骤然转过脸去，毫不在意他说的话。 但手中却又暗暗加大了力气。 顾辰渊心道，还真是心狠，自己的背怕是已经快被陆寻搓烂了。 再洗下去，自己怕是还要被继续磋磨，但自己确实有错在先。 顾辰渊叹息一声，伸手制止住了还要再搓的陆寻，道：“陆统领，再搓朕就要没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陆寻却不相信他的话，但碍于他的身份，还是顺从的停下手来。 顾辰渊看他现在如此温顺的模样，倒是好奇他在皇叔那是怎样的了？ “陆统领，朕有些好奇。”顾辰渊看着为自己更衣的陆寻问道。 被强迫命令为他更衣的陆寻：“……” “你在朕面前是这样的，那你在皇叔面前也是这样不近人情的吗？嗯？” 陆寻心道：殿下才不是你这样无耻之徒，但一想到顾萧，陆寻便更加沉默起来。 他现在并不知道顾萧的处境，还是要早些见一面才好，等确定顾萧的安危后…… 看着陆寻精瘦的腰身，顾辰渊又想起昨晚 。 谁能想到面上那么冷淡的人，在榻上却是那般的火热媚人。 简直要勾的人意乱神迷，尽管大多都是药物的作用。 但不得不说，自己还是很想尝一尝清醒状态下的他呢。 这种想法可是持续了五年之久呢。 沐浴过后，陛下看着要离开的陆寻，心中突发奇想的要将人留下，但又想到欺负的紧了有些不好，便又收回了思绪。 陛下登基时年龄还小，后宫中除却大臣们刚开始送进来的宫妃，这些年陛下并未纳妃。 只后宫中的那些，自己也是从没有碰过的。 除却政务繁忙外，自己心中也是极不情愿碰她们的，即便那是自己的妃。 因为这个原因不少大臣甚至还猜测自己是否喜欢男子，有一段时间自己的榻上甚至还出现过男子。 但因为自己雷霆的手段，自那以后便不再有大臣敢明面上插手自己的后宫之事，自己才得以清静几年。 原本以为自己对陆寻只是得不到的虚荣心作祟，得到了便也好了。 谁知道，自己反而更加放不开他了，想要他只看着自己一个，只呆在自己身边。 只是怕是有些艰难，毕竟陆寻现在是皇叔的人，还担着统领一职。 想到近几日发生的事，皇叔想是快将陆寻要回去了。 自己要想个法子才好…… 烨王府。 醒来的顾萧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出神，殿下一早便上朝去了。 偌大的寝殿现在除却秋叶，便只自己。 方大夫说，今日他会过来给自己看诊，那也就是说师兄也会来。 强忍着身体的无力，顾萧拿起床尾的衣服一件件穿上，这是殿下的衣服。 他又想到昨夜，自从来到这里后，他便没有衣服，殿下不许他穿。 但今天说不定要见到师兄，他不想让师兄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因此他便祈求殿下给他一件衣服，为了这件衣服，殿下又折磨他好久。 除却最后一步，殿下他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看着依旧大出许多的衣服，顾萧不再纠结衣服的问题。 走到妆镜前，顾萧拿起梳子梳理着许久未打理的长发。 第82章 拿过妆台上的湛蓝色发带，束起了好久不曾弄的高马尾。 看着脖颈处的细密吻痕，顾萧伸出手指慢慢划过，眉头微微皱起。 他已经尽量不在身上留下印记了，尤其是脖颈 。 但殿下从来不听自己的话，越是不要，殿下便越要下狠嘴，直咬到薄薄的肌肤渗出血液才好。 顾萧正要起身拿绒领遮掩一下，却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萧儿？”一声颤抖的声音传来，顾萧的身体直直愣在原地。 师兄！ 才转过身，便被抱了满怀。 “萧儿，师兄可找到你了，我就说你还活着，怎么？没有受伤吧？啊？” 说着陆寻便将顾萧转着圈的看，检查着顾萧有无伤处。 “师兄。”看到师兄还是这么担心自己，顾萧终于忍不住，委屈的趴在陆寻怀里哭起来。 口中还不断的叫着师兄。 顾萧从没这样在自己面前哭过，陆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背抚摸。 待顾萧回过神来，看着师兄身前被自己弄湿的衣襟不由得脸色微红，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师兄……弄湿了……” 第71章 心疼 “师兄，弄湿了……”顾萧看着陆寻的衣服小声道。 陆寻看一眼，柔声笑道：“无事。” 但下一秒当看到顾萧脖颈处的痕迹时，脸上的笑僵在原地。 顾萧也发现了师兄的视线，他连忙捂着脖颈惊恐的向后退。 果然，师兄还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样肮脏的自己。 发现顾萧的神情后，陆寻心中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应该是吓到他了。 心中一悔，连忙道：“萧儿，不要怕。” 他现在也发现了顾萧身上穿的是殿下的衣服，还在殿下的寝殿。 陆寻心中的猜测越发得到验证，一瞬间便被惊出一身冷汗，脸上却越发柔和。 他就说，怨不得顾萧好好的要逃跑，要背叛殿下，原来是这样！ 看着顾萧越发消瘦的脸颊，陆寻心中一疼。 他的萧儿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才不惜背叛他最尊敬的殿下。 狠心离开从小便生活的地方，离开他啊！ 越想陆寻便越觉得难受，仿佛有一把尖锐的利器不断捅穿自己的心脏一般，痛的他几近失语。 “萧儿过来，师兄知道不是你的错，师兄不怪你。” 看着师兄伸向自己的手，与满眼的眼泪，顾萧哽咽着搭上师兄的手。 陆寻没有太多的时间，他是与方逐尘一起来的，方大夫将侍女支出去了，自己才得以顺利进来。 陆寻将顾萧拉到桌便坐下，一时无言。 还是陆寻看着一脸疲惫的顾萧问道：“是殿下逼迫你的吗？” 顾萧抬头看他一瞬，又急忙低下头去，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头顶对着陆寻。 顾萧面对师兄只觉得羞愧若死，看着依旧对自己很好的师兄，顾萧心中更加唾弃自己的不堪。 他不敢与师兄对视，哪怕一眼。 看着这样的顾萧，陆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顾萧不愿，但若是殿下强行逼迫，顾萧就是不愿又如何。 他们只是之主人手中的物件而已，是属于主人的，无论是生命还是什么。 “那萧儿想怎么做？”他知道，顾萧冒着被殿下发现的危险找来自己，一定有话说。 果然，不出所料。 “师兄……我要离开王府。”顾萧认真道。 陆寻一怔，顾萧说的是“要”，而非“想”。 但陆寻还是瞬间点头，笑道：“好，要师兄做什么吗？” 他知道顾萧从小便有想法，虽说不是极其聪明的孩子，但最是努力坚定，性子也倔。 他说要走，便是一定有非走不可的理由，陆寻自然支持。 顾萧道：“谢谢师兄，只是我已经计划好了。” 怕师兄担心，顾萧又道：“有方大夫帮我。” 不是他不想找师兄帮忙，只是殿下是何其聪明的人，若是让殿下知道师兄协助自己逃跑，殿下一定不会放过师兄的，他不愿冒险。 今日将师兄叫过来，也只是想再见师兄一面而已，毕竟自己在这儿只有师兄一个亲人了。 若自己真能幸运的逃出去，天高路远，便不知何时再见了。 陆寻自然也想到了，看着一脸苦楚的顾萧，将手搭在顾萧手背轻拍。 安慰道：“不要多想，若有师兄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不要客气，知道吗？” 顾萧强颜欢笑：“知道了师兄。” “什么时候走？”顾萧既然已经告诉自己了，那便是计划好了。 顾萧：“后天，傍晚时分。” 陆寻笑道：“好，我知道了。” …… 看着什么也不问，便支持相信自己的师兄，顾萧心中一阵酸涩。 犹豫许久，顾萧还是牵引着师兄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 他甚至不敢去看师兄的表情，但私心还是想告诉师兄，告诉师兄他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陆寻一脸疑惑的看着顾萧的动作，直到手掌隔着衣物贴上温热的腹部时，还是一脸懵。 但当听到顾萧的解释时，他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中一片空白。 第83章 “……怀孕……了。”因为过度的羞耻，顾萧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相反还很小，可陆寻偏偏就听的完完整整。 萧儿说什么？ 他怀孕了！！ 怀孕了！！ 顾萧是男子啊。 看着被吓到的师兄，顾萧赶紧松开了握着师兄的手。 陆寻转过头看着他，呆呆的追问道：“殿下知道吗？” 顾萧看着恢复理智的师兄老实道：“殿下不知道。” 陆寻：“萧儿，一定不能让殿下知道！” 顾萧点头，师兄不说，他也是知道的。 怨不得顾萧要拼命的逃跑，确实要逃，若是让殿下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一方面担忧顾萧的身体，另一方面却又庆幸顾萧愿意告诉自己真相。 但还不忘问一句：“还有谁知道，知道……” 陆寻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 顾萧道：“还有方大夫。” 虽然陆寻不太了解方逐尘，但顾萧信任他，他还乐意帮助顾萧，想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人。 并且还帮了自己。 师兄走了，方大夫给自己把完脉也走了，寝殿又只剩自己一个了。 顾萧坐在榻上抚摸着又大了一些的腹部，心中思索着要带走的东西。 师兄临走时给了他一些银钱，他留下了。 殿下将他的银钱衣物全部拿走了，连流光也一并没收了。 自己总不能穿着殿下的衣服逃跑，还要找个机会回住处一下，顾萧想。 殿下还拿走了他的平安符，那是师兄给他求的。 自己一定要向殿下讨回来。 “大人，可要用膳？”秋叶青脆的声音传来。 顾萧抬头看着天色，已经那么晚了啊。 殿下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吧，顾萧点头回道：“好，便在外间用吧。” 点殿下的寝殿分为大殿，外室，内室，更远些的是小书房。 除却内室，整个王府都在殿下的监视下，这也是为什么顾萧敢让陆寻找来的原因。 但孰不知殿下已经知道陆寻回过府了。 暗楼。 顾时澜放下手中的毛笔，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酸胀的眼睛，鼻梁，看着跪在下首的黑衣人问道：“说了什么？” 黑衣人回道：“回殿下，属下不知。” 顾时澜放下手指，冷冷的看着他，道：“继续给本王盯着。” “是，殿下。” 顾时澜起身看着窗外下着大雨的天空，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 拿过侍女奉上的热茶，顾时澜一口饮尽，继续回到案便处理公务。 听着窗外的轰隆隆雷声，顾时澜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一会儿想到陆寻，一会儿又想到顾萧。 他们两个竟敢趁着自己不在私下苟且。 一个两个如此悠闲，只自己还要在这处理闹人的公务。 越想殿下越生气，最后直接怒火中烧。 “砰”的一声，殿下将面前的砚台狠狠砸向地面，砚台瞬间碎裂开来。 侍女皆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求饶。 殿下懒得搭理，一言未发，便大步跨向楼外。 牵起马便扬长而去，留下一众不知所以的下属。 寒冷刺骨的雨水夹杂着雪花不住的刺向殿下，殿下却像感受不到似的一下又一下的甩着长鞭，撕破雨夜直冲王府。 彼时，顾萧正刚刚入眠。 顾时澜才到王府，天色便也彻底的暗下来。 风雨又大了些，细细看来还夹杂着丝丝雪粒。 不顾众人的惊呼，将长鞭随手扔给下人，顾时澜下马便朝着寝殿掠去。 站在殿门外，顾时澜看着殿内柔弱的光亮，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才抬脚进入。 今晚守夜的是秋叶，看到一身雨水的殿下秋叶还愣了一瞬。 殿下不是不回来了吗？ 但看着殿下冰冷的面容，她还是迅速向前道：“殿下。” 躲过伸上来要脱自己衣服的手，顾时澜冷冷觑她一眼，径直走向内室。 转过屏风便看到偌大的榻上鼓起的小小的包，顾萧还在。 不知为何，顾时澜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 顾萧并未被惊醒，依旧乖乖的睡在自己的榻上。 顾时澜三两下便脱下了滴水不止的衣物，掀开被子便抱上顾萧。 顾萧瞬间被冰冷的体温弄醒，登时睁开双眼，正要躲开时，却被死死按在身前。 “是我。”顾时澜不悦道。 是殿下！ 殿下怎么回来了！ 不对，为什么殿下身上如此冰凉，自己挨着殿下的肌肤都快要被冻僵了。 “殿下。”顾萧小声唤道。 可顾时澜还在生着气，不愿搭理他，便再次用力的紧紧抱着顾萧。 顾萧被他弄的好疼，但殿下不搭理他，他也不敢轻易与殿下说话。 一时之间寝殿顾萧竟无丝毫声音，静静感受着殿下渐渐温热起来的身体，随着温度的升高，顾萧渐渐放松起来。 “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顾时澜突然问道。 顾萧一愣，殿下什么意思？ 难道殿下知道自己与师兄见面的事了？还是知道自己要再次逃跑的事？ 若殿下别知道，那为什么要问自己这句话？ 第84章 顾萧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看着一脸茫然无措的顾萧，顾时澜心中才下去的火气又蹿升上来。 瞒着自己见陆寻便算了。 自己黑夜冒着风雨寒冰回来，他竟什么也不问！ 不问自己是否用过晚膳，也不问自己冷不冷，更不问自己这些时日不在府中是不是公务繁忙，累不累？ 他什么也不问，只知道这样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顾时澜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只抱着怎么能解气，殿下直接翻过顾萧的身子，找到顾萧紧抿的唇瓣，狠狠咬下去。 第72章 蹂躏 听到顾萧的痛呼也不停下，直吻的顾萧几近窒息才堪堪放开那笨拙的嘴巴。 顾萧喘着粗气，双眼迷离的看着殿下。 他不知道殿下为什么又要咬他，还咬的这么严重。 但因为今日背着殿下做的事，顾萧心中多少有些心虚，因此连轻微的反抗也不敢，只能任由殿下欺负。 殿下欺负完他，还要问他。 “今天就见了谁？” 顾萧一五一十的细细说给殿下，当然除了师兄。 谁知听完话后的殿下非但没有消气，更是直接将自己按倒在身下，狠狠蹂躏了一遍。 …… “顾萧！”殿下咬牙切齿的叫着他的名字。 顾萧忍着身上的疼痛，疑惑的看着殿下。 “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啊？”顾时澜怒道。 他看着顾萧冷笑道：“本王那么晚回来，你就不问本王去那了吗？” 就算不问自己有没用晚膳，这总要问的吧。 顾萧疑惑，这也是需要自己问的吗？ 可殿下身边不是有许多侍女下属吗？他们自会伺候好殿下的，殿下不需要自己过问。 但看着殿下血红的眼睛，还是问道：“殿下，去哪了？” 一听便是敷衍的话，顾时澜面色顿时漆黑一片。 什么也不说便开始解顾萧本就散乱的里衣。 顾萧不解，殿下不是正说着话吗？怎么突然要脱衣服了。 但只在顾萧愣神期间，殿下已经将顾萧的衣物全部扔下床了。 顾萧哀哀的看着殿下，“殿下！不能……” 可顾时澜却勾起唇角笑道：“什么不能？不能干什么？” 无论顾萧说什么顾时澜今天也决不可能放过他。 “殿下。” 他只会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唤着自己，却又什么也不说，即便欺负他狠了，也只会求自己放过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称心的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他。 顾时澜凑他耳边轻声道：“唤我允谦。” 顾萧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他想起，允谦是殿下的字。 那人曾告诉过自己，原来殿下那时就暗示过自己。 只是自己太过胆小，太过愚蠢才会被骗的那样惨，是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顾萧不愿叫，殿下便逼迫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也不罢休。 顾时澜缓缓诱哄道：“唤嘛，阿萧，唤了本王都依你如何？” 回应他的却是顾萧眼角滑下的晶莹…… 次日凌晨。 殿下一早便起床更衣，顾萧却因为昨晚殿下的不节制导致浑身酸痛，无法起床。 看着殿下今日颇为高兴的面容，顾萧强撑起身子道：“殿下……” 顾时澜转过头看着一身欢爱痕迹的人，心情颇好，笑道：“怎么？” 顾萧稍稍犹豫道：“属下……想回住处一趟。” 顾时澜听着此话，脸上笑意淡下，问：“怎么想起来要回去？” 顾萧直视殿下道：“属下想回去拿两件衣服。” 顾时澜皱眉：“这里不是有衣服吗？” 顾萧：“……” 看着又不说话的顾萧，顾时澜啧一声，语气极差道：“不用你亲自去，不是给你两个丫头吗？你说拿什么，让她们去帮你拿。” 顾萧：“……” 他怎么好意思让两个小姑娘给自己拿衣服呢，况且自己还有其他的事要出去。 最终顾时澜还是让一步，道：“早点回来，晚上回来本王要看到你在这儿。” 顾萧一喜，点头道：“是，殿下。” “还有事吗？”顾时澜问道。 顾萧斟酌着说辞，今日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属下近来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想要锻炼一下，所以属下的那把流光……” 顾时澜默想片刻，轻轻点头。 那是不是也可以将自己的平安符要过来了？ “殿下，属下的平安符……” 顾时澜疑惑，什么平安符？ 看出殿下的疑惑，顾萧赶忙解释道：“是一个鲜红色的平安符——嘶。” 太过激动而扯到伤处的顾萧一阵痛呼，腰好酸。 看着顾萧难受的样子，顾时澜道：“……好，本王回去看一眼……就一眼。” 殿下说着还要强调着。 “是，谢殿下。” 尽管殿下只是帮忙看一眼而已，顾萧还是觉得很高兴。 若是以前，殿下理都不会理自己一下的。 他没有开口问殿下他的包裹，银两，殿下也不会给他。 而且一不小心还会引起殿下的怀疑，他赌不起。 第85章 再次站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小院里，顾萧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在这处院子里师兄与他一同练武，一同嬉戏打闹，师父也在旁边看着他们，眼中是从来都有严厉。 在这处院子里他们一同种下了柿子树，一同期盼着长大成人。 顾萧静静看着院落中被雨水打湿的细瘦枝条，心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自己仍历历在目。 一阵风吹来，顾萧紧了紧自己身上宽大的衣物，向前走去。 伸出手推开门—— “砰”的一声吓的顾萧一怔，看着突然倒下的房门，顾萧面色一紧。 紧抿着唇弯腰将倒下的门板放置一边，看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布置，还有杂乱的物品。 顾萧想应该是在自己逃跑之后弄成这样的，是殿下吧！ 顾萧径直越过满地的瓷器碎片来到衣柜前，看着自己被弄乱的衣物，顾萧并未动怒。 手指轻轻划过侍卫服，最终停在常服上，稍一思索，顾萧便只拿了两件黑色常服抱在怀中。 越过榻边被砸烂的木箱，顾萧直直盯着床榻。 在这里，那人曾无数次的强迫自己，威胁自己，用自己的秘密束缚着自己。 那时自己是害怕的，怕他真的将自己的秘密说的出去，到时自己要如何面对师兄，如何面对殿下呢。 可当自己知道真相后，顾萧反而觉得不知道好了，就那样被蒙在鼓里也好过现在这样。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从知道殿下便是那人时，自己的命运便已经决定了。 无法改变的命运。 最后看一眼昏暗的房间，顾萧缓缓将破旧的木板门合上…… “嗯？你怎么来了？” “王爷愿意放你出来了？” 方逐尘看到顾萧进门，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草药，问道。 顾萧笑笑点点头，道：“方大夫。” “先坐。” 方逐尘将草药收房中，出来时手中还提有一壶茶。 将斟满的茶盏推到顾萧面前，方逐尘笑道：“尝尝看。” 顾萧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甘甜清爽，回香久远，好茶！ 顾萧夸赞道：“好茶……好喝。” 方逐尘听着他的评价，一下便笑出声道：“好喝便行，也不妄我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得到它。” 顾萧却想这茶很贵吗？ 应该吧，毕竟茶叶都很贵的，何况是那么好的茶。 只是自己并不善品茶，“……在下并不善品茶……” 方逐尘看他如此为难，笑道：“无妨，我也不是很会品茶，但既然好喝，便说明他确实是好茶。” 顾萧点头，抬手制止方逐尘再次送来的茶盏，顾萧问道：“方大夫可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方逐尘早已计划好了，饮尽手中的茶盏与他慢慢道来…… 方逐尘本是想留他用膳的，但想到明日便要走了，顾萧想是也要收拾一下，便不再留他。 顾萧回到殿下的寝殿时已经午膳时分，殿下这两日尤其繁忙，听师兄说是在处理北境战事。 殿下不在，对自己而言是好的。 顾萧用完午膳便又回到榻上闭眼凝思，殿下昨夜又不顾自己的反对将东西强行留在自己体内。 殿下又从不会为他清理，每每这时自己便要难受很久。 待稍稍好些了，还要强忍羞耻自己将那东西从里面弄出来…… 明日傍晚自己只要找机会和方大夫会和，再一同出城，便能摆脱掉令自己无法面对的灰暗过去，便能够与他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顾萧将手掌轻轻贴上腹部，那里立即便有了反应，轻轻的跳动仿佛在与他游戏般活跃。 一贯淡漠的脸上显出些微笑，心中逃离开的决定又坚定了些许。 顾萧与他玩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戳着肚皮温声哄道：“……你可要好好听话啊。” 话音未落他便又有了丝丝睡意，顾萧心道，方大夫给他用的药想是已经起效了，顾萧顺从的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膳时间，殿下还未回来。 顾萧有些着急，想起殿下昨晚逼问他的问题，顾萧意识到殿下这几日是真的好忙。 用过晚膳，毫无睡意的顾萧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寂寥的树木。 这才想起再有两日便是年节了，殿下想是会更加繁忙，那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又会增大。 顾时澜进来时便看到顾萧身着单薄的站立在窗边，消瘦的身体越发孤寂，好似世间只他一人般寂寥。 殿下笑着搂上顾萧纤细的腰肢，“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在等本王吗？” 第73章 主动 顾萧顿时浑身一僵，大气不敢喘，待殿下的手掌移开腹部，顾萧才轻唤一声殿下。 “殿下。” 将顾萧转过身来面对自己，顾时澜佯装生气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顾萧现在有求与他，自是万事顺着他来，而且再有一日自己便要走了…… 顾萧低下头声音如蚊蝇般细细道：“是。” 顾时澜一愣，继而勾唇一笑，“我也是很想念阿萧的啊！” “殿下可用膳？”顾萧看着一脸笑意的人温声道。 “不了，本王在宫中用过了。” 话未说完便牵着顾萧的手向榻间走去，一天未见顾萧，还要被繁杂琐事烦心，顾时澜早已烦躁不堪。 第86章 现在回来见到顾萧，又听到顾萧少有的软语，自己还怎么忍的了。 顾萧看着一脸期待的殿下，心中瑟缩，他本想是向殿下讨回流光的，可现在殿下根本不听他的话。 “愣着做什么？不是想本王了吗？”顾时澜看着犹豫不决的顾萧眼中笑意无意中淡去。 “还是说……阿萧是为哄本王开心才这样说的？”殿下的语气渐渐低沉起来。 顾萧心中一惊，但想到自己明日便要走了，还是嘁嘁道：“殿下，属下的……流光……” 殿下眼中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勾起唇角冷冷道：“本王自是记得，只是……” 顾时澜的目光落在顾萧身上宽松的衣物，眼中晦涩不明。 “只是阿萧既想向本王讨要东西，却又毫无付出，这样本王岂不是要吃亏？” 殿下的目光从顾萧的消瘦腰间撕开，又落在顾萧的脸颊。 “阿萧是不是也要拿出些诚意来瞧瞧？” 看着殿下手中的流光，顾萧一贯抿紧的嘴唇微微张开，呐呐道：“殿下要如何？” 顾时澜将手中的流光随手扔在床尾，和衣斜躺在榻上，单手支着头，不怀好意的笑道：“本王要如何？” 他像是思索什么尤为严重的问题一般泛起愁来。 顾萧神情紧张的看着他，心中暗暗祈祷殿下不会提什么太过过分的要求。 可自己的祈祷，希望在殿下面前从来不灵验，他从来不是幸运的那一个。 顾时澜看着他精瘦的腰身，嬉笑道：“本王今天累了。” 顾萧一愣，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自己便被殿下强行拉入床帐…… …… “啪。”的一声。 最后一本奏折合上，将毛笔放回原处，顾辰渊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缓解着眼中的疲劳。 大太监张富生看到陛下揉捏额角的动作，唤一声陛下，立即上前伺候着。 “好了。”顾辰渊挡开张富生继续动作着的手指。 视线下移转到下首站立着的笔直身影。 俊俏的面容，清冷的气质，饱满的胸膛，精瘦的腰肢，还有那双，有力的双腿…… 不知想到了什么，高位之上的那人竟隐隐勾起唇角，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快的甚至让陆寻以为是幻觉。 直到现在陆寻还是不能相信他最疼爱的师弟前日告知自己的事情。 怀孕！还是一个男人！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陆寻可能都不会如此难以接受。 毕竟别人如何他是不知道的，但顾萧他却是知道的。 他们两人一同长大，一同生活，顾萧是男是女他是最清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难以接受。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看到陛下的视线又落在了陆统领的身上，张富生擦擦脸上渗出的冷汗，心中惊颤。 陛下还说自己不是短袖，看看他看陆统领的眼光，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但想到陛下的身份，张富生冷汗流的更是严重。 若是让朝堂上那些迂腐大臣知道陛下这样，怕是朝堂又要动荡一番了。 自己一定要更加注意陛下以后的言行，还要捶打捶打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婢子了。 只是……张富生也将目光落在陆统领身上，陆统领这两日都在发呆，魂不守舍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更是连陛下也发现了。 “陆统领？”顾辰渊看着处于发呆中的人喊道。 陆寻心中一怔急急回道：“陛下有何事吩咐。” 顾辰渊叹息一声，“没事吩咐朕便叫不得你了？” 陆寻急忙跪在地上，垂首道：“陛下恕罪。” 顾辰渊慢慢走下阶梯站到陆寻面前，道：“朕并未要怪罪你的意思。” “起来吧，”边说顾辰渊边将陆寻虚虚扶起身来。 “是，谢陛下。” 看着他依旧忧愁的面容，顾辰渊询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或是问题？” 陆寻抬起头看着一脸笑意的顾辰渊，就算有什么疑惑他也是绝不可能拿这事去和陛下说的。 陆寻收起万千思绪，回道：“劳陛下费心，属下无事。” 顾辰渊看着瞬间冷漠起来的面容笑笑不说话。 他知道陆寻那日是回了王府，也知道他是去见一个人。 背着皇叔跑回王府，还见了皇叔藏在寝殿的美人。 回来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要说什么都没发生，他是不信的。 至于发生了什么？相信过不了多久陆寻会亲自告诉他的。 除此之外，自己要先处理好手中的事为主。 顾辰渊看着面前加急呈递上来的别国机密，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现在正值年关，一些季渊周围一些小国不仅不准备年节祭礼，还大肆的招兵买马。 尤其是北蛮，这些时日更是不住的结合其他小族群招兵买马。 再连想到北境这些发生的事，顾辰渊不得不怀疑北蛮此举是否要针对季渊。 毕竟季渊与北蛮的敌对已经百年之久。 更何况据他所知，现在北蛮当政的应该是老北蛮王的二子。 北蛮一直都是崇尚武力为尊的国家，这个二皇子听说更是尊崇武力，好战。 第87章 这样的人当政，顾辰渊很难不怀疑他疯起来还真可能会对季渊造成一些不必要的伤害。 只是看着手中另一份消息，顾辰渊面色越发难辨起来。 顾辰渊是极其聪慧的，这一点甚至顾时澜也曾亲自夸奖过。 他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无用的，至少北蛮正是这样想的。 北蛮王庭。 现在的北蛮王丹宫正坐在王位上看着下首的一群衣着怪异的北蛮人。 有老者亦有年轻的青壮年，更甚者还有几岁的幼童。 台下的人在王打量着他们的时候也在用余光看着面前受人尊敬的北蛮新一代王。 刀削一般的脸颊，浓眉入鬓，眼窝深陷，鼻梁高挺，是北蛮特有的长相，攻击性极强的一种长相。 “外面那些人是你们弄出来的？”嗓音粗矿冰冷，夹杂着浓厚的异族口音。 “是，我尊贵的王，这些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他们将士北蛮最勇敢最厉害的将士。” 最前面的一位老者回道，奇怪的是他身后几人的动作也与他一般相似。 整个队伍中处处透漏着一股子的诡异，但丹宫却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将视线重新落在殿外的笼子里。 里面的人，不！ 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现在的他们更像是怪物，拥有无限生机的怪物。 面容惨白，肌肤腐烂，满身的脓液，衣衫褴褛，最重要的是眼中毫无一丝情感，空白一片。 只知道随着老者夸张的动作语言开始动作，僵硬机械，没有自己的意识，只知道攻击活人。 只所以说是攻击活人，也只是因为他们本就已经死了。 丹宫皱眉的看着面前的怪物，心中稍有怀疑，没有亲眼见过，他是不相信的。 “还请王移驾殿外，请允我为王展示这些伟大的作品。”老者激动万分。 丹宫看着面前的一幕，起身离开王位。 若是他真可以造出这些东西，那自己若是要攻打下季渊岂不是容易多了。 “大王请看。” “嗯。”丹宫将视线移到老者的手中，只见老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宝贝似的打开，里面是一直通体血红的虫，听老者说这便是蛊虫。 丹宫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并未继续询问，不耐道：“开始吧。” 他最是不喜装神弄鬼之辈，既然要他看，早些便因该准备好的。 老者将手中的蛊虫拿出盒子，放到手中，示意身边的幼童过来。 那孩子直接拿出一把小刀瞬间将手指割破，鲜血直流。 但奇怪的是，小男孩才将手指放到蛊虫嘴边，它便自主的找到伤口，大口大口的饮起血来。 不一会儿它身上的红色更加鲜艳，蛊虫也慢慢的停下了饮血的动作。 老者将小男孩拂开，接着拿起蛊虫放到自己身上，不一会儿蛊虫便咬破老者枯燥的手腕进入老者的皮肤下。 丹宫眉头紧锁，看着蛊虫顺着老者的血管爬到肩膀，渐渐消失不见。 接着老者站到关着怪物的巨大笼子前，嘴中念着丹宫听不懂的异族语言。 随着时间的流逝，笼子中的僵硬怪慢慢抬起头来。 苍白的脸颊上眼睛完全张开，里面是空无一物的白色。 渐渐的身体也慢慢动起来，随后便开始激烈的厮杀起来。 丹宫亲眼看着一个怪物将另一个怪物的心脏都挖出来了，但那个怪物竟还能活动，甚至更加凶猛起来。 老者看着依旧严肃的脸庞，心中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 只说要王好好考虑一下与自己合作的关系，便离开了王庭。 他的主人还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呢。 他相信王会同意教主的意见的，毕竟自己已经准备了成千上万的怪物呢。 第74章 交易 次日凌晨。 天空还未亮，顾萧便早早的起床穿衣洗漱，束发。 殿下已经走了，顾萧不知道他去哪了 ，可能是宫中罢，顾萧想。 顾萧看着手中湛蓝色的发带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盯了一会儿又将发带好好的叠放在妆柜上，转而拿起右手边藏青色的发带高高系上发丝。 他今日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黝黑的朴素长衫，平平无奇，是那种在人海中能瞬间融入进去的平凡。 一如他的人一般，平平淡淡，毫不引人注目也从不会引起波澜。 顾萧喜欢这样的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 重新握上用了十年之久的流光，顾萧心中竟隐隐兴奋起来。 像好久不见的朋友般，顾萧拿过巾帕细细擦拭着本就锐利无比的刀刃。 流光反射的凛冽刀光映在顾面无表情的脸上，竟出奇的为他增添了一丝锐利。 “大人，早膳已备好。”秋叶的声音响起，顾萧将流光迅速归鞘。 边走边应道：“好。” 用过早膳顾萧便在院子里练起武来，好久不曾持刀的手腕才练一个时辰便就酸涩无比，内力也是塞责不通，但腰腹力量却越发的灵活起来。 顾萧面色稍稍僵硬着，休息一会便又练起招式。 今晚便要走了，自己要尽快的熟悉下招式，否则…… 等到秋叶唤他用午膳时，顾萧才堪堪停手。 还好，虽说武功荒废了几日，但经过一上午的锻炼已经恢复八九分。 第88章 只要不是遇到强劲的对手，相信要逃出王府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抬头看着越发阴沉的天空，顾萧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再生事端。 用过午膳，方逐尘身边的侍女将最后一晚药送至殿下的寝殿。 众人早已见惯不惊，方逐尘这些天总是将药熬好后送至寝殿，有时是他亲自送，有时便是他身边的这个侍女。 侍女低着头毫无存在感的端着药碗熟练的进入寝殿。 不一会儿又同样低着头毫无反应的走出寝殿。 直到傍晚时分，寝殿众人也并未再见顾萧踏出宫殿一步。 秋叶站在屏风外轻唤一声，却听到里间传来闷闷的声响，像是捂着被子睡觉般。 秋叶只隐隐听到他说，困了，要睡觉便又自觉的退出来。 顾萧以前有几天也是这般，喝完药后有时甚至能睡一天之久。 加之昨晚殿下在寝殿，她又想起听到的隐隐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脸色也不由得粉红起来。 大人应当是很累吧，还是应该让大人好好歇歇。 秋叶嘱咐一句：“奴婢就在外面，大人有事便唤奴婢一声。”便抬脚离去。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雪花也随风飘扬舞动。 王府外面渐渐燃起灯火，只留寝殿寂静无声…… 若有人进入寝殿掀开被褥便会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而此时应该在被褥睡觉的顾萧，却冒着风雪向着城门口飞掠而去。 紧张到极致的呼吸导致顾萧面色满是汗液，随着他的动作不住的滑落。 顾萧不敢停下，他仍记到上次逃跑时被抓到时的心惊胆寒。 殿下在宫中，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若是发现自己不在，殿下一定不会再给自己机会的，他不敢想象殿下会怎样对他。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但好在这次不是自己一人，还有人愿意帮自己。 而且师兄也没有讨厌自己，真好，顾萧紧紧抓着胸口的衣物，那里是师兄为他求的平安符，他向殿下讨来了。 他一直带在身上，他知道，师兄会保佑他的，保佑他平安离开…… “怎么还不来？”方逐尘站在马车旁焦急的望着城门口的方向频频回头。 “月夕，你确定他逃出来的吗？”方逐尘急急问道。 被称为月夕的侍女敛下眼睑，淡淡道：“奴婢确定。” 方逐尘并不是在怀疑她，毕竟月夕的能力他是知道的。 为了防止顾时澜有所怀疑，他上午便先行离开王府了，与顾萧约定好的傍晚时分在城外此处相见。 现在已经那么久了，不会是被顾时澜发现了吧，方逐尘越想越心惊。 虽说顾时澜不会对自己怎么，但对于顾萧，他不敢保证。 看着来回踱步的方逐尘，月夕淡声道：“公子不必担忧，若无意外，他应当是快要到——” 话音未落便看到前方飞掠而来的身影，月夕识趣的后退一步。 “方大夫。” 方逐尘将刚站定的顾萧拉上马车，对着月夕急促道：“走！” 顾萧随着他进入车厢，才坐定，眼前便递来一盏清茶。 看着面前一脸温和的人，顾萧一愣接过茶盏，道一声谢，便一饮而尽。 方逐尘看着被汗水侵湿的人，道：“先将衣服换下吧。” 顾萧颔首，胸腔中的心脏依旧在剧烈的跳动着，他不敢想相信，自己现在这样便是逃离王府了吗？ 过于顺利的计划让他依旧揣揣不安，自己真就这么离开京都了吗？ 风一吹，顾萧身上的汗液顿时冰凉起来，激的顾萧颤抖不止。 * 皇宫中。 御书房，陆寻看着王爷与陛下交谈公事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 不出意料殿下就快回府了，顾萧应该也已经离开王府了，若是殿下现在回去，顾萧岂不是会立即被发现。 不！殿下今晚不能回去！ 正当陆寻思索要如何留下殿下时，侍从来报刑部尚书求见殿下。 陆寻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着暂时离开的殿下，他的目光落在的高坐明堂的那人身上。 能留住殿下的唯有他了，但他会帮自己吗？ 陆寻犹豫良久，还是抬步上前一步，“……陛下。” 顾辰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道：“嗯？陆统领有事？” 陆寻心中撕扯良久，低下头道：“属下有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哦？”他要求自己？顾辰渊倒是有些好奇了。 一向严肃冷淡的人竟说有事相求？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事竟要陆统领向如此讨厌的人求助。 说不准自己还能再品尝一次美味呢，顾辰渊伸出舌尖缓缓舔过唇瓣，一脸笑意。 “说说看。” 陆寻抬头认真道：“请陛下无论如何今晚务必留下殿下。” 顾辰渊一愣，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这。 只是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自己留下皇叔呢？ 顾辰渊：“为什么？” 陆寻：“……” 一时无言，陛下也并未继续强求，只道：“你既然求朕帮你，那作为交换，你又有什么能给朕的？” 陆寻抬头看他，道：“无论什么，只要臣有……陛下皆可拿去。” 听到这话，顾辰渊笑的更欢了，道：“当真？” 第89章 陆寻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道：“当真。” “好，成交。” 顾时澜再次回来已经是戌时，看着等待着自己的皇帝也只是匆匆将未完的话语分析完毕，便要出宫。 不知为何，顾时澜总觉得止不住的心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变化更是不断加深。 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一般，但自己身边有什么事会发生呢？ 王府吗？自己有必要回去探查一番。 说走便要走，顾时澜才起身便被陛下制止，“皇叔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顾辰渊将目光掠过窗外，又快速的移至顾时澜身前，慢缓缓道：“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夜路难行，皇叔不如今晚便宿在宫中吧。” 说着便扭头吩咐一旁候着的张富生，“将凤仪殿收拾一下，燃上地龙，皇叔今晚便宿在那边。” 顾时澜看着瞬间便安排好自己归宿的皇帝有些不愉，轻轻皱起眉头。 看着仍不愿搭理自己的皇叔，顾辰渊坐直身子，语气散漫道：“皇叔若觉得自己在宫中无事，那咱们便来讨论一下皇叔王府中的——下人吧。” 顾时澜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辰渊道：“什么意思？” 顾辰渊走下台阶，坐在顾时澜身边道：“字面意思罢了。” 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顾辰渊收起漫不经心，与他细细道来。 …… 王府有奸细，顾时澜在没有除掉国舅时便知道。 只是碍于她并没有威胁到自己，这才懒得处理谁知连陛下也知道了，那便说明她有动作了。 只是她到底做了什么？ 顾时澜心中没由来的便想到了顾萧，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胸中一阵闷气，堵着一块石头似的，无法忍受。 回到凤仪殿顾时澜便瞬间唤出影一，“殿下。” 顾时澜负手站立殿前望着王府的方向，询问道：“他今天做了什么？” 影一回忆着府中传来的消息，斟酌着答道：“回殿下，大人用过早膳便在院中练武至午膳时分，喝完药后便立即就寝了，不曾踏出过王府半步。” 听到此话殿下非但并未放下心来，还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他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想到今晚陛下说的奸细，顾时澜心中烦躁不堪。 吩咐道：“你现在亲自回去，回去看看顾萧在干什么？” 影一：“是，属下遵命！” 感受到身旁消失的气息后，顾时澜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徐徐然飘落的雪花，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 阿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春兰姐姐，你在做什么呢？” 第75章 不见 “春兰姐姐，你在做什么呢？” 秋叶提着灯笼映照着站立在墙边不住向外看的人，出声询问道。 春兰一愣，讪笑着回头道：“无事，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狗洞，想必可能是府外跑来的狗刨的，以防万一，还是堵上为好。” 秋叶打着灯笼看一眼她身后的洞，道一声：“是呢，是要堵上，要是冲撞了大人便不好了。” 春兰连声道是，又询问起大人现在起了吗？ 收回目光，秋叶也疑道：“是呢，大人从没睡那么久……” 现在已经是夜半时分，今日自己值班，要早点回去为好，若大人醒了没人在身边，殿下又要发怒了。 还未回头，秋叶便被春兰推搡着回到寝殿。 只是在秋叶没注意到的角落，春兰将目光落在了洞口一瞬，视线转瞬即逝。 两人才刚离开，洞口便被推开。 一只苍白干枯的手掌拂开落叶，迅速拿出一张纸条，又转瞬消失不见。 “主子，烨王府传来的消息。” 一个黑衣人毫无生息的落在地上，他面前是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一身湛蓝长袍。 面对黑衣人的话语男人并未转过身，而是询问一句与之毫不相关的问题，“顾时澜现在在宫中？” 黑衣人迅速回道：“是，王爷。” 听到此话，男人转过身，棱角分明的脸，赫然就是安平王——顾曜。 顺势接过纸条，顾曜一字一句看起来。 越看脸色越是高兴，最后甚至直接笑起来，“天助我也，哈哈哈。” 消息什么时候传来的男子问。 “回王爷，刚刚。” “顾时澜知不知道？” 黑衣人思索片刻道：“应该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的话，王府中不该如此安静无事。 “好！” 顾曜握紧手中的纸条，手掌一用力纸条瞬间化为灰烬，从指尖飘落。 伴随着传来的还有冰凉的声音，“既然上天给了本王这个机会，本王自是不能让它浪费的。” “去，将他给本王带回来……死生不论。” “是。” 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京都了，都是因为顾时澜，这个奸诈贪婪的小人，但…… 顾时澜啊顾时澜，都说人是不能有软肋的，若是你这无情无义的人有了软肋，会怎么样了？ 本王真是想迫不及待的见到这样的你了。 …… 顾时澜的寝殿中。 秋叶看着连唤几声依旧没有反应的内室，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第90章 紧紧盯着屏风的眼睛也不由得浮现一丝疑惑，一丝害怕。 大人从不会如此的，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在春兰的催促下，秋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进入内室。 “大人？” 看到床上依旧鼓起的包时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笑着唤着大人。 却依旧没有回应，秋叶忐忑不安的上前，口中说着得罪慢慢掀开被子，下一秒脸上的笑僵在原地！ 大人！ “来人，来人啊！大人不见了——” 秋叶顿时慌张大叫起来，这时春兰也立即跑出殿外唤来巡察的侍卫…… 夜半时分，烨王府中却通明一片。 影一回到王府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片景象，心中一怔。 来晚了！ 顾时澜知道顾萧消失的消息是在丑时末，匆匆赶回府中时还是寅时。 殿下矫健的身影瞬间便掠过皇宫各地，直奔王府。 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刺骨寒意，却抵不过顾时澜现在心中的寒意。 他竟还敢跑，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在宫中看着影一传来的信件，顾时澜瞬间便打碎了手边昂贵的花瓶，生生一掌拍断了身前实木梨花木案几。 “顾萧！！”殿下眼中闪烁着灭天的怒火。 匆匆感到王府时，顾时澜看着嘈杂的王府面无表情的挥开挡路的人便直奔寝殿。 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顾时澜竟隐隐颤抖起来。 殿下捂着脸弯下腰，急促的咳嗽起来，嘴角也隐隐透出血迹！ 不一会儿殿下却又突然大笑起来，疯魔一般。 众人一惊，看着摇摇晃晃的殿下，身边的侍从要来扶他，却被顾时澜一掌挥开，砸到各处。 殿下抬起脸，露出阴戾的面容，随手便抽出身旁侍卫的武器，斩杀一人，众人一时竟不敢上前一步。 “本王不是说了，要你们看好他的吗？啊？”顾时澜冰冷刺骨的嗓音落在众人心间。 一时之间殿内竟寂静无声，众人皆面色如土的看着殿下。 “你们就是这样看的？本王才出去一天你们便将人看没了？” 质问声一句句落在殿内，却无人敢反驳，都战战兢兢的深深埋下头去。 顾时澜扫视一眼，便拎着刀一步步走向最近的侍从，笑道：“说啊？” 侍从抖如筛糠似的无法言语，殿下便一刀斩断了未来的及出声的话，鲜血泼洒一地。 顾时澜走到那杀到那。 殿下疯了！ “说啊？今天是谁值班的？” “……殿下，是，是奴婢……”又一声惨叫，一抹残血。 秋叶愣愣的伸手摸着脸上温热的血液，眼睛一闭便不省人事。 这一晚，殿下杀尽了逍遥阁值班守卫，寝殿的血液流了满地，隐隐还有流出殿外的迹象。 这一晚，谁也不知道烨王府中发生了什么，只隐隐不断传出阵阵惨叫声。 埋伏在王府外的各方势力只知道，那一晚从王府中出来了数不尽的杀手，暗卫向四面八方一同涌去。 至于什么原因目的却无从得知。 年节前夕，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此时顾萧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京都外驿站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停在路边不显眼处。 马车旁边是一匹黝黑高马，腹中鼓胀，早已喂饱了马料。 “这些东西你拿着。”方逐尘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顾萧。 指着其中一个包裹道：“这是一些衣物和银两，还有常用的跌打损伤治疗药物。” 顾萧接过后又拿出一个包裹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安胎药，不多，但足够你走到下一个都城。” 看着顾萧拿到手中，方逐尘嘱咐道：“记住，一定不要断药，否则……” 他话未说完，但顾萧知道他的意思，看着手中的物品，顾萧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与他不过泛泛之交，他竟帮自己至此。 顾萧抬起头，直视着方逐尘，郑重行一礼道：“多谢。” 方逐尘看着面色仍显苍白的顾萧，心中纠结万分。 最后还是轻叹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到顾萧面前。 谁让这人这么让人心疼呢，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顾萧看着手中的锦盒不知所以。 方逐尘扶起他笑道：“就算是给你腹中胎儿的见面礼了。” 顾萧脸色瞬间爆红，瞪大了双眼。 看方大夫如此重视，这药定是极为珍贵的，他不能要。 方逐尘却推开他送还过来的手，不管他的反应，继续道：“既然见面礼已经收下了，下次见面，你可定要让我好好抱抱孩子。” 顾萧伸手覆上腹部，殿下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消失了，怕是追捕自己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这一路定是极为凶险的，自己能不能保护的了他还是未知。 能不能再见面也还未知，但他还是认真回道：“好。” 该走了，顾萧想。 将包裹系在身后，旋身上马，顾萧一夹马肚，一扯缰绳，马匹便向前奔去。 耳后突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话音，是方逐尘的，“顾萧，后会有期——” 本就不大的声音在空中被寒风吹散开来，似有若无。 第91章 等到顾萧再回头时，却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顾萧眼中闪过一抹湿润，一瞬惆怅，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更用力的架着马匹奔向远方，奔向远方那未知的天地。 看着渐渐消失直至彻底融入黑暗的身影，方逐尘才堪堪收回目光。 自己能帮的已经帮了，接下来便要看他的命运了。 轻轻叹息一声，方逐尘才迅速上了马车。 自己今日离开，又恰逢顾萧逃跑，虽说自己有刻意错开时间，但稍稍一查便知道其中关键。 顾时澜想必已经追来了，自己还是早跑为妙。 因此吩咐月夕立时赶车离开。 一声长鸣，马匹奔跑起来，连带着马车也迅速消失在林间。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听到月夕的询问，方逐尘略一思索，道：“先向北方，听说北方的雪景不错，咱们先去瞧瞧。” “是，公子。” 不止是去看雪，顾萧走的是南方，殿下一定很快便会查自己的踪迹…… 方逐尘一笑，心道：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自己还在躲着人呢，现在倒是操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还真是不像自己会做的事了。 转念一想，也不知道那人还在找自己吗？若是找的话，他又会在哪呢？ 想到那人的手段，性情，方逐尘心中一颤，还是不要让自己遇到的好，否则…… 次日 天还微微亮，街道上便早早的打开门，爆竹声一声接一声炸裂开来。 透过弥天的烟雾隐隐能看到家家门上贴挂着的喜庆门联和红彤彤的灯笼。 今日是年节亦是春节。 人人脸上皆洋溢着欢乐，喜气洋洋。 连皇宫中也久违的热闹起来，各地归京的官员需在这一天觐见皇帝，并进行述职。 第76章 侍寝 陛下在这一天还要早早的起床赶至万佛寺祭拜先祖，还要为民祈福。 晚间还要设宴宴请大臣及其家眷一同进宫用膳，加深君臣之间的关系。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顾辰渊站在佛寺高处看着逐渐泛白的天空。 快到吉时了，皇叔还未来…… 想是不会来了。 果真，直到祈福祭拜结束顾辰渊还是未看到顾时澜的影子。 直到晚间宴会开始，皇帝还是未看到顾时澜的身影。 “摄政王怎么现在还未来？”一个大臣问道。 “不会是不来了吧！” “为什么会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早些年便离开京都的大臣不解的问道。 “……听说…………” 席间众人很快便将话题扯到顾时澜身上。 顾辰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闹剧，转而接过侍女递过的酒，一饮而尽。 这大好的日子自是让人好好享受的，他可不想一整晚都陪着一群大臣看戏。 想到一会儿要做的事，顾辰渊便匆匆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宴席。 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并未放在心上。 离开宴席的顾辰渊慢慢走在回长生殿的路上，张富生在一侧跟随服侍。 “他到了？”陛下问道。 张富生立即恭敬回道：“是，陛下，已经到了半个时辰了。” 顾辰渊勾唇一笑，“他倒是准时。” 张富生一愣，继而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脚尖。 心中却道在陛下面前若是不准时一些，怕是以陛下的性子明日便见不到人了。 长生殿中寂静无声，连人影也没有。 还不待顾辰渊询问，张富生便上前一步道：“陛下可要人在殿外巡守？” 顾辰渊脚步一顿，笑道：“不用。” 张富生点头称是，正要退下时听到陛下道：“记得下去领赏。” 张富生一愣，连连道谢。 顾辰渊走至榻边，掀开遮挡住的帘帐便一眼看到床榻上衣衫完整的人。 规规矩矩的跪坐在榻上，双腿并拢，双掌平放在膝盖，脊背挺直，头颅低垂，再没有比他规矩的坐姿了。 但陛下看到他如此正经的模样，却蓦然笑出声来。 自己想过许多次再次与他相见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也想过很多次与他欢好相处时是什么样的。 却从未想到现在这种情况，这种逼迫交易的方式，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相反他还很喜欢，很意外，因为只要自己这个身份对他有用，只要自己还是皇帝，便能一直制约着他。 即便他丝毫不喜欢自己。 但只要他能在自己身边，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他总会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对于他的笑陆寻不解，还未抬头便看到眼前伸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 接着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陆统领就是这么准备的？” 陆寻不解，抬眼看他。 陛下放开他的下巴，兀自坐在榻边，指着他的衣服道：“陆统领准备穿着衣物侍寝吗？” “原来陆统领还有这种癖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寻看着一脸笑意的顾辰渊沉默良久。 自己选的路，便是再艰难也要走下去，何况只是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嘲讽。 只要萧儿能逃离魔爪，即便是命他也可以不要！ 看着毫无反应的人，陛下并未发怒，反而笑的更畅快了。 第92章 顾辰渊将身子慢慢向陆寻倾斜，手臂一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书籍。 笑眯眯的翻开一页，露骨的内容使得陆寻瞬间瞪大双眼。 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表人才的顾辰渊，再说不出话。 “怎么？今晚用这个姿势如何？陆统领？”他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却是那么的不可置疑。 看着衣衫完整华贵的人，陆寻不由得害怕起来。 骤然间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陆寻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随后便被强势的抱在怀中。 …… 上一次他是醉酒的状态，记得并不是多清楚，只知道醒来后浑身酸痛。 “怎么了？陆统领~” …… 顾萧已经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虽说早已离开京都境界，但他还是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殿下派来杀自己的人现在一定在路上了，若是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 但看着累的倒地不起的马匹，顾萧不得以在此地稍做停顿。 将马匹栓在原地，顾萧拿出干粮边吃边探查周边的环境。 习武之人夜间也是能视物的，只是顾萧为了不被发现，丝毫不敢走官路，连好一些的大路也远远的躲开。 只走小路或者一些无人走的山路，山路崎岖不平，速度自是不能与平路相较。 水也没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水囊，顾萧咽下口中的干饼。 再次确认马匹不会挣开缰绳逃跑，顾萧拿起水囊朝着林间深处走去。 从刚才开始他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潮湿水汽，便判定周围一定有水流存在。 事实也却是如此，打好水再回到原地时，马匹也已经能站起来了，正仰着头吃矮树丛上仅剩的枯叶。 顾萧想了想拿出仅剩的一个干饼递到马的嘴边。 稍稍休息后，顾萧便又牵着马匹穿梭在茂密的丛林间。 一路南下，他已经走了太多的路，又都是喃f小路山路，现在就算是顾萧，也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在哪里。 但一直走总不会错的。 烨王府中。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呈递上来的信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看着下位跪着的战战兢兢的侍从们，压抑着怒火淡声道：“整整两天的时间，你们却告诉本王查不到？” 顾时澜眼光扫过，“查不到，那本王养你们是何用！” 陡然间强大的威压使得众人脊背下弯，有的竟生生咳出血液来。 “殿下息怒。”众人惊呼。 “继续找，若是再没有消息，你们便也不用回来了。” “……是，是殿下。” …… 顾时澜独自坐在偌大的寝殿中直直看向殿外，那里空无一人。 起身走到寝殿，哪里依旧是顾萧走时的模样，殿下谁也不许进来破坏。 榻上还有顾萧换下来都自己的衣物，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榻尾。 殿下伸手拿过，上面还有顾萧留下的气味。 视线下移，榻边的锁链一如既往的还在，可榻上的人却不见了。 不见了，他逃跑了！ 想到此处的顾时澜心中越发恼怒，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 他不想被锁链锁着自己便如他所愿，解开了对他的禁锢。 他不想与自己欢好，自己除去必要的需求也没强迫过他，就算自己想要他想要的憋死了，也没舍得动他。 就算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在床事上顾萧叫疼，自己也会依他所说轻一些，虽然他从没有在这事上满足过自己。 还有那该死的平安符，明明自己知道是陆寻的，他说想要，自己还费心费力的给他寻来…… 顾萧他就是个没有心的，任自己如何暖如何疼，他还是要逃。 殿下眼中越发深沉起来，额上青筋暴起。 顾萧啊顾萧，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逃多远！ 你最好祈祷永远不要被本王找到，否则…… “你说什么？二皇叔要走？”顾辰渊看着面前上奏的奏折眉头轻皱。 礼部尚书回道：“是，陛下。” “皇叔可有说什么事吗？如此着急便要回封地。” “回陛下，王爷并未言明，只说是家中要事，需立即赶回。” 顾辰渊略一思索便执笔在奏折上写下一字：准。 “下去吧。” “是，臣告退。” 又拿过一本奏折展开，顾辰渊头也没抬的唤道：“出来。” 眨眼间陛下面前便出现一个黑衣人，恭敬道：“主子。” 顾辰渊看也没看便道：“这些时日安平王府可有什么动作？” “回陛下，并未有什么大动作，只是两天前，安平王府夜间突然派出一队侍卫出府。” 顾辰渊合起折子，放到一边，问道：“什么方向？” 黑衣人思索片刻老实回道：“没有方向。” 顾辰渊抬起头，“哦，是吗？” “是，属下确定。” 顾辰渊放下手中的笔，轻轻转动手腕，随意道：“那便是在寻什么东西了。” “找两个人跟上。” “是，主子……”黑衣人语气略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有什么话便说。” 黑衣人一顿道：“探子来报，烨王府同一时间也散出去大批侍卫与暗卫。” 第93章 “哦？”顾辰渊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诧不已。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对！ 顾辰渊又想到那日陆寻求自己一定要留下皇叔的事…… 顾辰渊笑出声来，看来自己是被他摆了一道呢？ 他倒是也想见见能被如此大规模找寻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了。 漫不经心吩咐道：“如此有趣的事，咱们自然也是要去看看的，你说，是吗？” “是，属下领命。” 看着处理完毕的奏折，顾辰渊吩咐一旁的张富生，“再有人求见，就说朕已经睡下了。” 张富生连连道是，看着陛下向着长生殿的身影，心中一时纠结万分。 陛下好像对陆统领太过上心了些，房事也太过频繁了些。 陛下还未曾纳后，为了季渊以后着想，自己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劝劝陛下…… 但随即便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陛下什么性子，哪里又轮到自己劝谏。 还是洗洗睡吧，省的触陛下霉头，天子发怒可不是小事，自己这把老骨头熬不住的。 第77章 疼宠 顾辰渊踏着夜色来到寝殿，看着桌子上摆放完整的饭食便知他还未醒。 看来昨夜自己还是难为他了，他还未适应。 又想到那时的他的滋味，陛下轻笑一声，掀开帘帐。 一眼便看到了床上之人玲珑的腰线，自脖颈以下，肩膀，脊背，腰腹满是欢爱留下的痕迹。 吻痕牙印一直延续到尾椎骨渐渐消失在腰迹，隐匿在被褥中，引人遐思。 被如此露骨的目光注视着，床上之人仍未有一丝要清醒的迹象。 顾辰渊伸手将人捞到自己怀中，因为突然的动作似乎是扯到了身上的伤处，怀中之人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按着陆寻稍稍挣扎的手臂，顾辰渊将人抱到腿上，坐在榻边。 看着眉头紧锁，浑身赤裸的人，顾辰渊眼底浮现暗色。 轻叹一声，随手扯过一旁的被褥将人裹的严严实实。 皇叔府中这几天想是不安生的紧，陆寻作为烨王府的侍卫统领，想是快要回去了。 可惜了，若是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他怕是不愿。 自己也不想要这样的金丝雀，只能先放开他。 顾辰渊轻轻抚摸怀中人潮红的脸颊，慢慢低下头，在陆寻额间落下一吻。 看到他不耐的神色，顾辰渊又陆续吻上脸颊，鼻翼最后是嘴唇…… 陆寻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呼吸困难，嘴唇也好似被人紧紧咬着，酥麻不已。 睁开眼便看到面前陡然放大的脸颊，陆寻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匆匆推开身上人。 却不知道自己正坐在那人的身上，反冲力导致他瞬间向后倒去。 陆寻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下一刻却被一双有力的双手紧紧拉起，抱在怀里。 陆寻心有余悸，待看清身上的人时，断然放弃了挣扎，嗓音沙哑道：“放开。” 顾辰渊却没听到似的还要上前亲吻他的嘴唇，陆寻一偏头便躲了去。 陛下嬉笑一声，道：“听说皇叔前天夜里派出去了许多暗卫，涌向四面八方，像是在寻什么人？” 看到陆寻震惊的脸色，顾辰渊继续道：“听说是王府里的一个侍卫逃跑了呢。” 他故意凑到陆寻耳际缓缓问道：“你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侍卫竟能让皇叔如此大动干戈的找寻呢？” 陆寻一时间面色苍白，他早已料到殿下会去找寻顾萧，却没想到殿下竟派动暗卫去找萧儿。 萧儿重伤未愈，又怀有身孕，武功断不是殿下身边那些暗卫的对手。 殿下这次想必定会对顾萧下杀手，自己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保下他。 看着陆寻少有的惊慌之色，顾辰渊心中疑惑，但这并不妨碍他亲近陆寻。 如愿以偿的陛下，心情颇好的抱着僵硬着身子面色难看的陆寻，道：“朕还真想见一见他了。” 话音未落，便感受到颈间冰凉的触感，顾辰渊敛下眼睑看着颈间的匕首，夸赞道：“不亏是陆统领，武功当真不是徒有虚名。” 话语一转，他的面色也淡下来，冷声道：“陆统领当真还要这个姿势吗？”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彻底激怒陆寻，手中的匕首又前进一瞬，狠声道：“不要打他的主意。” 顾辰渊一愣，接着笑出声，“陆统领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这样想？朕只是好奇而已。” “既然你不喜欢，朕不说便是了。” 他似真似假的笑道：“毕竟在朕的心中可是只有陆统领你一个。” 陆寻不知道他话中的真假，忽略最后一句，但一国之君说的话总不会轻易反悔。 而且自己也只是想吓一吓他，若说真的弑君，他也不是如此没有理智的人。 “好了，既然醒了便自己过来吃饭吧。”顾辰渊收起脸上的笑朝着陆寻道。 看着一动不动的人，陛下蓦然的便笑了，“怎么？想要朕为你穿衣吗？” 陆寻： “……不敢。” * 转眼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隆冬也渐渐落下帷幕。 一阵风吹来，吹走了秉冽的风雪，却仍是留下了刺骨的温度。 黑暗中，顾萧独自一人穿梭在幽深静谧的丛林间，不敢丝毫停歇。 顾萧再次举起流光斩断面前遮挡的枯枝，艰难的向前移动着。 第94章 “唔！”刺痛使得顾萧不得不慢下前进的脚步。 半月前，他已经进入南方境内。 并在一处半山腰发现了一座木屋，想是山下的猎户为方便狩猎建的，毕竟他在山间行走是发现了不少野物。 由于长期的跋涉躲避，只能喝山泉，吃毫无营养的干粮，导致他这那几天腹部异常疼痛难忍。 顾萧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借助木屋中的弓箭猎杀了野物，并用陶罐熬煮安胎药。 才堪堪压下疼痛，等他再要行走是却发现木屋已经被包围了。 他不知道是谁，但能追到这里的想是一定要自己命的。 不出所料，顾萧还未出声来人便齐齐攻上来，刀刀直击要害，很明显是要自己命来的。 打斗途中顾萧便知道，不是殿下派来的，他们的用刀手法与招式自己并不熟悉。 不是殿下派来的，那又会是谁？谁想要自己的命？ 顾萧百思不得其解。 一下子对上这么多的杀手，即便是全盛时期的顾萧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毫发无损的逃出去。 何况还有腹中这个孩子，因他不断的下意识护着肚子，一时不察导致被刀刃狠狠砍在右臂。 若不是躲避迅速，现在他怕是已经没有了右臂。 马匹更是在打斗中被失手杀死，自己拼尽全力才堪堪从众多追杀者中逃出来。 他们这次没有得手，想必下次只会更加谨慎，人手定也会增加，自己要赶快的逃出去。 值得庆幸的是安胎药他早已服完，并处理妥善，包裹也随身携带，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抬手砍断眼前凌乱不堪的枝丫，面前陡然出现一颗粗壮的大树。 尽管在冬季，枝丫也好似能够遮盖天地般众多，树木主干更是三个成年男性合抱那么大，树下是杂乱的荒草。 顾萧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树下，靠在树干上缓解疼痛。 为了尽快逃出追杀，顾萧并未来得及处理右臂上的伤处，但好在是冬季，血液流动缓慢。 打开包裹，拿出伤药，顾萧将伤处衣物褪掉，撒上药物，又撕下自己衣服下摆包扎伤处。 等弄完伤口，顾萧早已一身冷汗。 过度紧张的精神加上过度饥饿的身体，顾萧感觉自己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流失。 颤抖着手臂拿过水囊，里面却空无一物，顾萧迷迷糊糊间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还没有寻到吗？” 顾时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首的黑衣人，语气不明的问道。 黑衣人好似怕殿下发怒，低下头恭敬回道：“回禀殿下，属下等已经查到一丝信息，现在正在努力搜捕中。” 顾时澜冰冷的视线扫过，强劲的威压也随着而来，“那么久了你们说只查到了一丝消息？嗯？” 黑衣人立即跪伏在地，“殿下息怒。” “息怒？”顾时澜呲笑一声，说：“最迟明天，本王要听到确切的消息，如若不然，你知道后果。” “是，属下告退。” 看着空荡荡的寝殿，顾时澜竟少有的感到一丝慌乱。 这种情绪微乎其微，但却总能牵制着自己的心情。 比如现在，没有顾萧的寝殿总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孤寂，这在以前是从不会有的。 作为季渊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自己想要什么没有。 只有顾萧，自己想要他，宠他，疼他，他却不要，甚至将自己的真心拿去肆意践踏。 顾萧他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让自己为他牵忧至此？ 闭上眼便是自己与顾萧相处的日日夜夜，有欢乐，有悲伤，有仰慕亦有愤恨…… 最开始自己的确是因为他的不同燃起的兴趣，将他扯上床榻，发泄私欲。 甚至还因为不想招惹麻烦便一直欺骗着他。 事实也确实如自己所想一般，顾萧并未发现与他夜夜缠绵悱恻的人是他的主子，他的殿下。 但他还是发现了，发现自己欺骗他了，但让自己不解的是，不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吗，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甚至要逃离自己身边，还不惜背叛自己。 自己又将他抓回来了，明明只要一刀杀了他，自己便就不会再担心他的背叛。 但自己最终也并未下得去手，这世间只一个顾萧，杀了——便没了啊。 尽管自己对情爱之事不多了解，但顾时澜能确定的是，自己确实不想杀了他，也确实想要他。 现在想来，可能在更早的时候，自己对顾萧的感情便已经变质了。 自己可能已经喜欢上他了。 顾时澜心中一怔，原来这就是喜欢吗？ 继而勾唇一笑，眯起眼睛残忍道：“既然已经得了本王的眼，便是上天入地本王也要得到你。” 而同一时间，得知刺杀失败的安平王又一次派出杀手进行追杀。 …… 顾萧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睁开眼便还是在那棵大树下。 过于寒冷的温度一夜之间将枯枝败草上皆染上了一抹霜色，远远望去雪一般映照着黑暗的天色。 动一动已经僵硬的大腿和手指，顾萧挣扎着站起身来。 天空还未破晓，但越过重重薄雾已经能隐隐看到天际的光晕。 第78章 巫贤 第95章 顾萧抬手覆上晕乎乎的额头，触手滚烫。 心下一惊，果然还是发热了，只是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追杀的人想必也不会放过自己，没时间处理身体了…… 顾萧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流光，紧紧握在手中，背起包裹走出原地。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穿透重重雾气照射在人间。 晶莹的雾气凝结成一颗颗水珠，附着在枝丫间，反射着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 随着一声嘹亮的鹰鸣声，一封来信也被送到暗楼，送到顾时澜手中。 红瑶伸手拿过信件，交递到顾时澜手中。 看着信件上的讯息，顾时澜面色瞬间沉下来。 转身走到桌案边，拿起毛笔写起回信，写完后又折起塞入小小的竹筒中。 看着窗边兀自梳理毛发的讯鹰吩咐道：“速速传去。” 红瑶并未问及原因，只恭敬道：“是，殿下。” 看着又转身回到桌案执起笔的人，红瑶满腹疑惑，殿下自半月前便频繁的出入暗楼，并不断派出暗卫外出。 具体原因并未透露，只有出去的暗卫才知晓。 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经过打探她还是知道了一些东西，原是殿下身边的一位侍从叛逃了。 但侍从叛逃斩杀便是，殿下又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的去捉人呢？ 难得是要抓回来折磨？ 抬头看向殿下幽深莫测的表情，红瑶想还真有可能，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省的惹祸上身。 “将陆寻叫来，”殿下吩咐道。 “是”红瑶正要出门，却又听到殿下说，“等等，稍后你将这封信送到暗楼刑堂，该怎么做他知道。” 刑堂吗？ 自己已经好久不曾踏足过了。 陆寻才进门便看到一位暗卫正在与殿下交谈，本想退出门外，却不想殿下出口将他叫了回去。 自己一周前殿下将他从宫中唤回来，不召见也不给自己分配任务，只要自己好好待在暗楼，顾萧知道殿下这是在惩罚他。 殿下他知道自己与顾萧逃跑有关，他在等着自己开口，但事实是自己的确也不知道他在哪。 “你继续，”殿下对着下首的暗卫说。 暗卫点头，继续道：“是，属下们追查到南方一处山林中发现了打斗痕迹，并且发现了一匹已经死了的马，是误杀。” “已经确定其中一人正是顾萧，但并未发现尸体。” 顾时澜手指轻轻点着案几，发出一声声沉闷的音响，仿若重锤一下下敲打在陆寻心中。 陆寻面色瞬间苍白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殿下。 顾时澜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呲笑一声，冷声道：“怎么？不是你放走他的吗？” 陆寻面色越发难看起来，竟有人能先一步赶在殿下面前找到顾萧。 那是不是说明顾萧已经与那些人碰上了，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受伤了吗？孩子有没有事？ 陆寻只消一想便心痛的难以呼吸，现在的顾萧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该怎么办？ 自己怎样才能帮到他？ 殿下看着他满脸的惊慌面色也沉下来，嘲道：“现在知道紧张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作为本王的暗卫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在王府本王或许能护他一护，在外面，哼，是生是死便无人可预料。” 他将视线转到陆寻身上，再次问道：“你当真不知他在何处？” 殿下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岿然不懂的人，眼中的威胁近乎实质。 盯着殿下要杀人般的目光，陆寻仍摇头道：“不知，属下确实不知他在何处。” 殿下看他如此并未言语，沉默一瞬，挥手招来侍从，冷然道：“既然如此，来人，带去刑堂。” “是，殿下。” 立即便有侍从从外殿进入，走到陆寻面前，道：“大人，请。” 陆寻深深看一眼高位上的人，转身随着侍从走出殿门。 他从不后悔同意顾萧逃跑，因为即便是他也不敢确定殿下知道真相后会如何？ 是杀了顾萧还是将他再次囚禁起来？ 禁脔一般的生活顾萧不会喜欢，还不如逃出王府，寻得一线生机。 顾时澜闭上双眼，手掌握拳抵着太阳穴，轻轻按压。 抬起头对着下首的暗卫道：“继续找，定要将他平安的带回来。” “是，属下遵命。”眨眼间面前之人便消失不见。 * 是夜。 昏暗的天空下一个又一个身影鬼魅般掠过枝头，徒留下阵阵风声。 位于最前面的顾萧一个劲的拼尽全力向前掠去，却怎么也甩不掉身后的影子。 不久前他还在林中慢慢前进，才找到一处水源准备休息一下，取些水喝，谁知便正和这群追杀自己的人正面碰上。 又是什么也没说上来便攻击自己，不得已顾萧只能匆匆应战。 只是早已受伤严重又饥渴难耐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多久，不久自己便落下下风。 无奈只能匆匆逃命，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久，顾萧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力越发不济起来。 头脑也不住的昏沉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唔，”一支羽箭正中顾萧胸口，顾萧顿时便从半空摔落在地，狠狠的砸在树干又滚落在地。 第96章 顾不得沾染满身的泥泞，顾萧执起流光便对上身前刺来的利刃。 刀光剑影霎时间莫测变幻，又是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直击面门。 顾萧登时瞪大双眼，迅速后撤，箭尖擦过脸颊堪堪躲下，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渗出丝丝血迹。 顾萧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转手便斩断胸前的箭尾，旋身一定。 用暗器般将箭尾甩出，正中一人眉心，那人立即丧命。 同行的人看到顾萧瞬间便斩杀他们的人，脸色一时间更加阴狠毒辣。 互相看一眼，眼神交流一瞬，便齐齐攻向顾萧。 泛着寒光的刀剑顿时包围着顾萧…… “好饿啊！”一声稚嫩的童音从远方传来。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来越清晰，一辆马车撞破黑暗，随之而来。 伴随着天真的抱怨，“早知道要连夜赶路，还没有吃的，我们就应该在那户人家家里借住一晚的。” 孩童天真的抱怨话语并未得到想要的回应，不甘心的挪一挪屁股坐在男子的对面。 托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禁闭双眼的男子。 男子身着雪白长衫，紧抿着唇，眉眼如画，面容姣好，拥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细细看来，连眉毛也是白色的，远远望去，是画一般的精致。 “师父……师父你理理我嘛。” 面前的是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黑发墨瞳，黑亮大眼睛直直看着面前毫无反应的男子。 他知道师父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他而已。 但是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出来那么久了，师娘还是没找到。 师父总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找寻，他们要到什么时候也能找到师娘啊？ 话说，他真的有师娘吗？不是师父骗他的吧！ 应该不是——吧！ “师父，师父我知道你没睡着，不要骗我了，你不是说出来是找师娘的吗？师娘现在在哪里啊？” 男孩直起身子，双手撑着案几，身子前倾，凑到男子面前气愤的质问道。 听到此话，男子睁开了双眼，一瞬间男孩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湛蓝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满天的星辰，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晶莹剔透的瞳孔仿若琉璃般耀眼夺目。 瞳孔深处自然而然留露出的悲悯仿若神灵般注视着人世间，看尽世事，却又毫无波澜。 这双眼睛，无论看过多少遍还是会被一次次的惊艳。 “清明。”一声清冷至极的嗓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待回过神来便又是一阵寂静…… 清明：“……怎么了？师父。” 看着面前挠头摸耳的孩子，他微瞌眼眸，道一声“聒噪” 被称为清明的孩子却并没有就此作罢，歇息片刻，小心翼翼的觑一眼面前一直盯着窗外的男子。 小声道：“师父……我饿……” 男子转过头清冷的眼睛望向他，眼光不明，“师父我真的饿，是真的……” 清明努力的伸开三只手指轻轻举过头顶，惨兮兮道。 男子一愣，拿过一旁的包裹递到他面前，轻笑一下说：“饿了便吃，唤我做甚？” 清明看着面前的草药包，面露惊恐，推搡着将包裹又放回原处。 撅着嘴抱怨道：“师父，那是药。” “我知道啊。” “……” “师父——我已经把药当食物吃了三天了！” “我知道。” “！是药三分毒，你不知道这样吃下去是会死人的？” “知道，” 看着清明气的跳脚的样子，男子莞尔一笑，认真安慰道：“放心，我是大夫，你要中毒我定将你救回来。” 顿一下，他又笑道：“但前提是能救回来，你要是真的死透了，即便是我也救不回来。” 清明：“…………” “巫贤！！” “叫什么？没大没小，按辈分你应尊称我一声叔。” 清明：“……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你现在还要吃吗？” 清明眼光扫过包裹，又伸手摸一摸咕噜噜的肚子，咬咬牙大声叫：“吃。” 说完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又加一句，“吃完出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救我，否则，否则……” 他否则了好久，却不曾说出口，巫贤便静静等着他的威胁。 憋了好久，清明突然憋出一句“否则下次我便不吃你的药了……” 好似感觉这个威胁不够严重，又加一句，“还有也不和你一起找师娘了，嗯，说到做到我。” 如愿的看到了变脸的男子，清明心满意足的拿过草药吃起来。 第79章 坠崖 呜呜呜，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清明心道。 下次，下次坚决不吃他的药草了，饿死也不吃了，再这样自己就要变成马了。 巫贤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眼中闪着莫名的愁思，心中却道：这天看起来，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嘀嗒声便响在窗外，清明掀开帘子将头伸出窗外，伸出手掌去接点点细雨。 却被巫贤拉到车内，隆冬刚过，现在雨水依旧泛着冬季的寒凉。 清明体弱，若是生病发热，自己又要费心照顾一番。 看着一脸严肃的男人，清明将到嘴的话又咽下，听话的放下帘子，乖乖回到车中继续吃草药。 第97章 这可是要坚持到明天的饭食，明天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 想到这儿，清明顿时便觉得手中的药草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了。 雨势越来越大，淅淅沥沥的浇灌在丛林间，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直教人瑟瑟发抖。 因为重力狠狠摔在地上的顾萧猛然间激起一片水花，口中也喷出大量鲜血，脏污瞬间沾染全身。 但他却顾及不得，再次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着身后的万丈深渊，眼中火光明灭可见。 便是死自己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再次颤颤巍巍的握紧流光。 顾萧伸出受伤的手指紧紧抓着胸口的衣物，那里是师兄为他求的平安符。 顾萧早已伤痕累累，面前的暗卫们却也多多少少都有伤痕，顾萧心中计算着，自己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 自己好不容易走了那么远，眼看着就要逃出深渊，难道现在要留在这里了吗？ 顾萧慢慢的后退着，隐隐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但夹杂在偌大的雨水声中即便是顾萧也并不能确定下面到底是什么？ 不错，他犹豫了，顾萧不怕死，但他怕死的如此不甘。 顾萧伸出受伤的手掌覆上腹部，轻轻的按压着，安抚着躁动不安的胎儿。 呼吸间前面的杀手便又攻上来，顾萧堪堪接下一刀，却被身侧一人一掌掀翻在地。 巨大的力度使得顾萧在地上滑行许久，皮肉被凹凸不平的土地摩擦的疼痛难忍。 顾萧仍紧紧的双手交叉护着腹部，被雨水染湿的墨发紧紧贴在脸颊唇边。 顾萧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向自己走来的黑衣人，不住的向后爬去。 身子瞬间便被踢到悬崖边上，男子凌厉的目光落在顾萧身上。 只一瞬便在同伴的催促下，缓缓举起手中的利刃，重重刺下…… 千钧一发之际，顾萧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转身用尽全力滚下悬崖。 “顾萧！” “大哥——！！” 意识涣散之际，顾萧好似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是谁？ “什么——”顾时澜转身看着前来回禀的人，声音阴沉。 “回殿下，大人……大人他被迫跳下了悬崖，那悬崖深不可测，大人他——”侍从低头强忍着威压缓缓道来。 侍从看着殿下越发阴狠的面色快声道：“属下已经派人由一侧下去前去搜查。” 顾时澜平复着心中的暴虐，睁开眼问道：“那些人呢？查出是谁派的人吗？” “当时情景危急，杀手已经被尽数诛杀，但查出来了是由安平王府出来的暗卫。” “安平王府？”顾时澜一字一顿的重重吐出唇间，阴鸷的目光几乎化为实质。 他就说突然间安平王为什么要立即启程回封地，原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既然他敢出手动自己的东西，便要做好被讨回的代价。 顾时澜转身行至案边书信一封，装入信封，招来侍从，嘱咐道：“即刻进宫，亲手交到陛下手中。” “若陛下问起本王便说本王有事外出，近期不得相见。” 侍从立即接过信封，匆匆告退。 又转身对着依旧跪着的男人冷声道：“还在这干什么，准备一下，调集人手随本王南下。” 黑衣人一愣，殿下这是要亲自去找寻的意思吗？ 无召不得出京，殿下的行为是万万不可的！ “怎么？还不去。”低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侍从无奈只能连连点头。 “慢着。”响亮沉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一个身着粗布麻衫的沉稳男人走进大殿，在顾时澜前面两米处站定，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道：“殿下，此举不妥。” 殿下皱着眉头看他一眼，还是印象中的摸样，没什么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身上的血腥味又变重了。 殿下问道：“为何不妥？” 男人回看他一眼，斟酌着说辞：“殿下自知。” 顾时澜听到此话并未出声，任由他解说。 男人认真道：“殿下作为摄政王，又掌管着兵符，朝中许多事都需要殿下亲自决策，现在又遭逢战事，形势严峻，殿下还需时时谨慎为好。” 他这话顾时澜自然知道，只是一想到顾萧现在生死未明，自己便越加烦躁慌乱起来。 悬崖那么高，他深受重伤又被迫跳崖，该是被逼到绝路才如此的。 若是……若是……顾时澜简直不敢想。 若顾萧真的就那么找不到了，甚至是死了，自己又要怎么办？ 不行！ 顾萧决不能死！ 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烨王府，死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脸色一变便要启程的殿下，陆怀安伸出一臂虚虚拦着殿下。 “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要拦本王？”顾时澜冷冷看着面前的男人。 “属下记得，属下不敢。”正因为记得自己的身份才要拦着殿下。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逆主吗？” 不待陆怀安解释，便看到殿外匆匆而来的侍者，是宫中的人。 来的人也不是别人，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长墨玉。 顾时澜皱起眉头，还未询问便听到墨玉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殿下，北境出事了，陛下请殿下即刻进宫商讨对策。” 第98章 只一声顾时澜面色便瞬间凝重起来，这么晚了陛下召他进宫，定是重大问题。 但顾萧…… 顾时澜转身看向陆怀安，命令道：“增加人手，给本王全力找寻顾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大滴大滴的雨水落在干渴的土地上，不久便汇集成一处处小小的水洼，泛起阵阵涟漪。 马蹄经过溅起层层水花，待马车过后又恢复原样，徒留下一地车徹。 清明咽下口中的药草，摸摸半圆的肚子，再泪眼朦胧的望着面前闭目养神的男子，眼中满是委屈。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却一时无言。 受不了的如此无聊的清明趁着男子不注意，便又将头伸出窗外，伸出手掌接下冰凉的雨水。 “咦？”突然清明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黑影。 那是什么？ 待马车缓缓行近，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巫贤睁开了禁闭的双眼，只一瞬之间却又合上。 “好像是一个人。”清明回过头看着男子，道。 男子却毫无反应，清明没说什么，转过头继续看着越来越近的人。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清明心中一怔，不会是真的死了吧！他遇到死人了，是新鲜的吗？ 新鲜的死人唉！ 好想去看一看啊！ 只是看着毫无停车趋势的样子，还是忍下好奇。 马车缓缓错过那人的身边，清明满眼可惜，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团黑影。 突然，一阵风吹来，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巫贤猛然间睁开双眼，眼神犀利的望向窗外。 “停车！” 清明被吓了一跳，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停在路边，疑惑的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男人。 “师父，怎么了？” 巫贤并未言语，拿过车上的伞便下车去，看着他少有的焦急模样，清明亦立即拿过另一把伞下车。 只见巫贤正站在那团黑影面前，待看清那人的脸庞时，清明能感受到他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去看看死了没有。”巫贤清冷道。 “哦哦，好。”清明立即蹲下身来，是一个男人。 脸颊惨白，额头上还不断的流着鲜血，被雨水冲刷进土地，留下一片鲜红，想是头上有伤。 视线下移，清明又发现好几处伤痕，单单是右臂上的伤口便足以要他的命。 流了那么多的血，想是已经死了。 于是他朝着巫贤朗声道：“师父，死了。” 巫贤：“……” 我没瞎。 “认真看，我就是这么教你医术的？” 巫贤脸上浮现一抹怒色，清明瞬间心虚起来，认认真真的执起男子的手腕把脉。 “气息微弱，脉搏静置无力，又受到极重的内伤，加之失血过多……” 清明抬起头看着巫贤认真道：“师父，是真的快要死了，不骗你……” “等等———！” 突然清明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色苍白的人，手指颤抖的摸上那人的脖颈。 有喉结的，虽然不是太明显，是男人啊？ 怎么会，怎么会有孕呢！！ 巫贤皱起眉头，“怎么？” 清明看着男人微微隆起的小腹，呆呆道：“有了。” 看着清明一副见鬼的表情，巫贤询问，“什么有了？” 小手指着那人的腹部道：“他啊，他竟怀有身孕。” 巫贤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鼓起的肚子上，神色不明。 “师父我没诊错，他已经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了。” 第80章 还阳丹 巫贤上前一步执起另一只手腕，略带惊讶的目光落在俊俏的脸庞，转瞬即逝。 转身吩咐道：“将他抬上马车。” 好不容易将他抬上马车，看着浑身湿透的男子，清明面上满是新奇。 正想神手摸下隆起的肚子，却被巫贤一眼定在原地。 “你去驾车，快些离开此地。” “哦。” 这人受这么严重的伤，一看便是因为被人追杀才如此，说不定追杀的人并未离去，此地还是早早离开比较好。 毕竟自己也不想惹到麻烦。 巫贤静静看着面前禁闭双眼的男子，再次触上他的手腕，待确定自己心中所想后收回手指。 …… 清明再次进来时便看到已经被包扎完好的男人，不解的眼神看向巫贤。 师父虽说是医师，但从不是善心之辈。 毫无相关的人即便是死在师父面前，他也是眼眨也不眨的，今天怎么想起救人了？ 巫贤轻轻扫他一眼道：“他身上有还阳丹的气味。” “还阳丹？那不是师父研制出来的药吗？” 清明震惊，他师父在医术上的造化是常人所无法匹及的。 师父在早些年便独自研制出还阳丹，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这药据自己所知，师父是从没有出手的，怎么现在…… 巫贤却像回忆般悠悠道：“这药我只给过一人。” 清明一愣，接着是欣喜，原来他真的是有师娘的啊，师父没骗自己。 “师父是不是只给师娘了？”清明追问道。 巫贤点头，“是。” 所以说他还是逃到了季渊，为了躲自己竟独自一人跑了那么远。 第99章 “那等他醒了我们可以问他师娘在那啊，师父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师娘啊？” 巫贤莞尔一笑，“快了。” “师父……他是不是真的怀有孩子啊？”清明犹豫许久还是问道。 “是。” “可他不是男子吗？” “谁与你说男子便不可产子？” 清明一愣，好像确实没有人特意告诉自己这种事。 等等，但是，这不该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吗？！ 一场雨一直持续到了次日清晨。 一阵风吹过，带来些许湿润的水汽，天空开始渐渐放晴。 但看着还是荒芜人烟的路途，清明只觉得自己要饿死了。 虽说师父有给他吃药草，但是——并不是谁都可以像他那样几日都吃的啊！ 跟着他，自己早晚要饿出病来，哎~ 清明悠悠叹一声气，接着徐徐然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将手中脏污的绷带仍掉，再拿过师父调制的药膏涂上厚厚的一层。 看着脸色依旧苍白无力的男子，清明心中疑惑，怎么还不醒？ 四处都找不到绷带包扎，清明看着手边的衣摆，拿出剪刀便剪开男人的衣料进行包扎。 口中还念念有词：“我这可是为了你的伤早日恢复，你可不要怨我啊。” “师父，他什么时候醒啊？” 巫贤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道，“快了吧。” 清明不以为意，手中一个用力，便听到了一声痛呼。 “醒了！”忽略掉手中的点点血迹，清明愉快道。 顾萧睁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陡然放大的脸颊，一时之间没有言语。 待稍稍恢复精神便支撑着身子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幼童以及面无表情的男子，顾萧张开紧抿的唇瓣准备说话。 但因为过度的缺水，以及失血过多导致喉间干渴难耐，说出的话也嘶哑难辨。 巫贤将手边的一盏清茶推到他的面前，道：“饮了它。” 顾萧并未拒绝，喝下一口清茶便觉得好多了。 “还要吗？” 顾萧摇摇头，轻声道：“多谢救命之恩。” 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巫贤却并未回话，而是问了一句让顾萧瞬间愣在原地的话。 “你知不知道你有身孕。” 他像陈述一般问出这句话时，便是已经知晓了真相。 虽心中惊诧万分，顾萧仍是轻轻点头，眼中却满含警惕。 巫贤并未在意他的目光，接着问道，“你服用过的还阳丹是谁给你的？他现在在何处？” 顾萧疑惑起来，什么还阳丹，他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会知道。 看出了他的疑惑似的，巫贤换了给问法，“你之前是不是身受重伤过，还不止一次，是不是有人给你喂过丹药？” 顾萧瞬间警惕起来，手指下意识的便放在流光之上，心中暗暗思索他的目的。 看着他的表情，巫贤还有什么不解的。 轻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要做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又为何要救你上车？” 他的视线落在顾萧握着流光的手上，顾萧听到这并未放下戒心，斟酌道：“我确实身受重伤过，也确实被人所救，但我不知你说的什么还阳丹。” 他说的是实话，当时他连意识都没有，怎么会注意这些东西。 “不知道也无碍，你只需告诉我救你之人现在在哪便好。” 顾萧看着笑眯眯的人，心道：救自己的是方大夫，但他为什么要问这话，难道是要找方大夫。 巫贤知道他不愿说，但这并没关系。 毕竟他要真的轻易便将那人的姓名说出，他倒要考虑留不留他的性命了。 但巫贤还是解释道：“还阳丹是我研制的，连我手中也仅有两颗而已，救你之人手中的丹药也是我所赠。” “你能活到现在，并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它的缘故。” 顾萧瞬间便紧绷着身体，望向面前的人。 按他所言那么这药便是极其珍贵的，方大夫还给自己，顾萧有些不理解，方大夫到底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我此行便是要找他的，只是不知他在何处罢了。” 毕竟若是那人，轻易定是不会让自己找到他的，而且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保护着。 “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顾萧还是这句话。 “那你是在哪里见的他啊？”清明着急的问道。 顾萧一愣：“……在京都。” 清明兴奋起来，“那也就是说真的在这儿。”但转瞬他便又低落起来，恹恹道：“但是离这里好远啊！” 顾萧转过头问：“这是哪里，还有你们是谁？” 巫贤却道：“你不也没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顾萧轻快道：“顾萧。” 清明却嘴快道：“我是清明。”又指着巫贤道：“他是巫贤，他是我师父，这里是云城。” 说完又看一眼顾萧隆起的腹部道：“我师父可是很厉害的大夫呢，所以我也是很厉害的呢。” 顾萧点头示意，巫贤笑着敲一下清明的额头，斥责道：“就你话多。” 清明捂着额头委屈道：“本来就是嘛。” 顾萧看着嬉闹的师徒久违的放松下来，但心中却在暗暗思索。 第100章 白发蓝瞳的医术精湛的大夫如果是季渊的自己定会有一定的印象，但自己却闻所未闻。 那么他要么是隐居的高人，要么便是别国人士。 突然顾萧感受到一束极明显的视线，落在他的小腹，抬起头便看到一脸好奇的清明紧紧盯着自己的肚子。 顾萧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果然下一秒便听到童真的话语，“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吗？” 顾萧脸色瞬间爆红，嗫嚅着不知要如何是好。 巫贤看着他坐立难安的表情，轻笑一下，轻声训斥着清明。 最终清明还是没有如愿以偿。 巫贤两人走的是官道，因此傍晚时分马车便在一处茶棚停下。 马车还未停稳，清明便大叫着从车上跑下来，直奔茶棚。 到了之后却愣在原地，巫贤问他怎么不走了，清明转过身泪眼朦胧控诉到：“没有吃的。” “什么？” “只有茶水，没有吃的。”清明失落道。 巫贤笑起来，“那又如何，只是歇一歇脚而已。” “老板来一壶茶水。”巫贤看着混混欲睡的老翁喊道。 “唉，好的，稍等一下。”老翁慢慢吞吞的添水烧火。 看着清明越发难看的表情，顾萧环顾四周，这是一处环山官道，四周都是山林。 现在是冬季，狩猎也并不能确定一定能抓到东西，毕竟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 突然顾萧视线一顿，接着便看到一只灰兔子悠哉的站在一处树桩前，好似在找寻食物。 顾萧并未言语，起身迅速掠至一旁，留下一道残影，转瞬便消失不见。 清明看的目瞪口呆。 一盏茶的时间再见到顾萧时，便看到他手中提着的两只肥胖的兔子。 清明眼睛瞬间瞪大，目光一直盯着顾萧手中滴着血的兔子。 巫贤端起茶水道一声，“你的伤……” 顾萧轻轻摇摇头，示意无碍。 看他利落的剥皮，清洗，下锅…… 直到将烧好的兔肉端到面前，清明才收回亮亮的目光。 止不住惊讶道：“好厉害。” 顾萧却不想会被小孩子这样看着，还这样夸赞，一时之间脸色有些红。 强壮镇定道：“快吃吧，凉了便不好吃了。” “嗯嗯，好。” 顾萧将洗好的筷子递到巫贤面前，道：“前辈请。” 巫贤并未拒绝，吃一口，赞道：“手艺不错。” “是啊，好好吃。”对比起他这些天吃的草药，这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但对比起手艺，巫贤更关心的却是他的武功。 第81章 战危 有如此速度的人，武功自然也是不低的，那又为何会流落到这里？ 但萍水相逢，问再多，他不愿说亦是没有意义。 吃过饭食，顾萧才隐隐觉得自己活过来一般，恢复些力气自己便要继续赶路。 询问过他们稍后要去京都，顾萧便与他们分别了。 分别之际，清明还多有不舍，一想到自己又要吃草了，便心痛的难以呼吸。 自己怎么那么惨呐，要知道如此，便不跟着师父出来找师娘了。 至于救命之恩，巫贤却笑着说一顿饭便低了吧，但顾萧却仍记在心中。 巫贤听说他要继续南下，便告诫他想要快速到达南方城镇，最好还是要坐船走水路，能节约不少时间。 顾萧感谢他的建议。 但他还是多有犹豫，听巫贤说只要自己沿着官道再走一天便可看到城镇。 那里有渡口，乘船便可直接到达江南府城。 顾萧心中暗暗计算，以自己的速度，次日一早便可到达城镇…… * 皇宫。 御书房。 顾时澜冷冷的看着下首的成群官员，看着他们如何拼尽全力演戏，如何拼命的推卸责任，又是如何的为民着想。 顾辰渊看着不住冷笑的皇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皇叔的性子还是那么暴躁，怪不得这些大臣非要等自己在场才讨论战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疯起来可是不亚于皇叔的，这群老臣看错了人。 看着讨论激烈的人，顾辰渊沉下脸来，道：“怎么？诸位，讨论这么久了，可有什么见解？” 一位年过半百的大臣走出队列说道：“陛下，臣以为北蛮此举是在欺我季渊无人，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劫杀我朝地方官员，臣认为此举不可饶恕，应让他们看到我朝对官员的和臣民的保护啊！” “哦。”顾辰渊将目光落在那位大臣身上，道：“以卿之见……” “臣认为因该派遣武将进行镇压，扬我季渊大国之威望。” 顾辰渊听到此话并未决断，而是将目光落在顾时澜身上，道：“皇叔认为应该如何？” 顾时澜冷冷觑他一眼，道：“陛下不是已经做下决定了吗？何来问本王。” 看着笑眯眯的皇帝，顾时澜心中越发无言。 昨晚夜半将自己急急召见过来，却只是为了商讨北蛮攻打北境边城一事。 若是真有什么自己自是责无旁贷，但只是北蛮攻击了一个边防小镇。 顾时澜当即便当着皇帝的面下达命令，只要见到北蛮人直接杀无赦。 今日又被叫到皇宫却是商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顾时澜心中早已憋着火气。 第101章 现在又听着大臣在自己耳边谈来谈去，心中火气更甚。 又想到找寻自己派出找寻顾萧的人现在还未传回什么有用的信息，当即便火爆起来。 “嘭”的一声，掀翻了身前的桌案，顾时澜站起身冷冷看一眼众人，便拂袖而去。 顾辰渊叹息一声，看着如此气愤的皇叔，只能在心中道一声歉。 轻笑着安抚了一众官员一句，便直接离案而去。 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大臣，指责着顾时澜的目中无人。 正当顾时澜要启程回府时，却接到了边境战报。 影一将手中的书信迅速交到殿下手中，只一眼顾时澜面色便瞬间阴沉下来。 边境战危！ 边城危在旦夕！ “怎么回事？”顾辰渊看着手上的战报质问着前来禀报的士兵。 士兵颤颤巍巍回道：“回陛下，北蛮七日前便带兵攻打边城，韩将军带领士兵镇守边城，但城内却早已被安插进许多奸细……” “奸细趁着将军出城应敌之时在城中屠杀百姓，制造矛盾慌乱，引起百姓的恐慌，将军也因此腹背受敌……” 顾辰渊脸上瞬间凝重起来，质问道：“那么多的人，你们竟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吗？城镇府驿是干什么吃的？” 士兵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北境关城如何？”顾辰渊面色沉重的问道。 士兵迅速答道：“关城并未收到攻击信息，也并未传出战报。” 顾辰渊疑惑不解，为什么北蛮只攻打边城却不管关城？ 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皇叔。”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士兵。 越过他，站在皇帝面前道：“你准备如何做？” 战报传来京都，已经过去一周之久，边城现在的状况很难想象。 但一定只坏不好。 顾辰渊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借兵了。” 顾时澜却皱起眉头，却也并未反对，边城现在处于危机中，同一战线的关城却毫无动静。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顾时澜又想起之前收到的投诚信，既然边城有，那么关城是否也有？ 对于韩常安即便再熟悉他也并不相信，更不要说是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司徒令。 他谁都不相信。 而且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战斗不会如此简单，自己派去那么多的将士也罔极。 边境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境。 边城。 阴云密布的天空骤然间便下起雨来，交织着满天的闪电雷声，震撼人心。 城门外，前日大战留下的尸体还未曾处理干净，便被一场大雨冲刷的满是污泥，脏乱不堪。 血色的雨水顺着地势慢慢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血色的小河。 残肢断臂遍布各处，有敌军的，也有边境战士的。 天空好似也被染成了血红色，处处透着一股血腥味，那么诡异，那么残忍。 韩常安看着面前的惨烈脸色越发难辨，心中充斥着无边的落寞。 这些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将他们带到战场，却无法将他们完整的带回去。 即便是一具尸体，他也无法带回，只能任他们彻底的留在着一望无际的边境。 在一次又一次的铁马战车下，成为大地的养料，战场的英魂。 他们将永远活在战场，永远守护着心中的家园。 “将军！”士兵拼尽全力的呼喊着他们的将军。 孤身站在城楼上的韩常安听到声音，回过头去。 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兵斥道：“咋呼什么？有事快说。” 小兵满脸惊恐的迅速道：“将军，他们又来了！” 韩常安面色一怔，立即快步走下城楼，问：“什么时候？在哪？” 小兵道：“在城中一处客栈，还是一样的手法，一刀毙命，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韩常安跟随小兵来到城中最大的客栈，万客来，一眼便看到满地的尸体，场面极其血腥。 “将军，是对面住户报的官，等我们带人到这里时，已经是这副场景，凶手必定是北蛮奸细。” 韩常安面色凝重的盯着满地的尸首，有老人，有青年，亦有孩子，更甚者还有刚出生的襁褓幼儿。 韩常安握紧拳头，咬牙道：“竖子，欺人太甚！” “将军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小兵担忧道。 现在满城都在传边城已经没有可以上战场的士兵了，边城就要失守的流言。 更甚者还有谣传陛下要放弃边城的说辞，韩常安处置了几个带头闹事的百姓。 但前提是确定是北蛮奸细他才会动手，也因此被奸细抓到弱点，不住的潜进城镇残害无辜百姓。 但由于人口众多，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谁是奸细谁是百姓，韩常安只得慢慢排查。 这也导致奸细越发猖狂起来，杀完人便逃跑，让韩常安无处发泄。 天杀的北蛮，只挑着老子打，等着看吧，老子定叫你有去无回。 韩常安吩咐道：“好好安葬。” “另外加快排查速度，务必一周之内完全摸排清楚，身份不明，来源不详的全部抓进大牢，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是，将军。” 韩常安才刚踏出街道，便被一个士兵拦住，“将军，关城传来的紧急信件。” 第102章 韩常安打开，看着手中的信件，确实是司徒令的笔迹。 还未看完，韩常安面色便是一紧，随即命令道，“即刻召集所有将士，除却守城门的将士外，全部城门集合。” “是，将军。” 韩常安看着手中的信件，心中一寒，若真如信上所说，这两日边城必有一大战。 而这战也直接关系着边城的存亡与否。 韩常安朝着城门走去，只希望司徒令的预计不要出错。 毕竟能让那家伙写出这封信，也一定经历了不少曲折。 随着士兵上的召集，边城的居民顿时变得更加怀疑起来。 难道敌军真的要打到城内了吗？看着将军如此严峻的表情，百姓一时之间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关城。 城楼，司徒令一身白色盔甲站立在城楼遥望着远方的边城。 转过身来才看清他的样貌，与这灰暗残忍的战场不同的是，司徒令面容白皙，眉眼盈盈，嘴角微扬，整一副柔弱书生气。 卸下盔甲后更是一席白衣，不知迷倒多少少男少女，让人春心荡漾。 但正是这样一副柔弱相貌，在战场上却无人敢轻易招惹。 即便是敌军，听闻到司徒将军的名声也是胆寒万分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位将军面若桃花，心若寒冰。 寒冰且有化开的那一日，但司徒将军却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磐石模样。 遵守命令，听从指挥，维持秩序，带将杀敌，司徒将军都是毫不留情的。 冰冷的石佛一般。 第82章 隐疾 遵守命令，听从指挥，维持秩序，带将杀敌，司徒将军都是毫不留情的。 即便是跟随在身边多年的将领，若有一丝一点触碰到将军的逆鳞。 或者违反军中指令的，只有一个后果，那便是死。 因此所有人对待将军便越发的恭敬起来。 “怎么？信件送到了吗？”司徒令转过头缓缓问道。 “回将军，已经送到韩将军手中，不出意外的话韩将军应该已经知道了。” 司徒令莞尔一笑，眯着眼问道：“他怎么做的？” 将士回道：“韩将军当即召集了所有士兵前往城门，看形势是准备随时应战。” 司徒令嘴角勾起，那也就是说他相信自己的话了。 司徒令：“好，下去吧。” “是，将军。” 司徒令眯起双眼看着远方毫无动静的丛林，心中呲笑一声。 以为躲的远一些，自己便就不知道了吗？真是愚蠢至极。 随即又想到韩常安，现在他应该挺忙的吧，自己要不要去帮他一帮？ 毕竟若是他哪沦陷，自己也不会好过，而且自己还挺舍不得他的。 想到他知道时的表情，司徒令便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还是觉得要让他自己多受些罪才好。 磨磨他的性子，这样才好。 罢了，最后一次。 云城是一座极小的城镇，但却是连接南北交易的重要渡口。 南北方的交易由云城进行交接，转运，因为聚集的人流众多，也是极易发生争执之地。 江湖人亦是不少，这也是朝廷管辖不严的原因，毕竟这里没有身份，没有户籍的黑户数不胜数。 顾萧隐匿在黑暗中看着面前一条条驶离渡口的船只，眼中晦涩不已。 现在正直清晨，更多的却是驶来的船只，看来要等到傍晚时分才好不知不觉的离开这里。 顾萧慢慢隐去身形。 再次见面，顾萧便已经换了一副样貌，平平无奇的瞬间隐匿在人海中。 先是去一处不显眼的酒楼中用过饭食，又买了大量的干饼，肉干等可以拿到船只上的食物。 走在大街上，顾萧不自觉的便慢慢走到阴影处，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脸颊。 已经好久没带过假面了，还好并无破损。 等顾萧再出现时，头上陡然间便多了一顶斗笠。 轻薄的纱布随风飘起，顾萧伸出手指轻轻按压，脚下更加迅速的拐进一处门面。 是一处医馆，现在正值清晨，医馆想是刚开门的样子，来诊病之人寥寥无几。 顾萧心中松一口气，抬步进入医馆。 馆内只有一位老者，坐在椅子上，一手摆弄着桌子上的药材，一手不断的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 顾萧故意加重脚步声，老者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着顾萧。 待看清是来看病的，老者挤着满脸的褶皱笑道：“坐下吧。” “是哪里不舒服？” 老者盯着顾萧面上的纱布询问着，手中依旧摆弄着药草。 顾萧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本来只是想拿一些药便走的，但是…… 私心作祟，他还是想要确定一下，他还好吗？ 毕竟自己身体一直那么虚弱，这一路以来他受了太多的苦。 自己就是因为他才逃出来的，若是他有什么，顾萧不敢想象。 看着面前人无动于衷的样子，老者停下手中摆弄药草的动作，努力睁开混浊的眼睛看着面前沉默的男人。 心中一转，便笑道：“这位公子……莫不是那方面的问题？” 顾萧疑惑不解，什么？ 老者以为他是害羞，继续笑道：“隐疾啊，这有什么？你不要害羞，这是病，得治。” 第103章 “但你上我这儿来，算是找对地方了，来我这看这种病的多了去了，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好。” 老者笑眯眯道：“一定让你一夜八次不成问题。” “……！？”他说的是什么？ 顾萧一愣，也意识到他是误会了，只好解释道，“我不是来看——那病的。” 这下轮到老者震惊了，即不看病，那他来干什么？ 犹豫许久，顾萧淡声道：“我来是想问……若是怀有身孕者，频繁受到重伤，对腹中胎儿是否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老者一顿，疑惑道：“公子是为家中妻子问的吧？但为什么不将人带来？” 顾萧沉默不语，老者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既不愿意说，便也作罢。 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男子，认真回道：“怀有身孕者身体本就较平日里虚弱，应当好生将养，不要说是身受重伤，便是不慎碰撞摔倒有时亦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若真像公子所说的这样，最好还是要来诊脉一番，老朽才好判断。” 顾萧陡然间伸手触上腹间那明显变大的肚子，心中一惊。 腹中胎儿像是感受到他的气息一般，轻颤一下，转瞬即逝。 顾萧能感受到，他较之间真的虚弱了好多，至少这半月以来，都少有动作。 伸出手臂放在桌上，露出纤细修长的手腕。 “还望先生替我诊脉一番。” 老者若有所思的伸手触上腕部，闭上眼睛细细诊断。 陡然间老者便睁开了混浊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又恢复一脸慈笑。 顾萧心中一震，待看到老者若无其事的目光时，静下心来。 待老者拿起腕间的手，顾萧便瞬间抽出手腕，满眼警醒的看着老者。 老人安抚道：“不要担心。” “如何？”顾萧却并未因为他的安抚而放下心。 “气血亏虚 ，身体伤重，甚至还有内伤……”老者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顾萧心中也越发紧张，放在膝盖的手指紧紧握起。 “腹中胎儿亦是受累，但好在公子你曾服用过治疗圣药，对胎儿亦是极好的。” 顾萧放下心来，疗伤圣药可能便是巫贤说的还阳丹了吧。 “虽说胎儿保住了，但是依旧需要小心翼翼，不可再轻易动用内力，此外还要注意饮食。” 说完后老者又深深看一眼顾萧继续道：“你这情况比较特殊，但总归都是要好好将养的，看你这样子一直是喝着安胎药的吧。” 顾萧点头，但药他半月前便断了。 “稍后我在给你开一些药，记得喝。”老大夫低头嘱咐道。 看着咧咧不休的老人，顾萧慢慢点头。 “等稍好些时候，便再来看看，我再诊断一下，一定要注意休息，不可消耗过多精力体力。” “……好。” 耳边依旧是老大夫的嘱咐声，顾萧看着手中准备好的包裹，慢慢走在廖无人烟的小巷中。 现在已经午时，稍后便要找到离开的船只。 只要离开云城，到达江南，自己便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从新开始。 只是看着头顶不慎明亮的阳光，顾萧禁不住想起师兄，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 “站住！……别跑，小贱蹄子……我看你能跑到哪？” 一声声叫骂声透过小巷传到顾萧耳中，顾萧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瞬间隐匿在黑暗中。 “啊——！”一声惊呼传来，顾萧只见一个女子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追赶。 细细看来，妇人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壮汉，手持棍棒。 “跑啊！不是要跑吗？我看你能跑到哪，你这个赔钱货——” 女子被围堵在狭小的巷子中，无法逃亡，瞬间便颤抖着身子瘫在地上。 “啊——！！”一声惨叫瞬间传遍巷子，一些行人被吸引过来。 顾萧心中一惊，那些人并没有进来，只是围在一旁看着，指责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看着被打的满脸鲜血的女子，顾萧无意间便紧紧皱起眉头。 女子本就不多的衣服被撕扯的的更加破烂，连仅仅的蔽体也做不到。 但全程女子除了忍不住传来的惨叫，竟一声不吭，不解释，不反抗，顾萧不忍的转过眼去。 棍棒声依旧响起，惨叫声也慢慢小下来，在众人的指责声中，顾萧知道了她为什么会有此番遭遇。 一个青楼的妓女，想要逃跑，对她来说被抓到便是生不如死。 在这陌生的地方，他并不想出风头，更何况他已经自身难保。 说不定这座小城镇中便有要追杀自己的人，顾萧不想冒险。 但看着满眼怒瞪着众人的双眼，那双眼中的不甘震撼人心。 顾萧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那么无助，那么不甘却又毫无抵抗力。 若不是自己运气好遇到殿下，这世上便不会有顾萧了…… 顾萧敛下眼中的思绪，伸手摸过一旁的石子。 哐当一声，举起的棍棒瞬间掉落在地，一个大汗紧紧捂住被攻击的手腕，不住惨叫。 “谁，是谁？”另一个手持棍棒的大汉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的看着周围数人。 目露凶光，叫喊着便要继续打人，还未捡起掉落的棍棒，便又是一声惨叫袭来。 第104章 原来他的另一只手腕也被攻击，看着地上的石子，壮汉语气稍变。 道：“到底是谁，敢做不敢当吗？藏在暗处是要做缩头乌龟吗？” 站在一旁都妇人眼珠一转，再看一眼地上的女子，伸手拍上身边的壮汉，斥责道：“说什么呢？一边儿去。” 转过身脸上瞬间便染上笑意，打着哈哈道：“这位侠士是为这个贱——不对，她吗？” 第83章 赎身 妇人将手指指向地上满脸血腥的人，笑着道：“这可是我们红楼的人，侠士这是做甚？若是看上了……” 她话音一转，“待我将她捉回去后洗漱一番，侠士再来，我定当让她好好伺候侠士……” 顾萧面无表情的看着笑的花枝招展的人，一言不发。 但看到一旁要抓女子的手臂的男人，又是一个石子过去，这次顾萧稍稍用上了一丝内力，力道也更重。 壮汉瞬间瞪大双眼，暴躁的大骂起来。 妇人脸色也变的越发难看，一旁看热闹的更是嬉笑怒骂起来。 顾萧脸色也不慎好看，并不想再生事端，于是轻启薄唇变音道：“出个价。” 妇人听到此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重新恢复笑脸道：“原来如此，侠士是想买她啊，早说嘛！” “三十两，如何？” 这下不待顾萧说话，便又围观的人叫嚷道：“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就是，她哪里值三十两……” “这种被玩坏的，最多也就十两银子，我说侠士你可不要被骗啊！” 妇人听着这话，不愿意起来，叫骂道：“你们这些渣子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 “再说，这是我红楼的事，我要多少又与你们何干？” 顾萧并未在意他们的言语，但他也没有多少银钱，最后还是掷出十两银子。 仍在妇人手中，妇人一惊。 当看到是银子时立即放到嘴中咬一下，确定是真的后，又嫌弃道，“不是说好的三十两，侠士这是要反悔？” 顾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抽出腰间才买的匕首，瞬间甩出。 匕首立即便擦着妇人的脸颊而过，直直插进身后的墙壁，巨大的力气使得匕首颤抖不断。 妇人看着眼前落下的黑发，瞬间脸色惨白，急急带着身后的壮汉离去。 众人也一哄而散，小巷中立时便只剩两人。 顾萧确定没人后才轻轻落地，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女子，顾萧心中泛起愁来。 现在已经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他还要去找离开的船只。 地上的女子睁开双眼，直直的看向顾萧，虚弱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顾萧转身面无表情道：“不客气。” 略过女子便去拿镶在墙壁上的匕首，收刀入鞘，便要离去。 女子看到他的动作这才动了一下，道：“且慢！” 顾萧背对着她，顿下脚步。 女子挣扎着站起来，拢着身上仅剩的布料，淡淡道：“公子这便要走了吗？”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顾萧，走到他的面前，声音嘶哑道：“奴名云惑，公子将奴买下，现在又要将奴丢下吗？” 顾萧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买你只是不想你被欺辱而已。” 云惑一愣，看着面无表情的人，苦笑一下，又恢复脸上的淡然。 她知道他没有说谎，她看过太多的男人了。 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最是清楚，也正是如此她才要不顾一切的逃出来。 她也能看出来，面前男子不是云城的人，也就是说他要离开云城…… 云惑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可是，若公子就这样走了，对奴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公子的行为又有什么不同？” 她一介女子最终被抓回去，还是要被折磨，只要她还在云城就不能为自己而活。 但他不一样，他会武功…… 顾萧看着面前一脸哀戚的女子，伸手拿出一些银钱递到女子面前。 “你拿着这些银子离开这里吧。” 女子并未接下银子，眼睛仍倔强的看着顾萧，满头的鲜血染红了双眸，却仍是一眨不眨。 “公子带奴离开吧？” 这是她第一次求人，亦是第一次相信一个刚见面的男人。 她愿意赌一次，唯一的一次。 “我不能带你一起。”顾萧拂开她拦着自己的手，便要离开。 自己现在还在被追杀，若是带上她，不仅会成为拖累，也会害了她。 云惑托着受伤的双腿走两步，亦意识到顾萧真的不会等她时，便狂笑着停下脚步。 喘着粗气，喊道：“公子口口声声说不想奴被欺辱，但公子可知，一旦公子离开，奴便又会被抓回去，更加的生不如死，公子的行为亦是推波助澜。” 她不想说这话的，但是她没选择了。 她这一辈子都在伺候男人，从没为自己而活过。 她想试一试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感觉，她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顾萧彻底停下脚步，看着狼狈至极的女人，眼中晦涩不明，思索片刻，抬起脚步…… 傍晚时分。 天边的残阳燃尽最后一丝光亮照耀着岸边渡口。 待行走的船只高声叫喊着各自的乘客，一时之间都是嘹亮的叫喊声。 第105章 “哎——还有没有要上船的，没有的话就走了……”粗犷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顾萧戴上斗笠，掩上面目 ，又伸手摸一下脸上的面具，待确认无误后，便果断的上了船。 “站住！说的就是你，你是谁？谁要你上来的？” “这可不是谁想上就上的。”说完便朝着船舱叫一声，“是谁领上来的，有没有人？” “是我。”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船主人讪笑一声，看到出声之人腰间的短刀时语气一下子便柔和起来。 “原来是这位公子领上来的，那个，交钱没？” “交了。” “好，那便好，进去吧。” 两人正是顾萧和云惑。 顾萧原本是不想再自找麻烦的，但想到她说的话，还是软下心来。 “我不能带你走。”顾萧强调道。 “为什么？奴不会给公子添麻烦的。”云惑认真道。 顾萧无奈说出自己此行并未自愿，而是无奈之举，“我被人追杀，那些人说不定已经找到这儿了，带着你，只会连累你……” “我不怕！” 她说，我不怕。 …… 两人在船主人的指示下直接进入船舱最底下的仓库，进来时哪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有带着兵器的，有手持棍棒的，还有手无寸铁的。 但无一不是男子，看到顾萧两人进来，目光都瞬间警惕起来。 顾萧并未在意，这些人同他们一样都是逃命去的要么是没有身份的黑户，要么是犯事逃避责任的犯人。 总之，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人。 顾萧进来便一直走，直走到最里面的昏暗地，那里没有人。 前面因为有一扇小窗，能陆陆续续的透出些许阳光，因此便挤满了人。 顾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现在，更是不想与任何人有一丝的关联。 或许是看出来了顾萧并不想与他人接触，云惑自进来后便一言不发的坐在顾萧面前。 无声的挡住那些朝顾萧投来的各种目光，敛下眼睛，静静的看着衣服上的暗纹。 这是他给她的——哦不是，应该是让她暂时穿的吧。 毕竟她看到了，他也没有多少衣物…… 她从没有穿过这么好的料子，虽然是男装。 伸出手抚着衣服上的暗纹，云惑的心情慢慢激动起来，看着船只渐渐驶离渡口，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她终于能离开这里了，终于要逃出去了，逃出这个吃人的地方。 “唔——”顾萧瞬间伸手捂住嘴巴，但仍是压抑不住翻江倒海的恶心。 尤其是船只一动，他更是头晕的厉害，胃里也难受的紧。 云惑瞬间转过身，拿过手边的空木箱便放到顾萧身前。 顾萧止不住的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直呕的浑身酸软，头脑发胀。 云惑正要扶起他来，却突然被紧紧抓住手腕，忽略手腕的痛楚，云惑淡声道：“是我。” 自上船起，那人便就不要她自称奴了，她也听从的改了自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便无心思索了，“这身体还真是弱啊，这才刚走便就受不了了。” 一个手持弯刀的大汉嘲讽道。 顾萧并未理他，毕竟自己现在不想出风头，即便是在海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话，他听的多了，这不算什么。 可能是他的沉默让那些人以为他很好欺负，于是变本加厉的嘲讽起来。 “这一看便是旱鸭子，看起来也不是南方的人，看着体形是北方来的吧？” “怎么，是来这躲战争吗？哈哈哈——” 船舱中的人全部笑起来，不怀好意的盯着两人。 顾萧不做反应，云惑便也当没听见。 但那人反而越发猖狂起来，笑容也顿时变得猥琐起来。 将目光落在云惑身上，吹着口哨儿，嘴中满是污言碎语。 顾萧皱起眉头，云惑看他这样，轻轻摇头，示意她无事。 接着起身走到一旁拿过船舱角落里的棉被抖开，铺到地上，然后示意顾萧躺下休息一下。 顾萧看着她倔强的目光，慢慢躺下。 他确实是要好好休息一下，来缓解腹部的疼痛。 云惑看着他躺下后，又坐回刚才的位置，静静垂下头，只是无意间看到顾萧隆起的腹部目光一顿。 之前他一直都是站着或者坐着的，衣服宽大遮盖住了全身。 现在躺下便能看出确实是比一般男子的肚子要大些，但他的骨架并不大。 是生病了吗？ 云惑想，或许是这样。 众人看到顾萧真的忍下了，瞬间感觉他好欺负了，于是更加大声的笑起来。 第84章 师父 众人看到顾萧真的忍下了，瞬间感觉他好欺负了，于是更加大声的笑起来。 其中一个大汉也感觉他害怕了，不敢与自己作对，于是更加大胆起来。 “唉，你一个妓子跟着他做什么？莫不是私奔出来的，哈哈哈哈哈” 大汉笑着笑着便起了邪心，道：“你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能满足你吗？啊？不如你跟我，我比他厉害多了，一定能满足你。” 云惑并未在意他的话，但那人却直接上手来抓自己，云惑眼中闪过一抹阴冷。 第106章 还未动作，便听到耳边一声惨叫，接着大汉便应声而倒，哀嚎不断。 顾萧坐起身，扔掉手中的棍棒，拍拍手道：“还有谁？” “若有人想比试一番，我不建议奉陪，只是若是一时不察，失了手，后果自负。” 看着顾萧残忍的眼神，众人一时之间不敢言语，谁都没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大汉倒地的残影。 他一定是会武功的，且武功还不低，这船上的都是要逃命的，惜命的紧。 谁会无缘无故的触高手的霉头，一个不注意小命便没了。 看着眼神躲避不断的众人，顾萧收回目光，这下应该能够震慑到他们了吧。 看着一脸复杂的云惑，顾萧将手中的匕首递到她的面前。 云惑看他一眼，将匕首接到手中，紧紧握着。 自己并不能够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给他一把匕首，至少在自己不在她身边时。 有一把武器可以保护自己，不至于只能任人宰割。 云惑是极聪明的，她喃f知道他的意思，因此并未推脱。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顾萧打开包裹拿出食物，递到云惑面前，道：“饿了自己拿。” 之后便躺下休息，云惑无言的将他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一下，才转身去拿面前的食物。 但她并未多拿，只拿了一张干饼慢慢吃着。 起风了，云惑裹紧了身上的薄毯，这也是他买的。 买了两张薄毯，他一张，自己一张…… 就这样，在船舱中吃吃睡睡，眨眼间已经过去半月了。 这半月间，沿途经过众多渡口，他也并未发现找寻自己的人，想是殿下已经放弃自己了。 再说，已经那么远了，殿下也不一定找来。 顾萧心情稍稍放松起来，听掌舵的说，再过半月便能到江南了。 那时便就可以下船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以前的事了，便可以和他好好的生活了。 顾萧躺在船舱中默默道一声：真好。 云惑看着又躺下睡觉的顾萧，并未疑心，毕竟晕船的人在船上是极不舒服的。 于是便自觉的坐在他身边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烨王府。 顾时澜看着面前送来的信件，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下首跪在地上的暗卫，连头也不敢抬，顾时澜冷冷看一眼。 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意道：“找不到了？” 暗卫快速道：“是殿下，大人跳下去之后，属下等便立即下去寻找，但……一无所获。” 顾时澜沉思片刻，活生生的人，他不信只是跳下悬崖便尸骨无存。 他更相信的是，有人将顾萧带走了。 但，会是谁呢？ “继续找，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将他带回来。”顾时澜冷冷吩咐道。 “是，殿下。” 不管是谁，他都要将顾萧带回来。 顾萧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能活在他身边。 暗楼刑堂。 陆怀安稳步走在前往刑堂的路上，步伐稳重，气势逼人。 在殿下将他调出刑堂以前，他已经在地狱般的刑堂度过十年之久。 久到陆寻和那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也久到自己已经不再了解那两人孩子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他对顾萧的了解，那孩子是决不可能叛主的性子。 陆寻向来聪明圆滑，知进退，识高下，也不像是会惹怒殿下，被上刑罚的人。 但再不相信顾萧终究是逃跑了，陆寻也已经在刑堂半月之久了。 “打开门。” 看到陆怀安进来，看守的侍从立即打开关压陆寻的牢房。 陆怀安站立在陆寻面前，沉声道：“你当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寻看着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虚弱的唤道：“师父。” 陆怀安点点头，仍是严肃冰冷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寻轻笑一声，摇头道：“师父，我真不知道。” 陆怀安看着眼中一片澄清的陆寻，心中一惊，他已经成长的如此快速了吗？ 他的语气不像说谎，但非如此，便是他隐藏的太好了。 好的连他这个师父也看不出来的地步！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叛逃？”陆怀安审视的目光落在陆寻身上。 一时之间陆寻竟觉得这目光灼人的厉害，他无声的转过头去。 陆怀安眉头一皱，严厉道：“殿下很生气。” 陆寻苦笑一声，他又怎不知殿下很生气，看他这一身伤痕便知殿下这次是真的怒了。 但正因如此，顾萧更不能被殿下找到，他不知道殿下会如何对待顾萧。 陆寻叹息一声，抬起头直视着陆怀安的眼睛，他是第一次认真的观察他。 老了许多，鬓角已经染上许多雪色，身上的杀气也更重了，但眼睛却还是那么犀利。 陆寻眯起眼笑着道：“师父说过——要我好好照顾萧儿。” 陆怀安一愣，接着敛下双眼，眼中意味不明。 嘴唇张张合合也未曾留下话语。 只是在离去时，深深看一眼陆寻，陆寻笑着回应他。 “我会找机会与殿下说，放你出去……”沉稳内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练。 陆寻挣扎着站起身，朝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一躬，道一声：“多谢师父。” 第107章 他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听到，但他知道师父一定不会放下自己与顾萧的。 事实确实如此，自那以后自己便没再受到刑罚，直到又过一周后，陆寻被突然放出了刑堂。 站在外面的只一个人，是红瑶。 红瑶对着他先是行了一礼，接着柔声道：“殿下有请，陆统领——” 看着陆寻一身的血污，她顿一下话语道：“陆统领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再去面见殿下吧，殿下现在在书房。” “多谢姑娘。”陆寻点头道。 “没事，陆统领客气了。” 匆匆洗漱一番陆寻便就直接去见殿下，推开门便看到房内不止有殿下，还有师父。 陆寻行一礼，道：“参见殿下。”又转头向陆怀安颔首。 顾时澜看着面前一脸苍白的陆寻，沉声问道：“伤势如何了？” 陆寻颔首低眉回道：“谢殿下关怀，属下无碍。” “那便好，准备一下，三天后随本王启程，去北境。”顾时澜直接命令道。 陆寻一惊，继而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殿下为什么要去北境，陆寻不解，这些天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北境出事了。” 还不待陆寻询问，陆怀安便将知道的皆告知与他。 原来早在半月之前，边境便传来战报，边城不断受到北蛮攻击，已经持续两月之久。 虽说殿下之前便派遣军队进入北境，但北蛮来势汹汹，又用计潜入城中制造混乱，韩将军又顾及良多。 所以边城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之前敌军只攻击边城，并未对关城动手，但……” 陆寻看着陆怀安凝重的脸色，心中一怔，莫不是关城也出事了？ 果不其然，陆怀安接着道：“关城一周前传来战报，敌军突然开始大力攻击关城，值得注意的是，这次攻打关城的看起来并不是北蛮的人，更多的却像是周边的小国，还有他们的行为颇有些奇怪。” “奇怪，如何奇怪？”陆寻追问道。 陆怀安摇头，“信中并未言明，只说形势不容乐观。” 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顾时澜却当即进宫，找到御书房。 “皇叔。”顾辰渊从座位上下来，坐到顾时澜面前。 伸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水先推到顾时澜面前。 顾时澜并未推阻，拿起浅抿一口，道：“准备好了？” 顾辰渊点头，看着他道：“五万将士，一周前已经走了，粮草也已经跟上了。” 顾时澜点头，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案几，看着一脸忧虑的皇帝道：“怎么？” 顾辰渊看着顾时澜，轻叹一口气，道：“无事，只是觉得太过劳累皇叔了，本想着朕自己去的……” “胡闹，一国之君，岂可随意离京！”顾时澜皱眉道。 “所以要麻烦皇叔了。”皇帝笑道。 顾时澜撇他一眼，道：“收到关城的信件了？” 顾辰渊看他准备谈论正事了，便也收起了脸上的笑，道：“收到了。” “只是……”皇帝面上浮现一丝疑惑，“上面说的这次的敌军有些奇怪，却又没有准确描述，朕不是很能明白，皇叔可知道？” 毕竟皇叔收集信息的能力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像他这样的掌权者，别说是边境，即便是别国，顾辰渊相信也是有皇叔的眼线的。 果不其然，顾时澜皱起眉头，道：“确实查到了一些事。” 这也正是他要亲自去边境的原因之一。 “哦？” 顾时澜面色瞬间难看起来，一字一顿道。 “关城出现的敌军中，有一半之多是活死人。” …… 第85章 怀疑 正月一过，春意便慢慢显现出来，京都的枯枝也渐渐冒出嫩绿的枝丫。 但北境却仍是一片灰暗，边境的天空似乎行总是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处处充斥着压抑，血腥。 仅有的一缕光亮刺破迷雾照射在死伤无数的战场上，留下一抹艳红。 司徒令站在城楼看着下面死伤惨重的将士，面上越发难看起来。 一眼望去，细细看来，全是自己的将士，敌军死伤却寥寥无几。 “原来在这儿等着本将军呢。”司徒令眼中闪着冰冷的光亮。 一声号角声沉闷的传来，司徒令抬眼去看，一眼便看到了百米之外再次冲击而来的敌军。 与前几次的一样，姿势怪异，面容苍白，即便身上满是伤痕却还能站起战斗，仿佛打不死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司徒令若有所思，但还是握紧手中的长枪，飞速下楼，高喝一声，“将士们，速速随本将军出城门。” “迎战——” “是——”壮志豪情皆随着声音扩散开来。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大开。 穿着铠甲，手持银枪的将士们皆一排排阵列在前，牢牢将身后的城门护在身后。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不断响起，鲜血喷洒在干涸已久的土地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又是一枪斩杀掉一个敌军的头颅，司徒令以及被鲜血染湿了衣服，但这些都是敌军的血液。 “将军！根本杀不完啊——”副将在斩杀敌军的间隙跑到司徒令身边，喊道。 第108章 并且他们已经又损失了好多的兄弟了。 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他们又要回到城门镇守了。 “将军！要想一个办法啊——” 司徒令看着身边陆续死去的战士们，观察着敌军的动作。 突然，司徒令大声喊道：“斩杀他们的头颅！” 说着便将一个敌军的脑袋瞬间砍掉，众人看到这样敌军真的不会再站起来，便纷纷效仿。 形势一瞬间又回到持平状态，敌军眼见司徒令他们越杀越疯狂，竟全部都慢慢撤离战场。 最后还一起逃离城门，副将及众将士都要去追赶，司徒令却觉得这样更像是有阴谋的样子。 遂令众人清点人数，进入城中镇守。 回到城楼的司徒令看着战场下留下的尸体，面上却满是凝重。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派出些小兵出来作战，打一会儿便又迅速撤回，像是被操控一样，毫无感情。 至今为止，他从未见过敌军身后之人的样子。 但唯一确定的是，身后之人一定极其难以对付，甚至还会什么妖异手段，将人变的不人不鬼。 送往京城的书信已经过去一周之久，想是朝廷的援兵也快到了。 否则不止韩常安，便是自己也难以支撑下去。 看着战场上清理尸首的将士，司徒令突然想起韩常安来。 奸细是先潜入边城的，那时韩常安便给自己写过书信，说明原委，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不出所料，自己也在城中筛选出许多身份不明的人。 一但发现，立即处死，好在没出现边城那种混乱情况。 但这种奇异的士兵他那边也不知遇到没有，那个老大粗一定又要叫骂了。 “啊啊啊——” 韩常安身边的副将，看着一脸愤怒的将军心中一怔，将军又要开始了。 “为什么一直都朝着老子攻击啊？” 韩常安面色铁青的一刀砍下面前的敌兵，又转身将刀刺入身后想要偷袭之人的腹部。 抽出染满鲜血的刀，暴躁道：“打也打不完，杀也杀不完，这北蛮本将军记得没那么多人啊——” 副将抽空解释道：“……也可能是北蛮周边小国联合起来，一起来打将军的。” 韩常安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抹一把脸上的血，认真道：“……草，原来是这样……” “那为什么只盯着老子打？”韩常安愤愤不平，眼光不断扫视着面前的战场。 找寻着敌军的主帅，却什么也没看到。 又提刀斩杀一个人，看着源源不断的敌军，韩常安面色瞬间更加难看。 副将看着一脸不爽的将军，默默的离开了一些……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一月之久，顾时澜才堪堪赶到。 “殿下！”顾时澜看着面前满身鲜血的韩常安，嫌弃的退回一步。 快速越过栈道，问：“战况如何了？” 韩常安虽然知道朝廷要派人过来援助，可也没说是顾时澜啊？ 看着韩常安一脸的震惊，顾时澜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战况如何？” 还是那么的傻愣，果然不可轻信，顾时澜心道。 韩常安看着一脸嫌弃的顾时澜也不敢轻易发脾气，他可是来帮自己的。 韩常安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都一一告知顾时澜，又引着顾时澜走向将军府中。 顾时澜还未踏进门便猛然间顿下脚步，突然问一句。 “城中的奸细你可处理干净？” 韩常安一愣，但还是老实回道：“没有，现在还在排查，怎么——” 话还未落，便听到一阵轻微的风声，擦着自己耳边掠过，直击顾时澜。 陆寻瞬间上前一步，眨眼间便将箭矢劈成两半，堪堪擦耳而过。 韩常安眼神瞬间凌厉起来，转身也将顾时澜护在身后。 却被顾时澜一掌抚开，“韩将军还是护好自己算了。” 韩常安一个踉跄，站稳身子立即跑到顾时澜面前：“我说，你不是就仗着武功比我高吗？武功再高那也不能时时关注身边吧？老子能帮你挡一次，你要这样，下次老子可就不管你了。” 看着某人离开的身影，韩常安在后面追着道：“顾时澜，王爷，你听到没？” 陆寻看着身后一直持续啰嗦的人，恭敬道：“将军，殿下长途跋涉，现在要休息，将军稍后再来，可好？” 昨日才打完一仗，敌军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韩常安爽快的离开院落。 陆寻看着韩常安离开后，才进入院落，这处院子是将军府里除了主院最好的院落。 陆寻看着紧皱眉头的殿下，道：“殿下，刚才的刺客？” 顾时澜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散漫道：“无碍，先不管，稍后本王一并处理。” “是，殿下。” 顾时澜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略一思索道：“先下去休息，这样的身体如何帮本王处理事情。” 陆寻点头，“是，属下遵命。” 顾时澜原本是不想让陆寻跟来的，来的应是陆怀安。 但谁留下谁就要寻找顾萧，对于陆寻他不相信。 现在他还是怀疑陆寻根本就没有对他说实话。 虽说他也并不相信陆怀安，但陆怀安终究更让他放心一些。 第109章 不止是找寻顾萧这件事上，自己不在京中，一些人一定会坐不住，陆怀安在宫中，朝堂上的事也可以多少监视一些，他们便不敢过于放肆。 顾时澜洗漱一番，躺倒榻上，想着这些时日陆陆续续送来的关于顾萧的信息。 尽是些可有可无的消息，自顾萧跳下悬崖那一刻，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了无踪迹。 让他无处可寻，亦无迹可寻，顾时澜越发的无力起来。 一想到还要处理这些破事，心中越发的暴虐起来。 低低咒骂一句：该死！ 次日一早，顾时澜便早早的起床。 用过早膳便带着陆寻来到城门口，身后还带着众多将士。 韩常安见状立即便也带着侍从跟在顾时澜身边。 虽然自己不是多喜欢他，但顾时澜终究还是王爷，不能在自己这儿出事。 顾时澜看他一眼便也随他去了。 站在城门口，顾时澜看着人迹寥寥的街道，吩咐道：“现在开始，禁止所有人外出。” 他将视线转到韩常安面前，沉声命令道：“现在你带着人将所有街道封锁，无论是谁，现在开始一论不得外出，已外出的人士核对信息，家庭身份确认无误后由你的人亲自送到家中。” “若有胆敢抗令不尊，不愿配合的，无论是谁，一律视为奸细，当场斩首示众。” 韩常安看着一脸阴沉的顾时澜，立即回过神来，认真道：“是，属下领命。” 接着便指挥手下的将士各司其职，“来人将告示速速贴至全城。” 顾时澜又将视线转向陆寻道：“一旦开始排查，奸细必定会得知消息，一定会有人通传维护他们，你带人隐匿在暗处查出此人。” 顾时澜目光越发阴森难辨，“找到他，带到本王面前。” 陆寻也立即警惕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不错，本王给你一天时间，将他带来。” “是，属下领命。” 短短半月之内便能遍布边城各处，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城中百姓。 若不是城中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顾时澜是绝不相信的。 至少从昨日来看，边城的布局绝不回导致别国奸细轻易的进入城中。 自公告贴出来的一刻，城中顿时人声嘈杂起来，众人皆簇拥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韩常安看着不断向前冲的百姓，抽出刀来，狠狠掷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城中潜入奸细的事，想必大家早有耳闻，只是前些时日本将军忙着战事，无暇顾及。” 第86章 敲打 他话音一转，接着沉声道：“因此也导致一些人越发猖狂起来，现在殿下下令需今日找出奸细，还望各位配合。” 说完便又有人问什么殿下，“什么殿下？我们怎么没听说？” “莫不是骗人的吧，走开，我要回家，家中还有人在等这我呢？” 说着便要闯开士兵的包围圈。 韩常安面色难看的要去拦，还未动作便愣在原地。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在众人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那人的身体直直倒下，血液顺着脖颈不断的留出。 头身分离！ 顾时澜满脸阴沉的将手中染血的刀剑扔到一旁将士手中。 居高临下，“还有谁要走？” 冰冷的语气仿佛夹杂着寒冰般刺入骨髓，一时之间众人皆颤颤巍巍呆在原地。 韩常安看一眼面前的尸首，并未说什么，吩咐手下继续审查，自己则随着顾时澜走向城中。 顾时澜什么也没说，但韩常安还是能感受殿下与之前相比，更加暴躁了…… “韩常安。” 韩常安一愣，“什么！？” 顾时澜看着前方，步伐稳重，淡淡道：“你是将军，是季渊的将军……” 韩常安一愣，顿下脚步，看着顾时澜毫无波澜的身影，又紧随其后。 走了两步，只听殿下又道：“你可以善良，但季渊——不需要太过良善的将军。” 韩常安瞳孔皱缩，看着前方雍容华贵的男子，心中一惊，暗暗思索，殿下这是……在敲打自己吗？ …… 咽下手中最后一块饼子，顾萧这次并未继续躺在褥子上。 听云惑说，今日船要靠岸，具体来说是要靠在一处小岛上，位于路程中的一处小岛。 这里位于湖面中央，不会引来官兵，所以所有人都可以出来走动走动。 毕竟已经闷在船舱大半个月了。 船才靠岸，船上的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上小岛。 顾萧也装扮整齐，走在最后，云惑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边。 上岸之后，顾萧才知道小岛是什么意思，这岛是真的小，堪堪只能容纳百十人的样子。 顾萧来到岛上时，有阳光的地方已经被霸占完全。 顾萧与云惑无奈只能走的稍远些，但这也正合顾萧的意。 随着月份的增长，顾萧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为了不被发现，顾萧一直都是穿着宽松胖大的衣物的。 好在天气依旧寒冷，他这样在船舱中以及人群中也不算太过奇怪。 但再过些时日，待到南方之后，天气热起来，只怕自己再也藏不住了。 那时便要再想办法了…… 云惑已经去周围找柴火了，顾萧环视一周，便看到一些汉子正在岸边捕鱼。 第110章 削尖的树枝不断插进水中，还真弄上来了不少鱼。 顾萧心中稍一思索，便趁着云惑燃火的时间，走到旁边的树下。 拿出腰间的流光，一刀挥下便砍下一根笔直的树枝。 稍稍修剪，便拿着它走到岸边，脱下鞋袜，卷起裤脚便走到浅水。 站在水中观察片刻，突然顾萧眼神一紧，接着将手中的树枝瞬间插出，再拿起时便插上来一条鱼。 如此循环往复，不一会儿顾萧便整整收货七八条鱼。 这些足够他和云惑吃的了，因此便收起树枝回到岸上。 在顾萧捕鱼之际，云惑已经将其他的鱼处理好了，顾萧将最后一条鱼递给她。 云惑拿着顾萧给他的匕首略显生硬的处理着最后一条鱼。 又来到之前的树下砍下两个稍细些的树枝，一头削尖，稍后备用。 云惑将收拾妥当的鱼用一片海草弄到火堆旁。 顾萧用几根树枝塔起一个支架，拿过收拾好的鱼穿上，架到火上烤。 现在正值午时，今日阳光也是极好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是一个少有的晴天。 突然云惑起身走到顾萧身边，淡声道：“我去将被褥拿出来晒一晒。” 看到顾萧点头，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停船的地方，顾萧的视线一直紧随着她。 直到她抱着被褥再次回来，顾萧才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船要在这停留一个时辰左右，将被褥抱出来晒晒也好。 毕竟一直在海上行船，湿气重，船舱亦是潮湿阴寒。 只是这种小事，若不是云惑说起，自己一个男人是想不起来的。 手中的鱼也烤好了，正好云惑也将被褥晾晒到树枝上。 云惑刚坐下，顾萧便将手中烤好的鱼递到她面前。 云惑一愣，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鱼微微出神。 不确定问出声：“给我的？” 顾萧点头，“已经熟了。” 害怕她是担心没有烤熟，顾萧特意强调一遍，看着云惑接过，才拿起自己的那一只。 手中的鱼烤的极好，即便云惑从没见过也没经历过，也知道他烤的极好。 表面金黄酥脆，离好远也能闻到香味，吃起来也一定外焦里嫩。 明明只是一条不大的烤鱼，云惑却觉得好重，重的自己好像拿不起一般。 这般毫无目的的好意，她从未遇到过，因此也不知该如何对待。 顾萧看着一脸愣怔的云惑，心道：难道她不喜欢吃鱼？ “怎么？不喜欢吃鱼吗？”顾萧犹豫片刻疑惑道。 “那要不我去找找……” “没有——”云惑急忙回道。 她轻笑一声慢慢道：“喜欢，我喜欢吃鱼的，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看着转瞬即逝的笑容，顾萧心中越发疑惑，果然和师兄说的一样，女孩子的心思好难猜。 两人将鱼吃完之后，云惑收拾着地上的残渣，顾萧则将火堆扑灭。 待两人将一切弄完时，船主人也叫喊着要启程了。 云惑赶忙走到晾晒被褥的地方，将被褥收起。 正要抱起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手，从她手中接过被褥。 云惑转身，道：“公子身上还有伤，我来就行。” 顾萧却道：“无碍。” 他身上确实有伤，只是在船上将养半月多了，又有巫贤临走时赠予他的药，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云惑看着身姿挺拔，步伐稳重的人没有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船舱。 舱中许多人已经回来了，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说着话。 顾萧目不斜视的从他们面前经过，云惑跟在他的身后。 “吆，小窑姐儿回来了。” 一句话开始，船舱中嬉笑声便连绵不绝起来。 云惑并未在意，径直走过。 口哨声，嬉笑声，夹杂着恶意的污蔑声。 “刚才怎么不见你们两个啊？不会是跑到哪里滚到一起了吧？” 汉子见到顾萧并未搭理他的话，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更加有持无恐起来，甚至在云惑路过他面前时用手捏了一下她的臀部。 云惑一怔，凶狠的目光剜他一眼，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越过他。 占到便宜的汉子，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口中说的话也越发难以入耳起来。 顾萧将手中的被褥放下，视线在船舱中扫视片刻，最后拿起脚边的一块木板。 将云惑轻轻拉倒自己身后，云惑还以为他要自己铺被褥。 谁知下一瞬面前已经没了顾萧的身影，随之而来的便是响彻整个船舱的惨叫痛呼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刚才伸手的男人现在正被顾萧一刀钉在木板上，鲜血不断的从被刺穿的手掌中流出。 有眼见的这才意识到，正是刚才他伸出了那只手。 “你们看什么？还不将他打开——” 大汉扯着嗓子叫喊着，以往一直围在他身边的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相互一对视，一起拿起手中的棍棒，瞬间齐齐逼近顾萧。 顾萧却眼也不眨的静静看着他们的动作，握着流光的手又暗暗用力，又引的那人不断痛呼惨叫。 顾萧瞬间抽出流光，一脚将面前之人踹开，又迅速转身对上众人。 第111章 船舱中瞬间混乱起来，顾萧虽然持刀，却也只是用刀柄打伤众人，并未见血。 云惑焦急的看着被众人围在一起的顾萧，心中止不住的担忧。 担忧的同时也更加迷茫起来，他是因为自己才动手的…… 他本可以不动手的！ 他还有伤！ 虽然他知道那些人并不是他的对手，但一颗心还是提上嗓子眼。 事实也确实如此，顾萧三两下便打倒了一片人。 云惑慢慢放下心来，突然云惑眼光一紧，瞳孔皱缩，喊道：“小心身后！！！” 顾萧来不及转身，抬臂挡下身后袭来的棍棒，棍棒瞬间四分五裂。 顾萧闷哼一声，转身一脚踢开身后偷袭的人，是被自己戳穿手背的那人。 顾萧抬脚越过一众哀嚎的人，来到大汉身边。 看着捂着胸口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人，顾萧抬脚便踩上他受伤的手背。 “啊——！！” 惨叫声引来了位于船前的主人，船主人叫骂着打开舱门，“叫叫叫，叫什么呢？就不能安静点吗？” “不知道——” 船主人看着面前的场面，揉揉眼睛，暴躁如雷，“干什么呢？……这是？” “都给我安静些，被官府的人发现，我们谁也走不了。” “若是不想乘船现在便给我滚下去。” 说完便更加的用力甩上舱门，船舱中一时之间寂静无言。 还是顾萧看着面色如土的男子冷声道：“道歉。” 第87章 隐情 大汉嬉笑一声，怒骂着顾萧和云惑，丝毫不知悔改。 顾萧眉头轻皱，脚下又用上一分力，同时手中的流光也慢慢逼上大汉脖颈。 “道歉。”顾萧冷声又重复一遍，手中的流光也更前进一步。 大汉颤抖着身子，依旧不愿张嘴，他就不信顾萧真敢杀了他。 可是他确实低估了顾萧的狠心，顾萧又重复一遍，流光锋利的刀刃亦是瞬间刺破大汉的皮肤。 鲜红的血液渗出，顾萧眼睛依旧平静如水，大汉直到现在才相信，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于是也顾不上脸面，求饶道：“我道，我道歉，侠士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顾萧移开手中的流光，将他带到云惑面前，示意他开口。 大汉看着面前的云惑，满脸怒意，不情不愿的道一声歉。 顾萧不满他的语气，将她腰间的匕首抽出，递到她手中，指向大汉。 瞬间大汉便瞪大双眼，“不是道完歉了吗？你想食言？” 云惑自是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收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大汉冷冷道：“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一次，我定亲自杀了你。” 她眼中的阴冷使大汉瞬间警惕起来，竟让他有一种真的能杀了自己的错觉。 “走吧。”顾萧松开他的手臂，既然她已经不追究了，自己也没必要一直抓着不放。 反正已经报过仇了。 只是，顾萧伸手触上腹部，刚才情急之下动用了内力，现在肚子有些阵痛。 放下收便从新坐在云惑铺好的被褥上，顾萧缓解着腹中的疼痛。 早晚都要打一次的，顾萧想，只要自己与云惑在一处，他们又起了邪心，这一架总要震慑住他们。 不然这剩下的半月只会是越发煎熬，现在自己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若是还是没有眼色的要惹怒自己，那他也不建议除掉麻烦。 看着又想要躺下的顾萧，云惑制止住他的动作，指着他的手臂。 “受伤了？要不要敷药？” 云惑是知道他右臂之前受过伤的，现在又因为自己伤上加伤。 尽管她并不善言辞，但还是不由得紧张，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顾萧却更想缓解一下腹部的疼痛，因此示意云惑将他放在一旁的包裹拿来。 找到里面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顾萧拿过吃下，便休息起来。 这是他在云城时在老中医那买的安胎药，为了方便携带他特意买的丹药，也有安胎作用，但到底比不上汤药来的快。 汤药他买的也有，但在船上实在不便，他也便没弄，等到岸上找一处住处再说。 现在，之后只好更加注意一些了。 看着躺下休息的顾萧，云惑垂下头来，脸上面色难辨，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拿过薄毯盖在身上，她在据顾萧不远的地方躺下，眼睛却异常明亮的望着远处虎视眈眈的一群人。 时间便在一分一秒中流失，殿下给的时限已经到了。 陆寻看着面前依旧毫无反应的街道，心中不由的疑惑起来。 只是看着越发阴沉的天色，陆寻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突然，一盏光亮袭来，晃晃悠悠的出现在街道尽头。 接着便是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眨眼间便进入到最近的一处房屋中。 陆寻示意身边的人去探查他是否还有其他的帮手，自己则带人掠向街道尽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日不要见面的吗？” 一个男子不爽的小声埋怨着，面前的人并未言语，狼似的眼睛悠悠的盯着男子。 中年男子一愣，道：“看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这几日那个什么殿下将城中查的严严实实，想要再弄进来一些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112章 中年男子扫他一眼道：“况且，哪位大人也并未再有什么指示……” “对了，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要说？”中年男子边说边向外探着头，神情紧张。 殿下猜的不错，果然有城中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向城中放入奸细。 看装扮倒像是北蛮人！他们竟能在如此多的布防下潜入城中。 是实力强悍，还是另有隐情？ 正待要好好观察一番的陆寻转眼便看到那人从身后抽出弯刀。 陆寻心道不好，在弯刀砍下时便瞬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挡在中年男子的身前。 中年男子似乎没有想到男人竟然要杀他，更没有想到自己房梁上竟还藏有人。 陆寻却不管他什么反应，接下一刀后便一掌将中年男子打到身后的将士面前。 “带回去！” 自己则全神贯注的应对面前招式诡异的北蛮奸细。 来人招招狠戾决绝，对打一阵后发现自己不是陆寻的对手，便就开始要逃跑，陆寻怎能轻易放过他。 又躲过一刀，陆寻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左胸，谁知他非但不肯停下，招式反而更加阴狠起来。 直逼的陆寻不得已抽出剑来，谁知一个不注意他便饮下毒药，瞬间失去生息。 无奈之下陆寻只好将中年男子带回将军府，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将尸体也一并带回。 “这便是你今夜抓到的人？尸体？” 顾时澜斜躺在椅子上，手掌支撑着额头，一条腿屈起一条腿随意垂在喃f案边。 散漫的语气仿佛被扰了清梦般充斥着不悦，陆寻上前一步，“是，殿下，属下在与他交手之际，他察觉到不敌便直接服毒自尽，属下来不及制止……” 顾时澜听到这话，落在尸体上的目光收起，看着一脸严肃的陆寻，“可发现了什么？” 陆寻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因此便将自己查到的都一一说出。 待说到自己发现尸体上有腾蛇图案是，顾时澜突然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 亲自走到尸体旁边，正当陆寻好奇殿下要做什么时，殿下却突然蹲下身来。 拿过折扇挑开尸体的衣领，便看到尸体脖颈处的腾蛇图案，“果然。” 与顾萧那时和自己形容的一模一样，北蛮一族消失多年的教会——补天。 顾时澜皱起眉头，只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边城，难道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教会出手的。 他对这个教会所知也并不多，这件事他是吩咐顾萧去做的，只是…… 顾时澜突然将目光落在陆寻身上，转瞬便错开目光，眼中的阴鸷仿若实质。 陆寻心中一惊：殿下又怎么了？ 顾时澜沉声吩咐道：“带下去，好好审。” “是，殿下。” 顾时澜看着完全陌生的街道，风景，突然想到顾萧离开自己已经一个月了。 只是一个月而已，自己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久好久。 顾萧从未离开过自己那么久，顾时澜才发现。 顾萧无论是当暗卫时，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时，都是在自己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随叫随到。 不起眼，却也不可或缺，以往他从没有注意过，原来顾萧不在自己身边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去找寻他的人还未回来，陆陆续续传回的消息也是可有可无。 顾萧他真的像是突然便消失在世间了，找不到，摸不着。 顾时澜经常在想，若不是这些烂事一直挡着自己的脚步，说不定自己已经找回顾萧了。 顾萧现在就像是扎在自己心间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入。 推不进，拔不出，时时都在让自己疼痛加重，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让自己知道究竟是谁在后面捣鬼，哼，顾时澜冷哼一声，陡然间捏断了手中的木制折扇。 细碎的木屑随风飘散，徒留一地残木…… 船只晃晃荡荡的又行过了几日，顾萧却依旧还未适应船上的生活。 慢慢坐起身，顾萧接过云惑递与自己的干饼，撕开一小片慢慢吃起来。 自那日上过小岛之后，自己便没再吃过热食 ，连热水也所剩无几。 船上不能用火，便也不能弄热食物，也不能熬制安胎药。 顾萧时不时便会担心腹中的孩子， 心中越发愧疚起来。 船舱摇晃的更厉害了，已经在海上那么久的顾萧自然知道，海上起风了。 海上航行，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最易发生事故。 尤其还在无法确认暗礁，深浅的海域，更是危险。 每每这时，顾萧总要变的格外紧张谨慎起来。 云惑与他相处那么久，也多少知道些他的习惯，因此也静静坐在他的身边，注意着周围。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风声也慢慢小下来，连水流的声音好似也缓和了下来。 但顾萧的神情却越发难看，太静了，静的有些诡异。 云惑不解的看着他皱起的眉头，不自觉间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顾萧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身边的声音，微不可查的风声，船舱外的交流声，船桨划过水流的声音…… 等等——不对！ 声音不对！ 数量也不对！ 顾萧陡然间睁开双眼，瞬间握上腰间的流光，云惑看他这样，也立即举起手中的匕首。 第113章 看着前面昏昏欲睡的人群，云惑小声道：“怎么了？” 顾萧心中惊恐万分，面色也不由得更加难看起来，道：“有人。” 云惑一惊，道：“什么人？” 随着话音的落下，顾萧隐隐听到水流的声音不断加大，应该是那些船在加速。 顾萧面色难看道：“不知道。” 第88章 海盗 他确实不知道，不知道是殿下派来杀自己的人，还是其他要追杀自己的人。 但无论是谁，在海上，自己都不占优势。 云惑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还是相信他，顾萧这样紧张，弄的她也平静不下来。 “那我们要怎么办？” 现在可在海上，他们也不能逃跑，在这他们也逃不掉。 正在云惑疑惑是谁时，顾萧骤然间抬起头，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冷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甲板上便传来一声惨叫，夹杂着呐喊助威声。 顾萧瞬间站起身，将云惑挡到自己身后，身体呈现攻击姿势看着船舱的门。 云惑也立即拿起包裹抱在怀中紧紧护着，她知道这里面有他的药，说不定是救命药，不能丢下。 两人站起来的瞬间，船舱中其他的人顿时也都清醒过来。 “发生什么了？” “这怎么回事，船怎么不动了？” “外面的人呢……” 有人甚至想出去一探究竟。 还未到船舱门口，小小的木门便被一脚踹开，一群穿着持刀大汉瞬间进入舱底。 顾萧看清来人时心中一怔，看起来不像是来抓自己的人。 船舱中也有人说出了他们的身份，可顾萧的心更加提起来。 “是海盗！！” 有人惊呼一声，接着顾萧便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被簇拥着进来。 透过人群的缝隙，顾萧看到了甲板的景象，他们有两个人被杀了，船主人和掌舵的被两人压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银子，珠宝，有什么拿什么，快些！” 一名大汉叫喊着，顾萧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心中默默计算着若自己对上他们能有多少的胜算。 “快些，听到没有——” “要是不听话，外面的景象你们见到了吧，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船舱中皆是被逼无奈逃命的人，亡命之徒，那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爷，真不是小的不给你啊，而是我们真的没有啊——”一个瘦弱不堪的中年男人哀求道。 “没有，那就拿一条命抵上吧！” 大汉说完便一刀砍在面前之人身上，瞬间鲜血直溅。 撒了众人满身，顾萧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们的刀法阴狠毒辣，兵器戾气极重，想是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顾萧很清楚，这样的人即便得到自己想要的也绝不会满足。 鲜血震惊住了众人，许多人战战兢兢的开始拿出自己的财物。 若遇到什么也没有的，直接一刀砍死，顾萧握紧了手中的流光，站在最里面。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自己这边，那群壮汉将目光聚集到顾萧身边。 顾萧皱起眉头，脑中快速的计算着一共多少个海盗。 船舱里面有六个，外面能看到的有三个，还不知道船上其他地方有没有隐藏的人，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顾萧小声道：“听他们的。” 云惑点一下头，轻声应一声。 “吆，这里还有一个小妞呢，长的倒是不错……” 顾萧厌恶的皱起眉头，暗暗将手中的流光别到身后。 “怀里抱的是什么？拿过来！” 其他同伙的视线也落到云惑身上，云惑看一眼顾萧，触及到他的暗示的视线时，乖乖将手中的包裹放到那人手中。 临了还被摸一把手，云惑面上毫无反应，垂下的眼中却厌恶至极。 “银子还不少呢！这是什么？” 他将顾萧的包裹散开，东西瞬间掉落在地上一地，衣物，药包，伤药还有顾萧剩余的银两。 大汉蹲在地上捡起七零八落的散银放入怀中，又拎起药包看来看去，嘴中还嘲一句：“原来是个病秧子，哈哈哈” 接着拿起磁瓶来，仍到一旁，“这是什么药，那么苦，不会是毒药吧！” “滚开！”大汉身后的一个人上前，拿起地上的一件衣物，又摸摸料子，道：“这料子成色不错，暗纹也华丽，要花不少钱吧。” 他看着顾萧问道，顾萧垂下眼睑。 那是殿下赏他的衣物，是殿下穿过的，临走时犹豫再三，自己还是将它装了进来。 殿下的衣物自是华贵不凡，因此他从没有穿过，因为他不配。 只是看着衣物在他们手中被随意对待的样子，顾萧心中无端恼火起来，殿下的衣物，这些渣子竟敢如此对待。 说话的大汉看着他什么也不说的样子，脾气也上来了，作势便要砍下，却被身后的兄弟阻止住。 另一人的眼光不断扫过云惑的面庞，眼中是令人作呕的目光。 “想要我们放过你也很简单，将她交给我们如何？” 云惑瞬间捏紧手指，指甲深深插进皮肉也未知。 顾萧却动也不动的将他护在身后，云惑抬起眼看他，眼中波澜不惊。 第114章 “怎么？舍不得啊？” “舍不得也没事，我们先玩，玩完了再还你如何？想到小兄弟也是不介意的——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云惑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顾萧却毫不迟疑的转身掠向身边据自己最近的人，又是一刀毙命。 当众人反应过来之后，便叫喊着四处逃跑，“杀人了！杀人了——” 海盗看着自己的人瞬间被杀死，脸色也立时难看起来。 “找死——”怒哄一声，齐齐攻向顾萧。 船舱一时之间哄乱起来，顾萧像一道鬼魅一般瞬间便斩杀一人。 温热的鲜血染红了顾萧向来平静冷清的眼眸，云惑震惊的看着杀神一般的顾萧。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原来他这么厉害的吗？ 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顾萧便知道，自己注定要将他们杀光了。 因此他这次并未隐藏自己的武功，三两下便将所有人斩杀完毕，当然只是海盗。 对于那些逃命的人，他并不想动手，也不屑动手。 顾萧的动作极轻又极其迅速，眨眼间便结束了厮杀，等到甲板上的剩余人意识到里面发生什么时。 顾萧已经持刀走到甲板，流光一掷便又是一条性命。 暗卫所学的内容基本都是怎么快速杀人的，更何况还是武功不怎么样的人。 一盏茶的时间未到，顾萧便将所有的海盗杀的一个不留。 亲眼目睹全过程，船上的人皆浑身颤抖的看着一身戾气的顾萧，不敢靠近分毫。 可顾萧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擅自动用内力，又不断使用杀招，本就身体虚弱的他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腹部痉挛般的疼痛导致顾萧现在满脸苍白，唇间也是血色尽褪。 冷汗直冒，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强撑着身体走到舵手面前。 舵手满脸惊恐的看着不断朝自己靠近的人，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现在靠岸要多久？”顾萧皱着眉头询问。 舵手愣了一下，说不出话，还是身边的船员撞他一下，他才回神，结结巴巴回道：“两天。” 两天，足够了。 顾萧视线一转，找到船长，直言道：“他们不是一个人，现在不走，稍后待他们来时……便走不了了。” 敢在海上打劫并杀人的，背后一定是有更大的靠山，他们惹不起。 船长自然也想到了这里，哆哆嗦嗦站起身走到顾萧面前，“侠士说的极是，是……是这样。” 接着便立即吩咐船上的船员将船上的尸体扔下海去，减轻重量。 之后便急急忙忙的升起帆来，向着最近的城镇划去。 顾萧趁着他们忙碌之际也慢慢的又进入船舱，船舱中的人经历了这些事后，自然不敢再与顾萧找不便。 瞬间便让出一条路来，顾萧并未注意他们，看到云惑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便径直走向深处。 滴着血的流光顾萧也来不及擦拭，将将放到身侧，便直直跌到褥子上。 云惑看着明显脸色苍白的顾萧，立即意识到他可能受伤了，毕竟是那么多的人。 拿过收拾好的包裹，递到顾萧面前，里面有药。 “受伤了吗？”担忧的语气。 顾萧低垂着头，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浑身瘫软的靠在船板上，浑身颤抖。 云惑看着这样的顾萧便知他疼的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又不知道他哪里伤着了，因此干着急起来。 待缓过腹中极致的疼痛，顾萧轻声道，“无碍，药在里面。” 云惑在他的指示下拿过瓷瓶，将药放到顾萧手中。 才服下丹药，顾萧便看到舱门处走来的船长，顾萧在云惑的搀扶下坐起来。 “侠士啊。”船长哭的稀里哗啦的拉扯着顾萧的衣物，顾萧强忍疼痛，面无表情的将衣摆从那人手中拿出。 问：“何事？” 船主人是一个满脸褶皱的五旬老者，这样毫无形象的跪在顾萧身边，瞬间便使顾萧无措起来。 “你先起来。” 老者却像没听到似的，又要上来拉扯顾萧，却被云惑挡在身后。 顾萧面色沉下来，老者觑他一眼，战战兢兢的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伸手抹一把脸带着哭腔道：“侠士你要救我们啊。” “小人做的都是小本生意，谁知竟遇到这样的事……好在有侠士在，小儿的货物，船只才得以留下，但——” 他又抹了一脸泪，继续道：“但我们今日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人，只怕他们早晚要寻来，这，这我们要怎么办啊？” 第89章 靠岸 顾萧本就虚弱难受的身子越发疼痛起来，但不解决这个问题他也知道自己安生不下来。 因此看着船主的认真道：“我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既然我动手了，便会尽力保全你们……” 他的视线扫过船舱中的所有人，冷声道：“但若是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对谁，我都不会留情。” “唉，是是是——这是自然。” “侠士好好休息，我们这便不打扰了。”说着便退下了。 临走之际还将舱内剩下的几个人叫出船舱，顾萧隐隐听到是要他们帮忙划桨。 顾萧不愿搭理，他也没有剩余的精力去思考，忍着剧痛又躺下身子。 第115章 云惑看着他禁闭的双眼，放下了手中准备拿给他的水囊，将被褥向上又拉了拉。 顾萧不与她说，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到了哪里，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云惑低垂着眼看顾萧放在身边的短刀，上面依旧沾染着鲜血。 随着船只都摇晃，刀刃上的血液慢慢的汇聚成一条，又再下一次摇晃后滴下刀尖，绽放一朵朵艳红的花朵。 云惑并未去碰那把刀，她知道他很喜欢也很宝贵它。 再说也并不需要她去管，那把刀一定也是极好的料子锻造的。 因为尽管杀了那么多的人，随着血液的流下，那把刀瞬间便又干净如初。 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需要下这死手，说来，这痛也有因着自己的缘故。 但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 她不会怨他，但这人傻了一般，救她一次又一次。 明明他也是逃命的，却还要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若非他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清澈，自己怕也是要误会的。 只是她从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纯情良善之人，直到遇到他，虽然自己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自己承他的恩，怕是这辈子也要还不清了。 云惑转眼看着被褥上的那人，视线不自觉的便又停留在他的腹部。 好像又大了些…… 边城将军府中。 顾时澜坐在窗边支着额头，半阖着眼看着面前荒芜一片的景象，慢慢出神。 身后是单膝下跪禀报战事的边城副将。 “王爷，城中的人口已尽数排查完毕，身份不明者也已全部抓获归狱。” “嗯”殿下懒懒的应一声，便没了后续。 等着殿下吩咐的副将，只好又硬着头皮询问道：“这些人是……” 顾时澜冷冷的觑他一眼，便回过头，轻言道：“留着做什么？占地方，都杀了吧。” 副将心中一秉，他们找到的奸细和通敌的百姓共计百十来人，那么多的人…… 但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他说不得什么，因此低头道：“是，属下告退。” 正要告退却又听殿下命令道：“便在城门口动手吧，正好也祭奠那些在边境死去的战士们。” 副将神色一怔，“是，王爷！” 走到门外便看到正要进来的陆寻，陆寻抬起眼朝着副将一点头。 副将率先让出位置，陆寻得以先一步进入房内。 “殿下。” 顾时澜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道：“招了？” 陆寻如实道来：“并未，他只是个传信的。” 这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尽管陆寻如何逼问，他也说他并不知道城中的奸细有多少。 他只是个传信的，有专门的人与他接触。 他只需告诉他们想知道的关于城中的一些事，便有人会给他一大笔钱。 “但，他说与他接头的不是一个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一次，下次便是在两日后。” 顾时澜转过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陆寻，“是吗？” “是，属下确定。”陆寻坚定道。 顾时澜冷冷觑他一眼，似笑非笑，“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 陆寻：“…………” 他知道殿下看他不顺眼，但这样明显的表示出来…… “影一。” 陆寻才离开，顾时澜便朝着虚空轻唤一声。 立即便有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顾时澜面前。 “如何？可有消息？” 影一：“回殿下，属下等并未发现顾萧的踪迹，但在顾萧失踪的悬崖下，却发现了泥泞中的车徹，虽并不明显，但属下确定顾萧定是被人带走了。” 只是，带走他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若是敌人，只为取人性命，只怕顾萧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 殿下自是也想到了此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但转瞬又想到。 顾萧只是一介下人，抓到他最多也是要引出自己，若是顾萧被抓，背后之人一定会以此为由引出自己。 现在仍未接到消息，大概率顾萧被救了 ，只是，救他之人究竟是谁？ 顾萧现在又在哪里？ 影一看着一脸沉思的殿下，接着道：“此外属下还发现了另一众势力也在找顾萧，是安平王。” 又是他。 顾时澜面色越发难看起来，自那次顾萧被抓之后，自己政务加身，诸事繁多，并未特意去注意那件事背后的缘由。 但现在想来，一切又太过巧合了。 “传信给陆怀安，彻查王府所有人，此外密切关注安平王的踪迹，一有异常，立即禀报。” 影一：“是，殿下。” “还有——继续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到本王面前。” “是，属下领命。”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顾时澜又想起顾萧。 想起那个总是落后自己一步永远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沉默身影。 直到现在顾时澜还时不时的询问自己，到底看上了顾萧什么？ 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见过的美人，郎君数不胜数，那个不比那个呆愣寡言的男人强。 也不是没有找其他的人试一试，可自己自从碰过顾萧，便再不想碰其他的人了，无论男女。 第116章 对于此事顾时澜自己也是疑惑不解，顾萧到底有什么能引的自己如此——放心不下。 …… 船只依旧晃晃悠悠的行驶在海面上，顾萧亦如往时般躺在褥子上闭目养神。 云惑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敛着眼睛看着锋利无比的刀刃。 刀面折射的光亮映射在云惑面无表情的脸颊，掩下了她眼中的情绪。 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打开，云惑抬眼去看，是船长。 顾萧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望向门口。 才坐起身便看到舱内众人已经让出了一处过道，他已经走了进来。 “侠士，”他嬉笑着走到顾萧面前，顾萧这才看清他手中的是什么——一袋干货。 顾萧知道这艘船是运输干货的，药材，肉干等。 “这是船上的一些干货，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在这海上，却是能够消磨时间的吃物，这是小儿的一些心意，还望大侠收下……” 说着便要将手中的布包放下。 顾萧站起身制止住他的动作，将布包推回去，“我不要，你拿回去。” 看着他强硬的动作，船主人一时之间颇为无错的站在原地。 不要，那怎么行，他这船还指望着他帮忙呢，是不是不够多？ “侠士是不是嫌少了，也是，侠士稍等，我再去拿些来……” 话未说完便要转身让伙计去拿，顾萧制止住他的动作。 轻轻摇头，“我不要你的东西。” 听到这船主人着急起来，不要他的东西这怎么行，他还指望着他保护自己的船只和性命呢。 顾萧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表情，略一迟疑承诺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一样会在船只靠岸之前保护你们，之前所说的话依旧作数。” 听到这话，船主人暗暗放下心来，擦擦额头的汗液，呐呐道：“侠士这说的什么话，小老儿自是相信你的，哈哈哈” 兀自笑了两声之后，看着不想言语的顾萧便识相的停下话音。 将东西塞到云惑手中便立即跑出船舱，顾萧阻拦的手伸在半空。 “算了吧，他若想给你，即便是拒绝也是无用的。” 况且…… 云惑转眼看着顾萧的手臂，哪里本就因为救她而伤着过，又因为与海盗缠斗又被伤着。 虽然他并未言明，但她也不是瞎的，自然知道他一直都在忍耐。 顾萧的付出对与整个船只来说，都是不可忽视的，那位船长想是也知道。 他收下这些东西无可厚非。 顾萧沉思片刻也就作罢。 他知道老者给他东西也只是怕他不再护着船只，但老者不知道的却是，既然自己承诺了便一定会尽力做到。 既然决定了便不再多想，顾萧接过云惑递过来的布包，打开。 果不其然，里面是风干加工过的肉干，有牛肉，羊肉还有一些猪肉干。 只看品相便知是极不错的干货，若是拿去卖，自是能卖出一个好的价钱。 顾萧看着手中的干货，心中隐隐担忧起来，在他的认知里，既收了东西，自己的责任便就更大了些。 顾萧现在也只祈祷剩下的路安稳一些，毕竟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宜出手。 经历一场恶战后，船舱中安静了一日，一路上，人人皆是草木皆兵，不敢短语亦是不敢动作，顾萧也好好的休息了一夜。 只是现在，听船主人说，再有一日船便要靠岸了。 已经逃了一日，众人也都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现在借着船外的夜色，也都慢慢说来话去。 第90章 枉然 逃亡之人的话语，无非也是那么几句，说来话去，顾萧不愿听，便兀自坐到褥子上。 扯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腹部，便拿过腰间的流光擦拭起来。 干净柔软的手帕轻轻擦过锋利无比的刀刃，折射出顾萧若有所思的神色。 转眼间他已经离开王府一月之久，现在想来，在王府的时日自己还历历在目。 师兄被殿下突然派遣到皇宫，也不知现在可有回到王府。 方大夫与自己一同出府，又如此帮助自己逃跑，以殿下的聪明才智定能猜到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殿下会不会找方大夫的麻烦。 还有，也不知道殿下他——还好吗？ 听说北边又打仗了，这次好像还挺严重的样子，听说殿下派遣了好多的将士都没有平定这次的战争。 北境发生了什么？竟能引起如此大的动荡。 顾萧并不觉得仅仅凭借北蛮便能攻入季渊，他相信殿下，相信他一定会阻止外夷的入侵。 只是，顾萧皱起眉头，若只是北蛮的士兵，据他所知，并不足以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是什么呢？ 顾萧百思不得其解，北境，北蛮，蛊毒…… 对了，顾萧猛的顿下手中的动作，他想起之前查到的北蛮教会补天。 善毒，善蛊并能够操控蛇类，制造活死人！ 但这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如今已经逃出王府，远离了是非之地，那些事自己也没必要再关注。 自己现在所奢求的不过是，船只安稳的到达岸边，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养胎，赚钱，待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后，自己便可以真正的自由。 第117章 其他的想再多也是枉然，顾萧收起手帕，将流光入鞘又放回腰间。 草草吃过食物便又躺回褥子上闭目养神，近些时日以来，顾萧越发觉得身子不利起来。 肚子也在不断的变大，顾萧害怕被船上的人发现，只好将自己隐匿在角落。 但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孕吐反应也渐渐消失了，他很快便也要离开船只了。 希望一切顺利……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顾萧的祈祷，垂怜了他这一次，船只在次日凌晨顺利抵达浅岸。 固定好船只后，在船主人的示意下，船上的众人皆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虽说这里是随意停下的荒郊野外，但谁也不能确定便是安全的，说不定那些海盗就隐匿在周围呢。 待确认安全后，众人慢慢走下船只，顾萧与云惑也一前一后的走下船。 看着面前一片荒芜的的树林矮山，顾萧若有所思。 “这是哪里呀？” “什么鬼地方，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讨论着此为何地，有经验丰富的船客沉默片刻，不确定道：“这里好像是明城郊外的一处荒山。” “你知道？” 刚才说话的人回道：“之前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下曾在明城住过一些时日，只在明城周围来过，看着像是，但我并不是很确定。” 立即便有人来问，“那这里离江南有多远，还需多久？” “若是速度快的话，只需十日之久便可到达。” 在一旁的顾萧听到此话眼神微动，刹那间便又恢复正常。 云惑不经意间便看到这一幕，却也未曾言语，只是皆将头更低的垂下，掩下眼中的神思。 “那……这里的城镇多大？”一直并未说话的船长蓦地蹦出一句话来。 众人将视线都放到了那人船主人身上。 “比之云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此话，船主人沉默良久，众人的视线皆放在他的身上。 一时之间，聪慧之人想是也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果然，他转过身，朝着船客以及众人稍稍鞠躬，众人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竟对无言。 “诸位，今日船只停留岸边什么原因大家也都知道，现在海上海盗猖獗，小老儿身家就这么点东西，实在是不敢去再赌。” 知道是自己理亏，他又道：“现在想必大家也知道再在这海上行船那是找死的行为，所以我决定，大家便在此处散了吧。” 听到此话，立即便有人吵嚷巧起来。 “那怎么行，我们都是给过钱银的，说好的到江南，现在怎的在半路便将我们丢下，你这样做可是没道理。” 大汉说着便要去拽船主人的领子，却被身边的人拉住。 但有人愿意，便有人不愿意，一时之间众人渐渐混乱起来，推嚷着，叫骂着。 顾萧冷眼看着面前的闹剧，云惑亦是跟在他身后。 这种情况顾萧早已预料到了，逃命之人在上船之前已经将身上仅有的银钱交船只都过路费了，现在哪还有什么银钱过活。 顾萧想到了，船主人自然也想到了。 因此在事情愈演愈烈之前，一声喊叫响起：“住手，大家听我说。” 这事确实是他理亏，因此他心虚道：“此事我也有原因，所以为感谢诸位对小老儿的信任，在此地的每一个人我都退回船费的一半作为补偿，如何？” 这话一出，大多人便也歇了起事的心思，毕竟已经逃出了那么远。 这里据江南也没多远，认识自己的人也不多，四舍五入便也算到目的地了。 因此三三两两的人拿到银钱，便也趁着夜色结伴而行，走进夜色深处。 尽管仍有耍赖的人不愿，但迫于顾萧仍在此处，只恨恨的一咬牙便也离开。 最后原地只剩下顾萧，云惑与一些船上的伙计。 船主人将目光落在跟随他跑商的伙计身上，长叹一声，“你们是要现在走还是……” “我们自然是跟着林叔的，不说这些年林叔对我们的帮助，只说您那么大的年纪一个人在这要怎么弄，还有这么多的货物。” 看着一脸坚定的伙计，被称为林叔的人也没再说什么，只一个劲的说好。 “侠士要如何？” 林叔走到顾萧身边询问，虽是询问，可他眼中分明没有丝毫想要顾萧走的念头。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多一个会武的人也相对的安全些。 但这次顾萧并未随他的愿，“我亦是有要事在身，我们就此别过吧。” 林叔并不好奇他的回答，毕竟他已经猜到了，他来这里想是要寻医问药，与自己在一起怕是要耽搁。 因此便也没有强求，他也强求不来。 拿出一钱银子递到顾萧面前，这是顾萧当初给与他的过船费。 整整一钱正，不多不少他又完整的还与顾萧。 顾萧一愣，他没有打算将钱要回来。 林叔大概也清楚顾萧的神色，因此道：“侠士一定要收下这些钱，若不是侠士在海上冒险相救，只怕我们现在已经是海中的一具具尸体了。” “再说他们都拿了，侠士不拿说不过，是不是。” 看着一脸不可拒绝的眼神，顾萧抿紧嘴唇，伸手拿过银钱。 第118章 “多谢。”顾萧看着一脸真诚的林叔道。 林叔瞬间便放松起来，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小老儿还要多谢侠士的救命之恩呢。” 顾萧面色稍稍有点别扭，他还从没有过被如此真诚的道谢过呢。 但好在不久，林叔他们便准备在此处卸车，将货物运输到山下，等天一亮便找人挑到城镇去买。 顾萧看着远处隐隐泛红的天空，想着太阳快出来了，今天应该是一个晴天。 远处林叔指挥着伙计搬运货物，顾萧身体不便便没帮忙，只静静的看着忙碌的一群人 ，默默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远处的风呼啸而过，刮过山林树木掠进深处，冰冷刺骨。 虽说严冬已过，但气温仍是极低，尽管远处几缕阳光已经刺破寒雾，身体却依旧冷的颤颤发抖。 待船只上货物已经搬运的差不多时，云惑便和顾萧一起上船收拾东西。 顾萧拿过角落的包裹，将不小心散落在船舱底的药瓶捡起，一一轻放到包裹中。 云惑将两人的薄毯收拾起来，用一块方布包裹在一起，抱在怀中。 两人一起走出船舱，林叔等人已经收拾完毕，空空的船只被船锚固定在原地。 一行人只留下下一个伙计看着货物，其他人便向着太阳生升起的地方走去。 顾萧听说是去城镇找可以拉货物的车，只剩下一个伙计等在原地看着货物。 剩下的一个伙计性子比较冷，不喜欢说话。 顾萧也并未有交谈的欲望，云惑性子更冷，自是不会主动交谈，一时之间几人静默起来。 顾萧犹豫许久，还是拿出林叔刚才给与他的银钱。 想了想，又拿出包裹中的一些碎银，转过身面对云惑轻声道：“这是些银钱，虽不多，却也足够你解决温饱问题，你——” “公子是要赶我走？” 云惑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萧，明明是一句极正常的询问，她的表情也极为平静。 可顾萧心中却立时一怔，猛然间便收回了未尽的话音。 不待他回答，云惑便又言，“若公子当真想要奴走……” 云惑将怀中的布包放下，又将顾萧给她的匕首放到布包上，最后视线落在顾萧的腹部，继续道：“若公子当真想要奴走，奴也是不会走的。” 第91章 留下 “奴平生最不喜欠人人情，公子为奴赎身又救了奴多次，公子就算是忘了，奴也是不会忘记的，所以在奴未还尽恩情前，公子是赶不走奴的。” 云惑之所以敢这样说，无非是因为吃准了顾萧心软。 相处这些时日，又与他一起经历过生死，顾萧是什么样的人，云惑多少也看出来一些，正因如此，云惑才敢说这番话。 因为她知道顾萧不会将她独自丢在此地，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萧虽嘴上这样说，其实他也能猜到云惑的决定，一个妓女沦落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没什么银钱傍身，无钱无势，不被欺负简直不可能。 看着稍稍犹豫的顾萧，云惑思考一瞬，还是开口：“公子现在又有疾在身，不便行动，若是再等些时间，公子怕是便不能轻易出门了，那时又要如何做？” 云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疾病竟是这种病症，但她知道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只他一人断是不可能无忧的生活的。 况且，云惑垂下头来，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身上一定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禁忌秘密。 她并非想要窥探他人的秘密，尤其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是若真是如她所想，那他一人定不能独善其身。 若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云惑神色顿时惊变起来，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是男子，怎会…… 摇摇头看向顾萧，又轻声道：“况且奴还欠着公子十两银子呢，不还完银钱，奴是不会走的。” 她说的坚定，眼神也坚定，顾萧深深看他一眼，犹豫许久才慢慢点头。 他本是想自己一人先在林间修养几天，熬些安胎药好好安抚一下腹中躁动的胎儿，之后便继续向南去。 不管殿下找不找寻自己，毕竟只有逃到最远处，自己才好安心。 但现在有了云惑，他便要重新计划了。 云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稍一思索，顾萧便提出要前去镇上的意思，云惑自然与他一道。 阳光渐渐显露出来，天色破晓，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山外。 明城阳光明媚，北境关城却仍是刺骨的寒冷。 阴沉沉的天色黑云密布，远远看去，天好似要塌下来似的。 司徒令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的战火。 经过一月之久的战争，现在战场上满是尸体，鲜血染红了这片荒芜的土地。 原本黄沙连天的战场，现在鲜红一片，隐隐还能看到满地泥泞的血泥，寒风一吹，鼻翼间满是腥臭。 今天上午才经历一场恶战，现在城区最外围的民居早已腾空出来，让受伤的战士们养伤。 司徒令从城门下来，径直走向伤患处。 还未进入便听到哀嚎遍野，才进入便看到满是鲜血的尸体被放在房门口，是已经死亡的战士。 司徒令一贯冷峻的脸色慢慢凝上寒冰，“如何？” “将军！” 远处的军医看到司徒令便急匆匆的跑来，“将军，这，这治不好啊！” 第119章 司徒令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什么治不好？” 军医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道：“将军有所不知，那些活死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一旦被他们咬到，皮肤便回慢慢腐烂出血，还未等治疗的药效发作，便，便……” 说完便立即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自责道：“都是属下无用。” 司徒令眼神更加幽深，一旦被咬到便无法治疗了吗？ 那么据他所知，只今日一战便又上千人被伤那么…… 不对！ “之前有将士不也是被咬到吗？为何他们却无事？” 军医抬起头疑惑道：“这也是属下上不解之处，为何那时便没事，现在便不行了？” 司徒令并未继续追究，转身便直接回到城门口，召来副将，“殿下到了吗？” “回将军，一周前殿下便就到达边城了。” 一周前，司徒令兀自思索着，殿下来这里他是知道的，毕竟上书的折子便是他送到烨王殿下面前的。 只是他没想到，殿下竟只身一人带领着军队前来北境。 对于顾时澜他是不怎么了解的，帝王之子，天潢贵胄，与他们这般寒门出生的人生来便不同。 他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位王爷的传言，性子阴晴不定，暴虐无常，最喜杀人诛心。 更甚者他还听说过烨王殿下不仅杀兄掠弟，连皇帝也是死于他手。 司徒令并不信这些传言蜚语，但由此也可窥见这位殿下的为人处世。 他之所以将书信送至他手中，也只是想要测试一下，宫中究竟还有没有可用将才。 却万万没想到，这位殿下竟亲自前来，但，凭借一己之力，向来养尊处优的皇城殿下，他真的可以吗？ 还有韩常安那个莽汉，真是让人头疼。 …… 而在边城的韩常安忍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住了，猛然间便打了个喷嚏，响彻整个房间。 “怎么，将军是对本王的话有什么异议？还是将军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顾时澜冷冷的觑一眼韩常安，轻声问道。 韩常安则是摸一摸鼻翼，讪笑一声，打着哈哈道：“无事，无事，本将军只是，只是，哈哈……太赞同王爷的话了，哈哈。” 表面是满脸笑意，韩常安心中却一直在骂着人：谁在背后骂老子，叫老子知道了，一定打的他连求饶都不敢，哼。 顾时澜收回目光，视线在众人面前扫过，淡声道：“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便退下吧。” 众人：“是，殿下。” 看着韩常安也要随着众人离开，顾时澜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喊：“韩常安。” “你留下。” 正要出门的韩常安脚步一顿，脸色瞬间警惕起来，上次顾时澜如此这般留下自己，还是要与自己比试切磋时。 那时自己便被打的好惨，现在正值战时，他作为将军自是不能违抗命令，何况还是顾时澜的。 方向一转，韩常安便来到顾时澜面前，道：“殿下，何事？” 顾时澜看着一脸严肃的韩常安，低下头去看桌案上呈递上来的信件，漫不经心道：“听说将军与司徒将军走的近。” 韩常安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瞪大眼睛，数落道：“他啊，属下确实认识，他不是——” 什么好人。 “嗯？殿下问他做什么？” “无事，”顾萧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算了，问他还不如自己直接调查呢。 “回去吧。” 韩常安一脸的疑惑，“哦。” 看着桌案上呈递上来的信件，顾时澜唤一声影一。 下一瞬影一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顾时澜面前，“殿下。” 顾时澜叹一口气，问道：“查的如何了？” 影一：“回殿下，目前还未有消息传来。” “但是，属下们在追寻顾萧时还截获了两伙也在寻找顾萧的人，” 顾时澜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皱着眉头道：“两伙？” 影一：“是，殿下，一伙是安平王派出的杀手，属下已经将其全部斩杀，还有一伙不知是谁派来的，但，在寻找顾萧的同时还在保护着他的踪迹。” 陆寻，顾时澜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但顾时澜很快又否定这个想法，陆寻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况且现在他随自己到北境，整日不是上战场便是搜寻敌军的踪迹，怎么还会有精力去追查顾萧。 “无碍，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盯着他们，一旦发现对顾萧不利，立即斩杀。” “是，属下遵命。” “本王的好皇兄那里如何了？最近他可有什么动作。” 影一：“回殿下，正如殿下所猜想的那样，安平王确实停在了半路，安平王回封地途中遭遇袭击，身受重伤，现在正在途中的府驿处修养中。” 顾时澜眯起眼睛，冷声道：“伤的极重？”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顾时澜冷哼一声：“还真是舍得对自己下手。” 影一并未接声，默默等待着殿下接下来的吩咐。 “既然他想留在半路，本王不如遂了他的愿。” 顾时澜脸上渐渐盈起笑来，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不是被刺杀吗？他舍不得下死手，本王便勉为其难的帮他一帮，去，务必将他留在府城。” 第120章 影一心中一怔，敛下眼中的震惊，恭敬道：“是。” 抚摸着手中的信件，顾时澜眼中骤然聚起满眼的戾气，幽深不见底。 这是暗楼加急送来的信件，信件上是暗楼暗影传递信件专属标志。 半月前顾时澜意识到自己轻易找不到顾萧时，在离京之前便遣了暗楼中的暗影前去搜查。 结果顾萧身边确实有人在扰乱他的讯息，至于是谁有如此大的能力，顾时澜直到现在仍未曾查到一点消息。 顾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 但他以为这样自己便放弃找他了，真是痴心妄想！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顾萧是他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的，他只能在自己身边。 顾时澜默默攥紧了手中的信件，掌心一错，薄弱的纸张便立时化作碎屑飘散在空中，徒留一地灰烬。 “啊啊，你死的好惨啊——你可要我们母女怎么活啊你……” 还未进城，迎面便走来一队送丧哭丧的队伍，顾萧稍稍退回，便让开了路。 第92章 可怜 还未进城，迎面便走来一队送丧哭丧的队伍，顾萧稍稍退回，便让开了路。 看着从面前走过的送丧队伍，顾萧心中稍稍疑惑，这已经是第三次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丧队。 况且自己还只是在山林间走了不远处，他们两人甚至还未曾走出荒山。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顾萧敛下眼中的疑惑，继续朝着山外走去。 一路歇歇停停，午时将近两人才堪堪走出荒山脚下，炊烟袅袅升起的矮屋也已经能看到。 “快出去了，休息会儿吧。”顾萧拿过包裹展开拿出里面的干饼和肉干。 云惑并未与他客气，伸手接过顾萧递到她面前的食物便吃起来。 吃饱了才好赶路，才好继续逃命，两人就这样急匆匆的吃完手中的食物便朝着远处的农户走去。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渐渐的爬上来，顾萧作走了这一路已经满脸的汗水，但他仍是紧了紧手中的外衫，将肚子掩的更紧了些。 马上便要看到农户的门了，顾萧抬手覆上肚子，安抚着躁动不已的胎儿。 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又低头看了一下腰间隐匿在暗处的流光，顾萧抬手敲响了房屋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汉，“谁啊？” 黝黑的面容上布满灰烬，眯起满是皱纹的脸打量着顾萧，声音也是嘶哑粗糙，眼中却是精光闪烁。 顾萧面色一紧，道：“过路人。” 云惑立即上前一步，轻笑一声道：“老人家，我们两个是来明城代家父来省亲的，只是因为对路况不熟，这才迷了路。” “因为在远处看到炊烟，这才来这。”说着云惑的目光落在老者身后的小童身上，笑的更轻了些，道：“又因为郎君与我出门时拿的食物水源有限，现在这不是还想要向您老人家讨一碗水喝。” 看着老者逐渐放松的面色，云惑继续颇为为难的道：“若是老人家不便也没事，左不过我二人再多走些路罢了。” 说着便要佯装拉着顾萧离开，顾萧神色不解，却也并未出声。 只是看着手腕上的细白芊指，蓦然间便握紧了拳头。 “姑娘留步。”老人喊道。 云惑松开顾萧的手腕，两人转身看着一脸褶皱的老人。 “姑娘这说的什么话。”老者叹息一声，解释道：“不是小老儿疑心重，只是周围近些时日以来经常出现歹徒，小老儿这才谨慎了些。” 两人对视一眼，据是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送丧队伍，一时无言。 老人让开身子，将两人请进屋内，老者朝着正在烧火的小童道：“拿两只碗来，给客人倒些茶水。” “好嘞，爷爷。”小童立即便站起身跑到叠放碗筷的地方，拿来干净的瓷碗。 从刚才小童便一直盯着两人看，可能是对陌生人的好奇，顾萧并未在意。 谢过老人与小童便端起碗放到鼻翼下若无其事的轻嗅一番，待确定无误后方一饮而尽。 一旁都云惑看着顾萧将水喝下，自己也立即端去水几下便喝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碗，老人又要让小童去倒水，顾萧并未制止，已经几日未曾补充水分，现在确实是尤为口干舌燥。 “两位是哪里来的啊？” 老者眯着眼睛笑道，顾萧回道：“云城。” 老者磕了磕手中的烟袋，不经意间回道：“云城，那里据这里可不近，要好久吧？” 顾萧继续道：“是远了些。” 老者叹息一声，“你们呀，现在来到不是时候，明城现在大概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顾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而又想到他们在海上遇到的海盗，问道：“此话怎讲？” 老者摇摇头道：“唉，还不是因为匪患。” 顾萧心中一怔，果然！ “你们这些外来的有所不知啊，去年突发水患，导致江南这一代粮食颗粒无收，明城据江南极近又濒临大海，自然也遭到了影响，只不过没有江南那边的严重罢了。” 老者喝一口水接着道：“但天不遂人愿，水患灾年期间最是缺粮之时，可是城镇府城依旧征收赋税，导致许多被逼无路的人上山为匪，其中许多便蛰伏这这山中，劫杀百姓。” 第121章 “尤其是这几日尤为猖獗，现在城中已经死了多个途径这山中的人了，这里除却送丧的队伍，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人了。” 原来如此。 老人话锋一转 便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问：“你们是要到城中去？” 顾萧点头，下一刻便听到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既然如此小老儿只能祝你们一切顺利了，这里离城镇只需几个时辰便好，我便不留你们了。” 毕竟他们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做吃食。 顾萧自然知道他的话外之音，因此便起身谢过老者便又再次上路。 才一转身，云惑便又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模样，脸色也越发的冷静起来。 顾萧转头看她，真诚道：“刚才，多谢。” 云惑转身也看着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的是疑惑，“说什么谢？要说谢的应该是我才是，若不是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具枯骨了。” 面对着如此直白的话语，顾萧面上难得的浮现一抹不自然。 立即转身佯装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云惑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脸颊，心中一怔，继而轻声笑起来：真傻。 隐隐听到她的笑声的顾萧更是窘迫至极，差点便同手同脚走起路来。 顾萧自小因为身体的残缺便不喜与他人接触，除却师兄，他身边便是同为暗卫的同僚。 暗卫只需隐在主子身边的暗处便好，除却必要的传讯信息，自己便不用与他人交流，因此顾萧甚至一直觉得自己当一辈子暗卫也是好的。 毕竟那样便没人能发现自己的秘密，可是……他还是没能守住这个几乎能将自己生生碾碎的秘密。 那人对自己做过的一切，说过的话，顾萧现在还能清楚的想起。 他是如何用自己的秘密威胁自己的，又是怎么强迫自己雌伏在他的身下折辱自己的。 还有那无数个失眠梦魇的夜晚自己是怎么辗转难眠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痛，直到现在无意间想起，他还是恨的心痛，恨的刻骨铭心。 但更让他失控的还是，他恨了那么久，恨不得亲手杀死无数次的人，竟是自己最敬重的主子。 殿下他不止一次的将自己带出黑暗，又再次将自己扯入更深的深渊。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殿下，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继续跟在殿下身边。 他是恨的，恨殿下为什么要这样欺骗自己，恨他为什么要无休止的折磨他。 尽管他在床榻上求饶了无数次，尽管他已经伤痕累累，殿下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遇到事情只知道逃跑的懦弱。 可他又不可抑制想要活着，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时。 他知道殿下不喜欢孩子，也知道殿下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但他还是自私的想将这个孩子据为己有。 他承认他很残忍，但他还是瞒着所有人留下了他。 他甚至还妄想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给自己枯燥绝望的生活添一些生机。 你看，他就是这么的可怜。 顾萧默默的想着，眼中的光亮渐渐落下，面上也不由的带了些难过。 云惑不知所以，但余光看着伸手触碰着肚子的顾萧，心中那诡异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起来。 甚至时不时背后还突然凉一下，云惑又裹紧了身上唯一的防寒衣物。 天色阴沉下来了，云惑抬头看，太阳也要下山了。 他们现在已经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城镇的轮廓了，再走不久，相信便能到了。 只是——云惑突然扭过头去，四散的目光扫过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 应该是自己多心了，云惑想。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身后远处便传来一声极低的呵斥声：“你干什么呢？扰了老子的好事，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一个手持长刀的大汉按着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低声训斥道。 “呸！”被按着的大汉不服气的吐一口唾液，反驳道：“放开老子，你有什么本事，要是没有我，你能成什么事？” 听到这话，手持长刀的大汉不情不愿的放开手，碎一口痰骂骂咧咧道：“若不是他，我们这么多的兄弟也不会惨死，老子一定要给兄弟们报仇。” 直起身的大汉悠悠望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两人道：“对，报仇自然是要的，但他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妞，那身段一看便是楼里出来的，捉到她一定要压回寨子里，好好的调教一番。” 说着便舔着舌头一脸笑眯眯的淫荡模样，他身边的大汉看着他这副嘴脸，心中呲笑。 却还是小声告诫他一句，“不要忘了老大交代的话，若是惹了老大，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我知道，知道。”大汉略显焦急的看着前方。 “现在可以走了吧，再晚些他们便要到城中了，那时便不好干了。”大汉催促着。 持刀的大汉最看不起他这副模样，因此语气也冷的不行，“现在去，现在去你是送死的吗？想死可以，别拉着老子。” 大汉呲着牙骂他一句，看着什么动静也没的山林，皱眉抱怨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来？” 看着面前男人唾液横飞的样子，持刀大汉将手中的刀默默远离他远一些，站在原地观察着顾萧两人的移动痕迹。 第122章 一盏茶的时间未到，两名大汉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第93章 怪物 最后一丝阳光隐匿在厚重的云层后，风一吹便消失不见，天色也渐渐的暗下来。 顾萧两人正好赶在天黑之前进入明城，两人一眼便看到了街道上亮着的灯笼。 昏暗的烛火随着微风慢慢摇晃，阳光一消失，空气便骤然冷了下来。 街道上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人裹紧衣物跑向家中。 顾萧视线找寻着客栈，若只他自己，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一晚便行。 但现在她身边还跟着云惑，又加之他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更是不能随便凑合。 全身心找住处的顾萧并未发现身后隐隐跟来的人。 天色好似一瞬间便暗了下来，突然顾萧停下脚步，云惑也随之站在原地。 耳旁骤然传来一抹冷意，寒风夹杂着凌厉的刀尖呼啸而过。 顾萧瞬间退后一步，险险躲过一劫，快速转身便听到一阵粗矿的声音响起。 “可找到你小子了，现在，看你还往那里跑，乖乖的束手就擒，不然，要你好看。” 顾萧看着为首的大汉，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看他们的衣着，他突然想到海上的海盗。 难道他们是同伙？ 若真如此，便不好办了。顾萧余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眼中杀光尽显。 “与他说什么废话，直接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 “对，杀了他们。” 说话的是持刀大汉身后的一个小弟模样的人。 大汉皱着眉头，看着一脸冷漠的顾萧，又看一眼顾萧身后的云惑，喊道：“今天谁能将他的头颅留下，待我回去禀报大当家的，重重有赏！” 听到此话，众人皆抽出兵器，齐齐攻向顾萧，顾萧眼神示意云惑回退，自己便瞬间抽出腰间的流光对上众人。 云惑焦急的看着面前打杀的场面，握紧了手中顾萧给他的匕首，观察着周围的形势。 又是一刀重重的砍下，顾萧堪堪侧身躲过一劫，但转瞬迎面便又攻来一只刀剑，顾萧手持流光接下攻击。 强大的重量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越发沉重的身子也导致许多的招式无法使用。 顾萧一边躲避着密集的攻击，一边思考着对策。 突然顾萧将视线转到不远的小巷中，眼中闪过一丝血腥，继而转身将攻击他的人慢慢引到小巷中。 顾萧并不想赶尽杀绝，毕竟他才到明城，又是逃亡来的。 若是一下杀死那么多的人，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那时自己定会暴露踪迹。 况且他们一定看到自己的脸了，那么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今天一个也不能走！ 顾萧面色瞬间凌厉起来，眼中是无法压抑的冷血，流光也随之更加逼人，顾萧招式阴狠毒辣，转瞬间便取了一人的性命。 看着倒地不起的同伴，大汉目露凶光，大叫着扑向顾萧，顾萧侧身躲过，在众人还未看清他是如何动作时，大股大股的献血喷洒而出。 一颗完整的头颅滚落在地，顾萧离的最近，鲜血无可避免的喷洒到了顾萧的脸颊，眼中。 淡紫的眼神瞬间染上血色，妖异凶狠，剩下的几位大汉皆瞪大双眼看着一脸不屑的顾萧，身体下意识的后退。 也不知是那个胆小的人大叫一声“快跑！” 下一瞬便直直倒在地上，再说不出话来，顾萧也一瞬出现在那人的身边。 手中的短刀还在滴着血，顾萧只身挡在小巷口，剩下的人想是也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兄弟们，今日他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咱们一起上，杀了！” “杀了他。” 顾萧确实如他所说，擅自动用内力杀人，又不断的使用暗卫所用的阴狠毒辣的杀招，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他不能倒下，肚子已经在隐隐作痛，他必须速战速决。 顾萧低垂着的额头瞬间抬起，趁着他们不注意时，又杀死一人。 顾萧视线在小巷巡视，还有三人，但这三人是有武功在身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萧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头昏脑涨起来，眼神也越来越游移。 腹部的疼痛越发严重，脊背上刚才不注意也被伤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使得顾萧手指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握着流光的指尖暗暗发白。 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发丝流下，一滴汗液流进了顾萧的眼睛，刺痛感瞬间使顾萧的神志清晰一刻。 只剩最后一个了，顾萧想。 看着面前一脸愤怒的大汉，顾萧扶着墙壁站立起来，甩甩手中的流光，血液便四溅开。 顾萧伸手触上腰腹，安抚着肚子里不安的胎儿，眼神越发涣散起来。 对面的大汉亦是狼狈至极，身上满是顾萧用流光划开的口子，比之顾萧伤势更重。 大汉凶猛的目光落在顾萧抚着肚子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意识到他的视线，顾萧立即放开手掌，但已经晚了。 大汉已经正对着他的腹部攻击而来，顾萧忙抬起流光拦躲，又一掌拍向大汉的胸口。 却仍是被过大的力气波及，顾萧无力的伸出手臂去挡，仍是被打翻在地。 大汉晃荡着身子，走到他面前，碎一口带血的痰，咒骂道：“怎么？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不动了。” 第123章 大汉的目光落在顾萧隆起的腹部，精光的眼神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处细细看着，又伸出脚踩在脚下。 顾萧顿时痛呼一声，惨叫声低低溢出喉咙，大汉看着顾萧吃扁心中高兴起来，脚下也越发的用力起来。 “你一个男人，怎么还挺着大肚子呀，啊？不会是怀了吧！哈哈哈原来是不男不女的一个怪物啊……” 顾萧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手指也挣扎着去握摔到远处的流光，却又被踩到手指。 肚子撕裂般的疼痛让顾萧痛的神思恍惚，但迷迷糊糊之际仍在想着孩子。 抬手握着大汉踩在自己肚子上的脚，用力的掰扯着。 突然顾萧只觉得脸上一热，接着便是面前滴着血液的匕首尖。 顾萧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睁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一幕。 刚刚还在大笑着嘲笑自己的大汉瞬间便被捅穿了胸口，血红的匕首甚至还在大汉体内转了一圈。 是云惑。 顾萧看着竭力的云惑托着伤退，一瘸一拐的将大汉拉扯到一边。 又随手抹了一下自己满脸的鲜血，伸手将顾萧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云惑沙哑着声音轻声问道。 在顾萧被缠抖时，有一个人便想将她私自带着，她挣扎中便被打伤了头部，又在逃跑时被一脚跺在墙边。 若不是顾萧注意到自己这边，为自己挡下一击，云惑想自己便就不是只断了一条腿了。 自己挣扎着醒来时一眼便看到他被踩到地上的艰险时刻，顾不得细想，抽出腰间的匕首便狠狠的扎入那人的心脏。 还好赶上了，云惑满脸冷汗的想。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疼——”顾萧伸手触上腹部，那里正痉挛般的痛着，痛的他神思越发的恍惚，手指却仍紧紧的攥着衣物。 “那里疼？”云惑颤抖着声音问道。 天色黑暗，云惑根本看不清他指的什么地方，但他一定是痛极了也会说出来。 她并不懂医术，只能焦急的询问着他，让他不要昏睡过去。 “那里疼？不要睡！顾萧，顾萧……”云惑又不间断的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他像是没听到一般，无力的低垂着头颅，冷汗直流。 风一吹，云惑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脑中的理智也渐渐消失。 凑到顾萧耳边不住的唤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唤。 “肚子好痛……”一阵气若游丝的气息传来，云惑视线立即转到顾萧伸手握着的腹部。 当看到隆起的腹部时，云惑脑中的理智瞬间消失不见，只瞪大着眼睛直直盯着顾萧的腹部。 他的身体果真有异！ 又一声痛呼传来，云惑恢复理智，一想到心中所想，心中便越发焦急起来。 大夫，要找大夫。 云惑看着周围满地的尸体，托着断腿用尽全力的将顾萧拖着站起来。 但过于瘦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带着他一个成年男人找到医馆。 云惑慌乱的视线落在四周，在角落里看到了顾萧遗落的包裹。 云惑快速的拿过包裹，手忙脚乱的找到他常用的药物，拿过瓷瓶，将丹药喂进顾萧的嘴中。 看着他咽下后，云惑心中默默祈祷片刻。 顾萧依旧昏迷不醒，云惑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片刻之后云惑费劲力气将顾萧拉到一处无人居住的破院子里面，又将门掩上。 而她则稍稍收拾一下自己，便背起顾萧的包裹，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离开院子…… “什么！”韩常安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堂下满身伤痕的副将又询问一遍。 “你说他们今晚又进攻了？”韩常安气的涨红了脸。 “奶奶的，白天来就算了，晚上也不要人睡觉，来了多少人？”韩常安边穿盔甲边问着话。 匆匆穿着完整便向外走去。 “回将军，一千多人。”副将迅速回道。 韩常安疾行的脚步顿了一下，道：“此事通知殿下了吗？” 副将：“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现在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韩常安点头，不再言语，既然殿下已经知道了，那自己只需服从殿下的命令即可。 因此韩常安将边防布战吩咐完毕，又立即转身朝着殿下的居所走去。 第94章 骨哨 不曾想殿下已经在房中等着自己了。 “参见殿下——” 顾时澜免了韩常安的礼，皱着眉询问道：“可有布防？” 韩常安向前一步，答：“已经布防好了。” 顾时澜点头，一时并未说什么，韩常安却等不及问道：“殿下准备怎么办，白日来便就罢了，晚上还来，这是想要咱们不睡觉，耗费精力啊！” 韩常安说完便看着一脸沉思的顾时澜，却不想顾时澜这次竟点了点头。 韩常安一愣，便又听到顾时澜道：“不错，总算聪明了一次。” 韩常安听到这句话瞬间又炸毛起来，“你说谁傻呢！老子才不傻。” 顾时澜并未关注他的这句话，若无其事继续道：“他们正是要耗费我们的精力，但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便提前准备起来。” 韩常安又一愣，他这说的什么话，自己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 顾时澜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模样无奈又解释一遍。 第124章 韩常安一拍脑袋阻止道，顾时澜看着匆匆忙忙走出房屋的人心中越发疑惑。 韩常安究竟是怎么当上北境的将军的。 他又想起关城传来的书信，战况也不利，攻击的人也变得多起来，顾时澜心道：要加快速度了。 不止边城，关城也遭遇到了夜晚攻击城墙的状况，只是边城中的是人，关城这边的却是活死人。 “将军，根本杀不完！” 司徒令身边的副将大喊着不断砍着面前的活死人。 黑夜的环境下人的视线极易受阻，尽管是武将，良好的视线也还被影响。 但活死人却不是，司徒令发现他们好像越是在夜晚越能发挥他们的优势一般，不止活动更加灵敏，连生命力也越发的旺盛起来。 若不是立即斩杀他们的头颅，若是被咬一口，将士便能直接丧命。 又是一只干枯腐烂的手贯穿了将士的心脏，手中用来照明的火把瞬间点燃的尸体。 杀完人的活死人看到火把立即向后退去，司徒令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精光。 大声命令着拿着火把的众人道：“他们怕火，用火烧！” 说着便随手拿过滚落在地的一把火焰朝着远处厮杀的将士手中扔去。 火焰瞬间燃烧了敌人的衣物血肉，一个活死人挣扎着被活活烧死。 越来越多的将士用这种方法，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摆，裹上火焰，朝着目标扔去。 不久，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骨哨声，空灵诡异。 将士们这些天也见惯了这种声音，每每这阵哨声响起的时候，活死人便会立即撤离。 司徒令也曾试图找寻过声音来自何处，但无一例外什么都没找到。 又是迅速的撤退，不一会儿仍然存活着的活死人便立时消失在满天的黄沙中。 “将军？”副将扔掉手中的火把，走到司徒令身边询问。 司徒令神色严峻的看着漫天的黄沙，本就白皙的脸颊上更是苍白无色。 蓦然间转过身，收起手中的兵器，冷声道：“回城。” 副将紧随其后，“是，将军。” 才回到将军府的司徒令便立即书信一封，交由身边的心腹之人。 再三嘱咐道：“亲手交到烨王殿下的手中。” …… 天色渐凉，北境的天气总是干燥的，连风都是夹杂着黄土粗粝的触感迎面扑来。 顾时澜仍未适应这里的气候，吩咐陆寻将四脚鎏金炉里的香料点燃。 清新淡雅的气味便缓缓逸散而出，侍女奉过已经熏染过香料的锦衣华服低头跪在榻边，等待着殿下起身。 殿下从来金尊玉贵，即便是远在北境的苦寒生活中，也能保持着远在京都般的细致典雅。 洗漱完毕，顾时澜才用完早膳便有人将信件呈到他的面前。 看标识是关城的信件，顾时澜揉揉额角展开信件。 昨夜敌军的进犯来势汹汹，虽说只千余人却也扰人清梦，让人烦躁，顾时澜平时在京都王府中稍有不慎还易失眠。 更别说是在离战场那么近的地方，喊叫声，打杀声仿佛在耳边般，扰的顾时澜心中越发暴躁。 因面上的神色也越发难看起来，在看过信件后，脸上更是凝上寒霜。 侍候在一旁的陆寻疑惑不解，殿下将手中的信件放到桌上，示意他来看。 陆寻才看完便听到门外传来韩常安雄厚激动的声音，“殿下，来了——” 顾时澜抬头看他，韩常安一路疾行到顾时澜面前。 顾不得歇息，激动道：“终于来了，殿下猜想的不错，敌军头目正是北蛮二皇子——丹宫。” 顾时澜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他竟亲自来了？ “现在在哪？” 韩常安回道：“在城门外百米处，看样子并未准备直接攻击我们，倒像是等着什么人一般。” 他心中也知道，他等的一定是殿下，毕竟顾时澜来到北境的消息并未着意隐藏。 “竖子小儿，真是胆大包天，稍后便要他好好看看本将军的厉害……” 顾时澜自动忽视韩常安的后续话语，吩咐身边的侍女将大氅拿来，在侍女的侍奉下穿上，之后便径直走向城楼。 陆寻拿过殿下的剑便立即紧追其后，才登上城门便看到远处一抹鲜艳的红色。 仿若一朵艳红的花朵般绽放在荒芜的黄沙中，顾时澜并不认识。 但他却认识他身旁的玄衣男子，正是北蛮二皇子丹宫。 两人隔着漫天的黄沙观察着彼此，顾时澜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收回视线，顾时澜见他现在暂时并未有攻击的意思，便又走下城门。 吩咐陆寻时刻注意着敌军的动向自己便径直离开城门，唤来侍女研磨，书信一封立即遣来暗卫送至关城。 思索片刻，顾时澜又书写一封信件加急送回宫中。 丹宫性子沉稳内敛，做事尤其注重结果，这次他亲自出来作战，只怕是认为自己必胜无疑。 自己若是他便就不会只在北境上做手脚，毕竟，他的目的众所周知。 顾时澜又将影一唤来，自那次顾萧逃跑之后，顾时澜对与陆寻便是怀疑据多。 陆寻原本的身份职位并未改变，他依旧是王府的侍卫统领。 但他手中的诸多搜寻监察事宜，顾时澜却暂时交由影一管理。 第125章 因此影一出现的也越发频繁起来，“之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影一单膝跪地，恭敬道：“回殿下，属下已按照殿下的吩咐派人前去劫杀安平王，只是……” 影一语气停顿一下，接着道：“只是安平王身边好像有什么能蛊惑人心的东西般，属下派的人才接触到安平王便立即暴毙而亡。” 顾时澜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砚台。 “属下查寻死因时在他们体内发现了蛊虫存在的痕迹。” 顾时澜面色越发阴沉，心中却默默思索起来。 蓦地，顾时澜抬起头看着略显疑惑的影一吩咐道：“你立即向宫中传递消息，让陛下密切关注着安平王的踪迹，同时监视着他身边的可疑人员，此外还请陛下彻查安平王府。” “还有本王稍后另书信一封，你找人亲自送到陛下手中。” “是，殿下。” 原来如此，趁着本王不在京都便肆无忌惮起来，真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愚蠢！ “殿下，北蛮二皇子现在正在城门口，说要见殿下。” 韩常安面色一变，疑惑道：“只他一人？” 侍从回道：“不是，身边还有一个人，容貌艳丽，身着红衣。” 韩常安皱起眉头，顾时澜却满脸笑意，但眼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字一顿轻声道：“不见。” …… 三日后。 顾萧睁开酸胀的双眼，伸出手指放在眼前遮挡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眼睛慢慢适应着光亮。 自己还活着呀，顾萧想。 这里是哪里？ 顾萧侧着身子挣扎着坐起来，背后的伤处异疼的他呼吸一窒，眼睛警惕的看着矮小的房屋。 突然一阵木门吱呀打开，顾萧顺着声音望去，是云惑。 云惑眼神复杂的看一眼床上支着手臂的人，敛下眼中的神思，放下手中的药碗，朝着顾萧走去。 顾萧刚想开口问云惑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但还未张口，云惑的一句话便如晴天霹雳般将他震在原地，顾萧登时瞪大了双眼，脸色惨白的看着她。 “公子伤处还未好，又惊动了胎气，气血亏虚，精气不足，大夫嘱咐这几日便好好在榻上将养……” 顾萧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走到榻边，随手拿过床尾的枕头垫在自己身后，又走到桌边将药碗端到自己面前。 顾萧紧抿着唇瓣，心中惊惧不已，颤抖着双唇问出心中的疑惑，“你知道了？” 云惑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依旧如此，轻声回道：“嗯……” 将手中仍散着热气的药碗递到顾萧面前，道：“趁热喝。” 顾萧接过药碗，里面是熟悉的气味，他喝过很多遍了，是安胎药。 顾萧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惑，想要从她的面色中找到一丝不同，却失望至极。 “你不害怕吗？”顾萧终是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低声问道，他甚至害怕看到云惑的表情而低垂着头颅。 云惑看着要将头埋入被褥的人，反问道：“为什么要害怕？” 第95章 朋友 顾萧抬眼看他，云惑解释道：“只是件小事而已，况且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若我只因为这一件小事而丢弃你与险境不顾，岂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我平生最厌这种人。” 况且只是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罢了，就算是怪物，可他也并未伤害她一丝一毫。 甚至不断救助自己，即便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她仍没有放弃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呢。 顾萧脑海中一片空白，听到她这话心中一怔，自己只是顺手救了她而已，她竟感恩于此。 顾萧仍愣愣的杵在原地，云惑又提醒他喝药，顾萧这才看到手中黑乎乎的药液。 一饮而尽之后，云惑将药碗接过放到桌案上，回过身便与顾萧将三日内发生的事。 原来那夜她将顾萧拖到破旧的屋内时，顾萧便已经重伤不醒人事，一条腿被打残的她根本无力再带着顾萧找大夫。 她身上又没有银钱珠宝，因此便带着包裹银两孤身找医馆。 但夜晚大多医馆都已经闭门谢客，连农户家中也黑暗一片，她只好找到一处最近的医馆叫门。 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有血液，没人愿意接待她，无奈她只好拿出包裹中的银两再三求救，医馆大夫才点头。 顾萧又从云惑口中知道那位大夫姓秦，是明城小有名气的大夫。 这处小院也是秦大夫帮忙找的，紧邻着秦大夫的医馆，位于医馆的后方。 为了省钱，云惑要的是两间房的院子，一间顾萧住，另一间是柴房，里面还有一个小厨房。 既有利与顾萧养伤，又隐蔽不已被发现，唯一的缺点便是银子要的贵些。 但对于顾萧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毕竟有了一个容身之处，可以好好的将养一时。 “这是剩下的银两。”云惑将手中的包裹放到顾萧榻上，嘱咐顾萧再休息一下，稍后大夫会过来一趟，便端起药碗径直走向房外。 顾萧面色晦涩难辨，对于云惑的反应顾萧是意料之外的。 一个正常的人听到男子怀孕，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震惊，害怕的吗？ 为什么她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难道——自己暴露了？ 顾萧心中默默思索着，但又实在不知道那里出错了，但不可否认，他是有些高兴的。 第126章 高兴她即便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高兴即便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却还有人支持自己。 说到底，私心里，他还是希望云惑能留下，毕竟一人孤寂的生活，他过的太多了。 “醒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打开门，看着坐在床上的顾萧道。 “睡了三天了，你再不醒你身边的女子便要将我扯来的。” 说着便放下背上的药箱，打开，拿出针包在榻边的案几上摊开，转身示意顾萧将手腕放到被褥上，便把起脉来。 边把脉便注意着顾萧的表情，当看到他稍稍疑惑的表情时。 大夫解释道：“就你身边的女子半夜三更的满身鲜血的将我叫醒，若不是老夫心善，看她又是断腿又是重伤的，便起了怜悯之心，放她进来。” “可她只留下一句稍等，便又不知从那将你拖了回来，你当时的情景实在算的上只剩一口气，老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顾萧听到这话，心中一怔。 “那女子又不眠不休的在你床边日夜伺候……”说到这大夫的眼神落在顾萧身上，继而落在他的腹部，若有所思。 但只一瞬便又收回目光，拿走脉枕，笑着道：“恢复的不错，你本身便有武功傍身，又在重伤后服用过良药，伤势已无大碍。” “多谢。”顾萧真诚道。 大夫拜拜手，示意他不必客气，医者仁心，看到了他便少不了帮一把，而且他也是拿钱办事。 顾萧知道她性情凉薄，又不喜说话，但人是极好的。 刚才自己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药碗上，并未注意到她的伤口，但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腿——确实有些不一样。 顾萧将手放到自己的腹部，摸着毫无反应的肚腹，心中一惊，蓦地抬起眼睛。 “他如何了？” “什么？”老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轻笑一声，摸着山羊胡道：“放心，暂时无碍。” 顾萧却抓住重点词汇，“暂时……无碍？” 大夫放下手中的胡子，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数落道：“孕期不能动武想必你不知道，但不能受伤想必你也知道，更何况是动用内力，又不断使用杀招，你的身体本就特殊，若是再不好好注意保护，不要说孩子了，便是你自己的性命也堪忧。” 大夫看着顾萧强调道：“记住，今后安胎药无论如何都不能断了，否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顾萧神思恍惚，手掌不住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心中一阵苦涩。 他本就是逃命来的，又被追杀，活下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更遑论其他。 想是看出顾萧的疑虑，大夫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忧虑对腹中的孩子不好。” 顾萧瞬间凝重的拿下腹部的手掌，放在身体一侧，颇为无措的样子又惹得大夫脸上染上笑意。 大夫前脚刚走，云惑便进来了。 顾萧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云惑的腿上，那里确实有些坡脚，顾萧眼中满是自责。 话语中也不由带上了自责，“辛苦你了……” 云惑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食物放在床头的案几上，轻声道：“不用，这是我欠你的。” 顾萧不喜欢他这样说话，因为这样总是显的她过于的自卑。 他救他只是因为他想救，他并未想过用这事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怜。 因此他也说了出来，“我说过很多次，我救你只是想救而已，你……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云惑理解了他的意思，但她并未点头亦未摇头，而是说了一句话。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似的，但问出的话语却使顾萧久久不能平静。 甚至瞪大双眼，朋友吗？他也可以有朋友吗？ 云惑又重复了一遍，顾萧这才坚定道：“是。” 云惑又说，“那便好了，朋友之间不就是要相互帮扶，彼此包容的吗？” 顾萧觉得云惑说的话是对的，但又觉得那里不对，他想不出来，便就放下了。 既然她不在意，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伤……”顾萧接过云惑递到面前的碗筷，关心的询问道。 “无事，大夫说了，只是骨折，养养就好了。”她毫不在意的态度使顾萧有些惊奇。 女子不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吗？怎么他反而毫不在意呢？是因为银钱吗？ 顾萧想到便立即动作，拿过包裹数出银钱，可不能让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因为自己终身残疾。 顾萧将手中的银钱摊到云惑面前，“拿去治伤。”眼中是一贯的倔强。 云惑看着他手中的银两并未言语，顾萧却以为是银钱不够，索性将包裹中的银钱全部清点与她，共十两一钱。 云惑却仍是不肯伸手，将递到面前的银两又推回去，道：“我已经请大夫看过了，用的是包裹里的银钱，药也抓了，刚刚才喝过。” 不知为何，顾萧竟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哽咽。 顾萧手指一顿，抬眼看她，只匆匆看到她来不及掩饰的通红眼眶，顾萧顿时心中一惊，颇为无措的看着面前的饭食问：“吃过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吧。” 第127章 云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迅速的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脸上的笑转瞬即逝，“不了，我吃过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未曾言语，寂静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顾萧吃完午饭，云惑收拾碗筷时才稍稍好些。 顾萧要起来帮忙，云惑不让，说要他好好歇息便好，这些事她自己能干。 顾萧说不过她，便也随她去。 之后的几天顾萧也是在床上度过的，每天不是养伤，便是吃药。 顾萧再次出现在室外已经是一周后，摸着腹部终于又感受到了那久违的细小胎动，顾萧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 脸上也不自觉染上笑意，云惑进门便看到这副光景，他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柔和的笑着，阳光似的引人瞩目，好看极了。 但一看到她过来，便将视线转到她的身上，依旧还是柔着嗓音，“回来了。” 云惑心中一怔，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压下心中的旖旎。 云惑若无其事的轻轻点头，“嗯，今日吃莲藕排骨汤，炒青菜。” 今日她特意起了大早，就是为了买新鲜的排骨炖汤喝，排骨汤补营养听说是极好的。 顾萧笑着点头，其实对吃的他并未有什么忌口，只要能吃他都可以，想当年在暗卫营里他连坏掉的食物也吃掉不少。 顾萧将视线从在厨房忙碌的云惑身上收回，转而思索起两人今后的生活。 这里他是不打算久留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日追杀自己的盗匪这几日为何不见踪迹，但一定另有隐情。 这里不安全。 第96章 这里不安全，他还是打算去江南的，听说那边不仅风景好，气温也变化不大，是一个宜居的城镇。 只是去岁江南发生水患，影响至今还在，那里现在也不知是一副什么光景。 他确定殿下是处理过水患的，并且还采取了一定的措施，若是情况仍没有改变，只能说江南府驿有问题。 但不管如何，银钱都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他只十两一钱银子，买些路上的吃食，衣物，药物，就要花去不少。 何况安胎药还那么贵，他还要想办法挣钱才行。 饭菜端上来了，顾萧帮忙摆上了碗筷，顾萧看着面前油乎乎的排骨汤胃里一阵痉挛，但为了身体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碗。 云惑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厨艺如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她从小便被卖到红楼，楼中的吃食她是接触不到的。 前些年脸蛋还未长开，只能做花魁的小侍，饭都是吃不到了，何谈亲自做饭。 之后她渐渐的长开了，楼里的妈妈发现了她，请人将她培养成了楼里的又一代花魁，她的身份瞬间由地狱来到天堂，她更是不用下厨房。 因此她也是不会做饭的，但好在能将食物弄熟，不至于让两人吃完拉肚子。 洗漱过碗筷，云惑才坐下，顾萧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 当云惑听到他还要南走时并未惊奇，只深深看他一眼，道：“我随你一起。” 云惑本就无父无母，亦无亲戚朋友，并不急着走。 况且他现在这样子还好，但若是再过几月，临盆之际，身边没有人是万万不可的。 正好自己还欠着他的恩情，索性待他将孩子生出来，安定下来，自己还完他的银钱再走不迟。 顾萧点头，那现在便只要存钱便好了，前些时日自己趁着无事便找了些藤条，做了一个弓箭，又削了许多羽箭。 他本是想上山打些猎物拿下来卖的，但又怕盗匪依旧在那山上，自己现在受着伤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保守起见，顾萧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以他们两人曾经的身份，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暗卫杀手，做什么好像都不太好。 顾萧不自觉的便皱起眉头，云惑倒一盏茶推到他面前，道“怎么了？” 顾萧想着与她说说也无妨，就将自己的疑虑告知她，谁知她也是一脸疑惑。 正巧这时秦大夫过来例行把脉，看到两人皆愁容满面，不由好奇道：“这是遇到什么事了？不是说过不能忧思过重，对腹中胎儿有影响的。” 听到着，顾萧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坐直身体，将手腕放到桌子上，等待着大夫的检查。 云惑简明扼要的将事情说了，但并未说他们要走的事。 秦大夫一愣，继而笑一声，“确实不好办，现在正值闲时，活计少不说，也都是力气活，你们做不了。” 犹豫一瞬，他突然道：“我倒是能给你们找一个活，只是你可否识字？” 顾萧确实识字，但识的也不多，还是师父与殿下教他的，“平常的字识一些。” 云惑稍稍惊诧的看着他，她听他说过，他是因做错事，逃跑出来的侍从，但他又识字。 一般小户人家的侍从是不允许识字的，顾萧他不仅会武功还会识字，那他一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侍从，且一定挺受主家喜欢的。 只是为什么要逃跑，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吗？ “无碍，只是是否认识草药？”秦大夫问道。 顾萧听他这样说，心中已经有了比较，道：“识一些。” 秦大夫点头，“那便好，我店里这些天正好缺人晾晒制作草药，你们可要来，我可说好了，活计不重却也不轻松，有要使力气的时候，但不多，所以工钱也不多，一天一人二十文如何？” 第128章 工钱确实不多，甚至不够他一天的药钱，但好在不用出去抛头露面，不用害怕被追杀的人发现，顾萧稍一思索便应下了。 云惑自是也无异议，于是两人便开始整日的晾晒切割药材，转眼间又一周过去了。 顾萧明显的感觉到肚子又大了些，胎动也稍稍频繁了些，身体也经常无力且嗜睡。 但好在两人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云惑的腿还是不太灵活。 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大夫也说了无事，因此顾萧便也不再纠结，心中默默计划着离开明城。 皇宫之中，明堂之上，顾辰渊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加急传来的书信，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张福生散朝后，自己便径直走到御书房，拿过毛笔书写起来信件。 张富生极有眼色的上前研磨，余光一时不查看到了陛下的字迹，隐隐竟是陛下要彻查安平王府。 张福生一头雾水，陛下这是准备动藩王，要削藩？ “来人。”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身影如鬼魅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落在下首。 单膝跪地，恭敬道：“陛下。” 张福生一惊，接着便听到陛下压抑着怒意的声音低低响起，“将信件传给烨王，就说朕知道了，让皇叔不必忧心京中事。” “是，陛下。” 又是一阵风吹来，张福生发现面前下首已经空无一人，神情有些呆滞，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些个暗卫大人们是怎么飞来飞去也不被发现的。 顾辰渊看着面前的折子，深叹一口气，他已经走了那么久了，也不知想自己没有，反正自己挺想他的。 这人啊果然不能开荤太早，不然心中总是止不住的惦记，却又吃不到嘴中，心痒难耐的。 自己本是想将陆寻向皇叔讨来的，但他不愿，皇叔身边亦不能缺人，他也就做罢。 只是下次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吃够才好，但前提是处理完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务。 张福生看着陛下不断变换的脸色，大气不敢出，自从摄政王走后，陛下的脾气越发的像烨王了。 喜怒无常，暴躁易怒，不愧是摄政王一手教导出来的，神情威压亦有相似之处。 伴君如伴虎，自己定要更加小心才行，毕竟陛下的寝殿中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但尽管张福生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但架不住总有喜欢找死之人。 “放肆——”张福生托着肥重的身子稍稍躲避开陛下扔下来的砚台，被这东西砸到可不是小事。 殿中的侍从跪了一地，皆战战兢兢的低垂着头，道：“陛下息怒！” 张福生也擦擦额角的汗液，弯着老腰劝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但视线触及到案上的折子时，也是眉头直跳，真是胆大包天，竟有官员竟敢私吞朝廷拨下的公款。 那可是救灾民与水患天灾的救命粮，竟有官员胆大如斯，怨不得陛下如此震怒。 张福生立即收回目光，缩在一边，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太监可以劝慰涉及的了。 “来人，传大理寺卿，着他即刻觐见御书房。” “是，陛下。”话音刚落，便有侍从冲出殿内，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顾时澜收到陛下从宫中传来的书信时，已经是半月后，他已经与北蛮二皇子丹宫在战场上见过，并动了刀剑。 正如传闻所说，他的武功的确不低，连他与他对战起来也稍稍吃力，更不必说手下的将士。 为了援助关城，顾时澜早已将大部分的兵力派遣到关城作战，现在边城剩下的将士只两万多一点。 但顾时澜并不着急，如果对手足够强大，再多的人也是惘然，但一旦找到对手的弱点，便是一人也足以打败他。 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确定自己的猜想，找到他的命源，一击致命。 但这岂是说说那么容易的，顾时澜放下手中的信件，支起额头，揉捏着酸胀发晕的太阳穴。 太久的睡眠不足，导致他头痛的要命，体内的蛊虫也不知为何越发的活跃起来，痛的他坐立难安。 这些天他也越发的嗜血起来，若不是有战场的遮掩，只怕自己会杀更多的人。 顾时澜猜想，自己可能快要知道蛊虫的秘密了，契机可能便是丹宫身边善蛊的男子。 顾时澜闭上双眼假寐，才闭上眼便感受到身后出现的人，淡声道：“何事？” 身后的人抬起眼，正是影一。 影一恭敬道：“殿下，发现顾萧的踪迹了——” 顾时澜瞬间挣开眼睛，还未来的及仔细询问详情，便又一道焦急的叫喊声传来。 “殿下，他们又攻上来了！”将士急急的跑到顾时澜面前，厉声禀报着。 顾时澜面色一紧，拿起桌上的宝剑听雨，便疾步走出房门，只留下一个背影与一句，“稍后再说。”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傍晚的霞光照不到满是烟尘浓烟的战场上。 偌大的一个北境仿佛笼罩在黑夜中的灰色地带，生机薄弱，充满血腥。 这已经是这半个月的第六次攻击了，前几次仿佛只是为了探他们的虚实一般，匆匆的来，又立即的走。 只是顾时澜看着这次的阵仗心中隐隐不安，远望而来，这次敌军至少有三万左右的将士。 第129章 只季渊周围的小国也都投诚到了北蛮，只是不知丹宫给了他们什么交换，竟说服他们倾尽全国之力支持他。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也渐渐逼近，顾时澜这才看清城墙下了敌军。 满脸苍白，浑身脓液，双眼无神，简直是活生生的死人一般机械。 顾时澜想起那个神秘的补天组织，现在看来只怕周围的小国尽数被他骗了。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越发接近的敌军，待敌军踏入足够的距离时，顾时澜一声令下，城墙上架上的火油倾泄而出，瞬间淹没了最前面的敌军。 第97章 昏死 又是一声命令，漫天的火把立时被将士扔下城楼，火焰接触到火油的瞬间便燃烧开来。 噼里啪啦的烧焦声伴随着绝望的哀嚎惨叫响彻云霄。 浓浓的黑烟冲向天空，火光照亮了北境昏暗的天地，借着火光，顾时澜看清了丹宫的脸颊。 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绽放，仿佛死的并不是他的将士般，意识到顾时澜在看他，他竟还有闲心的朝着顾时澜一挑眉，眼中满是不屑。 顾时澜并未在意他的眼神，毕竟将死之人也不配让他放在眼中。 待前方的火焰渐渐熄灭时，在诡异哨声的催促下又一拨活死人尖叫着向前冲来。 这次不等顾时澜命令，韩常安面色一紧，大声喊：“倒！” 一排排的的巨石顿时倾泄而下，战场顿时一片血酱飞溅，满眼的血色染红了北境的半边天。 顾时澜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血色，随着一声诡异的哨声响起，体内的蛊虫隐隐的动作起来，弑心的疼痛一瞬间席卷全身。 顾时澜一时不忍，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体骤然间便软了下去。 “殿下——！？”耳边是韩常安以及将士们焦急震惊的叫喊。 昏迷之际顾时澜只来得及看到卷土而来的活死人冲向城门…… 天空一声巨响，紧着着瓢泼般的大雨顿时倾泻而下。 顾萧与云惑急急的将最后两筐药材收回房内，将药筐放到桌子上后，两人皆轻轻呼出一口气。 若不是顾萧看天色有变，恐有大雨，要将药材搬到屋内，只怕现在那么多的草药已经全部报废了。 只是尽管两人紧赶慢赶，收完最后一筐草药还是被淋湿了外衫。 云惑看着擦拭着脸颊脖颈的顾萧道：“还是换件衣服吧，仔细着凉了。” 顾萧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在进入屋内之前，顾萧看着衣衫也湿了不少的云惑道：“你也换一下吧。” 云惑点头，嗯了一声。 接着转身进入柴房，她现在暂时住在这里，租这房子时便只一间房，顾萧固执的要让她住，她死活不肯。 问秦大夫找了一个闲置的小床放到柴房便是她的房间了。 左不过是狭小一些，他们两人做饭用的木柴极少，里面空间足够她一个女子使用。 云惑走到小床边上，拿出一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前些日子他们两人一起去集市置办临走物品货物时买的衣服。 顾萧一身秋装，她两身，一身秋装，一身夏装。 当她疑惑时，顾萧却主动给她解释道：我有衣服，不需要那么多。 你只身上这一件，还是冬装，过些时日我们到南方后，天气炎热起来，不是还要买夏装，正好一起买了，不必麻烦。 她不愿，他们本就缺钱的紧，怎能因为她更加困难呢？ 但顾萧却总有万万种理由买给她，那日她算是真正的知道了他的倔犟。 但她并未生气，反而越发觉得他傻了。 傻的天真，傻的可爱，这么傻的人，怎能让人不喜欢他。 他们原本是计划好的，今日与秦大夫说一声，明日他们两人便准备离开明城，再向南走。 但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两人决定待雨停了再走。 本想到傍晚时分雨水便小了，谁知夜晚的雨反而又大了起来。 窗外电闪雷鸣般的声音惊的顾萧心中一阵皱缩，满满的不安，仿佛预示着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这种感觉像是一把稻草紧紧堵住了他的心脏，无法跳动，无法呼吸。 心中是说不上来的沉闷，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 打开门，云惑已经在院子里洗漱了，雨也不知道是何时停下的。 天空湛蓝一片，是一个好天气，温度也正好，适宜走动。 顾萧两人一起抱着药草向秦大夫告辞，顺便结算一下工钱。 一共是四百文钱，秦大夫示意身后的药童将钱递到顾萧面前。 顾萧道谢后接过银钱，拿出其中的二百文递到云惑面前。 云惑并不与他客气，伸手拿过他手心的银钱，放到随身的荷包中，紧紧扎紧了荷包。 “你们要走了？这么快……” 秦大夫略有震惊的看着他们，询问道：“不再多留几天？” 顾萧轻轻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们还要赶路，已经耽搁许久了，不能再耽搁。” 秦大夫多少知道顾萧一些被追杀的事情，毕竟初次见面时顾萧是那副摸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去意已决，秦大夫并未相劝，只道一声“保重。”便目送两人出门。待两人出门他才想起给顾萧准备的药忘记拿了。 第130章 因此又急忙抱起药包朝着顾萧跑去，“东西，药忘记拿了！” 顾萧看着他手中的药包，又去看他的眼睛，秦大夫解释道：“是安胎药，看在你帮我晒药的分上便不收你钱了。” 毕竟他们给的已经不少了，秦大夫心中默默思道。 顾萧接过药包，郑重的向大夫行一礼道谢：“多谢。” 秦大夫连忙扶起他，心虚的拜拜手不要他这样。 两人从秦大夫那里出来便径直回到小院，收拾完要带走的东西后，顾萧又将小床还给秦大夫，之后和云惑吃完午饭后方才踏上路途。 看着湛蓝的天空，顾萧心情愉悦起来，脸上也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两人现在正在一处牛车上坐着，说来也巧，正好他们两人要出城，才走过一段路，便路过一个牛车。 驾车的老翁也是良善之人，好心的要拉他们一程，两人便上车了。 交谈中知道了老翁是要去宁城拜访友人的，宁城位于明城与江南的中间，从明城出发不眠不休到达宁城也要五日才好。 听到这话，顾萧心中一怔，也就是说只用走一半的路程便能到江南了。 顾萧面上染上喜意，但他仍没有忘记老翁话语中的难境，从包裹里拿出四十文钱放到老翁面前。 “这可使不得啊！可使不得——公子快些收起来。”老翁不断的推阻着手中的银两。 这些钱对他来说确实可以缓解困境，但刚刚从交谈中他便得知他们也是寻亲来的。 且又有一人受伤，手中想是也缺钱的，他让他们上车，只是想着同行是一个伴而已，怎能要他们的钱呢？ 但顾萧却不这样想，但老翁始终不松口，顾萧无奈，稍一思索便收回手臂。 罢了，既然他现在不要，那自己待到地方再给不迟。 想到这里顾萧心情又好起来，抬起手遮在眉眼处，眼睛远远的看着两边的风景。 他们已经行了一上午了，牛车慢慢的行出了明城。 车马慢，顾萧与云惑便也静下心慢慢的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正值春季，山林中的枯木有些被寒冷的北风吹掉变为大地的养分，有些经历冬季后又迎来新生。 满山遍野的树木丛林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披上了一抹绿，远远望去一片青翠，但稍一低头去看却又是稀稀疏疏的点翠。 顾萧抬手拂开头顶的一枝枝丫，手上便留下了一抹微微的凉意。 牛车独自行驶在山野中，只他们一行人，山间不时传来一声鸟叫，引的众人猜想是何物种。 木制轮子走在落满枯叶的小路上，发出吱呀呀声，不时因为道路的坎坷不平晃荡一下，也被老翁快速的驾好车。 雨过天晴，山林中湿润的气味不时随着微风徐徐吹过，天静人安，是这段时日少有的闲适。 顾萧竟不知不觉的泛起困来，不经意间便陷入了梦乡。 “殿下怎么样了？！”韩常安面色难看的抓着军医的手臂大声质问道。 军医抹一把额头的汗液，用余光觑一眼依旧躺在榻上的殿下，小声道：“将军可否换一处地方攀谈？” 韩常安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里面的人，眼神凶狠的看着军医，大手一挥，便将他从殿下的房中抓出来。 将人放到院中，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快说！” 军医眼神扫过四周，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便将刚才的诊断慢慢如实说来，“殿下中蛊了，是一种成活率极低的蛊，至于是什么蛊，下属医术不精，未能……未能诊出。” 说完这话，军医连脸也不敢抬，就那般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将军的训斥。 但，令他疑惑的却是这次将军并未训斥他，而是问了自己一句话，“那你能看出来他中蛊多久了吗？” 据自己了解，殿下自从来到边境，便一直宿在将军府。 殿下身边接触之人也皆是经过重重筛选出来的可靠之人，不会有什么异心。 就算是出城应战之时，也并未听到殿下说他有受到什么伤处，难不成殿下说谎了。 军医看着韩常安越发严峻的眉眼，吓的大气不敢喘。 支支吾吾道：“虽然属下并不知道殿下具体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蛊……但属下确定，蛊在殿**内已经有一些时间了。” 韩常安心中一怔，殿下知不知道他身中蛊毒的事？ 但随即一想，心中便了然，殿下是何许人也 ，身边自是有能人，只怕殿下是不想让他人知道。 韩常安皱着的眉更紧了些，眼神犀利的看着面前满脸冷汗的医官，吩咐道：“此事谁都不要提起，否则……小心你的小命！” 军医立即点头如捣蒜，呐呐道：“是是……下属知道，下属知道。” 第98章 撤军 军医立即点头如捣蒜，呐呐道：“是是……下属知道，下属知道。” 现在正值战事期间，北蛮敌军对季渊北境虎视眈眈。 若是殿下身中蛊毒的消息传出去，不说敌军，便是将士们也会军心动摇。 届时只怕徒生事端，韩常安面色难看的走出将军府。 顾时澜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恍惚间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默默侍候在一旁的消瘦身影。 顾萧吗？ 顾时澜眼中瞬间清明起来，到嘴的名字也被理智死死压下。 第131章 “殿下，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是陆寻。 也是，顾萧已经跑了！ 顾萧叛了他！ 自己对他那么好，什么都依着他，他还是要逃。 只消一想到顾萧，顾时澜便心疼的厉害，脑中也一阵阵的顿痛。 “殿下？”陆寻脸色略带担忧的又问了一遍。 “无碍。”顾时澜看他一眼，问道：“战事如何了？” 他记得他昏倒之前，那些人是攻上来了的，虽说自己受伤是意料之外，但也不是全无收获。 丹宫身边的红衣男子的确有能控制蛊虫的能力，那些活死人想必也是被蛊虫所迫。 顾时澜在陆寻的搀扶下靠坐在榻上，接过陆寻递到手中的茶盏浅抿。 “回殿下，北蛮撤军了？”陆寻如实禀报着战况。 顾时澜手中的动作却一顿，疑惑道：“撤军了？” 陆寻退回一步，站在榻外，点头道：“是，在殿下晕倒之后……他们便退军了。” 顾时澜眉梢轻皱，若有所思。 “本王中蛊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陆寻：“依属下所知，除却军医，便只有韩将军了。” 顾时澜点头，将手中的空茶盏又递给陆寻。 吩咐陆寻先行下去后，转而顾时澜便又将影一唤来。 影一悄无声息的落在榻前，一如既往的单膝跪地，头颅下垂的姿势。 顾时澜慢慢转换着身子，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靠着床榻，懒懒闭上眼忍着体内的不适道：“说说吧。” 影一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到得到的信息说与他。 “消息上传来，说曾有人在云城见过顾萧……” “云城？”顾时澜皱眉道。 “是，位于南方的云城，紧邻海岸，是南方走船的重要码头。” “也就是说顾萧去了南方，还是最南方。” 顾时澜面色陡然间难看起来，“不仅如此，可能他还越海逃到了海上？” 影一看着一脸阴沉的殿下，心中亦是一怔，呐呐无言。 顾时澜却越想越生气，连带着话语也越发的冰冷起来。 “继续找！” “是，殿下。” 看着一瞬便消失不见的身影，顾时澜疲惫的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心中思索着自己如今的形势。 北境战况如今已经呈现胶着的状态，北蛮二皇子丹宫野心勃勃，不可能愿意寄居在一角偏域。 之所以会如此反复的攻打边城，可能只是因为自己在这里。 或者说，他只是想要确定自己是否中蛊，或者确认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 顾时澜猜测，至少目前他是并未有打算与自己硬碰硬的，毕竟他们已经消耗不少的士兵将士们。 但这并不说明他暗地里不会动手脚，尤其是自己不在京都时。 突然顾时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既然他如此束手束脚的不敢决策，那么自己便推他一推。 陛下在京都遇刺的消息，是夜半时分传到顾时澜手中的。 彼时顾时澜因受到蛊虫的迫害，才堪堪进入睡眠便又被吵醒。 强行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暴虐，顾时澜冷声道：“陛下如何？” 侍者利落的回道：“回殿下，陛下无碍。” 顾时澜轻应一声，招来侍女，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上外衫，虚虚的靠坐在榻边。 殿下一抬手便有眼尖的侍女将温度正好的茶水送到手边。 顾时澜一边浅抿着茶水，一边听着侍从的禀报。 但当听到关于南方水患时的话语时，顾时澜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顾萧，顾萧也在南方。 听到南方因为此事乱起来时，顾时澜面上便凝起寒光，但他现在在北方，尽管权势再大，也不能如何…… 况且贪官污吏根深叶茂，也并非一朝一夕便能除尽的，陛下若要处理干净，定非一日之功。 事实也正如顾时澜所想。 南方水患导致了盗匪猖獗，陛下当初派遣到南方的货物粮食皆被贪官污吏私吞，不仅如此有些官员还假借朝廷的名义私收赋税，贩卖官职。 陛下震怒，誓要彻查真相，但自古以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陛下动了他人的私利，于是便有人起了杀心，又正值摄政王不在京，陛下无人可依，便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但庆幸陛下身边有高手保护，未被奸人得逞。 顾时澜听着侍从的禀报却放心不下，顾辰渊不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 自己不在京都，且安平王并未顺利到达封地，北境战况还不明，陛下不会如此着急的处理南方的事。 除非京都发生了什么，才迫使他不得不动手。 “殿下。”陆寻快步转过屏风，站立在下首的侍者旁边，拱手道：“方大夫属下已经找到了，殿下看……？” 顾时澜觑他一眼，道：“先安排在院子里，稍后让他来见本王。” “是，”陆寻余光看一眼地上的人，是自己并未见过的生面孔，转身便又走出门。 “继续说。”顾时澜淡淡道。 侍者又继续禀报着京都发生的事。 “朕的好皇叔如何了？”顾辰渊看着下面站着的一众下属问道。 众人无一人敢出声，最后还是站在顾辰渊身后的陆怀安拱手道：“陛下，安平王现在重伤，暂时在府城中治疗。” 第132章 顿一下语气，接着道：“且安平王伤势一直不见好转，属下认为，王爷不时定会上奏陛下请太医诊治。” 顾辰渊眼中闪过一抹冷笑，转瞬即逝，“既然是皇叔所求，朕自是要满足。” 陆怀安不赞同的皱起眉头，但陛下的意思，他不能违背。 “吩咐下去，若是安平王要回京求医，一律放行，不准拦截。” “是，陛下。” 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人，顾辰渊眼中是灿烂的笑容，伸手触上身下的龙椅，笑的更开了。 既然他如此想要这个位置，那么自己作为后辈，自然该双手奉上，不是？ 况且就算是为了陆寻早些回来，自己也该顺着他…… 次日凌晨，天空未亮。 顾时澜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在自己身边忙碌的方逐尘。 “你终于醒了，真是的，不愧是你，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能给我找到事做……” 将手中的银针一个个收到针包中，方逐尘转身看着一脸虚弱的顾时澜呲笑起来。 “看看，看看这一脸虚弱的样子，若是叫外面的人看到的，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哈哈哈” 顾时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笑的毫无形象的样子，缓过脑海中眩晕的感觉后，顾时澜便试探着下床活动。 方逐尘看到他的动作并未阻止，而是自药箱中拿出一粒丹药，递到顾时澜面前。 “诺，吃了。” 顾时澜接过，一口吃下，“怎么？不怕是我给你的是毒药？” 对于他一如既往的多话，顾时澜并未搭理他，待确定自己已经能独自走动后，顾时澜便坐到椅子上。 看着他如此不通人情的样子，方逐尘也歇了继续嘲笑他的心思，毕竟这里可不是在王府，而是在战场上。 “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发病了，还那么严重？” 方逐尘坐在顾时澜对面问道。 他这种情况更像是遇到了什么东西，触发了体内的蛊毒，才使得蛊虫活跃起来。 “是北蛮，北蛮二皇子身边有一个善与控制活死人的男子，他能控制蛊虫的发作。” “丹宫？他知道你身上有蛊虫？” 顾时澜轻轻点头，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他中蛊的消息除却身边的亲近之人，并未有他人知晓。 但那日，那人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甚至明目张胆的试探自己。 “你还知道自己是怎么中蛊的吗？”方逐尘皱眉问道。 顾时澜看他一眼，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中蛊的，毕竟那一天是他再也不想回忆的记忆。 漫天的大火一直燃烧了一天一夜，数不尽的丫鬟小厮死于大火，惨叫声不绝于耳。 年幼的他被母妃一把退出火焰，那个美艳温柔的女人却永远留在了漫天的大火中。 他出来后接触的人很多，有当时的先帝，有太后，还有后宫的嫔妃…… 但无论是谁，都想要至自己与死地，那日之后自己便大病一场，想是蛊毒便是那时有的。 看着沉默的顾时澜，方逐尘便知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压制住蛊虫才好。 剩下的，待顾时澜回京后，有的是时间。 只是，方逐尘看着面色苍白的顾时澜心中思索着对策。 紧靠他一人想要压制住如此强劲的蛊虫绝非易事，若是巫贤在的话一定不成问题…… 方逐尘摇摇头驱除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自己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躲开他了，自己怎么又会想着他呢，真是魔怔了。 “我现在也只能帮你压制住蛊虫的发作，你准备要如何做？” 第99章 狩猎 他知道顾时澜从不会放任自己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一定有办法。 事实也确实如此。 顾时澜将目光转向他，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 方逐尘不解的抬眼看他。 …… “注意一下……一会儿到前面休息一下，要下去走走的话要快些回来啊——” 驾车的老汉一声吆喝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顾萧，睁开眼睛便是强烈的阳光直射到顾萧脸颊。 顾萧瞬间又不适的闭上眼睛，待慢慢缓过来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地方。 是一处地势平坦的原野，小山坡错落有致的在平原上遍布，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已经离开了明城。 牛车已经停下了，顾萧坐起身，避开车上的货物，拿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下车。 他记得自己睡前并没有盖被褥，想是云惑帮他盖上的。 站在牛车旁边，顾萧伸手轻轻锤着腰背，才睡了一晚，他便觉得腰好像要断了一般，酸痛难耐。 “公子，吃些东西吧。”云惑在顾萧观察周围时便将吃食递到顾萧面前。 顾萧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找到一处看起来略显干净的石头坐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周围并未看到老者，想是去打探前方的路了。 看着一望无际的嫩绿，顾萧突然想起现在已经是三月初了。 当初他离开王府时还是年关，正下着雪…… 现在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师父有没有出来，还有殿下…… 他好想师兄，但转念一想，师兄若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会不会吓到。 第133章 伸出手指覆上隆起的肚子，顾萧想：已经五个月了呢。 云惑余光注意到顾萧的小动作后，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顾萧回过神来，摇着头颇为不自然道：“没事，没有不舒服。” “嗯”云惑听他这样说便不再询问，继续吃起手中的饼子。 诸如此类的询问，顾萧时常能从云惑的口中听到，尤其是在云惑知道他怀有身孕的事后，更是频繁。 顾萧经常会被她问的不自然起来，有时甚至会满脸通红。 云惑从来心细，或许是发现了他的羞愧尴尬，这话他已经许久未曾听到了。 他本就是木讷寡言之人，云惑亦是不喜说话之人，他们两人除却必要的交谈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他们与老汉分离时，在顾萧的再三强调下，老汉最终收下了那四十文的路费钱。 两人又经过一周的时间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但他们只是在城郊的一处山村老屋中落脚。 并未进入城镇，毕竟顾萧并不能确定殿下他有没有放弃找寻自己，还有追杀他的人也不知所踪，呆在山上顾萧才能安心。 老屋位于半山腰上，屋里还有一些打猎所用的工具，以及一些瓦罐碗筷，想来是山下的猎户打猎用的。 只是看起来已经好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房屋破败不堪，到处是窟窿眼儿，云惑和他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才将它修补的像样。 站在矮屋前，顾萧擦擦额角的汗液，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这里便是自己的“家”了。 顾萧又将里面打猎用的工具收拾一番，来的路上他便已经注意到山上的情况了。 山里是有野物的，但并没有熊，狼等大型动物的粪便，也就是说并没有大型动物在这附近，这让顾萧放心不少。 他可以狩猎拿到山下去买，山上应该有不少的药材他也可以拿去卖，也是一项进项，其他的便等自己将肚子里的孩子生下再说。 毕竟现在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宜抛头露面，只怕会被说成是妖怪。 对此，云惑是没有异议的。 平静的日子一向是过的最快的，转眼间顾萧两人已经在山中住了一月了。 这些时日除却最大最高的一座山，顾萧已经将附近的山全部走遍了。 正值春季，万物生长，山上除却一些长春树木外都是才冒头的嫩绿枝丫，顾萧穿梭在其中找寻着能够狩猎的动物。 春季并不是适合狩猎的好时机，但顾萧并无选择。 又辗转踏过一处低洼，顾萧停下脚步，凝神敛息的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前方矮丛突然颤动一下，顾萧瞬间警惕起来，慢慢凑近，是一只正在吃草的肥硕兔子。 但它好像是发现了自己被人窥视着，转头便要撒腿跑，下一秒却卧倒在地，不断的抽搐着温热的身躯。 本来是想要活捉的，顾萧将它拎起打量着，看来是不能了，下次吧。 随手将兔子脖颈处的箭拔出，扔到身后背着的背篓中，细细看来，那里已经有三只兔子了。 今天收获不多，但也可以了，顾萧已经很是知足了。 回去的路上顾萧还顺路去看了他在另一处设置的陷阱，一直看了三个陷阱，才只有一只灰兔，但好在是活的，可以养着。 顾萧将灰兔的双腿绑在一起放在背篓中，防止它逃跑，又在山上随手采了一些野菜，和杂草。 待身后的背篓满出来时顾萧扶着腰，抬头看着正当空的太阳，已经午时了，收拾好工具，沿着原路又回到木屋中。 云惑已经回来了，还做好了饭，一盘炒青菜，一个玉米排骨汤，一菜一汤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吃食了。 “吃完饭再收拾吧。” 顾萧应一声，将背上的背篓卸下靠在墙边，洗过手便开始吃饭。 两人相顾无言的吃完饭，云惑收拾完后，拿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银两全部倒出来。 道：“这是今天卖的银钱，一只羚羊六两银子，两只兔子四十文，钱都在这里了。” 说完便将银钱全部推到顾萧面前，顾萧不解。 伸手将其中的三两银子二十文推到云惑面前，道：“这是你的。” 云惑看着一脸严肃的顾萧淡声解释道：“这是你猎的猎物，我只是帮你卖出去而已，况且你上次多给我的银钱我还留着呢，这次便不留了。” 她说的轻松，顾萧却还是不愿，皱眉道：“那是上次的，这是这次的，不能混淆，说了一人一半便是一人一半，怎能不要呢？” 他看着云惑，云惑亦是看着他。 他们当初确实是说好的，因为一些原因，顾萧上山打猎，她负责将猎物卖到山下的城镇，得到的银钱两人一人一半。 这一月以来，他们两人也确实如此，但顾萧因为害怕她自己一个女子不安全，总是将货物扛到山下，将她送到城镇，有时甚至还隐匿在暗处保护着自己。 每次买药他给的银钱也是足够的，甚至还处处多余，他知道他也没什么钱，以后孩子出世后花钱的地方只多不少。 羚羊也不是想猎便能猎到的，他想是也花了一番功夫，若是其他还好说，但这钱，她拿了不该。 两人一时无言，但看着一脸倔强的顾萧，云惑无奈劝道：“你现在还能狩猎，手中不缺钱花，但你有想过再过几月，你还能去狩猎吗？” 第134章 “孩子出世后，衣食住行那样不要钱，那时你怎么挣钱？” 云惑认真的看着他，顾萧一时情急便要张口反驳，却又被云惑一言堵死。 “就算你可以产后挣钱，那孩子呢？孩子谁管，难道你要带着刚出世的孩子挣钱吗？” 一句话说的顾萧愣在原地，瞪大双眼看着一脸平静的云惑。 薄唇张张合合呐呐无言，最后像是妥协一般，认真道：“好，依你。” 云惑面上不显，现在却也悄悄松一口气，他这个犟脾气自己还真怕说不动他，但好在他还知轻重。 将钱收到屋内，两人一起将顾萧背篓里的东西收拾出来，药材云惑挑拣干净后晾晒到一旁，与之前的半干药材隔开。 又将野菜挑拣干净，洗洗留着晚上做饭吃，背筐中一共四只兔子。 两只活的，两只已经死的。 顾萧将死的兔子宰杀干净留着自己吃，云惑将活着的兔子放到兔笼里，那里已经有八九只兔子了。 都是顾萧捉回来的野兔子，兔子的繁殖能力强，喂养一段时间便会生小兔子，只需每日喂养一些草便好。 这会儿山上正不缺草，顾萧想着喂养一些，等他们想吃的时候便不用再上山猎了，剩下的还可以卖掉。 喂过兔子的云惑突然走到顾萧面前，手中拎着什么东西，道：“卖猎物时七娘送了一根猪腿骨和一些碎肉，晚上炖了，补补身子？” 正在清理着木屋周围枝条的顾萧闻言转过身，看一眼云惑手中的肉，道：“好。” 活物不好猎，但相应的价钱也是很可观的，死物便没活物好卖。 因此顾萧总是将死掉了猎物留下，两人趁着新鲜吃掉。 所以顾萧总觉得自己这几日胖了不少，低下头看着隆起的孕肚，好像也大了很多。 这几日他也越发的活跃了，顾萧抚着孕肚柔柔的笑起来。 北境这场战争陆陆续续已经持续半年之久，是时候要结束了。 顾时澜披着大氅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阴沉天色，静静等待着什么。 一阵若有似无的风吹过，身后骤然间便多了一个黑影。 顾时澜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影一，问：“什么事？” 影一快速回道：“找到顾萧了。” 第100章 造反 顾时澜心中一怔，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在哪？” “江南城郊。” “好啊，好啊，他竟真的逃了那么远，真的什么都舍弃了……” 他从来舍弃自己都舍弃的那么轻而易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谎，他便可以罔顾十几年的感情，逃离自己。 逃离自己也就罢了，他甚至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连一句话也没有。 他还是那么狠心，只对自己一人狠心。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放不下，他甚至想过杀了他，可——顾萧只有一个，杀了，便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脑海中一直避免想着顾萧的事，可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他。 尤其是夜里，他想顾萧想的发疯，想他温热的体温，想他倔强的眼神，想他榻间蛊惑自己情难自禁的风情万种。 若是从没有得到过，自己也不会如此惦记。 都要怨他，怨他将自己扯入欲望的深渊，待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他又抽身而出。 只留自己一人挣扎在泥沼中，痛苦万分。 为了缓释这种痛，他夜夜回忆着顾萧与自己的相处，那些开心的，温馨的。 到最后没什么可以回忆的了，顾时澜便开始想那些不开心的记忆，只要是关于顾萧的…… 为了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日日将顾萧穿过的衣物携带着，既然欺负不了顾萧，那他便欺负顾萧的衣物。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衣物上顾萧的气息也慢慢消耗殆尽，顾时澜便越发的暴躁起来，他对顾萧已经成瘾了。 戒不掉的瘾…… 影一一言不发的垂首随侍在顾时澜身边。 他能感受到殿下的怒意，但他不知道的是顾萧既已成为了叛徒，殿下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找寻呢？既然已经找到了，又为何什么也不做呢？ 殿下的心思还是那么深沉！ 顾时澜慢慢的闭上双眼，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向无所不能，强势至极的殿下眼睫竟隐隐的颤抖起来。 “盯紧他……还有，不要轻举妄动。” “是，殿下。” 韩常安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背对着屏风的顾时澜，身形修长，高贵不凡，但好像有些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他又看不出来，因此便不想了。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韩常安中气十足的声音将顾时澜拉回现实，转过身殿下又若无其事道：“说。” 韩常安看着顾时澜坐下，便也主动的坐下，顾时澜并未理他，只听韩常安道：“城外的敌军撤军了。” “嗯”顾时澜淡淡的嗯一声，仿佛早有预测。 韩常安看到新奇，试探着道：“关城的敌军也撤了。” 顾时澜又是嗯一声，韩常安好奇起来，“怎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顾时澜端起面前的茶盏疑道：“本王知道什么？” 第135章 韩常安一愣，“我说的事啊？” 顾时澜看他一眼，接着道：“将军说的什么事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明日北境定有一场恶战，将军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韩常安听到这话，心中一怔，顾时澜这是又做了什么，他可不相信做出这副表情的人什么也没做。 但既然他说会有战争，自己还是早些准备好为上。 “可当真？” 顾时澜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幽深莫测，道：“当真。” 韩常安却不知一场征战即将开始。 锣鼓喧天，北境的战士们皆身披铠甲，手持武器列阵在城门口，只等一声令下，便为家国冲锋陷阵。 顾时澜今日早早的便起来，洗漱用膳后便也来到城门。 顾时澜今日少有的穿上了盔甲，银灰的盔甲趁的他更加贵气逼人。 登上城楼，远望过去，依旧一片荒芜，什么也没有，顾时澜冷冷的注视着远方，眼中意味深长。 韩常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识相的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氛围更加的紧张起来，几乎到了落针可闻的地步。 突然，韩常安发现前方竟隐隐出现了什么黑点，仔细看来，却发现是人，还是敌军！ “有敌军！注意！！”韩常安吩咐将士道。 待看到全部整装待发的将士后，韩常安又大步走到顾时澜身边，等待着殿下的吩咐。 “顾时澜！！——” 位于敌军军中的丹宫咬牙切齿的叫着顾时澜的名字。 顾时澜则是淡淡看他一眼，朗声道：“二皇子唤本王作何？” 丹宫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暴怒，抬眼冷声道：“是你做的。” 虽是疑问，可他只看顾时澜的表情便知道他被耍了，且被耍的还不轻。 要说之前他们两人还有什么交谈的地步，那么现在两人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丹宫眼中闪过一抹阴毒，面目狰狞，“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的活死人皆瞬间冲向城门…… 刀光剑影间，众人皆杀疯了神，在方逐尘药物的作用下将士们竟隐隐占据上风。 眼看形势渐渐不利于自己，丹宫握紧了拳头，在红衣男子耳边耳语几句。 顾时澜便又听到了熟悉的哨声，底下的活死人更加凶狠的扑上来。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在方逐尘的药物下，自己受到的伤害几乎可以忽视不记。 看到自己渐渐失势，丹宫心中焦急起来，但面上却不显，“早就听闻季渊摄政王性情阴狠毒辣，喜怒无常是阎王殿里的使臣，常常算无遗策。”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顾时澜并未理他，他却仍在继续，“那敢问摄政王可还有算到什么？” “你现在，在这北境兢兢业业的保家卫国，说不定自己的家早就被毁了，哈哈——” 顾时澜条件反射般的皱起眉头，不待询问，他便看到了匆匆跑过来的信者，“殿下，安平王谋反了！” 顾时澜听后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淡淡道一声：“知道了。” 听到这话的韩常安却不似顾时澜这般冷静，顿时便炸起来，揪着信者的领子道：“你再说一遍！” 信者战战兢兢又说了一遍，“安平王假借治伤之名进入京都，进宫时突然造反，逼宫陛下。” 韩常安吐一口痰，骂道：“个老东西，真他妈的不是人……” 顾时澜淡淡撇他一眼，斥道：“闭嘴！” 韩常安面色难看道：“怎么办？” 顾时澜冷冷看他一眼，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那还有闲心帮他人呢。 再说就算季渊没了，又关自己什么事。 他漠不关心的态度深深激怒了丹宫，“我倒要看看，顾时澜你是真的毫不关心，还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顾时澜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不再多言，直接抽出自己身侧的弯刀加入战争。 瞬间便斩杀数名季渊战士，顾时澜一言不发的接过陆寻手中的听雨，亦冲入战场。 …… 春三月一过，随着气温的上升，山上的枝丫草丛便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山上的野物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因此顾萧这几日上山几乎次次都是满载而归，云惑也因此向山下跑的更勤了些。 “今日我送你去吧？” 顾萧边说边拿过挂在墙上的斗笠，盖在头上。 云惑应了一声，道：“好。” 之前都是一些野鸡，兔子等小野物，昨日顾萧因缘际会下却猎到了一只小鹿。 顾萧本是不想在春季猎这种繁殖极低的猎物的，但奈何他是在陷阱中发现他的，自己去时它已经没有呼吸了。 但尽管是死鹿，却也能卖上不错的价钱，云惑一个弱女子，顾萧自是不能让她扛着的。 家中也要添置一些物件，且剩下的安胎药也不多了，顾萧索性陪她一块去山下。 山路难行又加之顾萧越发沉重的身子，两人走的极其缓慢，待到镇上已经是午时。 找到一处摊位一人吃了一碗面，两人并未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七娘家。 七娘是镇上有名的屠户——朱屠户家的妻子，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他们的猎物大多都是卖给了她们家，七娘是心善之人，顾萧两人刚来此地时因为卖野物遭了不少罪。 第136章 是七娘帮的他们，知道他们是卖野物的扬言只要他们来自己都收了。 两人知道她们家的肉基本都是供给酒楼，客栈的，有销处，因此顾萧便承了她的好意。 但作为回谢，顾萧也经常会打些观赏喃f性野物送与她，可观赏，亦可买卖，虽不多，但也算一份心意。 才到肉铺面前，七娘便眼尖的看到了他们两人，远远的便喊道：“云姑娘来了，这儿快来——” 喊他们还不够，还趁着他们没走到跟前，瞪一眼她身边的朱屠户，嫌弃道：“快些将东西收一收，不要碍着事儿了。” “好嘞。”朱屠户粗犷的声音应着，抬手便将身边的案板放到一边。 反正肉也卖完了，用不上了，早些收起来也好。 “吆，是鹿吧！真厉害。”七娘震惊的看着顾萧肩上扛着的鹿惊叹道。 朱屠户眼中也闪过一抹诧异，接着便上手将顾萧肩上的鹿放下来，操着大嗓子道：“坐。” 顾萧向他点头示意一下，七娘也拉着两人坐下，笑眯眯的道：“跑了那么远该累了吧？” 叮~一封信 亲爱宝贝们，新年好呀(≧▽≦) 不错！今天鬼鬼的文要上架了。 首先还是要感谢大家来看鬼鬼的文，书能上架少不了各位宝贝们的帮助。 再者书耽的收费标准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鬼鬼就不在这里再啰嗦了。 另外本文采用的是倒v，从第83章 开始收费，看过的宝子们便不用再看了，但若是有宝子想回顾，鬼鬼一定是欢迎的。 剧情：说实在的，我也只是比宝贝们早个几分钟知道剧情，很多时候还会一时写嗨，后果嘛，自然是多样的。 下一章王爷便要出发找萧萧了，两人即将见面，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彼时顾萧也已经生下了孩子，看到抱着孩子的顾萧王爷又会如何呢？ 还有副cp，陛下能如愿吗？ 大家还能发现文中的那些cp呢？o(≧口≦)o 最后，鬼鬼知道，一旦上架一定会有一些小宝贝离开，但鬼鬼不怪你们，此外鬼鬼也会不定时发红包，还有粉包，希望大家可以养一下鬼鬼(つ﹏<。) 鬼鬼一向是拖延派，打字速度也不快，很好养的，但大家也不要一直不理它，时间长了，也是会养死的哦(づ￣3￣)づ╭～ 第101章 回京 将手中的茶递到两人面前，想起什么又道：“吃饭了没，没有的话我去给你们做一些。” “不用，用过了的。”顾萧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回道。 七娘顺势坐下，眼光看着地上已经死掉的鹿夸赞道：“真厉害，能猎到鹿。” 看着如此真诚的夸赞，顾萧不好意思的道：“不是猎到的，只是它运气着实不好，掉到陷阱中的。” 七娘点头，她知道两人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她也是个直性子的，藏不住事，因此便直接问道：“这鹿实在珍贵，我这里还真不能销出，怕压了价，” 说完这话后她看了看顾萧的神情，见他并未言语，又接着道：“但酒楼一定是要的，只是价钱还要稍后等商议后再说。” 她目光扫向两人道：“你们现在急用钱吗？若是……” 顾萧打断她的话，道：“不必，我们现今并不缺银钱，稍后再说便好，还要多谢您的帮助。” 听到这话，七娘笑道：“谢什么，你们不是也送来了许多东西，要说谢，该是我们谢你呢。” 朱屠户也坐在一旁附和，道：“那好，我今天下午便去酒楼问问价钱，若可以银钱稍后你们再来时，我再一并给你如何？” 顾萧并无异议，云惑自然也同意，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肉铺，临走之际七娘还强硬的往他们手中塞了一袋子棒骨。 她不容拒绝的神情，顾萧现在仍记忆深刻，看着手中拎着的骨头，又看看自己隆起的肚子，顾萧总觉得自己要吃胖了。 买了些米面，油盐，又买了安胎药，顾萧看着一直默默无闻的云惑道：“没什么要买的？还逛吗？” 云惑抱着怀里的东西道：“我没什么要买的，买完便回去吧。” 她知道顾萧不喜出来，尤其是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顾萧便更加不想出来。 两人回到木屋时天色还早，两人将兔子喂好后，云惑便蹲在菜地里浇水，这菜是第三次种了。 前两次都失败了，但她不相信山下的人都能种活，她不行，因此她也越发的上心起来。 对此顾萧是支持的，毕竟他觉得云惑性子太过冷淡了。 她的眼中总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找些事做对她来说或许也好。 他自己则又拿起树枝练习着招式，虽说他已经不在王府了，但每天顾萧还是会抽出时间来习武。 不仅是为了锻炼，也为了有朝一日遇到危险时能有足够自保之力。 但异常沉重的身子还是使才开始不久的顾萧停下手中的动作。 丢下手中的树枝，顾萧转身靠到身后的大树上，手掌轻轻的安抚着躁动不安的胎儿。 看着隆起的肚子，顾萧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已经七个月的身子较山下普通孕妇的肚子小了些。 但也已经是轻易掩饰不住的样子，今日他下山前用了缚腰，又着了宽大的衣衫才堪堪的掩饰住孕肚。 第137章 但也因此不舒服了好久，孩子今晚异常的活泼，顾萧甚至能感受到他正在肚子里翻身的轻微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顾萧已经不会像之前一般大惊小怪的，现在他已经能平静的安抚胎儿了。 “你要乖一些。”顾萧轻柔的嗓音落在春风中，散了一院。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顾萧，并未看到不远处云惑复杂的眼神。 …… 北蛮与季渊的这场历经数十年的战争，经过半年的征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北蛮二皇子丹宫死与季渊摄政王顾时澜之手，北蛮皇室得知消息立即退兵，并推举大皇子为王。 大皇子依据形势臣服与季渊，其他周边小国被顾时澜亲自带领铁骑荡平疆土。 各国投降书递上的次日，顾时澜便轻装简行的踏上回京的路。 看着殿下越来越远的背影，韩常安面色瞬间垮下来。 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人，韩常安瞪着一双眼睛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司徒令：“目送殿下。” 韩常安：“……” 看着已经看不到的身影，韩常安道： “殿下已经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司徒令却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目光打量着韩常安，似笑非笑，“怎么？要赶我走？” 韩常安瞪他一眼，就差将“快走”两个字写在脸上。 可司徒令像是没看到一样，道：“不说话？那便是想要我留下了。” 韩常安气的跳脚，还不待他反驳些什么，司徒令又道：“毕竟自那夜过后，你我已有几年未见了，我可想将军了。” 他不说便罢，一说韩常安便气想要杀死他。 韩常安听到这话瞬间便炸开了，气道：“你在说什么？闭嘴！！！” 司徒令边说边将目光肆无忌惮的停留在韩常安的腰腹处，笑起来，“我说我可想将军了，将军可想我？” 韩常安一脸惊恐的看着笑的妖娆的司徒令，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骂道：“……不想，变态，离老子远点儿！” 司徒令上前一步，仗着在城楼韩常安不敢对他如何，凑的更近了，道：“那可不成，我不愿。” 韩常安：………… 你不愿关老子什么事！ “放开！”本想甩开趁着自己不注意便牵上来的手，但奈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暴躁的怒斥，可他最是厚脸皮，一声“不放”，自己便没了主意。 于是众人只看到了他们的将军时隔多年又与司徒将军打起来，不出意外他们将军又输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一路，直到消失在将军府中。 …… 顾时澜一路快马加鞭，归心似箭，只堪堪用了一月之久便到了京都。 先是回了王府，听到殿下要回来的消息，陆怀安一早便等在了逍遥阁。 待殿下沐浴更衣后召见他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说说看吧。” 松松垮垮的狐裘大氅随意的披在身上，顾时澜半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支额，另一只手则放在腿间轻轻敲击。 身后的美婢跪在榻下为殿下轻轻按揉着疲累的太阳穴。 顾时澜掀起眼角看着下首严肃如常的陆怀安。 陆怀安先行一礼，接着道：“殿下走后，安平王以伤重求医为名进入京都，与事先潜伏在京都的刺客还有一些朝廷官员连手逼宫，威胁陛下交出皇位。” 看着顾时澜毫无波澜的神色，陆怀安便知殿下怕是在决定去北境之前便已部署好了。 所以将自己留下，“索性殿下在朝堂之上早已部署，又将一部分暗影留下保护陛下，安平王的计谋并未得逞。” 他没说的是主要还是因为殿下解决了北蛮势力，才能如此顺利瓦解严峻的形势，但他知道殿下并不想听到这话。 “嗯，现在呢？他在哪？” 陆怀安道：“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陛下并未直接斩杀他，而是将他囚在宫外别院，重兵把守。” 顾时澜点头，看来他还有些头脑，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顾时澜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退下，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你也退下吧。”顾时澜有气无力的低声吩咐道。 “是，殿下。” 陆怀安说着便退下了，临出门还不忘将房门关上。 顾时澜拖着酸累的身子躺在榻上，为了早些回来，他一路上基本没怎么好好的休息。 本就养尊处优的身子在顾时澜掌权后便从未如此颠簸劳累，即便是他也受不住。 但只要一想到稍后自己便能亲自将顾萧抓回来，囚在身边，心中便激动的一阵颤动，觉的一切都值了。 将手中的势力琐事处理完毕，又匆匆的进宫一趟后，顾时澜便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为由关闭府门，修养身心。 一时之间众人皆在猜测殿下是不是在北境战场上受伤了，还是有什么计策等待着实施。 毕竟朝堂上这些时日因为安平王逼宫造反之事闹的人人自危。 世人皆在猜测曾经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岂是会轻易放下手中权利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是在憋着什么极其可怕的手段罢了。 但不管众人如何猜测，王府中却从始至终也未曾穿出一丝风声。 次日凌晨一队装扮严谨的队伍悄无声息的便离开了烨王府，方向正是南边。 第138章 春分一过，气温便渐渐开始回升，谷雨一降，五谷便开始种植。 看着山下渐渐忙碌起来的百姓，顾萧心中默默计划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存钱买一块地。 还不待他的想法成型，便看到了脚步有所不便的云惑。 又将目光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上，一瞬间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顾萧轻轻摇摇头，心道：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做打算吧。 他目前这般模样，连狩猎也做不到了，更何况是种地这等力气活。 “吃饭了。”云惑拿着碗筷站在厨房门口唤着顾萧。 “好。”顾萧应一声便自树下起身，帮着云惑将吃食放到桌子上，菜上完了，两人才一同坐下。 “这些时日山下不安稳，你这些天便不要再下山了。” 顾萧咽下口中的青菜担忧道。 云惑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好，我知道了。” 即使顾萧不说，稍后自己也是要提的，这些时日山下几乎每天都有人失踪。 不止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强壮的男子，亦或者是过路的商人，都会不知所以的失踪，实在是诡异至极。 第102章 情愫 众人皆说是山上的土匪来山下强抢压寨夫人了的。 但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便知道这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毕竟并没有一个人看到过。 山下这几日好似还发生过命案，听说也是屠龙山的土匪干的。 因此顾萧更加担忧起来，因为屠龙山便在他们住处的不远处那座最高的山上，与他们只相邻了一座山。 他们当时决定躲在这里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要躲着当时追杀他们的土匪。 不知为何，顾萧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不安起来，从追杀他们的土匪口中顾萧得知他们并不是只有明城一个据点。 若是他们是一起的，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到了，云惑自然也想到了，一时之间两人的面色皆难看起来。 “不要想了喃f，对身子不好。”云惑转而淡声道。 顾萧瞬间回过神来，看她一眼，轻轻的应一声，便端起面前的粥喝起来。 待吃过饭，顾萧刚想站起身将碗筷收拾一下 ，便被已经起身的云惑按在椅子上，道：“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我来的吗？” 顾萧：“无碍……” 看着快速将碗筷收拾干净便抱走的人，顾萧无奈笑出声。 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之前他们之间并不是这样的，虽说自己动作没有以前灵活，但这种清洗碗筷的事情他还是能做的。 但自上次自己不小心差点摔倒后，正好被云惑看到，当时她并未说什么，但自那以后，她便不让自己进出厨房了。 顾萧自然知道她是好意，但自己一个男子总是看着她做活自是不妥的。 虽说大夫再三强调过他不能动武，但顾萧之前设的陷阱还在。 隔两天去看看，有时也会收获颇丰，维持两人的日常吃食不是问题。 更因此，云惑做饭的手艺也越发的精进起来。 山中起风了，风不大，吹过山林树木间带来了一些水汽。 顾萧站在门前粗壮的大树下，看着树冠上停留的鸟儿微微出神。 突然肩膀上压下一丝重量，接着一件披风便被披在身上。 顾萧握着衣领转身，便看到面前仰着头的云惑皱着眉道：“山间寒凉，小心着凉。” 顾萧还未曾言语，便又听她说，“还是进屋吧。” 顾萧无奈笑出声，摇头道：“无碍的，”他没有那么柔弱。 话是这样说的，但他还是听话的随着云惑进屋。 正如顾萧所说，江南的风总是温柔的，轻缓的，甚至还夹带着阵阵雨后的清香，沁人心脾。 完全不似京都的风那么凌厉逼人，侵入骨髓，就连雨也是瓢泼般，突然而至。 哗啦啦的树叶摇晃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顾萧手掌支着酸疼的后腰看着面前的天色，心道：看来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未到，雨滴便滴落下来，一滴连着一滴。 雨是倾斜着下来的，风一吹就断断续续的飘落在屋檐下。 顾萧拉过椅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这些时日因为身体的原因，他都没有再出去过。 每天除了喂喂兔子便是躺在屋子里睡觉，孕期多眠，他又因为前期怀着孩子时身体损伤严重。 加之之前在王府做暗卫时受到暗伤，导致他每每阴雨天身上那些伤处便隐隐作痛。 细密的疼痛绵绵不绝的传递身体各处，顾萧难受的半蜷缩在躺椅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肚子，安抚着腹中躁动的胎儿。 但今日也不知为何，身上格外的疼痛难忍，即便是一向善于忍耐的顾萧也不由的瑟瑟发抖。 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意识也在渐渐消弥。 云惑默默看着一脸苍白的顾萧，须臾间便转身回到屋子里，拿过薄被盖在顾萧隐隐颤抖的身体上。 感受到身旁骤然靠近的气息，禁闭双眼的顾萧瞬间弹起双手紧紧抓着面前葱白瘦弱的手腕。 “是我。” “——抱歉！我……”顾萧匆忙的放开握着云惑的手，语言中是掩饰不住的歉意。 “无事。”云惑并未在意，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警惕性高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139章 顾萧慢慢接过她手中的薄被，放在腿上，看到正要去关窗的云惑，顾萧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道：“我先进去休息了，兔子也已经喂好了，你也歇息一下吧。” 云惑关窗的动作一顿，道一声嗯。 抱着薄被的顾萧便走到自己的房中，才到榻边，顾萧便翻找出一个包裹。 翻找出一个青玉小瓷瓶，是巫贤当时给自己留下的治伤药，对止痛有着奇效。 吃过药顾萧便直接躺在了榻上，拉过床边的被褥将自己紧紧的包裹其中。 春季的天气说怀不坏，说好也不好，尤其是江南，多雨，多雷。 绵绵细雨一下，即便是山下也能体会到丝丝的凉意，何况是山中。 顾萧本就体寒，自从怀了孩子后便越发的畏寒起来，尤其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明明他已经裹紧了被褥，却还是那么冷…… 云惑默默的站在门口，眼神直直的盯着房门，想是要透过木门看到什么似的。 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手中托着的茶杯也渐渐的变凉，冷风一吹她才回神似的。 眼珠缓慢的转过一轮，眼睑下垂，掩下眼中复杂的神情。 又静候片刻，当隐隐听到房中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时，她才慢慢的转身。 将手中的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放到桌子上，回了自己屋。 …… 云城。 城中客栈。 “停车！”一声略显嘹亮的传呼声响起。 “吁——”随着马匹的嘶鸣声传来的还有驾车人的指令。 “殿下，已经到了。”马车才停下，驾车的黑衣人便转身低头靠近车厢唤道。 一时之间车厢里并未穿出任何一句话，正当驾车的黑衣人怀疑里面的人并未听到时，一只玉白折扇打开了厢门。 随之出来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接着便是身着绛紫银纹长衫的俊俏男子。 男子衣着华丽，贵气逼人，一看便知是哪家精细养着的公子少爷。 但公子贵气是贵气也十足的俊俏，只是却满脸寒冰，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便吓坏了看到的人。 更遑论身边跟着的带刀侍从，众人只敢远远的观察着一行人，小声的议论着。 此人正是在找寻顾萧的顾时澜。 顾时澜看着凌乱的客栈，再看看大堂中食饭的众人，面上是隐不住的嫌弃。 但出门在外，他也并未说什么，趁身边的侍从正在与店家交谈，顾时澜在小儿的指引下先行进入房中。 进入屋内看到打扫干净整洁的床榻，顾时澜一路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一些。 次日，天还未亮，一行人便又出发上路，赶路的时间总是快的，何况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眨眼间嫩绿的枝丫便长成了枝繁叶茂的树枝。 顾萧坐在树下正在认真的做着什么，凑近一看手边尽是细碎的布条，还有一些像是肚兜一样的衣物。 云惑端来一碗安胎药，看着顾萧手中才放下的针线，道：“还早着，不急。” 顾萧接过药碗，轻轻试探一下温度，感受到是温热的便直接一饮而尽。 云惑将空碗端走，顾萧又拿起一旁的针线做起来。 顾萧正在为即将出世的孩子做衣物，布料是云惑买来送与他的，也算是送与孩子的。 前些日子他们一直没有下山，后院的兔子，又生了好多小兔子，前天云惑自己孤身一人下山了一趟。 卖了些兔子，再回来时怀中便抱着一匹棉布，顾萧当时还以为是她要做衣物。 谁知她直接将布匹放到了自己手中，“孩子快出生了，我没什么可以送他的，你不是会一些针线活吗，给孩子做一些衣物吧，也算是孩子的见面礼吧。” 顾萧摸着手中绵软的布料，是极好的料子，柔软舒适极适合幼儿使用，她还是这么细心。 顾萧接过了她手中的布匹，道一声谢。 “我今日再下山一趟，后院的兔子还是有些多……” 顾萧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现在走吗？” “嗯，我今日走的迟，中午可能赶不回来……”云惑淡声道。 顾萧站起身，道：“我帮你。” 他知道云惑一向是有主意的人，她既然说这话，便是已经做好下山的准备了，自己劝不住，也不会劝。 但还是会担忧，“我将你送到山下。” 待两人将要带下山的兔子收拾好放入背篓中，顾萧抱着两只被捆住四肢的兔子跟在云惑身后。 过于沉重的身子根本支撑不了顾萧走那么多的路，只是下山，他便已经略显疲累，走起路来还要顾着肚子。 这对一向健步如飞的顾萧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他便咬着牙一声不吭。 云惑看着满脸惨白的顾萧，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城镇，转身道：“回去吧，马上就到了。” 顾萧手中的兔子早被云惑拿走了，此时云惑才说完便直接走了，不用看她也知道顾萧一定会等自己进城后再回去，他总是如此。 事实也确实如此，顾萧看着她安全进入城镇后便也朝着山上走去。 云惑是午膳后回来的，一向冷静淡然的脸上这次却凝着无法掩饰的忧愁。 第140章 第103章 失踪 顾萧放下手中的针线，还不待询问便看到云惑将背篓解下，行到他身边缓声道：“朱大哥不见了？” “……什么？”顾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便又听到云惑解释道：“朱屠户不见了，前天早上出去的，直到今天还是没有回来。” 顾萧听到这话，瞬间便想到了这几日尤其猖獗的土匪，云惑自是也想到了。 “七娘前日，昨日都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一丝消息，与镇上其他消失的人一般，了无音讯。” 顾萧握着布料的手更紧了一些，略显焦急的抬头看着同样皱着眉头的云惑道：“报官了吗？” “报了，第一个人失踪的时候便就报官了，府驿也知道了，虽说官府有派人出去找，但是……” 一无所获。 甚至官府派去的也都销声匿迹，一时间官府也人人自危起来，更没有什么人愿意无缘无故的白白去送死。 顾萧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摆明了便是屠龙山上的土匪干的 。 但屠龙山地势平坦，四周又环有高山，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且只知道山上有土匪，但却并没有人进入过，更不知他们战力如何，但就像与自己交过手的土匪来说，他们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最好的办法便是朝廷派人去剿匪，但这偏远城镇，即便是等的来救兵，只怕被抓的人也等不急。 一时半会儿顾萧竟也焦急起来，这事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且自己如今的身子实在是不便动手。 但，七娘他们两人对自己又实在是照顾，买下了他们手中的猎物不说，还帮两人找出售猎物的主顾，甚至在生活上也多有帮助。 顾萧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仔仔细细的将手中的针线收好，顾萧起身，“先去吃饭吧，饭在锅里，热一下便好了。” 接着便进到自己房间，拿出柜子里的一个包裹，打开来，古朴典雅的刀鞘紧紧的包裹着锋利无比的刀刃。 顾萧抽出已经许久不见的流光，拿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刀柄下方的两个蝇头小楷。 须臾间便又猛地收刀入鞘，顾萧抿紧发白的嘴唇，心道：再等等，若实在不行…… 又是一个大晴天，明晃晃的阳光照的人头脑发昏，眼睛看着东西也是泛着一圈一圈的白。 顾萧心不在焉的透过窗户盯着窗外杂乱生长的树木，心中想着昨日云惑与自己说的话。 突然间小腿便又是一阵毫无征兆的酸痛，接着顾萧的小腿便不能移动分毫。 顾萧却像是早已习惯一般，伸手便慢慢的触上自己的腿肚慢慢的揉捏着。 随着月份的增加，顾萧的腿时不时的便要抽起筋来，有时甚至会肿胀起来，连带着脚趾都是红肿的。 有时才将小腿揉好，肚子却又被重重的一撞，顾萧时常哭不堪言。 但缓过来后便又轻声细语的哄起他来。 这次他像是兴奋的很了，也像是突然的不安了起来，动起来尤为的激烈，顾萧额角甚至已经隐隐的冒出汗液。 “你乖一些，好不好？”顾萧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孩子。 突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云惑毫无起伏的声音：“我要下山一趟。” 顾萧急忙出声，“等一下！” 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语言不妥，又说：“我与你一起去。” 门外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犹豫许久还是点头，意识到顾萧看不见，就又启声道：“好。” 顾萧快速的乔装打扮一番便准备出去，只是走到门口却又掉头回去。 将床榻上的流光拿起藏到自己衣衫下，这才走出门。 还未走到城中，顾萧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啼哭声，抬眼望去，顾萧瞬间瞳孔皱缩。 连云惑悄声打量两眼，也不忍的转过身去。 面前的一个……一具尸体肚腹外开，肠子器官露了一地，身上是青青紫紫的透血痕迹，甚至还有牙印。 尤其是大腿下面，整一个光裸裸的，连脖颈上也满是青紫的痕迹，五指掌印至今仍留在这具凉透的躯体上。 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女子身上，不难让人联想到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正是如此，众人的眼光渐渐变的愤怒起来。 “天杀的土匪，真是欺人太甚！！”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唉，”突然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地上面目全非的人，众人将目光转向他。 中年人也似不确定的说一句，“这人怎么那么像东街卖豆腐家失踪的女儿啊！” 经他一说，人群中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顾萧心中一怔，越发的不安起来，这些土匪是见过血的…… 一直到朱屠户家中，顾萧才回过神摸摸头上的斗笠便随着云惑敲门。 不一会儿一道疲惫至极的声音传来，“谁啊？”有气无力。 打开门当看到是顾萧他们两人时，七娘眼中闪过一抹苦笑，面色苍白憔悴，眼睛也隐隐**。 “是你们啊，进来吧。” 看他们坐下，七娘才开始说话，眼泪便不争气的掉下来，她压抑着心中的苦闷，道：“找了，还是没找到，今日来时你们想是也看到了，若是——若是……” 说着她便又红了眼眶，顾萧看着从来坚强洒脱的七娘这样，心中便也越发的不是滋味。 第141章 “不会的，不要多想。”云惑不太熟练的安慰着人，对此她也无能为力。 顾萧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云惑离开了城中，回家的半路顾萧便要云惑先行回去。 云惑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听话的点头。 只是转过身时却突然对着顾萧道：“小心一些，早点回来。” 顾萧点头，下一瞬便直接隐入林间，消失不见。 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山林中时不时的传来一声野物的叫声，在静谧的林间更显可怖。 顾萧凭借着以往的经验迅速的穿梭在林间，一柱香的时间便越过一座山，到达屠龙山。 才到山下便看到一小队人守在山下入口处，手持长刀，棍棒，这想必便是他们的匪寨了。 顾萧隐匿身形沿着山脚粗略的看一眼后，心中便有了大概。 趁着两班人马交换值守的瞬间，顾萧便立即趁着他们不注意进入山中。 越过一处巨石，顾萧便看到了石头后面的寨子——屠龙寨。 看着门前值守的壮汉，顾萧默默观察着他们进出的情况。 寨子整整占据了一个山的山头，建造的宽阔广大，用来巡逻的人也是不少的，顾萧心中默默数着，只是寨子门口便守了七八人。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顾萧便悄悄的绕着寨子观察着，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点。 顾萧趁着周围没有人时旋身一上便捉住了墙边的一枝粗壮树枝，又借着力一下便荡到墙上，一身融入黑衣的黑衣很好的掩饰了他的身影。 顾萧顺利的进入寨子，看着面前一排排的房屋，顾萧想自己可能是进入到寨子的后院了。 突然一阵喧嚣传来，顾萧瞬间隐匿到暗处。 “呸！真是晦气，不就是一个仗着老大在就胡言乱语的婊子罢了，真当自己是这屠龙寨里的人了，我呸——” 一个手持长刀的大汉看着一脸不屑的男人道：“小点声，若是被老大听到便就不是一顿骂了。” 对面的男子似是完全不在意一般，又吐出一口痰来，凑到他身边道：“不说那狗东西了，唉，你知道不？” 他神秘兮兮的赖笑着道：“听说二当家的又从山下抓上来了一批货，怎么？一起去瞧瞧？” 他的眼神不断的落在身边持刀的男子身上，男子瞪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前些天的事你望了吗？你想死不要拉着我。” 说罢便要离开，可手臂却被那人紧紧抓着不放，“就看一眼而已，你还是不是兄弟，这都不敢？” “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听说这次的货是上品，今天不去，后天便要运走了，你再想看可就没办法了，你当真不去？” 顾萧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怔，他们说的货可能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他们说的后天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难得要将他们转移？ 两人最终还是一起偷偷的看向了身后的房屋，顾萧视线随着落在上了锁的门上。 “你怎么将钥匙弄来的！？”持刀的大汉看着一脸得意的男人问道。 “一壶酒的事。”说着便推开了门。 透过缝隙，顾萧便看到了里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女子，看到门外突然进来的土匪，都吓的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向后缩着。 她们还记着前天被拉出去的女子现在还没有回来，在土匪寨子里头，她们不知道她怎样了，但也一定是凶多吉少。 而且她们还听到了今早来送饭的土匪说，她好像已经死了，还被开膛了之类的话。 众人听到这话更是连叫都不敢叫了，就怕下一个被拉出去的便是自己。 走在前面的土匪看着离他面前最近都女子，抬手便捏起她的下巴，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扫视在女子都身上。 女子被吓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颤颤巍巍的哭泣着。 殊不知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危险至极。 第104章 产子 “放开我……”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人，土匪突然狠戾一笑，更是吓到人连呼吸也不敢了。 “这次的货物确实不错，怎么，有胆子来耍一下啊？” 男子将头转向持刀的男人，男人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道：“你若是想死，便来吧！” 男人最终还是咒骂一声，小声说了声什么，便要兀自解自己的腰带。 持刀的男子虽一脸不情愿不赞成，却也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幕，袖手旁观着。 尽管女子不断的求饶，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的动作，正当男人的手正要伸向女子的衣襟时，突然正在解衣服的手猛然的刺痛一下。 男人瞬间暴躁的骂了一句，转身便警惕的看着周围，“谁——” “给老子出来！？” 持刀男子也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周围，顾萧又摸到一粒石子在手中缓缓的转动。 趁着男人又要动手的空挡狠狠砸向男人的后脖颈，男人彻底震怒，大声咆哮着咒骂着，“谁！给老子出来——” 啪一声直接打在了男人的头上，“小点声，想被发现是不是？你要死不要拉着老子垫背，赶紧滚！” 又是一掌拍上去，男人不服气的随着他出去，又锁上门，还未抱怨咒骂一句，身边男子的眼神瞬间便凌厉起来。 第142章 狼似的眼睛不断朝着刚刚顾萧隐身的地方看着，顾萧看着他走来的身影，心中一惊，思索着若是在这里动手自己能顺利逃出的几率。 但若是一时大意被发现，那些人质想是还被移送到他处。 况且自己还并未找到其他人关押的地方，便是想将们救出来，旦旦依靠自己的力量也是天方夜谭。 顾萧退后一步，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隐匿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顾萧手掌慢慢的握上腰间的流光。 正要抽刀之际，一声喊叫打断了顾萧的思绪。 “什么人！？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来人眼光看一眼身后禁闭的屋子，朝着两人问道。 两人只是稍稍应付一句便离开了这里，顾萧隐隐的松一口气，手指也慢慢的离开了流光。 最后深深的看一眼禁闭的房屋，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屠龙寨。 顾萧打开门便看到正门边等着自己的云惑，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不待自己询问云惑便站起拿过他手中的斗笠挂在墙上，道：“怎么样？” 顾萧坐在椅子上，接过云惑递来的茶水一口饮尽，面色难看道：“确实是屠龙寨干的，但只见到了被抓的女子，未曾打听到关押男子的地方。” 顾萧语气缓慢的将自己知道的看到的告诉她，云惑听过后皱紧了眉头。 思量过后顾萧还是将这件事以书信的形式送到了太守府中。 次日顾萧便收到回信，太守愿意派兵剿匪，只是以不熟悉地方为由要请顾萧带路。 顾萧早已想到此事，若是以前他自是愿意，只是看着即将临盆的肚子，敛下眼中的神色，拿过纸张便回了一封信。 他会去，但却并不会与他们一路。 才将信封封住，顾萧便觉得肚子一阵刺痛，那痛极短，转瞬便就消失不见，让顾萧无从察觉。 用手掌轻拍着肚腹，顾萧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茂盛的树木，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胸口又传来异样的感觉，憋胀难受，顾萧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半褪衣物便看到胸前一片红艳。 那处的肌肤本就娇嫩不堪，现在又被粗布麻衫磨蹭的尤为严重。 顾萧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便时不时的感到胸口憋闷硬痛，顾萧连碰一下都不敢。 有时他夜间受不住，趁着换衣物便迅速的瞄一眼，便觉得他的哪里怎么好像大了一些。 这等隐私的部位，他又实在无法与谁商讨，更不好去找大夫看，因此便也没怎么管。 最后顾萧还是决定要一起去救人，不为别的，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云惑，云惑并未说什么，只是走到屋里拿上了那把匕首。 “我与你一起。” 顾萧知道她向来是有主见的人，既然决定了便不会改变，但他想着那些壮实的大汉还是劝慰道：“很危险，有可能会没命……” 云惑抬起眼认真的看着顾萧道：“我知道。” 土匪云惑自然是见过，也知道他们是如何的凶狠残暴，至今她的还记得腿上那蚀骨的疼痛。 她的腿前些日子才完全痊愈，她做的这个决定定也并不是一时冲动而起。 云惑的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顾萧身上，只一瞬便就迅速躲开。 临近产期，他本不应奔波劳累的，即便是她从未生过孩子也知道产子那是九死一生的事。 何况他还是男子，若是在途中发生什么事，她实在有些不敢往后想了…… 但事实证明云惑她并未多想，尽管再小心，顾萧他还是出事了。 屠龙寨里今天一片都灯火通明，叫喊声，咒骂声又夹杂着刀光剑影，前院一片争斗不休，后院却是一片寂静…… 哐当一声，顾萧解决完院子里的守卫后便拿过钥匙打开了房门，朝着里面的人快速道：“随我走！” 众人皆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女孩站起来，其他的也都一起出来。 正当顾萧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暴呵，顾萧一惊。 随手折过一枝树枝转过身丢暗器一般丢出，正在那人眉心。 顾萧将他们引到后门，嘱咐过云惑后便朝着另一边掠去。 …… 云惑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山林中，眼睛正焦急都找寻着什么，顾萧不见了。 云惑将人交到官兵手中便转身朝着顾萧离开的方向追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过于黑暗的天色可视度极低，云惑又不敢出声喊人，若是被其他土匪听到自己怕是找不到他便被杀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心中也越发的紧张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大了起来。 “唔！？”突然什么东西将她绊倒了，云惑定睛一看瞬间瞪大双眼，是两具——不，四具尸体！ 云惑心中一阵阵的发凉，当确定不是顾萧时她重重的松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找错，就是这个方向。 顾萧此时却冷汗淋漓的靠着一棵树喘着粗气，肚腹一阵阵的剧痛让他一丝力气也无。 他低下头安抚着肚子里躁动的孩子，用手中染血的短刀支撑着身子又虚虚的站起来。 他们还在面追着自己，现在不是能休息的时候，也不是地方，顾萧强撑着身子又走了一短路，最终跌倒在一颗庞大的树根上。 第143章 肚子痉挛般的阵痛，使得顾萧不由得蜷缩起身子，无力的颤抖着。 紧抿着的惨白唇瓣也被咬出一道道血痕，顾萧疼得头脑发胀，越发的恍惚起来。 突然顾萧眼神一怔，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下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顾萧脑中蓦然一紧，瞬间慌了心神，他要生了！！ 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黑夜，顾萧咬着牙站起身，朝着身后看一眼，并未发现追来的人。 但他仍未放下警惕，用痛的发白的指尖托着不断下坠的腹部向前慢慢移动着…… 云惑找到顾萧时，看到的便是顾萧毫无意识的躺在山坡下，身下一片湿意，云惑当即心中一惊，连跑带爬的到顾萧身边扶起他的身子。 确定顾萧还有呼吸后便轻轻的拍打着顾萧的脸颊，唤着他的名字。 顾萧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看到是云惑时，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急促道：“……回，回去。” “好。”这里确实不是产子的地方。 云惑用尽全身的力气架起顾萧，深一脚浅一脚的带着顾萧向前走着。 半个时辰的路两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到木屋，云惑转头看着已经疼的昏迷过去的顾萧，将他放到榻上便要去山下找大夫。 “唔！”陡然间传来一声痛呼，云惑下意识停下脚步，转身便看到顾萧被汗水打湿的眼睛，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发出丝丝气音。 云惑心痛的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一般，低下头凑到他嘴边，便听到他说，“不要，不要去……来不及了……” 说着便又是一阵闷哼，云惑急的眼睛都红了，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尽量平静的问：“你感觉现在如何了？” 顾萧摇着头，断断续续的道：“好痛，一阵一阵的痛……嗯！” 应该是阵痛，快要生了，既然不要大夫，但热水是一定要的。 云惑趁着间隙慌忙跑到厨房，烧水，将柴火放到灶下便又跑到屋中。 顾萧已经在一阵一阵的用力了，云惑甚至能看到顾萧额上暴起的青筋。 但毫无章法的用力，顾萧只会越发的疼痛。 今晚经历了那样的事，现在外面想是已经乱成一团，找大夫也不定能找到，况且顾萧这样子也等不及了。 云惑额上也渐渐的渗出汗水，她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听到的关于产子的知识，首先便是呼吸。 云惑回忆着自己无意间在青楼后院看到的，唯一一次产子经历，走到顾萧身边，将顾萧身子扶正，决绝的引导着顾萧一下一下的呼吸，一次一次的用力。 突然云惑察觉到了顾萧的不对劲，怎么他越是用力脸色便越难看，疼痛好似也更加强烈。 云惑将手覆上僵硬如球的庞大腹部。 不好！ 胎位不正！！ 第105章 相见 怎么办？ 云惑面颊上的冷汗终究是落下来了，看着意识越发模糊的顾萧，云惑一咬牙手下用力…… “啊——！”一声叠一声的痛呼传来，即便是善于忍耐的顾萧也不由得喊叫出声。 “用力，已经可以看到孩子了——”顾萧听话的蓄力，用力，终于在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顾萧瞬间便晕死过去。 …… 云惑看着昏死过去的顾萧心中一颤，霎那间脑海中一片空白，连手中的孩子也忘了。 回过神便看到手中包裹着的孩子，虚弱的连声音也没有，云惑又一惊，害怕是在肚子里憋的太久。 一狠心便掐在孩子的大腿上，孩子便哇的一声哭起来，声音细细小小的，但会哭就好。 云惑将他抱着放在顾萧身边，又拿过顾萧柜中的包裹，她知道里面有药。 云惑将药瓶都拿出来，找到顾萧常吃的那个，倒出药便塞到顾萧口中。 看着一片狼藉的床榻，云惑端来一盆热水，将孩子细细擦洗过后便包裹在薄毯中，又收拾床榻…… 转眼间又是一月有余，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连树上的鸟儿也隐藏了踪迹，只在早晚外出觅食。 丛绿的高大树木中，一个低调奢华的马车兀自闯进林中，在周围侍从的保护下，快速的朝着江南方向移动。 黑暗中只能隐隐看到一丝残影般的马车，可想而知，它的速度有多快。 “殿下，前方便是驿站，可要休息一下再赶路。”离马车最近的侍从，凑到车厢低声询问着。 “不用，继续赶路。”低沉的声音渐渐传出车厢，侍从听到这话立即颔首道是，接着便吩咐其他的人继续赶路。 “不是说了这些事我来便好了？你歇着去吧。”云惑转身从厨房出来，接过顾萧手中的背篓，放在墙角。 目光又扫过顾萧身体，当看到完好无损的人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无碍，我已经没事了。”自从自己生完孩子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顾萧却总还能感受到云惑时不时的紧张。 尽管他的伤已经痊愈了，她却还是担心，顾萧知道她是被自己吓的狠了。 “洗过手便过来吃饭吧，他还在睡觉。”边说着，云惑便将手中端着的鱼汤放到桌子上。 虽然她这样说了，但顾萧还是又去看了一眼，当看到床榻里面鼓起的小包时，顾萧心中一阵柔软，慢慢退出房间。 洗手时视线一错，顾萧便看到了一大碗奶白的鱼汤，点点青芹碎点缀在奶白的鱼汤上，看起来便好喝极了。 第144章 顾萧不用尝便知道是什么味，毕竟是他教她做的，这些天他已经喝的够多了，但云惑还是时不时的做给他喝。 顾萧一直以为是云惑偏爱鱼食，直到那次云惑很自然的说出，鲫鱼汤下奶，对你有好处，你要多喝些。 顾萧便如晴天霹雳一般被震慑在原地，明明是晚上，屋内的光线也不大明亮，可顾萧就觉得自己脸色爆红的摸样被云惑看的一清二楚。 因为这件事，自己那几天看她都是敛着眼的，甚至不敢直视那双平淡的眼睛，他怕她看到自己的羞怯，看到自己的不同。 但自那之后，云惑也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再没听她说过类似的话，顾萧心中的那抹不自然便也慢慢的放下了。 终归是自己走不处黑暗，走不出那些被欺骗，被欺辱的日子，即便现在已经生下了孩子，顾萧还是无法正视自己残缺的身体。 “哇——”接过云惑递过来的鱼汤，顾萧才要坐下，便听到屋内骤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顾萧瞬间放下手中的碗，跑向房间。 轻轻的掀开小褥子，顾萧将手伸进孩子的身下，一摸，果不其然，又湿了一片。 “不哭了，不哭了……”顾萧小心翼翼的抱起床上啼哭不止的婴儿边轻拍着，边走到柜子旁。 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打开柜子，摸索片刻，便拿出一件小小的衣物。 将衣物放到床上，又伸手进去在另一边拿出一片干净的尿布，才将柜门又关上。 孩子想是嗅到了顾萧身上熟悉的味道，也像是感受到顾萧轻柔的抚摸，慢慢的停下了哭声。 顾萧看着眼角依旧湿润的孩子时，心都要心疼的不行了，动作也越发的温柔起来。 将他的脏衣服换下扔到衣篓里，又将干净的衣物换上后，顾萧便抱着他玩闹了一会儿。 正要出去时，一声嘹亮的哭声又响起，顾萧出门的脚步一顿，看着同样转身看自己云惑，顾萧明显的一愣。 稍后便手忙脚乱的看着手中的孩子，一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还是略显慌乱的眼神，云惑思索片刻，提醒道：“崽崽是饿了吧？” 顾萧一愣，想着好像确实是到喂他的时候了，自己上次喂他是还是早上出门时，现在已经午时了。 但，说到这个，顾萧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也越发的红润起来 ，顾萧的脸色有一瞬的犹豫。 但听到怀里孩子的哭声，顾萧还是抱着孩子进入房间，半下衣衫，一咬牙，便将啼哭不止的孩子抵将上去。 “唔！”顾萧咬牙忍着胸膛上的异样疼痛，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使孩子能吮吸到奶水。 孩子的哭声是止住了，但顾萧却是慢慢转开了脸。 胸膛上的吸力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即便他已经喂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但一想到自己不仅是这孩子的生父，还是他的生母，顾萧便觉得一阵羞耻。 无法言说的情感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嗯~”一阵轻吟传来，接着便是孩子剧烈的咳嗽，顾萧一急，迅速将胸膛离开孩子，便看到孩子嘴边留下的奶水。 已经经历过的顾萧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了，顾不上自己敞开的衣襟，顾萧抱着孩子便转过身，轻轻的拍着孩子的后背。 待孩子将口中的一口奶吐出时，顾萧将他身上擦干净，从新放到榻上，自己则拿过手帕擦拭着胸口留下的乳白奶液。 孩子又被呛到了，顾萧看着孩子刚才吃过的一边心中默默想着小了好多，他也舒服了好多，没有那么涨了。 但另一边仍旧红肿湿润着，涨疼的厉害。 顾萧不是第一次涨奶了，只是这次尤为的强烈，顾萧想，可能与云惑天天给他做的鲫鱼汤有关。 他之前也涨过，只要挤出来便好了，但那是在晚上做这事的时候，现在是白天，云惑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吃饭…… 收拾好衣襟，穿戴整齐，顾萧便抱着孩子出来。 还未到桌子旁，云惑便直接起身接过了他手中的孩子，道：“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顾萧点头，低着头有些不自然的捧着碗喝着可口的鱼汤。 “崽崽，崽崽今天怎么笑的那么开心啊？”云惑看着怀中白胖的孩子，脸上是少有的柔和。 孩子的眼睛随了顾萧，但瞳孔的颜色比之顾萧要深上几分，面庞也能隐隐看出顾萧的影子。 崽崽是两人平时随口叫的名字，也算是小名，至于他的大名，顾萧一直没有提，云惑便也没有问。 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瘦弱不堪，连哭声也是小小的。 但经过精心的喂养，不仅身体好上许多了，连声音也大了不少，尤其是见不到顾萧的时候，更是连云惑也无法哄住他。 像这样乖乖的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是极少的。 看着孩子咕噜噜乱转的眼睛，云惑不由得轻笑出声，顾萧也将目光柔柔的放在孩子身上。 突然顾萧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同一时间木屋周围也齐刷刷的出现众多的黑衣人，皆是手持兵器。 顾萧眼神一禀，站起身便将抱着孩子的云惑护在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前面位于首位的黑衣男子。 “你们是谁？” 顾萧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并无杀意，但就是并未杀意才让自己觉得奇怪，他在心中默默思考着自己也并未得罪什么人…… 第145章 可惜的是黑衣男子并未说一句话，便又上前一步，顾萧瞬间警惕起来。 “站住！你到底是谁？在下与阁下可是有什么恩怨？” “亦或是找在下有什么事？”顾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 “退下！” 一阵轻呵传来，顾萧瞬间僵在原地，瞳孔皱缩，脑子一阵一阵的发颤，眼睛却死死盯着闲散漫步般走来的人。 殿下！！ 殿下来了！ 殿下怎么会来，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要杀了自己吗？还是要将自己捉回去？若是自己被抓，那崽崽怎么办啊？ 顾萧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殿下又一声声音传来，顾萧才抬起头来。 当触及到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时，顾萧虽只是看到一瞬，但他也看到了殿下眼中的嘲讽与不屑。 瞬间害怕的不敢与殿下对视，眼神飘忽不定，但身体却是牢牢的将云惑护在身后。 顾时澜却被并未给他适应的时间，阴冷的目光扫过木屋，扫过云惑，最后将目光落在顾萧身上。 殿下看着穿着粗布麻衫的顾萧哼笑一声，嘲讽道：“怎么？阿萧不认得我了，还是说……不想认？” 第106章 质问 顾萧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以什么样的态度身份去面对殿下。 在殿下没来时顾萧还可以骗自己说那些时日的事只是一场梦境，是假的，那些日日夜夜的折辱便都随风飘散罢了。 他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其实一直欺骗自己的是自己最尊敬的人。 但殿下，他来了，自己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与难堪再次被殿下的出现一把扯出。 他并未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来的这里，也并未忘记殿下给与他的一切，好的坏的，喜的恨的。 “……”犹豫再三，顾萧还是一字未说，手中却握紧了腰间的流光。 顾时澜却忍不住了，自己堂堂烨王跑了那么远的地方来找他，好言好语，他竟毫不在意自己。 谁给他的胆子！？ “怎么，外出一岁莫不是成了哑巴了，不会说话？” 顾萧听着他的训斥不敢反驳，殿下想骂便骂了，只要殿下气消一些，只要殿下放过孩子。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说着殿下便径直朝着顾萧走去，那气势是要生生活吞了自己的样子。 顾萧吓的面色苍白，嘴唇无力的颤抖着，但他不能躲。 “唔！”骤然间顾时澜便掐着顾萧的脖子狠狠的掼在门前的粗壮树干上。 殿下眼中的愤怒顾萧看的一清二楚。 “殿下……”顾萧小声的哀求着，殿下却像未曾听到一般，随着手指的渐渐掐紧，顾萧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顾萧！”夹杂着担忧的尖厉叫声引起了顾时澜的注意。 一边的云惑焦急的看着面前的一幕，想也知道这些人便是顾萧说的要抓他的人，但现在他被紧紧围着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看着殿下将目光移到云惑的身上，顾萧壮着胆子将冰凉的手指轻轻搭上殿下握着自己脖子的手臂。 “殿下……放，放手……”短短续续的声音传来，里面是满满的哀求。 顾时澜冷冷的看他一眼，还未曾说话便听到一声婴儿的哭泣，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云惑立即低下头哄着摇着怀里的孩子，可依旧没有作用，看着越哭越狠的孩子，云惑下意识将目光看向顾萧。 殿下顺着她的目光也看着顾萧，嘴角勾起一抹狠笑，压抑着心中即将爆发的怒意，故意凑到顾萧慌乱的脸颊道：“她是谁？啊？” 顾萧害怕的浑身颤抖着，嘴唇嗫嚅几下却还是说不出口。 殿下看着他撇开的眼睛，手下用力，同时一条腿也紧紧的镶进顾萧的两腿之间，另一只手紧紧的将顾萧的双手交叉狠狠的按在树上。 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姿势，顾萧被迫高高的扬起脖颈，求饶的话还未说出，面前便压下一片黑影。 顾萧瞬间瞪大眼睛，周围的黑衣人立即颇有眼色的转过身，只余云惑同样震惊的瞳孔皱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唔，嗯——”殿下的吻不能称之为吻，仿佛野兽的撕咬般血腥残暴，顾萧的嘴中瞬间便尝到了一股的铁锈味。 嘴唇也被蹂躏的麻木，顾萧甚至不知道口中的血液是殿下的还是他的。 “放开，放……”顾萧趁着殿下松开的一瞬间抓住机会急急道。 可殿下却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又追逐上来，顾萧心中一惊，感受到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顾时澜受痛放开了他的嘴巴，看着一脸潮红的顾萧，体内压抑的野兽即将冲破囚笼却被他硬生生忍下。 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于是又逼问道：“说啊，她是谁，行啊顾萧，才多长时间啊，你就找到了姘头，不仅如此，还有了孩子。” 顾时澜越想越觉得心中憋屈，脑海中浮现的便是顾萧床上的风情万种，一想到不止自己一个人看到，他的眼神便越发的阴鸷可怖。 …… “殿下！”顾萧颤抖着声音打断了顾时澜未尽之言，满脸惊恐的望着殿下，眼中是顾时澜熟悉的哀求，顾萧在求他。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怎么看到顾萧这副样子他心中却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意，相反还越发的心痛起来。 第146章 顾萧心惊胆颤的看着殿下眼中的阴鸷，这眼神，他熟悉的很，殿下是真的生气了！ 但耳中听着崽崽的哭声，顾萧心疼极了，不自觉的便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顾时澜看到后眼中本就深邃的目光更加幽深起来，心思只在孩子身上的顾萧并未发现顾时澜眼中的欲望。 “殿下，殿下你先放开……” 话未说完顾萧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殿下的手，殿下他在干什么？ 顾时澜松开攥着顾萧脖颈的手，转而落在顾萧的脖颈后顺着脊椎慢慢的滑下，直到尾椎，灵活的游鱼一般游进禁区。 手掌也在不断的揉搓着顾萧敏感的肌肤，不一会儿顾萧便软了身子，顾时澜凑到他耳边低低笑，“你这身子还是如此的饥渴，只是轻轻碰一碰，你便受不了了。” 顾萧不想听他说这话，可殿下却偏偏要说，说便罢了，还要付诸行动。 殿下的性子他最了解，殿下兴致上来了，想吃便要吃，他不会分时间，也不会在意自己愿不愿意。 但看着周围的侍从，再看着一脸震惊的云惑，顾萧闭上双眼，心中一片悲凉。 “我没有。”顾萧小声反驳道。 顾时澜颇有些新奇，“没有什么？” 顾萧心中着急着孩子，只想快点让殿下放开他，因此道：“没有不知廉耻……也没有，他人。” 顾萧抬起头看着殿下道：“确实是属下叛了殿下，是属下之错，属下罪该万死，但他们是无辜的，还请殿下不要错怪他们。” 顾时澜一愣，接着便听明白了他这话，他就说顾萧怎么可能乖乖认错，原来是因为那个小兔崽子。 顾时澜并未回他，而是将目光放在啼哭不止的孩子身上，“让他闭嘴。” 紧接着便有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过，眨眼间便抢过云惑怀中的孩子喃f，伸手便要掐死孩子。 顾萧心中惊惧万分，拼了命的挣开了殿下的束缚，顾不得整理被顾时澜扯开的衣襟便迅速的抢过孩子。 抱在怀里轻轻的怕打着小褥子，孩子像是感受到了顾萧的喃f气息，只是眨着眼睛又嗫嚅几声，便停下了哭声。 顾萧紧紧的抱着孩子，眼光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黑衣人。 顾时澜饶有兴致的看着刚才还柔和不已，现在一身凌厉的男人，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殿下又凑近顾萧，意味不明，“怎么，才多久你们连孩子都有了？顾萧，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听着如此咄咄逼人的话语，云惑早已强忍不住，在自己困难的时候顾萧经常帮自己，现在顾萧受难，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贵人在说什么？奴与公子之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望贵人不要徒嘴污蔑。” 话音刚落，顾萧便担忧的去觑一眼殿下的神情，还未替云惑求饶说话，谁知殿下却突然笑起来，道一声：“好。” 接着顾萧便看到殿下快步朝着自己走来，顾萧吓的不住后退，却被殿下突然一把抓住手腕。 殿下强行将孩子从自己手中夺走，随手扔到一个侍从手中，顾萧顿时呼吸一滞，正要去抢却被殿下一句话定在原地。 “站住！你敢动一步。”殿下低低的威胁着他。 顾萧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冷漠无情的殿下，顾萧突然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殿下，你放过他，孩子是无辜的，殿下若是生气便罚属下吧，万事是属下的错，还望殿下不要牵扯他人。” 说着又要磕头，顾时澜冷冷的看一眼他，并未回他的话，只是又问一句，“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顾萧低垂着额头，不说话，只求殿下放了他们。 顾时澜却不愿再与他纠缠，上前一步便凑近顾萧一把将其抱起，陡然间悬空即便是顾萧也惊了一下。 “既然想要本王放了他，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顾萧看着殿下眼中熟悉的欲望，即便心中不愿也没再挣扎，乖乖的松开了手。 “你住哪里？” 顾萧极不情愿的伸手指着自己住的屋子，顾时澜直接将他放到榻上，目光一扫而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如此简陋的地方到底有哪里让你留恋的，有什么吸引你的啊？你竟要叛了本王，逃到这里。” 他又想到外面那个女子看向顾萧的眼神，嘲道：“还背着本王偷了什么人，私下私奔，嗯？那个女子能满足你吗啊？顾萧。” 殿下咄咄逼人的话语使顾萧难堪极了，他没有殿下说的那么贱，也没有要和什么人私奔，可殿下不信。 看着又是一副不准备回话的样子，顾时澜直接将他按在榻上，徒手便将顾萧的衣物撕扯干净。 急切的样子仿佛要将顾萧拆吃入骨才肯罢休，顾萧害怕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嗯？”顾时澜颇为疑惑的将手中的手帕举到顾萧面前晃荡着。 第107章 欺负 顾萧看到殿下手中的物件时，腾的起身便要去抢，可殿下早一步预测到了他的动作。 一错手，便将手帕凑到自己的鼻翼间轻轻嗅探，顾萧看着殿下**十足的动作，羞红了一张脸。 那是自己才用过的手帕，上面满是猩甜的奶水，若是殿下追问起来…… 顾时澜看着他的表情渐渐变得莫测，瞳孔中是顾萧理解不了的幽深。 第147章 “……说啊，阿萧？”顾时澜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萧，目光再次落在顾萧的胸膛。 殿下的目光使得顾萧不自在的蜷缩了一下身子，却被殿下制止了动作。 …… 天空渐渐被霞光所笼罩，最后一缕阳光也消散在茂密的林间。 …… 顾萧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便听到一丝声音，好像是，孩子的哭声，孩子！ 崽崽！顾萧瞬间清醒过来，正要下床却又一下子倒在榻间，好痛！ 听到屋子里面的动静时顾时澜便走了进来，顾萧抬头去看，殿下依旧是一副闲散模样，面上也是一贯的笑，只是笑却不达眼底。 顾萧不知道殿下还生气吗，但现在他没有精力多想了，扶着床榻便要起身，哀哀的问殿下：“孩子，孩子在哪？” “你就这么的喜欢他？喜欢到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来换他的安危？”殿下低低的问。 顾萧不知道怎么回答殿下，那是他的孩子，自己自然是喜欢的，但殿下不知道。 看着他又是一副倔强的模样，顾时澜上前捏起他的下巴，冷冷嘲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他，本王便杀了他如何？” 顾萧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殿下，眼中是茫然，是不解，更多的却是陌生。 不错，是陌生，顾萧看着面前一脸冷笑的人，他知道殿下说的是真的，殿下当真会那么做。 “不要，殿下不要杀他？殿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殿下不要杀他。”顾萧拉着殿下垂在榻边的衣袖哀求着。 “做什么都可以？”殿下冷冷的看着他。 “……是。”顾萧颤抖着声音回道。 顾时澜却从他手中一把抽出衣袖，“好，不杀他可以，但那个女人——” “殿下！” 顾时澜转过身看着狼狈不堪的顾萧，“殿下，求求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 顾时澜皱起眉头，他最讨厌的便是顾萧这副模样，明明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要想着别人。 处处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耗费精力，却不肯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他们让本王不高兴了，本王又不想放过他们了。” “……殿下想要怎样？” 顾时澜玩味的看着顾萧露在褥子外的身体道：“现在本王没想到，不如待想到了便告诉你。” 顾萧一个劲的点头，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哭声，怎么还有心思去听殿下说了什么，只要殿下不杀他们便好。 殿下出去了，顾萧只听到了一声“进去吧。”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云惑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敛下眼中的复杂。 待得到顾萧的回应时，云惑抱着孩子径直的走到顾萧榻边，将啼哭不止的孩子递到顾萧手中。 顾萧坐在榻上晃着他，哄着他，从云惑进来顾萧的眼神便一直垂着，他不敢去看云惑的眼神。 他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厌恶或者是什么。 云惑如此心细的人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异常，她是妓女，这种事对她来说司空见惯，只一眼他便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聪明如她，虽然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是什么，但看他的气势以及顾萧对他的态度，便不难看出。 他便是崽崽的另一个父亲。 但他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顾萧也丝毫没有要告诉他的样子。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云惑便觉得心中一片悲凉，连带着声音也都渐渐沉重起来。 “他便是崽崽的另一个父亲？” 顾萧浑身一愣，轻轻点头。 “他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顾萧又点头，云惑接着问：“你要怎么办？要瞒着他吗？” 这次顾萧却犹豫了，他们两人都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尤其是顾萧。 他与殿下欢好时殿下便尤为注意他的胸口，殿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顾萧停下了手中的晃动，接着便听到了孩子的嘤咛声，云惑道：“想是饿了，已经好长时间未吃东西了。” 说着便主动站起身，背过身去，走出房间。 云惑愣愣的看着云惑瘦弱的身躯，脑海中回荡的是云惑的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顾萧才将孩子抵将上去，他便咬着不放，用力的吮吸着，顾萧被他咬的倒吸一口凉气。 但听着孩子仍委屈不已的嘤咛，顾萧瞬间心疼的心都是颤的，便随他去了。 * 次日顾萧一整日都是胆战心惊的，殿下不在，顾萧按说应该轻松不少，可顾萧却始终放心不下。 殿下是次日夜半时分回来的，夹杂了一身的山间潮气，还有着隐隐的血腥气。 顾萧猛然间被抱在怀中，惊了一跳，抬手便要砍向身后之人，却被轻而易举握住手指，“是我。” 是殿下！ 顾萧想要收回手指，却不及殿下动作快，只一瞬殿下便攥住了顾萧的手腕。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难道…… 顾萧不想在孩子的面前做这种事，即便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因此他便微微的挣扎起来，殿下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不是说了要听话？” 只一句顾萧便不敢再动了，顾时澜满意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只是下一瞬却淡下笑意。 第148章 顾时澜伸手触上温热的活物，一愣，待知道是什么时，顾时澜在黑暗中的脸立即黑了下来。 “你将他放在这里干什么？” 顾时澜质问的语气让顾萧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你想他看着？” 顾萧回过神来，便将孩子护在身后。 顾时澜抓过他的手臂狠狠按在榻上，低低道：“怎么，连睡觉也要抱着吗？” “那么操心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你生的呢？” 殿下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说者无心，听着却吓的瞬间瞪大双眼。 殿下是发现什么了吗？ 黑暗中顾萧极亮的一双眼定定的望着殿下，一言不发。 顾时澜最讨厌的便是顾萧什么也不说的样子，明明长着一张好好的嘴巴，却总是不说话，只知道一个劲的盯着自己，那么倔强，那么可怜。 明明是他的错，却总是弄的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怎么又不说话了，嗯？”殿下凑到顾萧雪白的脖颈边，与他耳鬓厮磨。 …… 第108章 蛊惑 看着顾萧红透的脸颊，顾时澜没再逼他，低低的笑一声，低下头，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顾萧，邪气十足。 * 在顾时澜看来便是一道美味的佳肴呈现在自己面前等待着品尝。 一夜缠绵。 顾萧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愿。 天将亮未亮，顾萧迷迷糊糊中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孩子哭声，瞬间清醒过来。 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了昨夜的伤口，顾萧又是一阵颤抖。 昨夜两人胡闹时，在顾萧仅剩的神思下央求着顾时澜不要在孩子面前弄。 殿下嫌他多事，黑着一张脸，随手便将孩子递给了随意唤来的侍从。 顾萧并不知道崽崽现在在谁的手中，但看着殿下仍旧熟睡的样子，顾萧也不太敢问。 因此便稍显焦急的穿好衣物，准备顺着殿下脚边的空隙跨过去。 才动脚却被殿下一把拉扯到怀中，不知撞到了何处，顾萧隐隐闷哼一声。 “干什么去？睡觉。”殿下皱着眉头不悦道。 顾萧挣了挣，挣不动，急道：“孩子，孩子在哭……” 顾时澜睁开眼睛，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有趣，但面上却是一副不愿的模样“哭怎么了？哭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 顾萧垂下眼睛，殿下果然不喜欢孩子，尽管他知道了崽崽是他的孩子…… 看着顾萧一脸难过的样子，顾时澜便心中恼火不已，一个孩子罢了，怎么有陪自己重要，但还是张嘴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将孩子抱过来。” “是主子。” 话落便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低着头抱着孩子进入屋内，顾萧接过孩子轻轻晃着哄着。 眼光却不敢抬起分毫，自然也看不到男子全程低着头的模样。 黑衣人低着头询问，“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属下便退下。” 顾时澜背着他轻轻挥手，示意他退下。 屋内又恢复寂静，除却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 顾时澜凑上前去看顾萧怀中的孩子。 很白，很小，小到顾时澜觉得自己一根手指便能按死他的地步。 但目光触及到孩子淡紫的瞳孔时，顾时澜目光一怔，将目光转向了顾萧，他也有一双那样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顾时澜看着孩子问出声，“他是你的孩子吧？你生的。” 殿下追问道，虽是问句，可顾萧知道殿下已经知道了，在昨夜…… 顾萧沉默不语，但颤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尽管自己已经知道了，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质问他，他想看顾萧脸上的恐惧无措，“他也是本王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顾萧抬起头看着他，很认真，也很倔强，“他是我的孩子。” 顾时澜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起来，凑到顾萧耳边低低道一声轻言。 顾萧并未听清，殿下却不愿再说，只催促道：“没看到他在哭吗？怎么还不喂他吃？” 吃什么两人皆心知肚明，但顾萧不愿，面前是殿下火热滚烫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吃掉似的。 但看着眼眶哭的通红的崽崽，心疼的抚摸着孩子软软的脸颊，不忍孩子久等。 顾萧悄悄觑殿下一眼，正要转过身去，却被殿下先一步识破想法。 “就这样喂，我要看。” 殿下的话毫不讲理，也不容拒绝，顾萧愣愣的看着笑着的殿下，眼中满是无措。 孩子的哭声又响起，殿下也又凑了过来…… 仿佛是压到了怀中的孩子，崽崽顿时哼哧着哭起来，顾萧挣扎着推开了殿下。 欲求不满的殿下仿佛没想到顾萧会突然推他一般，愣了一愣，一时不查，竟当真让他推开了。 殿下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哄着孩子的顾萧，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吃的正香的崽崽身上，嘴角上扬，伸手便朝着孩子而去。 本就因推了殿下而惊慌不已的顾萧看到殿下的动作心中一惊，以为殿下是要杀了崽崽。 立即将孩子紧紧的护在怀中，惊恐不安，“殿下，不要杀他！” 顾时澜却并未停下，散漫惯了的语气带着丝丝不愉，“谁说本王要杀他了，让开！” 第149章 如果忽略殿下面上的狠戾，顾萧或许还有可能相信殿下的话。 “你若不让开，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下一刻，顾萧便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的手指落在了崽崽的脸上。 顾萧看着殿下的动作，连呼吸都慢了下来，若是殿下有一丝要动手的意向，顾萧想自己便是拼死也要护着崽崽。 但顾萧担心的事并未发生，崽崽的脸颊被殿下轻轻捏了捏。 却发现手下的肌肤柔软滑腻，仿佛触到棉花团子上。 顾时澜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动作也越发的放肆起来，一会儿这捏捏，一会儿哪捏捏。 还笑眯眯的将崽崽的嘴巴捏扁，或许是妨碍到孩子喝奶了，崽崽嘤嘤嘤的动起来。 顾萧想求殿下不要玩了，可殿下却突然加重了力气，引的顾萧低低痛呼一声，孩子的哭声也随之响起。 顾萧：“……” 顾时澜：“……” 殿下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自己才用了多少力气，他便哭了，真是娇气，与顾萧一般 。 …… 早膳还未用，便又到了午膳时分。 饭是云惑做的，与之前两人吃的一般无二，只是多做了一盘红烧兔头，是顾萧喜欢吃的。 殿下懒懒散散的从顾萧房中出来，看一眼桌上的饭食，虽未说话，但眼神中明晃晃的是嫌弃。 云惑看到了也并未说什么，她本就不是多言之人，更何况与顾时澜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吃饭吧，早上便没吃，想是饿了，从兔笼里宰杀的新鲜兔子，你喜欢吃的，还有鱼汤喝一些。” 之后便轻车熟路的从顾萧怀中接过崽崽抱在怀里。 听到鱼汤，顾萧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昨夜，他很想说其实不用补了的。 但看着云惑辛辛苦苦做的饭，嘴唇嗫嚅几遍道出的却是：“你吃过了吗？” 云惑点头，“吃过的了。” 坐在一旁的殿下看着两人交谈甚欢模样，脸色早就黑成一片。 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饭菜道：“阿萧，过来吃饭。” 平平无奇的语气，顾萧却觉得殿下又生气了，但殿下低着头他又看不到殿下的表情，但还是快速应道：“好。” 云惑深深的看一眼顾萧便抱着崽崽进入屋内，顾萧则听话的坐在殿下的面前。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脸拘谨的顾萧，顾时澜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不吃？” 顾萧立即拿起桌子上的碗筷，直到殿下先动筷，他才敢夹菜。 看着他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若不是他对着那女人好脸相向，顾时澜真觉喃f得顾萧是一副面瘫脸了。 怎么对着别人一副轻松欢快的样子，对着自己便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自己对他还不够好吗，知道他是因为孩子躲着自己的时候，尽管那么的不喜欢孩子，为了顾萧，自己还是留下了那个孩子。 在榻上明明自己想要他想的要死，憋的难受，但看到他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是放过了他。 他却还是不愿好好的与自己相处，宁愿和一个妓女好脸相向也从不愿与自己一个笑脸。 “啪”的一声，筷子便殿下狠狠的掷在桌子上，吓的顾萧浑身一颤，愣在原地。 殿下，怎么了？ “什么东西，难吃的要命。” 这下顾萧也不敢再吃了，看着面前的饭食，明明很好吃的。 可能是殿下吃惯了烨王府的精细吃食，吃不了外面的食物吧，顾萧想。 一顿饭就这样不了了只。 顾萧将碗碟收拾干净后，才进屋便看到殿下站在柜子旁一动不动。 顾萧疑惑不解，顾时澜听到了他的动作转过身，顾萧便看到了已经打开的衣柜，一眼便看到了最上边的大氅。 顾萧瞬间瞪大双眼，那是殿下的衣物！ 顾时澜嘴角微微上扬，眯起眼睛，和善极了。 仿若刚才还在生气摔筷的人不是他，“这件衣服有些眼熟，好像是……本王的衣物？” 第109章 下山 顾萧一脸窘迫，眼神也躲躲闪闪看不到实处，嗫嚅着嘴唇不知说些什么。 顾时澜饶有兴致的目光下移，淡淡看着双手紧紧捏着衣服下摆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丝毫没有错过顾萧无措的样子，上前一步，笑道：“这是本王极喜爱的一件衣物，本王就说，怎么不见了，原是你偷走了啊？” “不是！”顾萧顿时抬起头反驳道。 顾时澜佯装被惊到似的哦一声，又道：“那它为何会在这里，难不成是自己跑来的？” 顾萧不说话了，殿下更加肆无忌惮的笑起来，“阿萧知不知道，不问即取便为盗。” 顾萧又默默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这确实是殿下的衣物，也确实是自己“偷”来的，殿下说的不错。 直到现在顾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已经做好了永不回去的准备，但在临走时还是会舍不得。 顾萧也不知道自己舍不得什么，可能是王府中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 可能是师兄，也可能是舍不下殿下…… 顾时澜看着顾萧沉默的样子，上前一步伸出两指挑起顾萧的下巴，一眼便看到了顾萧面上来不及收回的难过。 他在难过什么？ 第150章 顾时澜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便受不了了，顾萧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殿下不喜欢这样的顾萧。 “笑一个。” 殿下的话题跳跃的太大了，顾萧一时之间竟不知殿下说的是什么。 直到殿下又重复一声，顾萧才清楚，但无缘无故的殿下为什么要他笑，他也笑不出来。 但殿下不容拒绝的眼神瞬间便紧盯着顾萧，顾萧无奈，只好牵扯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笑了，丑死了！” “……是。” 因为一个小插曲，私藏衣物的事便就这样过去了，殿下没有再追究，顾萧也不愿再提起。 入暑天本是极热的，山下的人大多只着单衫，有些富贵人家甚至已经用上了冰。 但今日顾萧穿的仍是黑色长衫，立领样式的衣物将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丝毫不露。 但就算如此，耳际脖颈处还是隐隐能瞧见暧昧红痕，顾萧又想起昨晚殿下毫不收敛的行迹，心中一阵惊惧。 还好山间林木森森，较山下清凉许多，顾萧又不喜出汗，这才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站在榻边看着一脸熟睡的殿下，顾萧将目光转向窗边，太阳已经升了好高了。 “唔唔啊——”一声声婴儿的哼咛响起，顾萧去看位于床榻上的孩子。 为了自己来回折腾孩子起夜，昨夜是顾萧睡在外边的，孩子在两人中间放着。 黎明时分他迷迷糊糊时便将孩子给喂了，现在可能是睡饱了。 崽崽醒了之后可能感受到了顾萧的气息，安安静静的在榻上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笑着。 顾萧怕殿下睡不好脾气暴躁，因此便准备将孩子抱出去。 谁知殿下已经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怎么起那么早，再睡会儿。” 说着便要扯着顾萧向榻上扯，却忽略了榻上的崽崽。 顾萧被拽的一个踉跄，还好他反应快，双臂快速的撑在崽崽与殿下中间，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了殿下的脸颊上。 嘴唇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到殿下的唇上，一阵酥麻，顾萧急急忙忙的要起身，嘴里也在不住的请殿下恕罪。 可顾时澜却没有丝毫生气的现象，不仅如此，还又追寻着顾萧离开的唇角又亲了一下，才笑着起身。 顾萧脸色通红，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抱起崽崽便快速的跑出房门。 云惑已经起来了，也不知吃没吃早膳，现在正抱着兔草喂着兔子。 早膳是殿下遣人去买的，想是刚刚才买来的，还冒着丝丝热气。 顾萧抱着孩子坐在石凳上，让孩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将手伸进崽崽的后背臀部摸着，确定崽崽没有尿床后顾萧松一口气。 云惑一如既往的来抱孩子，顾萧去洗漱，早膳顾萧吃的是云惑做的饭，肉包子和白粥，是他们一贯的吃食。 吃过早膳顾萧便和云惑坐在一处逗着孩子。 才一会儿时间玩的好好的崽崽便在云惑的怀里挣扎起来，云惑顺势便将崽崽递到顾萧手中。 平淡的目光落在顾萧僵硬的身躯上，只一瞬云惑便挪开了眼神，道：“兔子已经很多了。” 只一句顾萧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兔子本就是繁殖极快的动物，再者他们因为孩子的原因已经一个月没有下山了，确实该下山一趟了。 “好，现在便去吗？” 顾萧怀有身孕时是不得已只能云惑下山卖野物的，现在他生下崽崽后便没有了这种问题，自己自是要跟着她一起的。 但想到殿下，顾萧又不确定了。 云惑自然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只看衣着气质便不是一般人。 相处这两人他也知道那人什么脾性了，顾萧害怕他也是理所当然，她不想让顾萧难做。 “我一个人便好。” “那怎么行，我与你一起去。” 云惑看一眼他怀中的孩子道：“你抱着崽崽怎么去，崽崽若是哭了，饿了你又怎么办？” “……”顾萧被问住了。 顾时澜才起床便看到顾萧又与那个女人贴在一起，还如此亲密的说着话，早晨仅有的好心情瞬间都没了。 心中虽然不悦，但殿下面上却是一贯的浅笑，“怎么了这是？” “主子。”顾萧站起身道一声，云惑也跟着站起来。 顾时澜却是径直越过两人，在顾萧身边坐下，看着石桌上摆放整齐的食物，顾时澜便知顾萧又没吃这些东西。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殿下状似无意的问道。 顾萧不敢不回，“属下已经吃过了。” 顾时澜脸上的笑慢慢收起，冷冷的目光盯着顾萧下敛的眼睛，心中兀自生起一股怒意。 再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早食，顾时澜眼中闪过一抹阴霾，一挥衣袖瞬间将便将盘碟挥倒在地。 噼里啪啦砸了一地，顾萧瞳孔皱缩，蓦地后退一步，孩子也骤然间哭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哭声，顾时澜心中更加烦闷，但目光触及到顾萧苍白的脸色，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暴躁。 “收拾一下东西，稍后下山。” 顾萧面上满是不解，殿下说完他便兀自愣在原地。 呐呐道：“什，什么？” 顾时澜冷冷看他一眼，“昨夜不是告诉过你吗？怎么，现在便忘了？” 第151章 迷迷糊糊中顾萧想起，昨夜他神思恍惚之间确实有听到殿下与他说话。 可那时的他正被殿下翻来覆去的弄着，殿下那般的不顾自己哭泣哀求，横冲直撞的欺负着自己，他哪里还分的出精力去听殿下与他说了什么。 只隐隐听到殿下嫌弃木屋破败，要进城，却不想殿下现在便要走。 可他不想随殿下去，“属下觉得，这里挺好的……不用搬……” 看着殿下越发不愉的脸色，顾萧怕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只剩喉间一声声嘤咛。 顾时澜简直要被气笑了，“顾萧啊顾萧，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就这样下贱！” 顾萧害怕的缩了一下肩膀，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着，但还是拒绝道，“属下觉得……这里挺好的……” 顾时澜听着他的话当真笑了起来，“顾萧！春院你住了十几年之久，你不觉得好，现在一处破烂木屋你却觉的宝贵，觉得舍不得，是不是？啊？” 面对殿下的质问，顾萧知道自己不能再违背殿下的命令了，但是顾萧心中还是不愿与殿下一起走的。 殿下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他恨的撕心裂肺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殿下，他觉得自己怎么对殿下都是不对的，因此懦弱的他选择躲避。 既然决定不了，那么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不见，自己便不会那么伤心了。 顾萧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这算什么情况，殿下找来了，不仅如此殿下还要自己随他一起走。 这样算什么？若是自己又回到殿下身边，那么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又算的了什么？ 顾萧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顾时澜却没什么耐心等他想通，看着顾萧怀中抱着的孩子，冷冷道：“好，你可以不走，但他不行！” 殿下的目光落在崽崽的身上，道：“他是本王的血脉，自是应该随本王一起，你若是不想走，可以——但孩子本王定要带走！” 远处的云惑听到这话眼中满是震惊，她以为顾萧可能是权贵家中的下人，熟不知原是王爷府的人。 话语未落，便有一个黑衣侍从悄无声息的落在顾萧身前，作势要抱孩子。 顾时澜知道顾萧最是舍不下孩子，即便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也会乖乖听话的，果不其然，顾萧妥协了。 顾萧紧紧的抱着孩子，面容警惕的看着身前的人，眼中是慌乱无措的挣扎。 顾时澜眼角含笑的看着纠结的顾萧，果然，下一刻便听到了顾萧颤抖的声音，“好，我去……” 顾萧抬眼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眼中满是伤心，殿下总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在，然后再拿那些弱点来威胁自己。 顾萧不知道，他的殿下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卑鄙，那么不择手段了。 两人本就是暂住在木屋中，行李也不多，云惑只一个包裹便收拾完了，顾萧的东西却多很多。 但大多也是崽崽的衣物，别看顾萧的衣物不多，只崽崽的衣服，褥子便占了一个箱子。 看着柜子里的一堆尿布，顾萧想了想还是挑拣了一些干净柔软的拿出来放到自己的包裹里。 第110章 金铃 这是自己拆了唯一一件柔软里衣为崽崽做的尿布，绸缎的料子既透气也舒适，就是价钱也是极贵的。 夏季天气炎热，崽崽又小，皮肤娇嫩，稍稍不注意，身上便会起湿疹，顾萧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收拾好崽崽的衣物后，看着柜子最上层的大氅，稍作犹豫，顾萧还是小心翼翼的拿出珍重至极的放入包裹。 彼时云惑也出来了，顾萧看着收拾干净的云惑心中一怔，他本以为以云惑的性子是不会跟着他一起。 即便她不说，顾萧也知道这里不是她的目的地，她是渴望自由的，她——志不在此。 顾萧也曾无数次与她说，她不欠自己什么，若是有一天她想走了，自己不会阻拦，可她总是只一句，“我知道。”便不了了知。 顾萧不敢让殿下久等，匆匆收拾完东西顾萧便抱着崽崽出门，不出所料，殿下面上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 顾时澜转过身本想训斥顾萧一遍怎么那么慢，一转眼便看到两人站的极近的样子，瞬间脸色便黑了又黑。 一行人是申时动身的，只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山脚下是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顾时澜走了这么些山路，心中早已怒气填胸，回头看着一脸呆愣的顾萧心中火气更盛，吼道：“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说着殿下便先一步挑帘进入车厢，顾萧这次回过神来，殿下是在对自己说话吧。 迷糊之际，车内便又传来殿下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催促着顾萧。 看着脾气越发暴躁的殿下，顾萧不敢犹豫。 抱着熟睡的孩子一弯腰便钻进车内，看着车内装饰华贵的物件，顾萧不敢乱动，亦不敢乱坐。 目光巡视片刻，便在车厢门口坐了下来，顾时澜看着他的动作额上青筋直跳。 好好的榻他不坐，却非要小狗一般蜷缩在角落里，肮脏又低下。 “怎么？那么大的地方不够你坐？非要流浪狗一般蜷缩在角落。” 殿下居高临下的冷冷望着瑟瑟发抖的顾萧，面上是一贯的寒凉。 顾萧不敢抬头去看殿下的脸色，手中紧紧的抱着孩子哄着。 第152章 呐呐道：“属下坐在这里便好……左右这里也是——干净的。” 顾萧说的不错，烨王殿下的马车内外都是华贵之至的，连底部也是铺衬的毛绒绒的地毯。 顾萧觑一眼便知道这是他国上贡的极品绒毯，如此珍贵之物也怕是也只有仅仅数条。 殿下却随意的便将其用作榻下物，当真是暴遣天物。 况且他只是一个下人，还是一个有罪的下人，若要说与殿下平起平坐，他是万万不敢的。 殿下不在意，他却是不能如此放肆的，左不过稍后片刻便能到达城镇。 顾时澜看着他一脸倔强的样子便心中堵的慌，却又不能当真如何他。 自己当然可以再次逼迫他由着自己的心意，但他也没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因为什么。 依着顾萧这样的臭脾气，若是自己逼急了，说不定当真能再逃到海上也不定。 因此殿下只好恨恨的看着他，冷哼一声，暂时放过了他，现在不急，待回到京中，自己有的是时间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再也逃不开。 一直低下头的顾萧却并未注意到殿下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着，最终停在了一处庭院门前。 “殿下，到了。” 顾时澜并未说话，顾萧不由得抬起头看一眼殿下，却正对上殿下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神，心中一跳。 正好车帘被挑开，顾萧起身向殿下请示一句后便慌乱的抱着孩子下车。 看着顾萧如此着急的动作殿下嘴角微微下沉，转瞬即逝，便也随着顾萧的动作下车。 看着面前收拾干净的院落，顾时澜拔步走去，许久没有听到身后之人跟上来的脚步声。 殿下动作一顿，转身看着紧张无措的顾萧，皱眉道：“还不跟上！” 顾萧悄悄觑一眼殿下，默默的抬脚跟上殿下的脚步。 随着管家的引领，顾萧随着顾时澜来到主院，才到主院便看到侍从将自己从木屋带来的衣物放到了主卧。 顾萧心中一怔，转眼去看殿下，想要从殿下的面上看出什么，却终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 但既然殿下没有斥责，想必是殿下已经吩咐过的，自己若要再惹殿下生气…… “殿下，房间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打扫干净了，熏香也已经点上了，殿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只管吩咐。”管家嬉笑着询问着。 顾时澜率先进入屋内，目光扫视一圈，管家小心翼翼的觑着顾时澜的表情，当看到殿下面上并没有不愉时，才慢慢放下心。 “不错，下去吧。” “唉，是是，老奴先下去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差人使唤。” 走到门口的管家看着站在门外的云惑道：“姑娘还请您随老奴去客房，稍后老奴遣人带姑娘去住处。” “好。” 云惑淡淡看一眼顾萧，触及到顾萧安抚的眼神时，微微一笑，便随着管家前往客房。 又只剩下殿下与他了，顾时澜看着一直抱着孩子的顾萧眼中不愉，“怎么还抱着他？” 顾萧视线随着殿下的目光落在怀中崽崽的身上，一愣，确实，崽崽现在已经睡着了。 自己已经抱了他一路，虽说并没有多重，但他的胳膊现下也有些酸痛。 顾萧磨磨蹭蹭的向着窗边的小榻上挪去，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又拿过软枕堵在孩子身边，防止孩子掉下来。 做好一切，自己便手足无措的站在榻边，手中普一没了东西，顾萧还有些不习惯，但他更不敢去看殿下。 眼光触及到放在地上的木箱，顾萧才想起行李还未收拾，因此弯下腰准备将木箱放到房间角落处。 却不想还未触及，殿下略显疲惫的声音便传来，“过来！” 虽不知殿下要他做甚，但顾萧还是听话的立在殿下身边，“殿下？” 彼时顾时澜已经褪下外衫，只着一件绸缎里衣，正坐在榻上，顾萧才到榻边，顾时澜伸手一扯，便抱了个满怀。 顾萧一惊，便要起身，顾时澜却紧紧的将他困在怀中，不容拒绝，“本王累了，陪我睡一会儿。” 说着便要将顾萧向榻上扯。 顾萧瞪大了眼睛，伸手握住殿下做乱的手，震惊道：“殿下，现在是白日！殿下先休息吧，属下守着殿下。” 不仅如此，窗外，门外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下人侍从，稍有不慎便会被看到的！ “白日又如何？” 殿下斜一眼顾萧，颇为嫌弃道：“你在想什么？本王只是想睡一觉而已，你又想到哪了？” “莫不是……” 殿下若有所指，顾萧却是不相信的，更何况这还是殿下嘴中说出的。 顾萧若真的信了，那才是傻呢，果然随着殿下话音落下的还有殿下指节分明的手指。 顾萧：“……！？” “殿下，会被看到的——！” 眼中是一贯的倔强，顾时澜看着顾萧眼角的湿润终是心软一瞬，叹口气道：“怎的一岁不见，变得如此娇气了，好了，不哭了。” 殿下语气温柔极了，是顾萧从没有听过的软言，仿佛顾萧真的是他珍贵至极的宝物，需要好生的哄着。 但顾萧知道，殿下只是一时兴起，自己若要信了那才是万劫不复。 第153章 果不其然，下一句殿下便暴露无遗。 顾时澜伸手摩擦着顾萧红彤彤的眼尾，力气用的大了，逼的顾萧不由得闭起了眼睛，殿下低低的说，“现在不行，那便晚上来，总可以了吧？” 明明极轻极低的语气，顾萧却觉得身处寒冬般，不住的颤抖。 殿下一言九鼎，说什么便是什么。 晚间，顾萧沐浴过后便将崽崽喂了，又将孩子送到了云惑那边。 他知道殿下一闹便要一夜，尤其是特意吩咐过自己的。 他逃不了，也不敢逃。 崽崽，云惑还有他的命现在都握在殿下的手中，一个不慎，便再没回路，对于殿下的命令，他不敢也不能忤逆。 坐在榻上，顾萧浑身只着了一件外衫，虚虚的包裹着清瘦的身子。 沐浴过后的顾时澜看着老老实实坐在榻上的顾萧心中一热，随手拿过妆台上的盒子便朝着顾萧走去。 许是因为水温过高，顾萧原本白皙的肌肤现在被烫的染上粉色。 才洗过的头发还未干，凑近甚至能嗅到隐隐的水汽，顾萧坐在榻边，顾时澜却止步在他的面前。 目光只需稍稍下移便能看到顾萧胸前的一片风光。 顾萧是练武之人，身体自己比寻常人要精瘦一些。 但不知道是不是顾时澜的错觉，他只觉得顾萧现在的身体软了许多，手感也好了许多。 顾时澜一愣，继而笑出声，这一笑顾萧连耳朵也红了起来，整整一个熟透的虾，等待着主人的品尝。 顾萧有些恼羞成怒，道：“殿下，开始吧！” 看着视死如归的顾萧，顾时澜低低笑着，“阿萧怎的如此心急，你看，喜不喜欢？” 殿下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递到顾萧面前，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顾萧面上浮现一抹疑惑。 顾时澜却伸手将一对金铃拿出来，在顾萧面前轻轻一晃，小铃铛便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顾萧看着殿下眼中的笑意，顿时便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了，瞪大双眼，嘴唇嗫嚅好久也只吐出一句低低的“殿下。” 金铃是殿下亲手戴上的…… 顾萧泪眼朦胧的看着殿下，衣物随着床帘的落下一同被除去，同时响起的还有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 第111章 金铃2 顾萧知道殿下已经醒了，他粗粗的小心翼翼的唤道：“殿下。” “嗯？”顾时澜懒懒的应一声，语气是刚睡醒的沙哑嗓音，好听极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的时候，顾萧看着渐渐清醒过来的殿下，又重复了一遍，“殿下……”。 顾时澜眯起眼睛，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有事。” 殿下明明知道自己因何唤他，却还在佯装不知，顾萧又实在难以启齿，手臂支撑着身子转过身去，顾萧咬着牙背对着殿下。 顾时澜看他这副模样便要笑，心中还要怪他死要面子。 “……殿下，……你……” “阿萧说什么呢？”顾时澜饶有兴趣的看着害羞害的冒着热气的顾萧，直起身子凑到顾萧身边低低问道，“大些声啊，你不大声些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呢？” 突然窗外隐隐的传来哭声，顾萧凝神细听是崽崽的声音。 顾萧瞬间便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对上殿下的眼睛，手指抓着殿下光裸的手臂，“殿下……今天先这样，好不好？” 看着顾萧一脸着急的样子，顾时澜心中一怔，果然还是因为孩子，孩子就那么重要？为了他一次次的抛下自己。 虽心中不满，殿下面上却丝毫不显。 顾时澜笑容满面，应的也极快，正当顾萧要起身时殿下却将他按在榻上，蛮不讲理道：“亲我一下。” 顾萧一愣，便看到顾时澜伸出一指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唇瓣，顾萧那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他此时心中记挂着孩子，想也不想便低下头迅速的撞在顾时澜的嘴角，一触即分。 虽只是一瞬间，却也使顾时澜心中一颤，一股暖流直冲心底，顾萧已经离开了，可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柔软。 这不是两人的第一次接吻，却是顾萧第一次主动的亲吻他的唇瓣，尽管不尽人意，却也使殿下足够震惊。 自己对顾萧到底是怎样的感情？顾时澜第一次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 但无论如何，顾时澜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顾萧是有喜爱之情的，不然自己堂堂烨王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来这里寻他。 但这种喜欢有多少，顾时澜确是不知的，除了母亲他从未被人喜欢过，自然也不会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没有人教他，他也不想学。 他有自己的一套标准，既然喜欢了，管他是喜欢多少，自己都要得到。 伸手触上紧抿的唇瓣，顾时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既然他已经是自己的人了，那么让他一让，宠他一宠也无妨。 殿下洗漱过后便直接出府了，连早膳也未用，行色匆匆。 直到傍晚时分，顾萧才见到一身华服的殿下悠悠的行来，顾萧吊了一天的心在看到殿下时便重重落回了心间。 可能是因为外出劳累过度，殿下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沐浴过后，顾时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将顾萧扯上了榻，这次不同的是，崽崽也在榻上。 第154章 顾时澜看到孩子便眉心一跳，果然下一刻顾萧便率先解释起来。 “孩子太小……半夜总是哭恼，属下想着将他带在身边……” 顾萧到底是因为心虚，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若不是顾时澜耳目聪慧过人，想是也不知道他嗫嚅的什么。 顾时澜的目光落在睡的正香的孩子身上，一言不发。 顾萧以为殿下不愿，便挣开殿下的束缚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 “做什么？” 顾萧看着殿下的询问的目光也有些茫然，不是殿下不喜欢孩子在旁边的吗？ “殿下休息吧，属下抱着孩子去那边的榻上便好。” 看着殿下越发难看的脸色，顾萧以为殿下还是不满，便又急道：“那，那若是还不行，属下抱着他去隔壁厢房？” 说着便要抱着孩子下榻，却被殿下伸手拦着，殿下冷冷道：“本王何时说要你走了？” 顾萧：“……？” “可是……” 顾时澜：“没有什么可是！” 说着便将顾萧又扯到榻上，蹬掉短靴便躺在了床榻最外边，这下顾萧是完全无法下去了。 看着顾萧还在那愣神，顾时澜催促道：“愣着干什么？你要抱着他这样睡一夜？” 听着殿下语气中的不耐，顾萧手忙脚乱的准备将孩子放到榻上。 但触及到殿下恨恨的目光还是转个身将孩子放在榻上最里面，摸一摸崽崽身上的温度，又扯过绒毯稍稍盖在孩子的肚子上。 顾萧在忙前忙后，殿下却紧盯着顾萧的脸颊，微微出神。 其实顾萧长的是很不错的，即便是在美人云集的烨王府，顾萧也算的上英俊潇洒。 更别说还有一身的好武艺，王府中不乏有对顾萧动心思的人，却又因为顾萧生人勿近的气质与向来冷清的性子而不敢作何。 顾时澜第一次觉得顾萧便是这般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现在这般，顾萧做起事来认真极了，手上动作不停，眼神里也满是专注，偏偏这时一贯紧抿的嘴唇也微微张开，露出星星点点的红舌。 这般姿态在殿下看来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姿态有多诱人，顾时澜恨恨想到。 真是要命！ 而此时好不容易又将孩子哄睡的顾萧却不知殿下心中所想，只小心翼翼的挪动到殿下旁边。 “愣着做甚？睡觉。” 顾时澜话落便直接将顾萧扯到怀中紧紧抱着，再看下去自己又要忍不住要他了。 昨日的伤还未好…… 向来肆意妄为的殿下今日竟小小的发了个善心，放过了顾萧。 时过三刻，身边早已传来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殿下刚刚熟睡。 顾萧却仍睁着双眼，神情紧张，眼睛也时不时的撇向身后孩子的身上。 崽崽以往这时候都是要醒来的，现在应当也快了。 但看着殿下重重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顾萧心中焦急。 自己要怎么出来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嘤咛，顾萧着急的转过身，便看到崽崽已经醒来，小手伸出薄毯正向着虚空抓着什么。 嘴中也不时的传出声声轻微的呓语，呀咿呀亦的咧着嘴笑。 “啊~”像是感受到顾萧在看着他一般，丝毫犹豫也没有，便将肥胖的双手伸向顾萧。 是要抱抱的意思，顾萧知道。 但殿下实在是抱的太紧了，顾萧不知道自己强行抽出身会不会惊醒殿下，但崽崽好像等不及了。 刚刚还张大嘴巴，流着口水的崽崽，嘴巴越来越小，眼中的光亮也越发的晶莹剔透，硕大的泪珠陡然间便滑落。 哭声瞬间响起，同一时间顾萧也听到了身后的不耐。 顾萧茫然的一怔，接着便挣开殿下松开的手臂抱上孩子，看着扁着嘴不断哭泣的孩子，顾萧心疼坏了。 将脸颊凑到崽崽胖胖的脸蛋上蹭来蹭去，安抚着委屈的孩子。 却不想顾萧越是安慰，崽崽的哭声越大，顾萧无奈，崽崽一出生便比其他的孩子敏感。 想是因为在自己肚子里的时候遭受到太多的压力迫切，导致崽崽身边从不能缺人，有时睁眼只要看不到顾萧便会哭起来。 现在想必是感受到自己被喜欢的人忽视了，一时之间委屈的完全停不下来。 顾萧不断的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却半点用也没有，顾萧想殿下这时怕是要被吵醒。 但转过头却看到殿下仍然禁闭着双眼，看来殿下当真是累极了。 第112章 心思 顾萧暂解衣带，暂时止住了孩子的哭声。 又是一刻钟。 吮吸停止了，顾萧低头一看，孩子已经睡着了。 顾萧想要将孩子拿开，却不想崽崽咬的那么紧，一时之间顾萧竟没有退出来。 无奈之下，顾萧只好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到崽崽的嘴边，伸出两指轻轻推着崽崽柔软白嫩的脸颊。 费尽心思，崽崽才吐了出来，顾萧极力压抑着喉间的痛呼，脸颊爆红，只觉得羞耻极了。 …… 当看到殿下仍是一副熟睡的模样心中顿时松口气，接着便抱着孩子闭上眼睛。 这一宿顾萧睡的不安稳极了，孩子不是要吃奶便是要把尿，尽管如此第二天一早床榻上还是一片潮湿。 第155章 顾萧呆呆的看着那片濡湿，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殿下的脸色，果然看到黑着一张脸的殿下。 顾萧：“……” 还好自己一早便将崽崽送到了云惑手中，不然，殿下现在应该更讨厌崽崽了。 避免殿下再生气，顾萧忙凑到榻前，道：“是属下的错，殿下恕罪……属下这便清理干净。” 说着便手脚麻利的将榻上的被褥掀起，抱着脏污的铺被便要出门清洗。 顾时澜眉头狠狠一跳，斥道：“站住！” 顾萧立即僵硬着身子顿住脚步，顾时澜看着一脸紧张无措的顾萧，压抑着心中翻涌而上的暴躁，道：“这些事交由府中下人便好，收拾一下，随我出去一趟。” 顾萧转过身，听话的将手中的被褥交到候着的侍女手中。 细细道过谢，便转身跟在殿下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向曾经无数次那样跟随殿下的脚步亦步亦趋。 马车缓缓行至一座硕大的院落，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平稳的停在门前。 还未下车，顾萧便听到一阵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果不其然，看着面前工工整整的三个大字“太守府”，顾萧心中疑惑殿下怎的突然想起来这里了。 莫不是城中又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万安，下官不知王爷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太守说完便带着身后的众人下跪行礼，顾萧看一眼殿下，却发现殿下又恢复成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虽是笑着的，但顾萧却知道殿下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看着无动于衷的顾时澜，太守心中越发的惊恐不安起来。 传言这烨王殿下本就是喜怒无常，喜爱杀伐之辈，就算是在皇宫中，陛下也是要给予三分薄面的。 若是他想要发作自己……那，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王爷他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想到着太守满是皱纹的脸上沁满了汗液，浑身也在不断的颤抖。 顾萧虽不知殿下为什么一见面便要如此对待此地的太守，但也并未言语，殿下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顾时澜见将人吓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起来吧。”便率先踏入太守府。 府外众人皆死后余生般擦着额头的汗渍，心道：不愧是连皇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人，这般矜贵威严的气质，怕是世间只此一人。 接过侍女侍奉上来的茶盏，顾萧轻碰杯壁试探温度，接着将茶盏奉到殿下面前。 顾时澜觑一眼顾萧，伸手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好茶，今岁清明前后的碧螺春？” 顾时澜若无其事的问一声，突然的询问打的太守措不及防，紧张的话也说不利索。 结巴道：“是，殿下圣明，确是今岁碧螺春。” 顾时澜放下茶盏又道：“那就没错了，本王就说怎么味道和宫中一个味，原是都是贡品呢？” 顾时澜话锋一转，低低道：“太守真是好本事，连千金难买的贡品也能弄到手，想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吧？” 明显问责的语气瞬间使太守脸色苍白，蓦的跪下磕头，一声一声实实在在的砸在地上，不一会儿额头便一片青紫。 殿下若无所觉般，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太守，接下来问出的话却使顾萧也是一愣。 “说说吧，上面与你接头的是谁？” 顾萧一脸的疑惑，地上磕头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太守本就哆嗦的身子，现在已经快抖成一个筛糠了。 “下官，下官不知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王爷，明示。” 顾时澜冷冷的收回目光，看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轻声道：“是户部尚书？还是户部侍郎？亦或者是都有？” 殿下每说一句，太守的身子便弯下一节，现在只怕是已经趴倒在地了。 殿下却不管他的丑态，继续道：“赈灾粮你贪了吗？贪了多少？城中还有什么与你一起的官员……” 听着殿下有条不紊的质问，顾萧这才知道了殿下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原是查案的，只是看着一脸轻松的殿下，顾萧心道，只是这般无关痛痒的询问，他会招吗？ 但顾萧确实是小瞧了顾时澜在外的名声，殿下还真是从他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顾萧不得不承认，殿下办事效率是真的高，只一上午便解决了江南贪粮受贿案。 又用了一周时间便将江南以及相邻的城镇的土匪强盗剿灭一空。 又是一周，城门口陆陆续续又设立了许多粥棚，一些大家，商户也都多少贡献了一些力。 殿下也因此收到了好些称赞，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顾萧却发现，殿下近来越发的不高兴了，就像现在，明明只是一顿简单的午膳而已，殿下总是挑剔不已。 若是其他的饭食顾萧并不会说什么，但这是云惑亲手做的，顾萧不想抚了她的意，浪费她的一番好意。 殿下完全可以不和他一起用膳的…… 看着快要将面前的鱼肉戳成鱼泥的殿下，顾萧终是忍不住开口，“殿下，再戳便不能吃了。” 顾时澜闻言冷冷的看他一眼，无所谓道：“那又如何？本王乐意。” 顾萧低下头不说话了。 殿下却不乐意了，皱眉道：“只是一道饭食而已，你若想吃，本王立即遣人买来便是，想要多少皆可。” 第156章 殿下根本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顾萧不想与殿下争论这等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因此便放下手中筷子，道：“属下吃好了，便先退下了。” 看着顾萧离开的背影，顾时澜心中怒意丛生，又是因为那个女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女人看顾萧的眼神绝对不是朋友该有的眼神，也就顾萧这个木头不知道。 顾萧只能是自己的，无论是谁都夺不走！ 顾时澜隐下眼中的阴鸷狂躁，唤道：“影一。”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顾时澜身侧，“殿下。” “准备的如何了？” 影一：“回殿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殿下可要看一下可否满意？” “不必。” …… “今日我外出买菜时，看到七娘了。”云惑将孩子递到顾萧手中自然道。 顾萧将视线转到她身上，不待他继续问云惑便只他要问什么。 “朱屠户那日逃出屠龙山时身受重伤，但好在命是保住了，伤势也好了许多，只是以后想是不能做什么重活了。” 拿过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接着道：“七娘现在又要照顾朱屠户又要管理店铺的生意，忙不过来，于是便将老家的老母叫过来一起生活，现在倒是好多了。” 顾萧静静的听着，对于七娘他是感激的，七娘两人帮助了他们很多。 他也知道七娘两人成亲数十载却没有一个孩子，只有一个老母，现在一起生活也算是有所好转。 云惑又说：“前些天我见她时，她便要说要来看你，那时你……，我拒绝了，再见面又说要见你……我想可能是听说你受伤的事，吓到了，你若是不想去，我便去回决，” “不必。”顾萧打断云惑未尽的话语，道：“过些日子再去拜访便好。” 见他心中有数，云惑也便不再言语。 顾萧看着欲言又止的云惑问道：“怎么？” 云惑看着一脸茫然的顾萧心中越发忧虑，现在顾萧是什么处境她多少也是有所觉的。 那位贵人的身份如此高贵，想是不会久留在这偏远之地的，他们终究是要回京都的。 位高权重者身边最不缺的便是红颜知己，何况是烨王殿下这般权臣身边，后院想是不止一个人。 顾萧又是个傻的，他人只要给他一分好他便会感恩一辈子，何况是从小在那人身边长大，只怕早已被那人的心机荼毒。 云惑又将目光落在崽崽的身上，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一样。 与顾萧这般真诚纯粹的人在一起久了，她便越发的喜欢他身上的这股子劲儿，虽说有时候确实是执拗，但最多的还是善良，正直，温柔…… 在山上时，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两人便就这般生活下去也不错，他们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顾萧是真的好。 但这般好的人终归不是自己的。 “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对于他……你是怎么想的？”云惑的声音有些颤抖。 尽管不合适，她还是想问一次，问一次他是怎么想的。 云惑在心中默默强调，只这一次。 只一次自己便放手。 可顾萧的回答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顾萧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对殿下是什么情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殿下，更不知道今后自己与崽崽要何去何从。 唯一知道的便是要听话，听殿下的话，这样自己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咿咿呀呀的声音又传来，顾萧低头去看，却发现崽崽不知什么时候捉住了自己的食指。 不仅如此，还不断的要拉着自己的手指走，顾萧一下便丢掉那些烦心事，手指随着崽崽的动作来到嘴边。 崽崽一边笑着一边张大嘴巴，作势要将顾萧的手指吃到嘴中。 顾萧一惊连忙抽出手指，从怀中拿过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崽崽流下的口水。 轻点着崽崽小小的鼻头，顾萧柔声细语责怪道：“手指可是不能吃的，吃了会肚子痛的啊，记住了吗？” 第113章 返程 崽崽却以为顾萧是在和他玩呢，将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也伸出来，两只手一同挥舞着要去捉顾萧的手。 顾萧不自觉便笑出声，轻轻的，柔柔的，好看极了。 云惑从未看过这样的顾萧，一时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便想，也是，这种事并不是他们两人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与其整日忧思难忘，还不如好好过好当下。 想开了便也没什么，云惑调整好情绪便一同同崽崽玩闹起来。 是夜。 一缕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跳跃进房间，正照射在床榻边，映出榻上影影卓卓的人影。 窗外因白日里才下过一场细雨，虽早已停下，窗外也依旧可嗅到土地上泥土的气味。 娇嫩的夏花被雨滴砸落片片花瓣，颤颤巍巍的弯下腰身，劲风一吹便颤抖不止。 到处都是濡湿的气息，湿漉漉的黏腻极了…… 殿下凑到顾萧耳边，与他耳鬓厮磨，低低道：“干什么去？” 顾萧不自觉的轻轻躲开，嗫嚅道：“崽崽……” 又是孩子，殿下脸上才有的笑意又消失不见，故意将嘴唇凑到顾萧的脸颊狠狠咬一口。 第157章 颇为委屈道：“崽崽，崽崽，又是崽崽！顾萧，你的眼中只有孩子，你只喜欢他，是不是？” 殿下的语气一时让顾萧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殿下说的是什么的顾萧，立即肉眼可见的茫然无措起来。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顾萧说话，殿下便又狠狠道：“顾萧，你总是那么操心他，关心他，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会……” 殿下最后的几个字声音实在是太小，加之殿下又这样对自己，导致顾萧并未听到。 殿下会怎么？ 顾时澜看着茫然失措的顾萧又道：“阿萧你什么时候也操心操心我啊？你的主子可是本王！” 殿下的语气叹息又无奈。 顾萧不知道殿下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下一刻顾时澜便放开了顾萧，一瞬又恢复成矜贵的烨王殿下了，冷清高傲。 顾萧：“……？” 顾时澜推开顾萧，眉头轻挑，“怎么？又不去了？” “不去的话再陪我睡……” 听到这话，顾萧顿时收回目光，慌乱的拿过榻上仅剩的外衫披在肩上，结结巴巴的道：“……去。” 顾萧浑身都湿了，风一吹身上便寒凉一片，顾萧本是想在小榻上喂孩子的，可殿下却将他唤到榻边。 顾萧不愿，殿下身上的烫还未下去，稍稍觑一眼他便心中惊惧，若是听殿下的话去榻上，只怕他再想要下来便难了。 顾萧抱着崽崽站在榻边，一动不动，崽崽可能是因为饿了，在顾萧怀中不安分的动着。 顾萧为难的瞧一眼殿下，却被殿下抓个正着，一时间顾萧连忙撇开视线。 顾时澜却紧盯着顾萧，目光片刻停留后便将顾萧一把拉到榻上，“小心发热。” 话音未落，顾萧便感觉肩上一沉，扭头便看到了殿下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顾萧心中一惊，立即站起身避开殿下的动作，低着头无措着，却是错过了顾时澜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沉。 “这是殿下的衣物，象征着殿下尊贵的身份，属下只是一介下人，万万使不得……” 顾时澜却打断了顾萧未尽之言，勾起唇角，冷冷嘲道：“只是一件衣物你便害怕成这样，刚刚在榻上用着人的时候不是也挺爽的吗？” 顾萧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顾时澜呲笑一声，挑眉道：“怎么榻上的人你用的起劲儿，榻上人的衣服你便用不了了？” “怎么？衣服尊贵，人便不尊贵了？” 殿下一字一顿的徐徐道来，听懂这话什么意思的顾萧瞬间瞪大双眼。 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腾地便红透了一张脸。 “……不，不是……”顾萧嗫嚅着唇瓣到底没说什么，他从来说不过殿下，无论是在榻上，还是在榻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即便是盛夏的夜晚，也总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何况还刚刚经历过激烈运动的顾萧，现在更是满身汗水。 风一吹便要不自觉的打一个颤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时澜仅有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看着一脸倔强的顾萧他便心闷。 秉着眼不见心不烦，殿下只留下一句“随你！”，便无视顾萧兀自躺下闭起双眼。 顾萧这才慢慢的坐到榻上，将早已等不及的崽崽抵将上起，喂起孩子。 顾萧知道殿下这是又生气了，他又惹殿下生气了。 但不管是作为一个殿下的亲卫还是殿下身边的暗卫，他都是不能随意穿殿下的正服的。 正服象征的是殿下尊贵无比的身份，而自己是没有资格穿的……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 一个合格的属下，应该是为殿下排忧解难的，可他……好像只会惹殿下生气。 果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属下。 顾萧像雨中被遗弃的流浪猫一样怏怏的低着头，可下一瞬顾萧便猛然间抬起了头。 身上甩上来了一个薄毯，接着殿下低低的嗓音传来，“冻死了本王可不会给你收尸！” 顾萧茫然的看一眼殿下，很想说一句，“现在是夏天，冻不死的。” 但少有的，他仅有的理智灵光乍现一般，提醒着他，不能说，不能说。 于是顾萧只一句官方的谢谢便又敛下了眼帘。 顾时澜虽心中气闷，但终究还是未曾言语，说过的要让着他。 不与他一般见识。 …… “什么？” 才睡醒还处于朦胧状态的顾萧瞬间惊醒过来，紧紧盯着已经起身的顾时澜问道。 顾时澜觑他一眼，心情颇好的并未追究他的不敬，而是又重复一遍，“再住一日，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说罢也不待顾萧反应，便又出府了。 顾萧一时愣在原地，自己昨日才说要找时间去看望七娘一次，现在竟就要来不及了。 殿下的决定不可更改，顾萧最是清楚不过，这次一走，自己怕是再没机会回来这里了…… 一早吃过早膳，顾萧便准备和云惑一起出门，谁知顾萧才踏出院子，前方便悄无声息的落下了一个人影。 “殿下有令，为了大人的安全，还请大人不要离开院子。” 是殿下身边的暗卫。 顾萧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殿下这是又将他软禁了起来。 第158章 “那你家主子可说不许其他人进出院落？”云惑皱眉问道。 “没有。”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云惑转过身看着抱着孩子的顾萧道：“你便不必去了，正好在家照看孩子，我一个去就可以了。” 顾萧无法，只能接受，看着远去的云惑，顾萧心中疑惑，殿下为什么要囚禁自己呢？ 害怕自己逃跑吗？可是自己不是对殿下说过会听话的吗？ 殿下他还是不相信自己。 这个问题直到顾萧坐上回京的马车，看着坐在矮榻上闭目养神的殿下，顾萧仍未想清楚。 可能是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时有时无的视线，顾时澜睁开了眼睛。 一眼便看到了蜷缩在车厢最角落的顾萧，怀中还在抱着熟睡的崽子。 顾时澜眉头狠狠的皱起，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有人喜欢给自己找罪受。 人不是都是偏爱享受的生物吗？怎么到顾萧这里便相反了。 “你是准备一直坐在哪里到京都吗！” 殿下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顾萧一愣，抬头看到愠怒的殿下，一脸的茫然。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殿下这又怎么了？ 顾时澜眼睛紧紧的盯着顾萧，仿佛只要他说出任何一个不合自己心意的话便要立即处置他一般。 顾萧不敢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殿下，无措又倔强。 “顾萧！” 殿下语气低沉起来，冷冷的唤一声顾萧的名字。 顾萧不明所以，但不敢再不说话，呆呆的回一声，“嗯？” 顾时澜生生被他气笑了，额角青筋直跳，但想到什么似的，目光突然落在顾萧精瘦的腰部。 冷笑一声，命令道：“过来。” 顾萧疑惑的看着殿下，犹豫一瞬，便将熟睡的崽崽放在了角落的大抱枕上。 毛绒绒的布料瞬间将崽崽护在其中，福娃娃般招人喜欢。 顾萧跪坐在殿下的面前，低声询问殿下。 顾时澜却不满他离自己那么远，道：“近一些。” 顾萧便听话的向前挪动一步，殿下却好像还是不满意。 顾萧便又向前挪动一步，一下又一下，眼看着自己的胸膛都要贴上殿下的膝盖了，顾萧停下了动作。 “怎么不动了？”顾时澜轻而易举的挑起面前之人的下巴，淡淡道。 顾萧敛下眼睛缓缓道：“已经很近了……” 顾时澜却好像还是不满意般，勾唇一笑：“再近些。” 顾萧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已经在殿下触手可及的地方了，再近些，是要近到哪里去？ 顾萧不知道，因此也并未动作，顾时澜却等的不耐烦了，长臂一伸便直接将顾萧扯入怀中。 顾萧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自己大腿被一股强力的扯开，瞬间便坐到了顾时澜的腿上。 看着如此不雅的姿势，顾萧瞬间红透了脸颊，殿下动一动便又碰到了顾萧的伤处，又痛又麻，难受极了。 顾萧忍不住，扭动一下腰部，想要殿下放他下来，却不想殿下竟直接吻住了他的唇舌。 骤然间，顾萧口腔中的氧气尽数被掠夺殆尽。 属于殿下的肆无忌惮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容拒绝，也不能拒绝。 第114章 回府 顾萧蓦地瞳孔皱缩，这里是马车！ 车外还有车夫，那么多的护卫殿下他这是要在车里…… 不可以，决对不可以！ 顾萧用力挣扎着殿下钳制在腰间的手臂，顾时澜一时不查，竟还真让顾萧如愿以偿。 只是少了殿下的支撑，顾萧又由于向后的惯性竟径直要摔倒地上，顾萧绝望的闭上双眼。 却不想下一刻自己却被殿下紧紧抱在怀中，愣神之余，顾时澜清浅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顾萧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有那么吓人吗？难道本王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摔倒？” 顾时澜看着惊魂未定的顾萧不满道。 他说的纯粹，但顾萧知道殿下是真的会这样做的，因此他并未多言。 殿下看着他这副模样便无端胸闷，但随之一撇便将目光落在了顾萧濡湿的衣衫上。 顾时澜的目光瞬间幽深起来，里面是顾萧最熟悉不过的欲。 殿下狼似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颤颤巍巍要躲避的猎物，低呵一声便止住了顾萧的动作。 “……尝一口。”殿下的声音轻极了。 顾萧没有听清楚，一脸茫然的看着殿下…… 顾时澜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 “给本王尝一口。”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萧：“？？！！！” …… 顾萧一行人是夏暑离开的江南，因为殿下不喜水路，因此一行人只能乘坐马车赶路。 又因为顾萧身子虚弱还未调养妥当，加之车上还有孩子，因此马车行的慢极了。 顾萧本以为以殿下的性子是要急躁的，但殿下却没事人一般，还有闲心逛街赏景。 不仅如此，还常常拉着顾萧一起逛街，弄的顾萧每次回来怀中总是抱着满满的吃食，还有殿下认为自己会喜欢的小玩意。 顾萧不解，殿下要玩便罢了，为什么要强行拉着自己呢？还不让自己抱着崽崽。 若不是云惑也在，以殿下对崽崽的不喜程度，顾萧是绝不敢轻易撇下崽崽的。 第159章 但就算如此顾萧只要一想到崽崽醒来看不到自己会哭，心中便一阵焦急，可殿下却不知道般，心情颇好的环着自己的腰便要继续游玩。 顾萧挣扎不过，又不能违抗殿下的命令，只好一遍一遍的祈祷殿下早些回去。 果不其然，顾萧才回到他们临时休息的地方，还未进门便听到了一阵响彻云霄的哭声。 顾萧心中一惊，转身只一声道退，还未听到殿下的同意，便一溜烟儿的掠上二楼，甚至连轻功也用上了。 留下面色难看的顾时澜站在门口，殿下身后的侍从感受到殿下的不悦皆低垂下头，冷汗直流。 …… 在客栈休息一天后，众人的精神都恢复很多，这才继续赶路。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平整的官道上，阵阵清风袭来，吹开了轻薄的纱窗。 透过车窗，顾萧看到了外面熟悉的植物，只是随着枯黄落叶的飘落，顾萧心中一怔，时间过的那么快吗？ 走时是夏暑，现在却已经进入了秋分。 又是一旬， 一阵风吹来，顾萧竟也隐隐颤抖起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顾萧心道，要变天了。 果不其然未入夜便下起了小雨，好在去前方探查路况的侍从道前方有一处小镇可以落脚。 于是众人便快马加鞭终是赶在雨势变大前进入客栈。 陆寻得知殿下要回来的消息时是震惊的，震惊过后便是恐惧。 彼时他正在宫中…… “你是……怎么，知道的？嗯——”陆寻制止了顾辰渊想要继续的动作，转过头哑声询问道。 顾辰渊却撩起陆寻汗湿的发轻松道：“怎么知道的？你想知道。” 陆寻瞬间便甩开了他的手臂，冷冷道：“你不想说便不说。” 顾辰渊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却笑了，笑的开心极了，他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般一脸天真的说：“当然是皇叔亲自告诉朕的啊，不然陆统领以为朕是怎么知道的？嗯~” 陆寻不想与他说话，尽管他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但一想到顾萧隐瞒殿下的事情，陆寻便浑身冰凉，但现在只有他能帮自己。 “我……臣要回王府。” 顾辰渊一顿，想也不想便知他是因为什么要回去，但还是问道：“因为那个逃跑的小侍卫？” “？！你怎么知道！”回过神来却又道一句：“不是。” 语气是可见的僵硬。 可顾辰渊又怎会再相信他说的话，但看着消瘦的背影沉默一瞬，叹息道：“好。” 陆寻瞬间瞪大眼睛，他已经被困在宫中许久了，他竟真愿意放自己走，还是只是说说？ 只看他的眼神，顾辰渊也知道他想的什么，摇头轻叹，“朕是皇帝，一言九鼎，你自可以安心。” 陆寻正要谢恩却又听到一句“但现在——还请陆统领听话一些，乖一些……” “还有，不要那么紧张，再放松一些便再好不过了。”轻佻的语气，逗弄的神情。 陆寻没出口的谢瞬间又收回喉间，死死的瞪着笑眯眯的男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秋风瑟瑟，落叶随风而逝，飘飘摇摇的枯叶散了满天。 越向京都靠近，天气便也越发的寒冷起来。 顾萧早在第一场秋雨过后便将崽崽的厚衣物换上了。 崽崽自幼体弱，稍有不慎便要生寒发热，因此顾萧照顾的便越发细致入微。 就像现在，明明孩子已经睡着了，身上也好好的盖着小褥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萧却还是不放心的守在一旁，不是将孩子伸出被褥外的手放进褥子里，便是整理着孩子身上的被褥。 一看到孩子挣扎着要哭的样子，便又立即心疼的连小被子孩子一起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诱哄着孩子入睡。 明明是一个男人，做这事时却毫无违和感，连一向漠然清冷的人也变的如此——温柔？ 顾时澜在一边看的胸闷，冷不丁的目光落在顾萧的身上，顾萧不解的看着殿下难看的脸色。 因为是突然的抬头，顾萧脸上的柔和还未褪尽，夹杂着丝丝茫然，一下便撞进了殿下的眼中。 顾时澜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时愣神，原来顾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再去看时却发现他已经恢复成以往的冷静正仰着头准备自己的吩咐。 想到他看着孩子的眼神，再看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顾时澜的嘴角抿的更紧了。 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但殿下的心中又十分憋屈，最后只好冷冷哼一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顾萧一脸茫然的看着殿下，不知道自己又有哪里惹到他了，但殿下不追究，他便也乐的不管。 但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即便再害怕，再心惊顾萧也知道，他们快到了。 手中用了些力，又将崽崽抱的更紧了些，若是回到王府，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崽崽的来处，殿下他又会怎么向外人解释孩子的身世？ 顾萧害怕，他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也怕崽崽被议论，怕师兄接受不了，更怕的是师父。 自从他被殿下带回来，便一直是师父教导他的，师父教他武功，教他生存之道，给了他活下去的能力。 师父于他是父亲般的存在。 虽然总是一副严厉至极，不言苟笑的模样，但顾萧是真是将师父当做亲人的，还有师兄，他仅有的亲人。 第160章 若是，若是被师父知道孩子的身世，顾萧不敢想象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只消一想顾萧便浑身颤抖，脸色惨白，不知廉耻，狐媚惑主，珠胎暗结，怪物…… 越靠近京都，顾萧便越害怕，他甚至想若是这条路再长一些就好了…… 但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回来了，回到了这个顾萧一心想要逃离的地方。 “怎么还没到？” 陆寻一早收到消息便等在王府门口了，从早上到午时，再到傍晚。 忍不住再次催促着身边的手下再去探探情况，得到的回话永远是快了，快了。 陆寻心中焦急万分，隐隐还有死死恐惧。 殿下自北境回来后只见了陛下一面，又去了暗楼一趟，便因战场上受重伤为由闭府静养，外人想是不了解内情。 但跟随殿下去北境战场的陆寻心中却明镜似的，殿下在战场上虽说确实受了不少伤，但却没有是需要静养的伤。 且殿下自宫中回来后趁夜便直接离开了王府，方向是南方。 陆寻隐隐觉得不对，悄悄查探果然殿下是去找人，只消一想陆寻便心中惊惧。 又想到顾萧怀有身孕的样子，一连想便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殿下知道了孩子是他的，殿下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殿下是极讨厌孩子的。 但令陆寻疑惑不解的是，殿下若是要杀顾萧派谁皆可，可殿下偏偏要亲自去，殿下还不知道顾萧怀孕的事，若是殿下失手…… 不会的不会的，陆寻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视线远眺，模模糊糊看到了一辆马车，心中一惊，殿下会将萧儿抓回来吗？ 还未反应过来马车便已经到了跟前稳稳的停下。 王府众人行礼的声音将陆寻思绪拉回，陆寻也立即低下头。 出乎意料的是车内一片寂静，殿下没有出声，一个人也不敢直起头，战战兢兢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土地。 突然，一声撞击声响起，吸引了众人的心神。 声音是车厢里发出来的，夹杂着轻微的挣扎痛呼声，车里不止一个人！ 一时之间，众人皆在猜测马车中发生了什么，又是谁能与殿下共乘一辆马车。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正当地上众人膝盖酸软无力，跪不住时马车上传来了一丝动静。 接着是车帘被粗暴掀开的声音，立即有眼色的小厮拿来步梯放到殿下脚下。 顾时澜却冷冷看一眼，一脚踹飞了步梯，木材破碎的声音狠狠砸在众人的心间，地上的人头埋的更低了。 顾时澜下车后便气冲冲的径直走向府门，走了几步却没感受到身后本应跟上来的人。 第115章 心疼 停下脚步，又咬牙怒气冲天的转身回去，站到车下冷声道：“怎么？你就准备一辈子住在车上吗？” 车里的顾萧听到这话，迅速的抬起手掌擦擦面上的水渍，抱起被殿下惊醒的崽崽便探出身。 才抬眼便撞进了殿下幽深愤怒的眼眸深处，顾萧浑身一颤，抱着崽崽的手不自觉的重了些，引的孩子哼唧两声。 顾萧站在横梁处低着头，余光撇到了远处破碎的步梯…… 虽说马车离地不高，但对抱着孩子还身体虚弱的顾萧来说也不低。 若是只他一人，顾萧轻而易举便可以跳下去，即便伤着以顾萧的性子也能忍下。 可现在他抱着崽崽，潜意识里便不想崽崽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处，即便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顾时澜看着犹豫不决的顾萧，面色难看极了，仅有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 上前一步，殿下伸出手臂，顾萧一瞬便想起殿下刚刚在车里的动作，下意识的闭上眼，转开脸，将崽崽护在怀里。 猛然间的失重导致顾萧思绪有一瞬的空白，直到殿下将顾萧重新放在地上时顾萧才堪堪回神。 殿下将他抱了下来！ 顾萧慌乱之下，下意识的便想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却又害怕看到什么自己不敢面对的。 于是低着头走到殿下面前，声音极小的道一声谢，又呐呐言道：“殿下……” 顾时澜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一甩衣袖便进入府中，看方向应该是逍遥阁。 顾萧呆呆的站在原地，茫然无措的望着殿下离开的决绝身影。 他刚刚不是故意的，可殿下不听他的解释…… 殿下一走，神经紧绷的众人便可以喘一口气，众人皆将目光放在了顾萧身上，眼中满是探究。 顾萧不看也知他们想的什么，他怕面对这样的目光，这样充满探究的目光，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眼光。 于是他的头颅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仿佛这样便能隔绝那份令他惊惧的心悸。 “真的是你，萧儿！”沙哑压抑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萧也愣了愣神，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到陆寻的瞬间顾萧便红了眼眶，声音也哑哑的，喊道：“师兄。” 陆寻瞬间心都要碎了，看着他这样顿时便想将他拥进怀中安慰着。 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一个叙话的好地方，于是拉着顾萧朝着春院走去。 许久未住人的房间，尽管已经打扫过了，却还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陆寻一进屋便将榻边的窗户打开了一半，又打开柜子拿出新的被褥铺在榻上。 第161章 顾萧站在门口看着忙碌的师兄，心中越发的酸涩难忍，眼睛不住的在通红的眼眶中打着转，顾萧强忍着不让掉落。 不一会儿空无一物的房间便收拾好了，陆寻将顾萧扶到榻上坐下，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便每隔几天打扫一下房间，先住着，稍后再仔细好好打扫一下。” 顾萧静静的听着师兄的话，不住的点头，“是，谢谢师兄。”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萧便更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顾萧不想师兄看到，来不及拿手帕便直接想要用衣袖擦眼泪，却不想面上泪光已经被师兄温柔的擦掉了。 顾萧红着眼睛看着陆寻，陆寻心中亦是酸涩，连带着鼻子也酸酸的，“师兄的萧儿受苦了。” 陆寻将浑身颤抖的顾萧搂进怀里，轻轻抱着，手掌轻抚着顾萧的脊背，无声安慰。 “不哭了，好不好萧儿？”陆寻沙哑着声音道。 听着师兄哄孩子般的声音，顾萧埋在陆寻怀里的头更低了。 太丢脸了，他竟然在师兄的怀里哭了，还将师兄的衣服弄脏了。 感受着顾萧渐渐冷静下来的情绪，陆寻将将顾萧从怀中挖出来，看着顾萧通红的脸颊，便知晓他已没事了。 本就艳红的眼角，经过陆寻曲指擦拭，更是通红一片，顾萧不适的微微眯起眼睛。 陆寻看他这样，打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也不怕被笑话？” 顾萧的脸色更红了，连脖颈也漫上来丝丝红迹。 不对！ 陆寻再看却发现那哪是什么红迹，分明是吻痕！ 若是之前他或许还会怀疑，但自被迫经历人事后，他对此再清楚不过。 仿佛察觉到了师兄的视线，顾萧一愣，随即便脸色惨白的伸手扯着自己的衣领，试图掩饰什么。 陆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对顾萧的伤害，心中一怔，连忙错开眼。 怀中的孩子像是被挤压到一般，哼唧一声，在发现没有人理他之后便开始哭叫起来。 两人的视线皆不约而同的落在孩子身上，一时无言。 还是陆寻先行出声，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便是那个孩子吧？” 顾萧轻轻点头。 犹豫片刻，陆寻突然一句深深的“辛苦了。”顿时将顾萧强撑的勇气抹掉。 看着又要将头埋进怀中的人，陆寻叹息一声，道：“不让师兄看看吗？” 顾萧这才将哄好的孩子递到陆寻怀中。 “起的什么名字？”话才出口，陆寻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要转开话题便听顾萧道：“崽崽。” 陆寻：“？” 顾萧解释道：“还未正式起名字，叫他崽崽便好……” 陆寻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孩子是殿下的血脉，是皇亲国戚，是烨王殿下目前仅有的子嗣，身份尊贵无比。 尽管殿下并未言明孩子的身份，但孩子的名字也不是他们作为下人，侍卫可以随便叫的。 陆寻从顾萧的手中接过孩子，随口问道：“殿下与你说过孩子的事吗？还有你这次回来，是继续做你的贴身侍卫还是？” 顾萧苦笑一声，摇摇头，殿下能怎么看孩子，他那么讨厌孩子，没有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个斩与剑下已经是殿下仁慈。 看着顾萧的面色，陆寻也识相的停下了话题。 转而将目光转向怀中散发着奶香的软软的孩子，看着孩子软乎乎的小脸笑道：“孩子好像萧儿。” “尤其是这双眼睛，与萧儿的一般，好看极了。”陆寻柔柔的笑着，哄着逗着孩子。 顾萧不知道怎么回他，因此便没答话。 殊不知陆寻突然从怀中拿出一个看起来便精贵的小木盒子。 顾萧不解的看着自己手中被塞进来的盒子，抬头去看师兄。 陆寻示意他打开，顾萧心中的好奇更盛，谁知盒子才打开一条缝隙，顾萧便瞳孔放大，接着便快速的将盒子又放回陆寻怀中。 “这太贵重了，师兄还是留着吧。”顾萧语无伦次。 陆寻面上的笑淡下，佯装生气道：“说什么呢，这是给崽崽的，又不是给你的，崽崽还没说什么呢。” 说着也不指望顾萧什么，自己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将盒子打开，拿出盒子里的东西，便将盒子推到一边。 顾萧要上去阻止，伸出去的手却被陆寻挡开，“想干什么？” 顾萧摇摇头“太贵重了，不能要。” “有什么不能要的，你看，多好看。”说话之间陆寻已经将东西戴到崽崽身上。 金色的小金锁明灿灿的晃人眼，顾萧已经来不及阻止。 但崽崽戴上确实好看极了，即便是顾萧也不得不承认，崽崽除去一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紫瞳外，其他与殿下几乎是一模一样。 殿下本就是被金银玉器浇灌出来的玉人，这小崽子像极了殿下，一样与这些钱财之物相得益彰，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崽崽跟着他到底是受累了，自生下他，自己便一直未给他添过什么饰品。 现在又被殿下抓回王府，再想要出去，殿下也是不会允许的吧。 崽崽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脖子前的金锁来回摇晃，看起来开心极了，小嘴叭叭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流了一脸的口水。 第162章 看着这样开心的崽崽，顾萧一时间心疼极了。 别的孩子有的，崽崽却没有。 他忘记给自己孩子买了，他总怕少了孩子的，现在看来，终究他还是不称职。 这样想来，顾萧突然不想从崽崽手中夺过来了。 “多少钱？我待崽崽收下了，之后，” “萧儿，你说什么呢？既然给了，便收着罢了，怎么我将你当亲弟弟对待，你这是要还回来？”陆寻打断了顾萧未尽的话。 看着师兄难看的脸色，顾萧一时之间不敢再说什么钱不钱的话，愣住了。 也罢。 现在不要，便先不给，反正师兄也快要到成家的时候，待师兄有孩子之后，他也送师兄的孩子一份礼物罢了。 想开后顾萧便也没在纠结这个问题，陆寻松一口气，若萧儿真要犟起来怕是自己也劝不住，还好。 一口气还未完全松下来，陆寻的心又提起来，感受着怀中异常的湿润，陆寻一动也不敢动，待孩子哭声响起时，才回神。 无措的目光看向顾萧，顾萧连忙道歉，紧接着便将陆寻举着的孩子抱到怀中。 也不顾孩子身上的湿润，便径直走向放着崽崽衣物的木箱走去。 找到尿布，还有干净的衣物，便利索的脱起崽崽的衣裳。 现在虽说已经进入秋季，不是那么冷，但小孩子的身体不比大人，为了防止崽崽发热生病，顾萧还是迅速的将崽崽打理干净，包着毯子放到榻里面。 陆寻站在榻边看着顾萧一连串的动作，心中止不住的心疼，萧儿到底受了多少罪才能如此熟练的应对这些事。 忙完的顾萧感受到陆寻的视线，疑惑师兄怎么还不回去换衣物。 陆寻笑道：“无碍，稍后我自己回去换下来便好了。” 看着顾萧忧心忡忡的面孔，陆寻犹豫片刻到底什么也没说，只道一句：“孩子在哭，想是饿了，我也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顾萧让开位置，认真点头，“好。” 第116章 发作 “滚！”茶器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夹杂着隐忍的怒吼响彻寝殿。 逍遥阁内侍奉顾时澜的侍女皆战战兢兢的侍立在廊下，面面相觑，冷汗直冒，却也不敢移动分毫。 寝殿内，一众侍卫被已经失去理智的殿下逼迫的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 “殿下——”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只见一声惊叫传来，接着众人眼前便溅射一片艳红。 殿下本就阴鸷冰寒的脸上染上血色，仿佛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一个侍从应声而倒，众人一时之间面上更加难看。 但因着殿下的身份，又无一人敢真正将刀剑对准殿下。 一时间逍遥阁乱做一团…… “大人——”顾萧远远的便听到下人焦急的叫喊声，心中一惊，连忙捂住才哄睡着的崽崽耳朵。 殿下明确说过，府中禁止喧哗疾步，来人这般不顾规矩，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萧走出去，看着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侍从，“怎么回事？” 小厮像是没想到是他出来，面上闪过一丝惊诧，接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顾萧身后，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边回道：“是殿下！” 待确定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侍从便急急看着顾萧道：“大人可知统领大人现在在哪？” 顾萧听到殿下，脑中便一片空白，只愣愣的指着师兄的住处，道：“那边。” 还未问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面前的小厮便一溜烟的跑了没影。 顾萧心中越发焦急。 是刺客吗？ 不，不会，只一瞬顾萧便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殿下才回来，那些朝堂上的仇人想是不会那么快便得知殿下的消息。 那是因为什么？ 对了！ 顾萧蓦然抬起头。 七星海棠！ 细细算来现在确实临近十五，殿下的蛊毒想是已经发作了…… 果不其然，顾萧赶到寝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鲜血喷溅的场面。 锋利的刀刃划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让院中的众人汗毛直立，战战兢兢的向后退着。 “啊！”一个小婢女蓦地摔倒在地，手中的托盘立时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顾时澜的目光也随之改变方向，死死的居高临下的盯着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的人。 顾萧眼神瞬间警惕起来，脚下轻点，立时便掠向前方，同一时间顾时澜手中的刀剑亦随着冷冷的目光落下。 “殿下！”顾萧心中惊呼。 地上的婢子想是没想到只是一阵声音便就要了自己的命，当即吓的愣在原地，动也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瞬间落下的兵器，瞪大了眼睛。 等众人回过神来，想要阻止殿下的动作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散在眼前。 满脸惊恐的侍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突然，温热的水渍滴落在脸颊，一滴，两滴，之后便是更多的水渍流下脸颊。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不断掉落的水滴，侍女战战兢兢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的却是清瘦凌厉的背影。 视线一错便看到了额上的情景，小侍女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面前血腥的场面，双眼一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第163章 离的近了，顾萧终于也看清了殿下的面容，眼眶猩红，浑身戾气肆虐，面容狰狞痛苦，只一眼顾萧便知道了殿下走火入魔了。 又加之体内的蛊毒发作，殿下现在才会这般疯魔，毫无理智，手掌中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痛意使顾萧的眉头紧紧皱起。 “殿下。”顾萧抬起头直视顾时澜的眼睛。 顾时澜冷冷的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残忍，嘴角微微勾起，面上也染上明媚的笑。 顾萧看着殿下的笑容却心中一惊，下一瞬便感觉自己的手掌好似要断开一般，剧烈的疼痛让顾萧脸颊不断渗出汗液，染湿了额角的发丝。 “萧儿！”陆寻焦急的声音传来，殿下的动作一顿，顾萧趁机起身，小声道一声“殿下，得罪”眨眼间便伸臂砍向殿下执刀的手腕。 顺利将自己的手掌收回，顾时澜想不到竟有人敢忤逆自己，顿时周身的戾气更上一层，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萧，仿若要将人生生撕碎。 顾萧一怔，大声叫着殿下，试图唤醒殿下的意识，但这样做除了更加惹怒殿下，什么效果也没有。 “找死！”顾时澜冷哼一声，下一瞬凌厉的招式便攻到顾萧面前，顾萧堪堪接下。 还好殿下的动作受到蛊毒的影响，顾萧才能接下招式，但尽管如此，顾萧还是觉得手臂隐隐作痛，颤抖不止。 眨眼间顾时澜便又攻上来，利刃出击寒光零乱，顾萧心中一惊正要转身避开，却发现殿下神思一晃，手中失力，竟直直昏倒过去。 顾萧顾不得多想，堪堪转身接过殿下，也看到了殿下身后的师兄。 陆寻手中正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森森的寒光。 “师兄。” 陆寻收起银针，看着担忧的顾萧，松一口气，道：“不用担心，殿下没事，是安神药，只是会睡的久一些。” 顾萧看着师兄坚定的眼神，点一点头，招来旁边的侍卫将殿下送回寝殿。 陆寻才发现顾萧手上鲜血淋漓，染湿了衣服下摆，顿时担忧不已，拉过顾萧的手掌细细检查。 发现只是外伤，并未伤到手上的筋骨，陆寻心中松一口气，但面上却严厉无比，少有的对着顾萧冷着张脸。 责怪道：“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便大胆的用手去接，还好没事，不然你是想断掉手掌吗？” 边说边清理着顾萧手掌的脏污，又自怀中拿出上好的伤药，轻轻涂上伤口。 没有包扎的绷带，陆寻便又自怀中拿出干净的手帕，缠绕到顾萧受伤的手掌，打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顾萧抿紧嘴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听着师兄的训斥，久久不敢应声。 良久才敢小声问道：“那现在殿下这样……” 陆寻打断了他的话，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殿下早在回来之前便书信一封至方大夫，想是要不了多久方大夫便能到。” 话落看着顾萧仍旧忧愁的脸色，陆寻伸手抚上顾萧的脸颊，轻声道：“一路上辛苦了，也没怎么好好的休息，不要担心了，这样对身子不好。” 顾萧知道师兄是为自己好，但他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当然，除去手掌的伤。 只一眼陆寻便知顾萧想的什么，瞟他一眼道：“那也不行，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若你有什么……那孩子怎么办……” 剩下的话陆寻虽并未说明，但顾萧也知道，当即便想起来崽崽。 刚刚情急之下，他抱起熟睡的崽崽便直奔向云惑的住处，将孩子交给她后自己便着急忙慌的跑来了。 现在崽崽想是快醒了…… 顾萧朝着殿下的寝殿望一眼，便收回视线，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殿下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在照顾随侍，用不到自己，可崽崽只有自己一个。 果不其然，顾萧回春院的路上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转眼便看到了云惑抱着孩子焦急的等在路边，顾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云惑自然也看到了他，“醒了有一会儿了，看不见你便要哭，我就将他抱出来了。” 顾萧点头，快速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哄着。 云惑看着他心疼的模样敛下眼睛，却不经意间瞧见了顾萧掌心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云惑震惊之下伸手便触上了顾萧的手腕，顾萧下意识的便要说无事。 但看着云惑眼中溢满的担忧，还是与他解释一番，“不小心被刀划伤了，已经上过药了，不要担心，养几天便好了。” 云惑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撒谎，但也并未拆穿他，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不想自己知道，自己自然不知道为好，云惑收回了自己握上顾萧手腕的手指，心中酸涩无比。 顾萧知道方大夫要回来，却没想到他竟如此迅速。 只是让顾萧意想不到的是，方大夫回来后第一个要见的竟是自己。 “那么久没见，也不请我进去坐坐？”方逐尘笑的很开心，尽管在顾萧看来是这样。 顾萧立即侧开身子，将他请进院中，才进院子方逐尘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视线落在顾萧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 看着他脸上更大的笑意，顾萧突然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色也染上一丝不自然，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是。” 第164章 看着静静睁着眼睛自顾自玩乐的孩子，方逐尘兴致更浓，眼中的亮光几近闪到顾萧的眼睛。 顾萧微微一笑，说起来崽崽能好好出生，还要多亏了方大夫，他也没有忘记答应他的事。 “要抱抱吗？”顾萧将孩子递到方逐尘的面前。 不出意料的得到了一眼欣赏，算你识相，“当然了，说好的。” 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方逐尘视线一扫，便在院中的一棵大树下坐下。 方逐尘看着面色红润滑嫩的婴儿，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本想顾萧一个男人，又过着那样的逃亡生活，孩子自是不比其他精心呵护的同龄孩子，谁知，顾萧将孩子养的很好。 略一思索，方逐尘还是将手触上婴儿胖胖的莲藕似的手腕，顾萧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心中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因为崽崽是不足月出生的，又加之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虽自己一直很注意不让崽崽生病，但防不住，还是发过几次热。 看着方逐尘认真的神色，顾萧也不由得熄声敛息，紧张的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须臾间方逐尘便放开了孩子的手腕，看着顾萧担忧的神色，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将他养的很好。” 听到此话，顾萧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想起来，方逐尘在自己这里，那殿下那里怎么办。 顾萧犹豫再三，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声。 方逐尘一看他这副模样便想要生气，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样。 语气也不善起来，：“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管他做什么呢？” 第117章 解蛊 看着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方逐尘，顾萧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只听到一声冷哼。 不贫的声音又响起，“他现在躺在床上不是正好吗？没有人再欺负你了，也不用再受那人的暴脾气。” 想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来，顾萧面上闪过一抹惊诧，接着便低下了头。 他说的不错，殿下现在确实是没办法再欺负自己，可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殿下。 殿下理应是风光无限，尊贵无比，运筹帷幄的样子，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也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存在，殿下不该是这样的，只要一想到殿下被痛苦支配的样子，顾萧无法自欺欺人，他心痛了。 他心软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殿下与他之间是横隔的是无尽的恨，残忍的欺骗。 但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说他自作自受也好，自轻自贱也罢，顾萧不得不承认，殿下在他心中终究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方大夫……” 看着这副模样的顾萧，方逐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将手中轻轻挣扎着的孩子递给顾萧，叹息一声，道：“不用担心，有人去看了。” 顾萧想问是谁，但看着方逐尘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竟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了。 想起来他方逐尘就满脸不愿，话题转移的僵硬极了，但顾萧从来木讷，他不提顾萧自也不会去问。 “手掌怎么了？”方逐尘视线停在顾萧渗出血迹的地方。 顾萧下意识的不想方大夫知道，便要藏起来，嘴上说着无碍。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表情，方逐尘脸色一黑，“又是他吧，你啊……”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真是被顾时澜吃的死死的。 方逐尘其实还挺喜欢顾萧的，虽然他木讷寡言，整天绷着一张脸，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方逐尘就是感觉顾萧亲近。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经历相似，也可能是看不顺顾时澜如此欺负人的行为。 “过来，坐下，我看一下。” 顾萧本来是想说没事的，可看着方逐尘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 “……好，多谢。” …… 看着榻上禁闭双眼的顾时澜，巫贤嘴角扯起一抹笑，没想到再见他竟是这样一副场景，真是可笑。 罢了，巫贤摇摇头。 伸出手指触上顾时澜的手腕，静静把脉，只瞬息便放开了床上人的手腕。 秀气的眉头立即轻轻皱起，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不再耽误时间，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摊开。 修长的手指略过一排排排列整齐的针尖，最后手指停在了最长的银针上…… 施针本就是极其费心力的事情，何况现在如此高难度的针灸治疗，巫贤随手拉过椅子，坐在榻边缓解疲劳。 不出意外稍后便醒了，拿过一旁侍女奉上的热茶，巫贤悠闲的抿一口。 忽视侍女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巫贤将目光落在了已经转醒的人身上。 不错，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些。 “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顾时澜甩甩昏沉的头颅，支着身子靠坐在榻上，目光冷冷的望着榻边一头银发的男人。 “不记得我了？”巫贤惊讶的目光还未收回，便被一声沙哑至极的声音打断。 “无双国国师，巫贤。” 忽略掉他话里的威胁打探之意，巫贤笑着应道：“恢复的不错。” 没有否认，那便是了。 “久闻无双国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国师一手医术精湛不已，本王佩服 。” 说到此处，顾时澜话锋一转，面上的笑也消失不见，“只是不知国师大老远的来到季渊是为何事？” 第165章 巫贤看着沉稳内敛的顾时澜心中惊叹，不愧是一国的摄政王，心思如此细腻。 他来季渊确实不止是因为此事，但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将茶盏轻轻的放在案几上，巫贤顺手拿过旁边的茶壶，又执起一个崭新的茶盏，倒一杯水，递给脸色苍白的顾时澜。 顾时澜觑他一眼，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巫贤又将茶盏接过。 “还要吗？” 顾时澜摇摇头，看着一脸悠闲的男人，顾时澜眼中谨慎更重，只是藏的深了些，轻易不被发现罢了。 巫贤看着面色苍白的顾时澜心中好多少有些好奇，虽说他对这位杀神并不熟悉，但仅仅见过的两次，他也都是一副运筹帷幄，气势凌人的样子。 普一见到这样虚弱的模样，即便是他也好奇，“你体内毒素已经扩散至心肺。” 顾时澜冷冷的目光落在他雪白的面容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令王爷忧心至此，竟能牵动蛊毒提前发作？” 看着顾时澜阴沉的脸色，巫贤轻笑一声，忽略他要杀人的目光，接着道：“素来听闻季渊摄政王风流潇洒，暴虐成性，做事从来随心所欲，这倒是让我想不明白……” 巫贤停顿一下，目光落在顾时澜漆黑的脸上，道：“竟有人能将堂堂烨王殿下气的经脉逆行倒施，走火入魔？” 顾时澜脸上突然扬起一抹笑，附和道：“是啊，他啊总是不听话本王的话，记不得本王对他的好，却只记得本王对他的不好，不仅如此，还总是一心想着要逃离本王身边。” 看着一脸笑意的巫贤，顾时澜脸上的笑更开了，仿佛真的在忧愁一般，“你不知道他上次还差点跑出季渊，你说这多危险啊，本王就想，是不是季渊太小了，这才让他偏居一隅之地受尽委屈。” 巫贤面上的笑有一瞬的僵硬，随即便叹一声，果然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人。 自己再试探下去，怕是今日便不必回去了。 巫贤收起笑脸，认真道：“王爷身上的蛊毒我可以解。” 顾时澜这时才正眼看他，道：“哦，国师有什么条件？” 巫贤打量着面前即便卧床也无法忽视的磅礴气势，道：“现在还没想好，待想好了再告知王爷，如何？” 顾时澜不置可否。 顾时澜：“需要多久？” 巫贤知道他问的是完全治好蛊毒需要多久。 “至多半年。” “好。”应完之后又道：“接下来的时间便要委屈国师在王府稍住一些时日了。” 巫贤也却有此意，便顺理成章的住下了，毕竟他要找的人也在这里不是。 殿下的病情因为巫贤的到来成功得到缓解，这些时日顾萧没出院子，也听到不少关于这个人的传言。 只言片语中，顾萧知道他便是救过自己一命的恩人，他理应前去拜访一番。 只是现在，看着胸前横着的手臂，顾萧心中一阵无力，自殿下开始药浴针灸之后，顾萧便成了寝殿的常客。 不对，应该是殿下床榻上的常客，顾萧自那次马车事件后便有意躲着殿下，可殿下却好似忘记那件事一般。 若无其事的将自己囚在寝殿，夜夜笙歌。 也不去追究自己逃跑的事，对着这样的殿下，顾萧害怕了，他怕殿下只是将气憋在心中，只等着那一日便发泄出来。 那时即便是自己再怎么求饶，殿下想是也不会放过他与崽崽。 “王爷，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寝殿外面传来侍女轻柔的传话声。 顾萧瞬间便感觉禁锢自己身子的双手又紧了些。 顾萧被他抱的好疼，想要转身让殿下放开他，却蓦地停下动作，愣在原地。 顾时澜感受着他僵硬的身子，将头埋进顾萧的脖颈，低低笑一声，坏心的动一动紧挨着顾萧的大腿。 瞬间引的顾萧瞪大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殿下。”好久顾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道：“殿下，药浴准备好了……” 顾时澜靠在顾萧的脖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哑哑道：“本王知道。” 话说完顾萧便感觉身侧的呼吸又平稳了起来，顾萧疑惑，殿下又睡着了吗？ 下一刻殿下便已经起身，顾萧亦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便侍候起殿下。 稍后要药浴，因此殿下只穿了一件外衫便赤脚走向寝殿内的浴室。 顾萧则指挥着侍女准备药材，热水，看着殿下进入浴池才匆匆离开寝殿，掠向春院。 崽崽已经一夜没见他了，虽说他昨晚有好好喂奶，但孩子终究还是会在晚间哭闹。 还未进入院子里，远远的顾萧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自云惑怀中接过孩子，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顾萧心疼极了，眉头不自觉的也紧紧皱起。 “天不亮便要找你，我将他哄睡了，刚刚又醒了，喂了一些羊奶，喝了一些。” 云惑解释道。 顾萧自然知道崽崽委屈极了，原来白净的小脸哭的通红，眼睛也肿成了核桃大小。 想是嗅到了顾萧身上的气味，孩子顿时哭的更狠了，顾萧怎么哄都没用。 看着即使是闭着眼睛也吮吸着的小嘴，顾萧猜想孩子应该是饿了。 向云惑道谢后，顾萧便急忙抱着孩子进入屋内，匆匆解开衣衫，便将孩子抵上去。 第166章 因为哭的太过专注，太过委屈，待崽崽完全安静下来时，顾萧心中松一口气。 下一瞬却又忧愁起来，他的奶水本就不多，若不是云惑一直给他熬着鲫鱼汤，根本就不够崽崽喝的。 更何况昨晚殿下将自己按在床上逼着自己给他，现在顾萧只祈求崽崽并不是多饿才好，否则自己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第118章 瘦了 可能是哭的时间久累了，不一会儿顾萧便感觉吮吸停止了，一低头便看到崽崽已经睡着了。 顾萧一愣，接着将榻上的褥子掀开一角，将崽崽放上去，谁知原本睡的香甜的孩子屁股一挨到床榻立即便哼唧起来。 顾萧吓的瞬间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晃着，许久又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下，谁知这次他竟哭了起来。 连嘴中咬着的奶也不要了，张着嘴哭，惹的顾萧顿时便手忙脚乱了。 没有办法，顾萧便也脱了靴子上床，自己靠在榻上，崽崽则被他抱在怀中。 扯过薄毯盖在两人的身上，顾萧轻声哄着孩子，慢慢的顾萧竟也迷糊起来。 昨夜殿下折腾了一宿，崽崽没睡好，顾萧同样也没休息好，不一会儿两人便都睡着了。 药浴过后的顾时澜本想将顾萧叫来，但转念一想，便又挥手将召来的侍女遣退下去，自己则朝着春院走去。 才进入院内便看见一片金灿灿的冬菊，微风吹过，吹起满地的花瓣，飘飘扬扬的好不漂亮，但顾时澜不喜欢。 迈着轻盈的脚步顾时澜踏进寂静的院落，房门并未关，留下一条小小的细缝，殿下直接便推门进来。 一副温馨的画面登时便映入眼帘，顾萧静静的半躺在厚厚的被褥上，面容柔和放松，衣衫半露，怀里抱着孩子。 孩子粉嫩的嘴巴紧紧贴着顾萧的胸膛，两个小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的煽动着，嘴巴还不时的吮吸着奶水。 顾时澜呼吸都停止了，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知为何，顾时澜竟觉得心中热热的，暖流一般流过四肢百骸。 殿下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掀开衣袍便坐在了榻上。 看着顾萧已经被吮吸的破皮的肌肤，顾时澜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接着便强硬的将孩子的脸颊转向另一边。 孩子轻轻的嗫嚅一声，便继续砸吧着嘴睡着了。 顾时澜却在孩子出声的瞬间，心都要提起来了，但好在孩子没有哭，顾萧也并未被惊醒。 自己何时这样小心过，反应过来的顾时澜动作一僵，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心虚，虽然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殿下不爽。 顾时澜的目光在顾萧微张的嘴唇停顿，下一刻便直接贴了上去，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带任何欲望。 连顾时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找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现在他睡的香甜，自己却要在这纠结。 “饶你一次。”殿下大度的并不追究顾萧的错处。 直到午膳时分，处理完政务的顾时澜才想起顾萧竟一个上午没在自己身边。 想到今日看到的场景，顾时澜心中一动，朗声唤来侍女吩咐一番，才拿起宫中加急送来的折子看起来。 一觉醒来已经是午时，顾萧是被孩子的嘤咛声吵醒的，低头一看，崽崽正在怀中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去抓顾萧散落在胸前的发丝。 眼看着崽崽要将发丝往嘴里吃，顾萧立即将崽崽的手掰开，柔声道：“头发不能吃，饿了吗？” 崽崽却当顾萧是在与他玩闹一般，张开的嘴巴更大了些，哈哈啊啊的笑着，又要去拽顾萧的头发。 顾萧便又轻轻的将头发从崽崽手中拿出来，不出意外又得以看到崽崽嘻嘻哈哈的笑声，两人玩的乐此不疲。 “大人。”院外传来一声叫唤，听起来倒像是侍女，但他们这几个院子里是没有侍女的，莫不是殿下？ 顾萧匆匆的应一声，便将衣服穿戴整齐，将孩子抱起来走出去。 来人着一件鹅黄对襟长裙，形貌昳丽，规矩得体，是殿下身边的侍女，顾萧见过。 “大人，殿下有请。”侍女规规矩矩的将话带到。 顾萧一愣，殿下这时候召见自己有什么事？ 顾萧问出了疑惑，“殿下可有说什么事？” 清冷舒缓的嗓音响起，侍女不由得抬头看一眼面前的男子，又快速的将目光收回，只是低下的脸颊兀得染上了一抹艳色。 侍女声音又柔和了几分，“回大人，奴婢不知。” 想了想又道：“但殿下的心情不错。” 顾萧一怔，继而对着侍女微微一笑，谢过来人后，将崽崽送到云惑哪里，换了一件衣物便匆匆赶至寝殿。 果真如那个侍女所说，殿下的心情确实不错。 但在看到自己之后，顾萧却感觉到殿下好像有些不对劲。 顾萧硬着头皮道：“殿下。” “怎么这么慢？”殿下语气平平无奇，但顾萧却感觉殿下好似又生气了。 顾萧不敢隐瞒，因此如实道：“属下去了兰院。” 兰院是云惑住的地方。 顾萧却觉得自说了这句话后，殿下好像更不对劲了。 “坐下。”顾时澜执起筷子，指着身边的位置淡淡道。 顾萧这时丝毫也不敢忤逆殿下，因此在殿下强烈的目光中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第167章 看着他的样子，顾时澜便知道他一定紧张极了，怕是连椅子也只坐了一个边。 但殿下不愿搭理，“本王叫你来，不是充当木头杵在这的。” 顾萧瞬间拿起面前的筷子，看到殿下吃一口后，顾萧才拘谨的夹着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 吃几口后顾时澜便发现，顾萧连菜也不夹了，一个劲的吃着碗里的米饭，顾时澜皱起眉头。 视线不经意间便落在了顾萧消瘦的脸颊。 顾萧，好像瘦了。 顾时澜记得自己在江南刚刚找到他时，顾萧脸颊上分明是有肉的，虽说不上胖，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消瘦。 不知为何，顾时澜感觉心中总是酸酸的，还有一些胀。 “瘦了。” 顾萧抬起头看着殿下，顾时澜才反应过来自己话已经说出口了。 但再收回来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便直接道：“你瘦了。” “在外面一定受了委屈吧，被欺负了吧？”殿下面上一副心疼模样，心中却道：都是你自找的啊！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在我身边呢？ 顾萧一愣，他没想到殿下竟会说出这种话，看着殿下柔和的眼神，顾萧竟觉得鼻子酸酸的，瞬间便慌了神。 顾时澜看着面前之人慌乱的表情，突然又笑起来，道：“抱着都不软和了，硌得慌。” 顾萧面上闪过一瞬空白，不知道为何话题突然便转到这里了。 顾时澜说着还不断的将夹着的菜送到顾萧的碗中，嘴中还念念有词，“多吃些，养胖些，这样本王在榻上也不必总担心你中途便晕倒，也不想再看到你一副随时要死不活的样子。” 顾萧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殿下夹的菜吃完的，至于什么味道，他更是一无所知，只记住了一句话，“今后你便都与我一起用膳，一日三餐，一顿也不能少。” 在殿下强势的命令下，顾萧无奈只能应下。 云惑要走了。 顾萧知道时一阵恍惚，有那么一瞬间顾萧甚至觉得脑海中空白一片。 顾萧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很久之前便对云惑说过，她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自己不会拦着她。 但尽管他没有问，云惑还是与他说了。 前段时间她便收到了来自江南的信件，是七娘寄来的。 上面说，家中老太太两个月前没了，朱屠户又因为不能做累活，家中的生意只她一个弱女子做不了。 她便将店铺关了，因为有过学医的手艺，加上拜师学的技艺，现在开了一家小店铺，生意不好但也不差。 又问了一些关于两人现在的情况，云惑挑拣着说了一些。 七娘便说要他们去帮她，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云惑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在今日说出来。 说罢，还拿出一袋子银钱，塞到顾萧手中，顾萧不要。 不看他也知道这里面的钱与他赎云惑的钱一定多多了。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不是还要去江南吗？权当路费。” 云惑不愿，说什么也要将钱还与顾萧，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安心的，毫无留恋的走。 顾萧推让不过云惑，便将银钱接过，将孩子放到云惑怀中便跑向屋内。 不多时便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云惑，“里面是一些干粮，还有给七娘的一封信，你带着……待我向七娘问好，待有时间……” 有时间了又能如何，自己怕是永远也难见他们了。 顾萧倔强起来，是真的倔，即便是云惑也无法，因此便只能接过包裹。 包裹很重，云惑并未去想里面有什么，既然是他想要自己拿的，那她便再任性一次。 只这一次…… 多年后，云惑再想起今日，便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或许远离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后悔。 顾萧是将云惑当亲人相处的，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生死之交。 因此面对骤然的分离，顾萧还是缓了许久，即便是与殿下同桌而食，顾萧也显的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却肉眼可见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逗弄着顾萧怀里的孩子。 “啊唔唔啊~”崽崽突然在怀中挣扎起来，一下便将顾萧的思绪从混乱中扯出来。 低头便看到了崽崽胖胖的小手正在抓着殿下的一根手指，摇摇又晃晃，一边对着殿下笑，一边扯着嘴流着口水。 “脏死了。”殿下觑一眼孩子，嘴上嫌弃着，手中却并未将手指抽出。 顾萧立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将崽崽嘴角的口水拭去，但崽崽正是流口水的年龄，才擦过，便又流出来了。 仍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流着口水对着殿下傻笑着。 第119章 心意 顾萧颇为无奈，面上甚至有丝丝震惊，除了自己，崽崽是不会这样亲近任何人的。 顾萧悄悄觑一眼殿下的表情，待确定殿下并未生气，心中松一口气。 “不必管。”听到这话，正要将崽崽手指掰开的顾萧顿时愣在原地。 殿下不是最讨厌孩子的吗？ 顾时澜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未解释，只是目光却仍落在孩子与他相似的脸上，意味深长。 他确实不喜欢孩子，总觉得孩子这种生物，那么小，那么软，又那么脆弱，仿佛一只手指便能轻易的按死…… 第168章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光阴最善从指尖溜走，眨眼间，再回头去看枝头已经连一片树叶也无。 晚膳过后，殿下一如既往的药浴针灸，顾萧便在一边抱着孩子静静的看着。 自云惑走后，孩子便一直是顾萧在照顾，凡事皆是亲力亲为。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虽说并不像之前那样稍稍风吹草动便要哭闹，但身边也还是离不开人。 尤其是孩子只让自己抱，其他人才上手他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个不停。 偏偏顾萧又总是觉得亏欠他良多，只要孩子一哭，顾萧便心疼的好似心都要碎了，一心全扑在了孩子身上。 殿下看在眼中，因此也没少生气，发脾气，但过后顾萧还是一如既往，慢慢的殿下也不再说了。 就像今日，顾时澜才将顾萧拐上床榻，衣服也已经褪尽，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自外间传来，顾时澜脸色立即一黑。 还未阻止，顾萧却已经飞速的将衣物穿上，跑到外间的小榻上柔柔的哄着孩子。 独留殿下浑身滚烫的半坐在榻上，脸色铁青，“该死。” 眼光又瞥见刚刚被自己脱下的顾萧的外衫，又是咬牙低低咒骂一声。 “过来！”殿下几乎是吼的。 正在喂孩子的顾萧一个愣怔，随即视线在寝殿内一转，便明白殿下是对自己说的。 顾萧不敢违抗，便向内室挪去，才进去便对上一双愤怒的几乎要喷火的眼眸。 顾萧浑身一愣，手臂不自觉的便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惹得孩子一颤，嘴下失力，立即引的顾萧痛呼一声。 看着顾萧衣着清凉站在一旁的模样，顾时澜只觉得自己额角隐隐作痛。 “不是叫你过来！愣在那干什么？” 顾萧被吼的一愣，呆呆站在榻前，他不是过来了吗？ 不能指望顾萧，顾时澜自己伸手将顾萧抓到怀中，紧紧的抱着。 顾萧被抓的生疼，紧紧皱起眉头。 顾时澜喜欢他的顺从，因此便也不再追究他刚才的无礼。 一时无言，顾时澜努力平复着身体的燥热，但一刻钟过去了，殿下身上热意丝毫未减。 顾时澜看着顾萧紧抿的唇瓣，耐心瞬间被消磨殆尽，“还没好？” 顾萧躲开殿下喷洒在自己脖颈的气息，小声回道：“快了。” 顾时澜却不再信，这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说多少个快了，到最后还不是什么也做不成。 他可还难受着呢，他不信顾萧不知道。 “不想等了。”殿下凑到顾萧耳边无赖道。 顾萧则是一脸的茫然，外加无措，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可属下，属下在喂着孩子……”顾萧支支吾吾道。 “孩子？”殿下觑一眼孩子，接着便伸手将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孩子脸颊抚开。 顾萧心惊胆战的看着殿下的动作，只怕殿下手下没个轻重，直接将孩子弄醒，但事实证明自己乱想了。 下一瞬怀中一空，殿下竟是直接将孩子从顾萧怀中抱出，放在床榻最里面的墙角处。 顾萧愣愣的看着殿下的动作，想要求殿下小心一些，下一秒却被殿下完全制止动作。 “殿下！”顾萧看着一脸不悦的殿下心中直颤，将嘴里的拒绝反复翻滚，最终又完全咽下。 手掌无意间触及顾萧柔软的腹部时，殿下的动作停止了，这里本该覆着一层薄薄的腹肌的，现在却没有了…… 因为什么，顾时澜自是知道，他现在才清醒的意识到，顾萧是真的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一个他和顾萧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些，顾时澜心中便一阵激荡，那些他从不曾深究过的情感，满满的要溢出来似的。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甚至连一向讨厌子嗣的他，只要一想到是顾萧给他生的孩子，是顾萧十月怀胎拼命生下的孩子，他心中便一阵酸涩。 夹杂着那些从来没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汹涌的向自己袭来，让一向运筹帷幄的烨王也无力招架。 连带着再看到孩子，他也无论如何讨厌不起来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顾时澜知道，他这一辈子非顾萧不可了。 殿下心中的思绪如何翻滚，禁闭双眼的顾萧却是不知的。 这在之前是从没有过的。 下一刻却陡然间睁大了双眼，呼吸也瞬间窒停。 一吻轻柔的落在颤抖的腹部，毫无情欲，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但对顾萧来说，却像是晴天霹雳般，正砸中心间，骇的他久久不能回神。 心一瞬间便乱了。 殿下好像是发现了他的变化，伸出手指慢慢的描摹着顾萧脸颊。 “夜还很长，该怎么办啊？阿萧！” 一声长叹淹没在浮沉的深渊，扯着迷茫的意识不断下坠…… …… 次日，顾萧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即看向床边角落处的孩子。 却发现原本应该有一个孩子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顾萧瞬间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便要找孩子。 还未下榻，便听到一声轻柔的惊呼，接着便是孩子的哭声。 才穿上里衣，顾萧便要下榻，还未出门，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嗓音。 第169章 “给我吧，你下去。” “是。” 因为太过熟悉，顾萧甚至以为是幻觉，但随着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顾萧也越发的确定心中所想。 有那么一瞬，顾萧甚至不敢看向门外。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还是在这个时候？ 顾萧低头看着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里衣，直到弄褶弄皱。 声音越来越近了，顾萧无法，只能先将衣物整理妥帖。 才堪堪遮盖住殿下昨夜留下的痕迹，珠帘后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顾萧浑身顿时紧绷起来，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掀开珠帘进来的中年男人身上。 身姿魁梧，面容凌厉，额间或许是因为经常皱眉，而导致一道深深的沟壑纵横其上。 还是一成不变的严肃冷峻，不近人情，但顾萧知道，师父之前不是这样的。 顾萧是真的将陆怀安当做亲人的。 分别多年，顾萧原本应该是有许多的话要对师父说的，只是现在却只是低下头紧紧捉住衣襟下摆，无从下手，无言可出。 不仅顾萧无话可说，即便是陆怀安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府中的流言他不是没有听说。 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顾萧明明是男人，怎会…… 陆怀安平生最忌猜测，若非顾萧是他一眼看大的，怕也讨不到好。 “……这是——你的孩子？”粗犷严厉的声音响起。 顾萧顿时如遭雷劈：师父这是已经知道了？ 震惊过后便是惊惧，顾萧害怕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因此目光游弋，双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蚊蝇般的声音传来，顾萧禁闭双眼，道一声“是”。 正当顾萧心中忐忑不安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若非顾萧是习武之人，耳目聪慧过人，怕是只当是幻觉。 “你自愿的？” 顾萧顿时抬起头来，眼光瑟瑟的看着师父的鼻翼，嘴唇嗫嚅几声，最终还是一语不发。 陆怀安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顾萧只是一个若有似无的侍卫，那人确是他们的主子，若是殿下想要，即便是顾萧又如何能拒绝。 “怎么？陆统领不是有要务在身，怎的现在还有闲心在本王的寝殿？” 顾萧听到声音浑身一怔，还是陆怀安先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孩子递到顾萧怀中，弯腰行礼，“殿下。” 顾时澜不置可否，一双黝黑的眼睛只盯着一动不动的顾萧。 “若无他事，属下便先行告退。” 陆怀安默默退出寝殿，只是走之前又深深的看一眼顾萧，眼中是顾萧看不懂的深沉。 “怎么？舍不得啊？” 人都已经走了，顾萧却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在殿下看来便是舍不得他走。 兀的殿下心中便又燃起火来，才走了一个便又来了一个，一个两个的都不要自己好过。 殿下在心中暗暗想道，还是要将他们都派出去，整日的在眼前晃荡，烦也要烦死了。 看着一脸难过的人，顾时澜皱起眉头，不满的啧一声，直接将顾萧扯到餐桌旁。 劈手便将顾萧怀里熟睡的孩子夺来，扔到身后侍女怀中， 又拿过筷子夹一筷子菜塞到顾萧口中，堵住他未出口的担忧。 “放心，他没事。”殿下不满道。 “属下自己来……”顾萧觑着殿下难看的脸色，怎么还有胆子让殿下伺候他。 顾时澜也并未推辞，将筷子递给他，便自顾自的吃起来，只是无论如何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满心堵塞的看着一脸茫然的顾萧，心中更是气的要吐血。 自己心中惦记着顾萧，即便处理政务时脑子里想的也是他。 越想将他从脑海中除去，便越是不能如愿，甚至只要一会儿不见他，殿下心中便满是不安。 第120章 吃醋 因此即便陛下怎么留他，他还是将政务一丢，便赶在午时回来陪他用膳。 谁知才回来便看到他与其他的男人在自己的寝殿中殷殷思语，叫他怎么不生气。 更气的时他还不能发火，不能砍人，向来随心所欲的殿下何曾受过这等委屈，直憋的顾时澜头脑发胀，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痛。 在留在这里怕是自己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殿下低低咒骂一声，丢下筷子便甩袖离开。 留下一脸茫然无措的顾萧，殿下既然已经走了，自己再强留在这里也是无用，顾萧接过崽崽，对着侍女道谢后，便径直回到偏殿。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顾萧极少见到顾时澜，偶尔从下人的嘴中听到，也只是殿下又去皇宫了。 即便是木讷如顾萧也知道殿下这是不想看到他，站在门前看着又一个容颜靓丽的少女进入王府，顾萧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这已经是第十一个了，自一月前开始，王府便时不时进来一个或两个少男少女，皆是容貌上乘之辈。 他们这时进入王府，即便不说，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作用是什么。 顾萧心中空落落的，又觉的闷闷的，堵堵的，酸酸的，眼睛也好似有些不舒服，刺刺的。 自己不是早就应该想到的吗，殿下是何许人也，身边只是有几个红颜知己罢了，自己只是殿下的下人。 还是万千下人中最平凡，最普通的一个，没有较好的容貌，也没有上好的身材，有的只是一个畸形虚弱的身子，自己有什么是能留住殿下的？ 第170章 殿下，他留不住。 顾萧敛下眼睛，强行将自己心中的苦涩压下，或许，再过几天，殿下就会放过自己吧。 “啊啊啊——啊呀~”孩子激动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顾萧心中一惊，转身便看到了崽崽已经爬出了自己为他铺在地上的毯子。 正朝着自己爬来，顾萧立即上前一步将孩子抱起来，隐下心中的愁绪，柔声笑道：“怎么爬那么快？不是让你在毯子上玩的吗？” “崽崽不想玩了吗？” 崽崽看着顾萧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看到顾萧对着自己笑，他也学着顾萧的样子张开嘴巴“啊啊”的笑着。 但他一笑，口水便不受控制的又留下来，顾萧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谁知道才擦完，顾萧便觉得脸颊一热，之后便是轻柔的吮舔，吸奶一般。 顾萧一愣，接着便意识到崽崽是在亲他，顾萧心中顿时什么阴霾也没有了，高兴的抱着崽崽的脸颊亲了好几口。 顾萧笑出了声，崽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爹爹在对着自己笑，于是笑的更大声了。 顾萧只好无奈的一直给他擦口水了，但眼角眉梢的笑是怎么都忽视不了的。 顾萧又搬回了春院。 殿下知道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接着便将手中的折子重重摔在案几上，起身便要回府。 却在下一瞬停下脚步，顾萧不是突然改变注意的人，他说过会听自己的话，那自己没有开口之前，他便不会轻易违抗自己的。 毕竟，他比谁的要看重孩子的生命。 顾时澜压下心中的怒意，转身回到案几旁，指节轻轻敲击着案几，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影一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与顾时澜，看着殿下听到府中送来的少男少女时，便黑了一张脸。 影一一顿，还是将事情说完，甚至还将那些人是谁送的也一五一十的告知顾时澜。 顾时澜手指捏着案几，突然的用力将案几顿时捏掉一角，狠狠道：“好啊，他们这是纯心不要本王好过。” 直到如今，他在顾萧面前还要小心翼翼的说话，动作，只怕一个不慎便又惹的他逃离自己身边。 那些人是怎么敢趁着自己不在，便就明目张胆的往自己府里送些腌臜东西的。 “既然如此，本王怎么能辜负各位大人的心意呢。” 影一看着自家殿下隐沉的目光心中一惊，看来那些人是惹到殿下痛处了，接下来，自己便有的忙了。 “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影一立即道：“回殿下，已经准备好了。” 顾时澜勾起唇角，面上凝起一抹阴冷的笑，“那就，动手吧。” “是，殿下。” 垂下眼帘的影一心中轻叹，又有人要遭殃了。 顾萧再看到殿下，是在王府的后院，顾萧到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顾萧认得，是前些日子进入王府的那些人。 殿下懒散的坐在主位上，目光慵懒的看着院子里窃窃私语的众人。 顾萧不知道殿下是召自己过来做什么，院子里的众位美人也不知道。 本来小厮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殿下终于要见他们了，谁想到了之后便是一副这样的情景。 一时之间巨大的不安笼罩在他们心中，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在看着殿下身边持刀的一众侍卫，众人吓到瑟瑟发抖。 顾时澜一错眼便看到步履稳重的顾萧向着自己走来，顾时澜笑的更开了，面上的笑也不自觉的便真了些。 “阿萧可算来了？让本王好等。”顾时澜悠悠道。 顾萧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单膝跪地，腰板挺直，认错道：“殿下恕罪，是属下的错。” 顾时澜将他搀扶起来，一扯便将他扯到自己怀中，顾萧一惊想要挣扎，却被殿下紧紧的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别动。”殿下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萧面色一白，眼神慌乱。 众人的惊惧震惊不比顾萧少，看着这一幕皆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原来传言是真的。 殿下真的宠信身边的侍卫！ 顾时澜看着众人惊慌的神色，甚至想当着众人的面，在顾萧面上落下吻，这样谁都知道顾萧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但看着脸色苍白的顾萧，顾时澜还是就此作罢。 将目光转向众人，顾时澜冷冷道：“怎么，没看够吗？” 众人立即唰唰垂下头去，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顾时澜懒得看他们，手指抚着顾萧僵硬的脊背，淡淡道：“说说吧，你们都是谁的人。” 听闻此话，众人皆一头雾水，稍后便明白过来，殿下问的是谁将自己送进来的。 但，这种事本就是私下里的交易讨好，殿下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殿下默许他们来的吗？ “既然进了王府，那我们便是殿下的人。”一个胆子大的女子小声道。 顾时澜并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着顾萧躲避的眼神，重复一遍她的话，疑惑道：“本王的人？” 女子硬着头皮道：“是。” 她不能被赶出去，既然已经做为弃子被送到王府，若是连王府也不要她，那她便是真的无处可去。 殿下突然笑起来，“本王怎么不知，现在王府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随意进入的了，可有人来给本王说一说，嗯？” 第171章 殿下这意思，表明了是要质问原因了，众人只将目光落在主事身上。 主事瞬间便颤颤巍巍瘫软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冷汗更是直接将衣物渗湿，脸也不敢抬的道：“回殿下，是，是……” 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突出一句话，顾时澜面色难看起来，“不想说便带到棺材里说吧！来人！” “殿下，殿下恕罪，小的说，是殿下你同意的啊！” 顾时澜一愣，眯起眼好笑道：“你说什么？” 趴在地上的主事不住磕头，道：“是在一月前，殿下上朝……” 顾时澜听着他的话陷入沉思，细细想来确实是有那么一会回事。 当时自己正急着进宫，临出门时也不知他说了什么，便摆摆手上车。 现在看来，原是这件事吗？ “就是这样的了，殿下属下冤枉啊！”主事冷汗直冒，自己竟然意会错了殿下的意思，导致如此大的错事发生，殿下回不回杀了自己。 想到这种情景，主事的便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毕竟殿下的性子有目共睹。 只求殿下能饶过他的妻女家人。 “起来吧。” 主事正在想着自己会怎么死时，突然听到此话，面上一愣，接着便是一喜，殿下这是放过他了？ “谢殿下，谢殿下饶命。” 说着便跌跌撞撞的起来，站在最后面的位置。 顾时澜紧抿着薄唇，面无表情，看着地上花花绿绿的人，额角直痛，真想一刀下去全部砍了。 但视线下移便看到了顾萧紧抿的唇瓣，面上依旧苍白，顾时澜顿时心中无端疲累。 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将他们处理了，在面前实在是碍眼。 “殿下？”身边的侍从询问这该怎么处理，难不成全部杀了吗？ 顾时澜撇他一眼，冷冷道：“那来的送回那去！” 侍卫立即回道：“是。” 忽略一院子的哀嚎不满，顾时澜抱起顾萧便要回寝殿，顾萧看出来殿下的意图，挣扎的更厉害了。 顾时澜无法，只好将他放下来。 “殿下政务繁忙，属下便就不打扰了，属下告退。” 说着便真就要离开，顾时澜一急便又将顾萧扯回来，皱眉道：“本王没有动他们。” 话出口不止顾萧一愣，连顾时澜自己也是一愣，自己为什么要向顾萧解释啊？ 顾萧同样疑惑，殿下是主子，他想要谁不是一句话的事，谁敢反抗。 殿下如此身份的人即便是后院佳丽三千，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属下知道。”顾萧低眉顺眼的答道。 顾时澜皱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顾萧心中一怔，越发的生气，他怎么能是这样的表情！ 他不应该是吃醋吗？ 顾萧他什么也不问自己的吗？ “属下要问什么？”或许是这个说法太过僵硬，顾萧又换了一个说法，“殿下想要属下问什么？” 说完却觉得这句话还不如上一句，但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顾时澜气急，是啊，他想要顾萧说什么？说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吗？ 顾时澜丢不起这个脸，于是一甩衣袖冷哼一声便直接出府去了 又留下顾萧一个呆呆在原地。 跑出府的顾时澜真是觉得自己有病，自己一片真心付出，什么都巴巴的送到那人面前，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自己还上赶着去解释，热脸简直是贴在了冷屁股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转身再看到身后浩浩汤汤跟着的侍从，脸色更黑了。 “跟着干什么？都给本王滚回去！” 咆哮过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顾时澜看着无波无澜的水流，又想起今日看到的顾萧苍白的脸色。 第121章 满意 自己只是几天没在他身边，他便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定没有按时用膳。 又不听话了，看自己回去怎么惩罚他。 还有王府的下人，都是死的吗？他不知道吃饭，也没人知道劝劝吗？ 才养好的身子若是又生病了，自己岂不是亏了，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养。 顾时澜那些天与顾萧日日夜夜相处一处，自是知道管着孩子有多累。 白日里要照顾孩子，晚上也要照顾孩子，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顾时澜本想是找几个奶娘侍候小崽子的，但奈何小崽子只认顾萧，除了顾萧谁也不要抱，于是只能作罢。 因为这，自己每次与顾萧欢好时都诸多顾忌，独处时间也少了许多。 因此只好自己躲的远远的，不见便不想，即便是自己再想，为了顾萧的身体着想他也没有动顾萧。 甚至为了遏制无处发泄的精力，只好进宫找些事情做，却不想又发生了那事，将顾萧又推开了自己身边。 殿下低低叹息一声，自己何曾如此进退两难过。 顾萧，本王要拿你如何是好啊？ “殿下。”一个黑衣人跪立在顾时澜身后，恭敬的行礼。 顾时澜睁开眼道：“什么事？” “回殿下，巫大夫有事要找殿下商议。” 沉吟片刻，顾时澜轻声道：“回府。” “是。”眨眼间黑衣人便消失在原地，顾时澜也一并运起轻功回府。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更早一些，也更冷一些，尽管顾萧万事小心的照顾着孩子，崽崽还是生病了。 第172章 听着崽崽无意识的哭声，再看着孩子身上插着的银针，顾心中止不住的自责，心疼的要命。 方逐尘看着他眼巴巴望着孩子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眼看着时间也已经到了，便立即迅速的将银针拔下。 又细细检查一遍孩子的身体，便示意顾萧可以了。 顾萧道谢后，立即上前抱着孩子柔声哄着，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崽崽，顾萧将脸颊凑到孩子红彤彤的小脸上，蹭了又蹭，不断安抚着他。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已经好了……”顾萧在方逐尘的示意下坐下，伸出手来。 方逐尘抚上顾萧的手腕细细探来，稍稍松开顾萧的手腕，便道：“你的身子底子本就因为过于阴险的武功损害严重，又因为产子导致异常虚弱。” 听到这话，顾萧轻轻点点头，等着方逐尘的下话。 “但好在将养得当，已经好了许多了，稍后我再给你一些药，拿回去三碗煎熬至一碗喝了，之后应该便无大碍了。” 待方逐尘说完话，顾萧才郑重的道谢，“多谢方大夫。” 方逐尘一笑，“这有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话未尽，便又注意到了顾萧怀里的孩子，眼珠一转，道：“不过……” 顾萧直直看着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方逐尘一笑，道：“不过你若是真想谢，便让崽崽认我未干爹吧？” 说完自己竟也真的想起来事情都可能性，若是小崽子真的认自己为干爹，他是真想看看顾时澜是什么表情。 “……”顾萧一愣，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方逐尘自是也看到了顾萧的为难，拜拜手道：“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我可不想与那个暴脾气扯上关系。” 既然他这样说，顾萧也没再一味追究，顾萧点头，心中却记下他的话。 只是还不待自己想好怎样做这件事，方逐尘便要走了，与巫贤一起。 年关将至，殿下身上的毒经过几个月的药浴针灸也已经解了。 对于巫贤要离开这件事，殿下没有什么表示，定的时间是早晨，彼时殿下正在宫中。 顾萧一早便起来候在府门，向方逐尘他们告别。 “开心一些了，只是回家而已，不要弄的像是我要怎么了，又不是不会来了，说不定明年我就又来了。” 看着顾萧一脸严肃的样子方逐尘笑道：“再说我还要当崽崽的干爹呢，说好的，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顾萧点头，目送着马车的离去，心中顿时又空了下去。 直到回到寝殿，看到睡的正香的崽崽，顾萧才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人世。 正巧崽崽也已经醒了，顾萧便低下头将脸颊靠近崽崽的脸颊磨蹭着，笑道：“醒了啊。” 崽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了喜欢的爹爹，立马裂开嘴啊啊呀呀的笑着。 明亮的眼睛，一瞬间便点亮了顾萧的瞳孔。 崽崽挣扎着挥舞着小手向顾萧爬去，在不知不觉间崽崽已经学会爬了，虽然很慢，有时候甚至会歪到一边。 就像现在，明明顾萧就在他身边，他还是不满意，直揪着顾萧的衣服要顾萧抱。 顾萧自然会满足他，迅速的将孩子的小衣服穿上，顾萧便抱着他在屋内晃荡。 虽说屋内有燃地龙，但对于孩子来说，温度还是较低。 自上次因为疏忽大意导致崽崽生病发热后，在殿下的关心外加强势下，顾萧又搬来了逍遥阁偏殿。 自搬过来之后，崽崽的气色确实要好很多，也不再那么怕人，只是还是喜欢粘着顾萧。 就像现在一样，顾萧在孩子的示意下，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雪白，只是看着不够，崽崽还想要拉着顾萧出去。 顾萧犹豫了，看着爹爹的表情，崽崽顿时便扁起嘴巴，细细抽泣起来。 顾萧心中一怔，无奈极了，于是只好又为崽崽披上一件衣物，抱着他站在廊下的遮风处，将他抱在怀里看着面前的一株紫丁香树。 若是夏季还好，鲜花遍地，还有的看，只是现在是冬季，紫丁花树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枝干。 上面满是昨夜积累的雪花，微风一吹，便瑟瑟的落下，引起一声轻响。 但崽崽却看的认真，淡紫色的瞳孔净盯着枝干看，眼睛一眨不眨，自己看不够，还要拉着顾萧看。 顾萧从来向着孩子，对于崽崽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只是看了一会儿顾萧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便要带着崽崽回去，崽崽不想回去，顾萧便吓他说，“不回去的话，身子会难受的，还要喝苦苦的药，还要扎针，崽崽不是最怕疼了吗？” “扎针可是很疼的。”顾萧也不知道崽崽听没听懂他的话，但好在也没再闹着要出去。 殿下是徬晚时分回来的，回来时崽崽已经睡着了，顾萧也迷迷糊糊的将睡不睡的样子。 但看到自己来，还是瞬间便清醒过来，起身到自己身边，接过手中的大氅，又要去布置晚膳。 顾时澜拉着要出去的顾萧，道：“不必了，我已经在宫中吃了。” “嗯。”顾萧局促的站在原地。 顾萧没有发现殿下的自称已经变了，或许顾时澜也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顾时澜将顾萧拉到怀中抱着，感受着从顾萧身上传来的热意，只觉得在宫中受的寒，受的累都不值一提了。 第173章 只想好好的与他亲热亲热，想到这里，顾时澜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抬眼看着榻上睡的正香的崽崽。 顾时澜突然凑到顾萧耳边呼一口气，低低道：“好累啊。” 顾萧不由得颤抖一下，略显焦急道：“那，那属下侍候殿下歇息？” 顾萧还是一如既往的木讷，顾时澜脸黑了一瞬，接着笑道：“好，你可不要反悔。” 但还知道关心自己，那自己也不是不可以稍稍发点善心，欺负的他轻一些，但只能轻一点而已…… 顾萧一愣，这有什么可以反悔的？ “我要睡在主殿。” “好。”顾萧点头，殿下本就应宿在主殿，只是害怕孩子在自己不在期间翻滚下床，临走时还是交待了守夜侍女照看着崽崽。 太过认真的顾萧并未发现，身后殿下眼中闪过的幽深火焰。 直到顾萧被沐浴过后的殿下扯到榻上时，方知殿下的那句悔是什么意思。 但早已为时已晚。 顾萧嗫嚅几声，最后只呐呐道：“轻，轻一些。” 顾时澜眼中瞬间绽放光芒，嘴角勾起，笑意不断，“好~” “既然是阿萧所求，我自是应允。” …… “结束了？” 顾时澜在顾萧额头落下一吻，道：“嗯，结束了，睡吧。” 嗓音低哑，带着丝丝殿下独有的沉沉慵懒，好听极了。 听到这话，顾萧真的闭上眼就睡着了，殿下看着呼吸平稳的顾萧心中哑然失笑。 但也知道他的辛苦，将顾萧身后的被子又掖了掖，便抱着顾萧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顾萧醒来，看到的便是眼前骤然放大的一张俊脸，是殿下。 顾萧心中疑惑，殿下今日不用进宫吗？ “再睡会儿。”说着身边猛地伸出一条胳膊又将才起身的顾萧拉进被窝里，紧紧囚在身前。 顾萧无法，只能躺下，双眼无神的盯着头顶的账纱，待眼睛干涩时才收回视线。 犹豫片刻，顾萧将目光落在了殿下的脸上，殿下生的好看极了，是顾萧见过最好看的人。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连肌肤也是白皙透亮的，真真娇贵养出来的世家小公子，只是脾气不太好。 “本王生的好看吗？阿萧看的可满意？” 顾萧呼吸骤然一紧，眼睛也撞进了一双笑眯眯的瞳孔中，瞬间脸色爆红。 顾时澜看着他急急忙忙转开的眼神，伸手将他的头又掰过来，道：“说啊，满意不满意？” 顾萧羞耻的脖子都红了，可殿下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竟还直直逼问他，好似一定要知道答案般。 顾萧无法，只好禁闭双眼，道：“……满意。” …… 冬至日时，一大早寝殿的侍女便来叫殿下起床。 殿下不耐，随手拿起榻上的抱枕便砸向外间，厉声道：“滚！” 小侍女吓的含着眼泪跑开了，顾萧也吓的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待在殿下怀里。 不一会儿又一个侍女来叫殿下，顾萧认出来，这不是上次的那个侍女，但这次殿下还是将人砸了出去。 顾萧心中存疑，但看着殿下紧皱的眉头，又想到殿下昨夜连夜处理公务，终是没有开口。 但直到叫殿下的人换成师兄，顾萧才惊觉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122章 委屈 果然殿下睁开了眼睛，道：“本王知道了，下去。” 陆寻离开，殿下才淡声道：“今日是韩长安回京述职的日子。” 将军回京述职，按理来说殿下作为季渊摄政王是该去回迎大军的。 顾萧瞬间清醒过来，匆匆忙忙穿好衣物，便下榻拿着殿下的衣物等在床边，顾时澜无奈，只能起身任顾萧摆弄。 待整理妥帖到城门时，陛下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将军也已经进城了。 顾萧从小侍女嘴中听到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否则只怕殿下又要被世人谈笑了，名声定也要更加难听。 这次回来的不止是护国将军韩常安，还有司徒将军。 如今北境战事已平息，众小国也安分守己，边境安稳，陛下便召集将军回来共贺新节。 为庆祝赶除蛮夷，陛下不仅犒赏三军，并在宫内设宴款待众人，听说只流水宴席便摆了三日。 此外还奖赏众将士黄金万两，珠宝千株，一时间季渊处处洋溢欢乐。 顾时澜作为季渊的摄政王自是应当陪同在席的，顾萧却因为崽崽留在王府。 “王，王爷啊——你怎么也在这？”韩常安手中举着一杯酒，大着嘴巴说着话。 浓烈的酒气直熏得顾时澜眉头狠狠皱起，冷冷道：“怎么？只许将军在此，不许本王在此吗？” 韩常安想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迷茫一瞬，凑近顾时澜道一声：“咦？” 若不是因为众人都在这，韩常安又是宴席主角之一，顾时澜真想将他一脚踹开。 “你还真是王爷啊！” 是自己熟悉的腔调，也是自己熟悉的脾气。 顾时澜直接翻了个白眼，示意身边战战兢兢的李大人将他拉开，结果那位大人还没上手，韩常安身后便骤然间伸出一双手，拦腰将人带走。 韩常安还不愿，用尽蛮力的挣扎，却仍是挣扎不开，身后之人仿佛是耐心耗尽。 第174章 强行将面前的强壮身躯推到身后，蓦地对上殿下阴沉沉的眼神，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司徒令也一颤。 平定下情绪后，司徒令朝着顾时澜弯下腰，道：“王爷，韩将军想是今日太过高兴，喝多了酒，酒后胡言乱语，万望殿下勿怪。” 顾时澜这才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一身青衫，身姿挺拔，面无胡须，放在京中活妥妥的白面书生。 但顾时澜知道他不是，他可是能一人带兵斩杀千万蛮夷的人，是季渊的将军。 顾时澜面上染上笑意，“司徒将军这说的什么话，将军是季渊的大功臣，这宴本就是为将军而办，本望理解将军的喜悦之情，又怎么如此苛刻我季渊的英雄。” 听到这话师徒令才直起身，笑的真诚了一些，道：“王爷这说的什么话，北境之战，王爷自是应当位居首功，若是没有王爷，战争不会那么快便结束。” “臣和韩将军现在怕是也无缘今日宴席，殿下莫要自谦。” 顾时澜并未说话，静静看着他，身后的韩常安又要凑上前来，司徒令额角青筋直跳。 一手看似无力的轻轻一推，便将韩常安又推到自己身后，面上扯起一抹笑，举起手中的杯盏。 向着顾时澜行一礼，双手执盏一口便饮下一杯烈酒，顾时澜微微挑眉，下一瞬便听到司徒令道：“王爷，臣便替韩将军向王爷道歉了。” 看到顾时澜点头，他才扶着叫嚷的韩常安离开席位，顾时澜看方向是主位。 果然司徒令正在向陛下辞行，看着被司徒令抗在肩上带走的韩常安，连高位之上的皇帝也不由得嘴角微抽。 冰凉的寒风吹在脸上，韩常安瞬间酒醒了大半，只是头还是晕的可怕，一颠一癫的，脑袋直**。 不由得摇一摇头，结果下一瞬韩常安只觉的天旋地转，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脚踏实地了。 但因为醉酒的原因，韩常安身子还是摇摇晃晃的，司徒令皱着眉将男人拉到自己怀中靠着。 韩常安才感受到自己站在地上，一抬头便看到一脸难看的司徒令，道：“咦，小白脸怎么也在这？” 司徒令听到他这话，直接将放在他腰间的手松开。 果不其然，噗通一声响起，立马传来了韩常安的惨叫。 “操，你敢摔本将军，你知道本将军是谁吗？小心本将军拿刀将你砍了，嗝——” 说着说着又空手耍起刀来，司徒令生生被气笑了，自己耍不行，甚至还将司徒令拉入战局，司徒令无奈，只好赤手空拳的接下他的招式。 韩常安在清醒时便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在醉酒的状态下对于司徒令来说，擒住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司徒令五指成抓，狠狠的抓着韩常安的脖颈，一瞬之间，成败立见。 “你输了。”司徒令平静道。 韩常安憋红了一张脸，怒道：“再来。” 司徒令却不愿再陪他耍，脚步一转便要离开，身后的韩常安追上来，叫道：“刚才是因为我醉酒，现在清醒了，刚才那局不算，我们再来一遍。” 司徒令对他视若无睹，他要跟便跟着，正好方便了自己。 但走了几步却见韩常安并未跟上来，司徒令心中一怔，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快速的转身向前方掠去，才转过墙角便看到吐的昏天黑地的韩常安。 司徒令脸色漆黑，架起韩常安便向将军府掠去，期间韩常安还在挣扎，被司徒令强行制止，道：“不是想比武吗？只要你随我走，听话一些，什么都依你如何？” 韩常安早已被酒液麻痹的大脑什么也不会思考，只听到了比武，于是瞬间便一动不动了。 任由司徒令将他夹到胳膊下，带入自己的住处…… 若是韩常安稍稍清醒一丝，可能也不会亲自羊入虎口，只是现在却再没逃跑的余地了。 …… 宴席要到夜半时分才散席的，但顾时澜等不到那么久。 即使在皇帝的全力挽留下，顾时澜还是快速脱身而出，直至子时才回王府。 顾萧还在等着他，是顾时澜吩咐的。 但顾时澜也只是想试一试自己在顾萧心中的地位，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看管孩子很累，天气又如此寒冷，顾萧身子不好，想是早就睡了。 可当顾时澜回府时，正要进殿却发现偏殿还燃着一盏灯，小小的，淡黄的暖光照亮了巴掌大的地方。 顾时澜心中一颤，一股无法言说的激流冲向心间，这股感觉来的太快也太猛，殿下捂着胸口愣愣的看着偏殿。 脚步一转，便临时变卦走向偏殿。 抬手打断侍女的请安问礼，顾时澜径直走向内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边昏昏欲睡的顾萧。 怀中抱着孩子，崽崽在顾萧的怀中哼唧哼唧的吃奶，想是太困了，顾萧的额头一点一点的，但双手却紧紧的抱着孩子。 暖暖的烛火照在顾萧的脸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似的，越发显得柔和温柔。 顾时澜放慢脚步，放轻呼吸，直到顾萧身边时还未被发现。 殿下弯下腰，看着顾萧低垂的额头，几缕顽皮的发丝挣脱发带的禁锢，懒懒垂在脸前，随着顾萧清浅的呼吸摇摇晃晃。 殿下却觉得顾萧真是个极坏的人，就连几缕发丝也要勾引自己。 第175章 “坏蛋。”殿下低低笑骂。 喷出的滚烫气息吹佛起顾萧额前的发丝，荡荡又晃晃，殿下却玩的不亦悦乎。 一吐一吸间，殿下并未注意到顾萧怀中的崽崽已经盯着他许久了，连脸颊两侧都笑的积了许多的口水。 在顾时澜视线落在他身上时，更是连奶也不吃了，裂开嘴笑的可欢了。 顾时澜实在是不知，自己与他相处不多，见面也少的多，怎的他一见到自己便笑的傻子一般。 自己也对他再没那么多的讨厌，这便是血缘亲情吗？ 还真是神奇。 殿下伸出手握着崽崽早已挥舞着的胖胖小手，崽崽得到回应，呵呵呵笑的更大声了，顾时澜心中一怔，来不及阻止，顾萧便醒了。 “殿下？”顾萧才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便看到了殿下放大的脸。 顾时澜轻声应一声，明知故问道：“怎么还不睡？” 迷迷糊糊的顾萧努力睁开眼解释道：“等殿下。” 即便顾时澜早已知道答案，但再次从顾萧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心中震颤。 “等我做什么？”顾时澜明知故问。 想是殿下的声音小极了，顾萧并未听清，也或许是迷蒙的脑子现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顾萧微微歪头，又听他嘟囔道：“崽崽白日里睡的多了，晚上不想睡，要陪着他。” 话语里满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撒娇，委屈。 顾时澜低低笑一声，看着他委屈极了的模样心中滚烫，很想毫不顾忌的将他狠狠揉碎在自己的怀中。 但终究是不忍心动他，已经累的都会撒娇委屈了，看来自己对他太过苛刻了。 “你睡吧，我陪着他。” 顾时澜接过顾萧怀中的孩子，轻声的哄着顾萧，顾萧一挨床便就睡着了，只剩下殿下与孩子面面相觑。 看着精神无比的孩子，顾时澜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那么贴心了？ 第123章 砚辞 但别说，还挺暖和。 因着是冬季，孩子又体弱，为了保暖，顾萧几乎是将孩子穿成了一个圆滚滚毛绒绒的球。 殿下本就是寒风中回来的，一身寒气，尽管屋内设有地龙，但手指还是冰凉凉的。 现在抱着热烘烘的孩子，只觉得不仅手指热了，连带着心中也热乎了。 崽崽又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顾时澜的手指，摇摇又晃晃，嘴巴一张一合啊啊呀呀的，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这是顾时澜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他，淡紫色的瞳孔像极了顾萧的眼睛，明亮清透，水润润的，一汪清泉般。 挺巧的小鼻子，肉嘟嘟的小嘴，虽说现在还小，没有长开，但殿下知道，他与自己，像极了。 这是顾萧给他生的孩子，是他顾时澜的嫡子，是烨王府金尊玉贵的小世子。 想到这顾时澜心中简直要涨的爆炸，强烈的情感无处安放，顾时澜真想将顾萧唤起来，狠狠的亲近一番，但还是压制住了想法。 只低下头，轻轻的在崽崽额头落下一吻…… 谁知崽崽反而趁机抓住了他下滑的发丝，轻轻扯动着，顾时澜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竟神一般的听懂了他的话。 臭小子是要自己再亲他啊。 于是殿下真的又再崽崽的脸颊落下一吻，果真，崽崽轻轻的松开了发丝。 “就这么喜欢亲吻吗？”殿下点着崽崽小小的鼻头问道。 结果便又收获崽崽大大的笑脸。 直到丑时孩子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顾时澜也心神疲累，将孩子放好，自己连衣服也不脱倒头就睡着了。 年关已近。 大清早，各家各户便早早起来收拾房屋，打扫卫生，连街上的道路也清理的干干静静。 红灯笼，红春联，张灯结彩热闹极了。 烨王府也少有的郑重起来，往年殿下最是讨厌热闹，但今年听说殿下特意吩咐过，要办的热闹些。 众人皆在猜测，莫不是王府要有什么喜事发生了，但究其如何，却无一人知道个中详情。 “什么？殿下要公布崽崽的身份？” 陆寻惊讶的情绪怎么也没压制的住，看到顾萧点头之后，陆寻更是急的牙痛。 “那你怎么办，殿下准备如何说？怎么解释孩子的生母？”陆寻追问道。 “……我不知道。”顾萧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敢说，也不敢相信殿下的话而已。 一想到殿下昨晚对自己说的话，顾萧便心乱如麻。 一响贪欢，顾时澜拥着顾萧汗湿的脊背低低道：“孩子便叫顾砚辞吧。” 顾萧一愣，接着便听殿下说，“现在还小，待周岁过后再上族谱，昭告天下，皇帝那里……” 顾萧已经听不见殿下后面说的什么了，脑海中一片空白。 待殿下停下话语，顾萧才颤抖着身子问一句：“殿下要公开孩子的身世？” 顾时澜看不到顾萧的表表情，却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他知道吓着顾萧了。 手掌轻轻抚摸着顾萧的脊背，安抚道：“是，他终归是本王的孩子，理应受到世人尊敬。” “那……崽崽的生母……” 顾时澜知道顾萧担心什么，笑道：“阿萧想我怎么说？” 顾萧缩缩脖子，没有说话，顾时澜却道：“你若想，本王便娶你为妻，你为主母，孩子自是在你身边扶养，自是你所出，无人敢议其他。” 第176章 顾萧瞬间瞪大双眼，顾时澜禁锢在他腰间的手又紧了些。 “你若不想，也无妨，对外便说孩子生母已亡，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孩子终究还是你扶养。” 说完又将嘴唇靠近顾萧道：“不要担心，孩子是你生的，什么时候都是你的，我不会抢，亦不允许其他人觊觎，你大可放心。” “他也是我的孩子，我顾时澜唯一的嫡长子，我有能力保他身体康健，荣华富贵，一世安康。” 一吻终是落在了顾萧湿润的眼角，顾时澜轻柔的吻去顾萧脸颊流下的泪水，轻轻叹息一声。 烨王府只有一个主子，没有其他的长辈妾室，因此往年总是早早的结束家宴，还未子时王府便一片黑暗。 只是今年不一样了，烨王府有小主子了，王府的下人皆高兴极了，这可是王府的一大喜事，因此晚宴从午时便就开始准备了。 除夕家宴上，顾时澜将心腹都叫了过来，甚至还有韩常安。 家宴上殿下介绍了孩子的身份，明眼人只要认识顾萧的人一眼便可发现孩子的不同，但在场的都是人精 没有人触殿下的霉头。 只韩常安粗着嗓子问：“孩子的娘呢，怎么不出来见见人？” 顾时澜冷冷的觑他一眼，淡声道：“身体不好，去了。” …… 就这样烨王府多了一个小主子，凡是有幸见过的，都夸赞小主子长的粉雕玉琢的，胖乎乎的白净净的，可爱极了。 弄的王府中人心浮动，都想去看一眼被夸的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小主子。 他们却不知被他们心心念念的小主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特制的小木床上，努力攀着床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寻找着什么。 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崽崽明亮的双眼，一双淡紫的瞳孔滴溜溜的转着。 找寻许久也未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崽崽眼中顿时水润润的，大大的眼睛里积满了泪水。 蓬乱的毛绒绒的头发因为刚刚起来的原因，几缕柔柔的贴在脸颊，头顶竖起的呆毛随着崽崽鼻子一抽一抽的动作颤抖不停。 小小的眼睫毛轻颤，满满的眼泪便失控般的无声落下，划过肉嘟嘟的脸颊，尖尖的下巴，落在紧紧抓着摇床的小手上。 看起来委屈极了，若是顾萧看到一定心疼的立即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的轻哄一番。 守夜的侍女只不过只是出去了一下，再回来时却看到小主子已经醒了，不仅如此，还哭的满脸泪水。 侍女心中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跑到孩子身边，焦急道：“怎么了？” 崽崽现在还不会说话，自然是不会回她，只看着她一个劲的哭，无声无息却满脸泪痕。 蹲在他面前的侍女顿时更加自责起来，伸手想要将孩子抱起来哄一哄，却看到了紧紧抓着栏杆不放的小手，眼神也柔柔的看向自己。 侍女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但殿下吩咐过自己要好好照看小主子，现在看着小主子哭的悲伤的样子，一脸惊恐。 若是殿下知道…… “呜——呜呜……”哽咽的声音传来，侍女立即哄道：“不哭，不哭，小世子是不是饿了？” 崽崽依旧不理她，侍女面上一白，接着柔声问道：“那是不是想要如厕啊？” 回答她的依旧是崽崽细细的呜咽，仿佛幼小的小动物被人欺负受伤，疼痛难忍但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惹人疼爱。 侍女渐渐焦急起来，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的方法，对了，大人。 眼睛亮起一瞬却又暗淡下来，今日是除夕夜，殿下将大人带到主殿，就是不想让人打扰。 若是自己莽撞的将孩子带过去，若是惹的殿下生气，一怒之下，简直不敢想自己的后果将会是什么。 但转眼看着哭的安安静静的孩子，侍心下一横，看着崽崽哭的通红的眼睛道：“小世子是不是想要找殿下啊？” 崽崽迷茫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反应过来孩子太小，不知道殿下是谁，又道：“那是不是想找爹爹了？” 崽崽听到爹爹时眼睛瞪的更大了，嘴角一扁，属于孩子的清澈明朗哭声便在偏殿传开来。 侍女一惊，额角沁出冷汗，下一刻便看到面前的小人轻轻的点了点头，甚至也松开了抓着栏杆的手指。 侍女眼睛一亮，果然是想爹爹了，但…… 看着一动不动的侍女，崽崽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不带自己见爹爹，呜呜—— 侍女心下一横，一咬牙将孩子稳稳的抱在怀中，拿过毯子遮在崽崽身上便走出偏殿。 主殿。 顾萧满脸汗水，伸出一只手颤抖着轻轻放在殿下紧紧固在他腰间的有力手臂。 “属下，好像听到了崽崽——！” …… 一刻钟后殿下脸色漆黑的下榻，拿过床头案几上的水壶斟一杯茶水，送到顾萧干涸的嘴边，顾萧想也不想便就着顾时澜的双手饮下茶水。 一盏接着一盏，直至顾萧轻轻摇头，殿下才放下茶盏，将人盖好褥子，放在榻上。 顾萧还未开口，顾时澜便当着顾萧的面起身，披上外衫。 “殿下……” 顾萧想要去看看孩子，他不放心，尤其是刚刚好像还听到了崽崽的哭声。 但不等他说完，外间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还有孩子的呜咽声。 第177章 是崽崽！ 顾萧心中一惊，便要支着榻起身，却被殿下按在榻上，低低道：“躺着。” 说完殿下便出去了，顾萧盯着殿下的身影，也不知道殿下与外间的人说了什么，一会儿便见殿下抱着崽崽回来了。 顾萧连忙去接，入眼的便是崽崽通红的眼眶，和满身的汗水。 顾萧心疼极了，拿过手帕细细的擦着孩子脸上的泪水，嘴中也不断的轻哄着孩子。 可能是孩子太过委屈，顾萧哄了很久，收效甚微。 “不哭了，崽崽不哭了好不好？”看着仿佛擦不干净的眼泪，顾萧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顾时澜皱眉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孩子，伸手轻触崽崽的小手，没想到却被轻轻握住。 殿下一愣，被打扰好事的郁闷心情顿时消失不少，抬头看着着急的顾萧低声笑道：“怎么还哭了？” 顾萧仰头看着殿下柔和的笑，心中一动，心脏也好似要跳出胸膛，脸颊渐渐浮上薄红。 自从殿下身上的蛊毒解开后，虽说殿下脾气还是喜怒无常，但顾萧还是时不时便能看到殿下这般模样。 气质温润如玉，笑起来也是摄人心魄般让顾萧无从招架。 将即将进入崽崽口中的手指抽出，顾时澜抚上顾萧赤裸的胸膛，引的顾萧一声痛呼。 “愣着干什么？没看到他饿了，怎么不喂他啊？” 顾萧无奈，只好忍着痛随着殿下的动作贴近孩子。 果真，孩子止住了哭声。 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萧，好似怕顾萧突然便跑了一般，眼中委屈未消又添谨慎。 看着这样敏感的崽崽，顾萧无法，只能更加小心的柔声细语哄着。 同时心中也想着能不能求殿下以后让孩子随着他睡，但顾萧心中知道殿下点头的几率小之又小。 第124章 腰链 年节已过，气温渐渐回升，殿下突然之间便又忙碌起来，进宫的次数也越发的频繁起来。 皇宫。 御书房，顾辰渊端坐在顾时澜面前，看着面前迅速执子落棋的人，面上少有的浮现一抹犹豫。 重复着那人刚才的话又问道：“皇叔想要休闲何处不可，逸儿自是同意，皇叔又何谈要将权利还与逸儿呢？此不是生分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怎么能一下子便什么也不管了，那岂不是以后只有自己一人批折子了。 那可不行！ “再说，皇叔若是真的这样做，朝中的老臣们明日上朝便能将朕活活给吃了，坊间定也会说是朕看不得皇叔执权，将皇叔架空，朕到时要如何收尾？” 嘴上可怜兮兮的说着伤心话，手中的黑子却依旧紧随白子其后立即落下。 顾时澜觑他一眼，淡淡道：“本王何时不知道陛下竟如此没用了？” 顾辰渊一愣，嘴角微抽，摇头无奈道：“也就皇叔敢如此这般说朕了。” 最后一子落下，输赢已定，顾时澜满意点头。 顾辰渊的回答也随之而来，“朕可以答应皇叔，但朕有一个条件。” 顾时澜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道一声好茶。 将茶盏放下，漫不经心道：“什么？” “陆寻给我。” “好。” 仿佛是没想到面前之人真就那么好说话，顾辰渊面上一愣，接着便听到那人下一句话，“你自己去说，他若也同意本王便放他离开。” 顾辰渊脸上浮现笑意，道：“朕会留下他。” 话语间满是势在必得，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与阴沉。 顾时澜懒得管他的事，反正目的达到了便好，其他不值一提。 至于陆寻，给出去便给出去了，省的还整日里围着顾萧转个不停。 明明那么大的人了，整日围着顾萧这么个有家室的，也不知道男男授受不亲。 正好跟着顾辰渊多见见世面，不要总想着惦记着人家的家中人。 …… 顾萧发现殿下自那日进宫之后便闲了下来。 整日里不是去那里赏花，便是去那里观湖，还总是要扯上自己一起，顾萧无法，只好抱着崽崽随殿下一起。 好在殿下找的都是一些人少的地方，自己才得以毫无压力的陪着殿下。 自从认识到自己的心意，顾萧总是愿意事事顺着殿下，不是因为身份上的压制，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殿下开心。 聪慧如顾时澜自是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因此总是拉着顾萧在游玩途中席天幕地的乱上一乱。 直弄的顾萧浑身瘫软，再无力说一声话，再大发善心的将人抱在怀中回府。 这样的事在顾萧看来只要和殿下出去，便会发生，渐渐的只要殿下一叫顾萧出去玩，顾萧便脸色爆红的拒绝。 殿下也不生气，只低低笑一声，再趁着无人注意凑到顾萧脸颊，吐出一口热气，嗓音暗哑着道：“无碍，不想在外面，便不去，我都依阿萧，在家里也是一样的，今晚我想玩……” 说着双手便已经伸向了顾萧腰间，引的顾萧气鼓鼓的敢怒不敢言。 更让顾萧无语的是，殿下最近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籍。 上面的内容，顾萧看一眼便要惊惧不已，殿下却很喜欢似的，将其放在榻上暗格里，每天都缠着自己，做殿下看上的姿势。 第178章 今夜也是如此，顾时澜将沐浴过后的顾萧拉到怀中，伸手指着面前画册栩栩如生的两人道：“今晚便这个如何？” 顾萧不敢相信殿下竟如此认真的与自己讨论这种事，羞耻的瞪大了双眼，咬紧下唇一言不发。 顾时澜也不逼他，兀自掀开下一页，突然目光一怔，嘴角上扬，“既然不喜欢那个，那——这个如何？” 说完便松开了顾萧腰间的手臂，只见殿下手指在榻上暗格里摸索一瞬便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顾萧心中疑惑，殿下何时放进去的，但还不待他做出反应，盒子中的东西便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金灿灿的，链子？ 待殿下将其拿出来时，顾萧瞬间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原来是一件衣物，一件不算衣物——的衣物。 那是宴席活动时，舞姬跳舞时才穿戴的腰链！ 他见过！ 看着一脸笑意的殿下，顾萧只想逃跑。 却被殿下按住脚踝，不得动弹，“不好看吗？这可是我特意吩咐人按照你的尺寸打的，费了不少精力呢。” 说着便要给顾萧穿上，顾萧摇头，死活不同意，那是女子穿的衣物，他如何能穿。 就算能穿上，他也知道，穿了也和没穿一样。 “阿萧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殿下拿着那种东西委屈极了的控诉着满脸通红的顾萧。 不待顾萧说话，他又道：“阿萧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你说出来，我一定好好弄死他。” 听着殿下前面的一句话顾萧还着急的要解释不是的，但听到后面的一句话，顾萧到嘴边的解释又生生咽下。 看着殿下一定要得到的答案，顾萧无奈叹一口气，道：“只喜欢殿下。” 顾时澜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欣喜若狂，这是他第一次从顾萧口中听到关于喜欢的字眼。 他看着一脸别扭的顾萧道：“我也喜欢阿萧，喜欢极了。” 最后在殿下的威逼利诱下，顾萧还是没能躲过一劫。 黄金打造的细细链条冰凉滑腻，交错纵横的链条极好的勾勒出了顾萧较好的身材。 胸前，腰间甚至还夹杂着细小的金色小铃铛，一动便铃铛作响，只是穿上便足矣让顾萧羞耻的浑身颤抖。 却没想到，汗湿后又是一番别样的风味，原来腰间锁链上还镶嵌了一排排金片，鱼鳞般排列整齐。 本就明亮的金片沾染上黏腻的汗水后愈发的晃人眼，摇曳生姿。 顾时澜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晃动的金片，伸手佛开顾萧脸颊的汗水，轻轻落下一吻。 …… 第125章 番外 发现崽崽与他人不同时，是在崽崽两岁半时。 正常的孩子都是一岁便会唤爹爹，娘亲，崽崽却是一岁半才会唤爹爹，并说一些简单的短句。 期间虽说顾萧也在意过，但找来大夫看过，都说孩子没有什么问题，顾萧便也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 但随着崽崽愈发的大起来，这种现象便越来越明显。 崽崽的反应比一般人都要慢上很多，不仅如此，崽崽情绪还极其不稳定，心灵也比较脆弱。 就像现在明明上一秒还在顾萧怀中好好的坐着，嘻嘻哈哈的抱着玩具笑着，下一秒便小声的抽泣起来。 顾萧一惊，将崽崽面对面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崽崽扬起红红的脸颊抽泣着道：“爹爹，猫猫，猫猫没了，呜呜~猫猫不要崽崽了。” 顾萧一愣，猫猫是崽崽捡到的一个小花猫。 那小猫瘦弱极了，寒冷的冬季躺在雪地里弱弱的叫着，被崽崽看到了，非要抱回府中养着。 崽崽喜欢极了，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趴到侍女为小猫编制的篮子里看着小猫喝奶，再小声的与小猫说着悄悄话。 但那只猫太小了，又被冻伤了，终究是没能活下来。 那天崽崽呆呆的站在小猫的篮子旁，看着空空如也的篮子，问顾萧：“爹爹，猫猫，猫猫哪里去了？” 顾萧看着天真的脸庞，不忍骗他，蹲下身抱着崽崽说：“它啊，它走了。” “走了？那它去哪里了呢？” “可能是想自己的爹爹娘亲了，然后就去找他们了。” 当时崽崽并未表现出来什么不同，顾萧只以为他相信了，谁知他那时只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是走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崽崽便要哭上一会儿，前几次还会问猫猫还会不会回来。 再之后便什么也不问了，只是想起来时，还要哭上一会儿。 顾萧心中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顾时澜进殿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曲起手指将崽崽脸颊的泪水抹掉，轻轻笑道：“怎么又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谁欺负崽崽了？给父王说说，父王给崽崽出气。” 崽崽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顾时澜，轻轻嗫嚅着喊“父王~” 顾时澜心都要被叫软了，将崽崽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孩子的脊背，亲吻着他湿漉漉的脸颊。 视线却看着顾萧，顾萧皱眉道：“……还是因为那只猫。” 顾时澜若有所思，伸出一只手抚平顾萧眉头，“不要担心，我已经书信方逐尘了。” “到时，让他给崽崽看看。” 顾萧点头应道“好。” 第179章 方逐尘很快便来了，同来的还有巫贤。 看着静静把脉的巫贤，方逐尘将手指捏上崽崽软软的脸颊，道：“崽崽长大了呢，还认不认识哥哥啊？” 顾时澜看着他厚脸皮的样子直皱眉，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崽崽却想了许久才认真摇头道：“不记得。” 方逐尘面上一红，佯装生气道：“好啊，崽崽竟然不记得我了，我还给崽崽买过玩具呢，崽崽就把我忘了。” 看着一脸控诉的人，崽崽呆呆的盯着他看，小小的脸上满是茫然，方逐尘也淡下了笑。 “玩具？” 后知后觉的崽崽笑出声，小声道一句：“记得。”然后便又不说话了。 崽崽的反应不对劲，方逐尘心道。 “孩子身体无碍。”巫贤放下孩子的手腕，平静道。 众人皆等着他的下话，果然下一句却让众人皆心中一怔，“但孩子的心理比较脆弱，反应也较其他同龄孩子慢上许多……” “为什么会这样？” 巫贤看着一脸焦急无措的顾萧轻声道：“前期孕者情绪，心理都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的健康，且……” 说到这里巫贤将视线重新落在顾萧身上，问：“你生产时可否胎位不正，胎腹剧痛，是不是难产？” 难产！ 顾时澜心中一怔，看向满脸失魂落魄的人，面色难辨。 顾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是”字。 他只知道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怀着孩子时总是让孩子受苦，才导致崽崽现在的模样。 低头看着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孩子，顾萧心中越发悲痛不已，深深的自责几乎将他完全淹没。 “爹爹~” “爹爹？”崽崽将手指伸向顾萧的脸颊，捧着爹爹的脸颊就亲了上去。 爹爹现在好伤心的样子，崽崽不喜欢，但崽崽不开心的时候爹爹就亲崽崽，然后崽崽就开心了。 爹爹也是一样的，崽崽亲亲爹爹就好了。 “爹爹不哭，崽崽不喜欢，爹爹笑，开心~”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大大的笑脸却更让顾萧心疼。 顾萧将下巴轻轻放在崽崽头上，道：“爹爹知道了，谢谢崽崽，爹爹……最喜欢崽崽了。” 好一会儿怀里才传来一声小小的，软软的“崽崽也最喜欢爹爹了~” “也喜欢父王~” “嗯。”顾萧点头，“崽崽真乖。” 顾时澜伸手触上顾萧的肩膀，轻轻安抚，目光却看向巫贤道：“有什么办法调理吗？” 巫贤摇摇头，方逐尘亦是一脸无助。 送走两人，顾时澜突然伸手将顾萧拦腰抱起，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 长臂一圈便将顾萧与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看着顾萧依旧失神的模样，殿下轻轻叹息一声，道：“只是反应慢一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我两人在他身边还能让他被人欺负了去吗？” 看着依旧垂首的人，顾时澜将手伸向崽崽，哄道：“来，给爹爹笑一个。” 虽然不知道父王这样说的原因，但崽崽呆呆思索片刻还是咧着嘴眯起眼睛对着顾萧笑的开心。 看着自家孩子一副傻呆呆的样子，顾萧抑制不住的笑出声，对着殿下道：“殿下不要欺负他了。” 顾时澜却毫无欺负人的心虚，道：“说什么呢？我那有欺负他，不信你问小崽子。” 说着又将目光落在崽崽脸上，殿下笑着道：“崽崽说父王欺负你了吗？” 崽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对着爹爹摇摇头，憋红了脸，憋出来一句：“喜欢父王~” 话音刚落，便引的顾时澜哈哈大笑。 顾萧看着毫无王爷形象的顾时澜心中叹气，殿下还是这样，总喜欢欺负人。 但心中却是好多的，殿下说的对，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有什么用。 以两人的能力足矣保护好崽崽安慰生长，一生平安。